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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云聚
【一】
碧空悠悠,白雪皑皑。鸿雁拍打着双翅在缓缓移动、聚合的云层中自由穿梭。置身于天山这片冰天雪地中,一定会被它恢弘辽阔的意境折服:滚滚的云浪从四面八方涌过,与脚下长年积累的雪衣映衬,这里是一片纯净白色的世界;不羁的山峰覆着雪衣直插碧空,用白雪代替绿叶的树木斜卧于冒着热气、波澜不惊的湖水上,粗壮的枝干默默伸入碧蓝的湖水中。一切是如此奇异与不凡……
夜幕笼罩。深邃夜空中一轮圆月为地面的事物披下一层薄薄的银光,显得如此宁静。
山顶上座落着孤寂却有颇具盛气的巨宅,高挂的匾额上清楚地写着苍劲的几个大字:“雪狐门”。偏远的雪山上竟有如此宏伟的建筑,看来这个雪狐门定有其不凡之处。
巨宅内的建筑布置甚是简洁朴素,与大门给人的感觉截然相反。夜已深,宅子内静悄悄的,只有深处还有一间亮着灯的屋子,被黄色烛光照亮的纸窗上映出两个人影。
“你真的要离开雪狐门吗?”一个苍老却又不失有力的声音。
“是的,师父。弟子在天山待了十六年,从未离开这片冰天雪地。但正因为一直困在此处,对外界一无所知,这不是弟子所追求的自由。弟子深知,作为雪狐门的一份子,是不能离开天山的。所以,弟子恳请师父原谅弟子,让弟子退出雪狐门。”
空气中凝固着沉默,银白皎洁的圆月与屋内独自跃动的烛火相映,显得格外寂静。
“我早已预测到会有那么一日,因为你生性崇尚自由,最忌惮他人束缚你。”天山神人深深叹了口气,从马琪七岁的时候他就猜到会有这么一天,因为从那时起她就对外界产生了巨大的好奇心。随着年龄的增长,她对自由的渴望愈来愈烈。无论是谁桎梏她了,她都会产生强烈的反感与必定要挣脱桎梏的意念。“你的心早已不在我门,既然如此……马琪听命。”
屋内的女子欣喜地望了天山神人一眼,那眼神中淡淡夹杂着不舍与感激,但她对自由的渴望已经让她不能犹豫,她低下头,单膝跪下,“弟子听令。”
“从即日起,你,马琪不再是雪狐们的弟子,你的生死与我派毫无瓜葛。但若你将天山武学传授于外人,你体内的天山毒蚕将会孵化、啃噬你的五脏六腑。”天山神人双眼充满着严肃与惋惜,低头望着他最得意的弟子之一。跪在地上的马琪眼泪早已不知觉浸湿她冰凉如玉的脸颊。泪珠又渐渐结成了小冰晶。她从小就容易哭鼻子,但绝不软弱。
天山神人将她扶起,将马琪领到他房中的柜子前,打开柜子,拿出了一把做工精致的十字弓和一个蓝色的小瓷瓶,递给马琪。马琪立即双手接过这两样东西,仔细端详了起来。
“这把弓是我亲手做的,如今送给你,也当作我这个做师傅的最后能给予你的。而这个瓶子,里面是天山寒水,是至阴至寒之物。你长期呆在天山这阴冷的地方,下了山一定会不适应。你将一滴寒水滴入沐浴的水中,每七日用一次,直至用完,你大致就能习惯了。”
“多谢师父。”马琪深跪在天山神人的面前,眼泪终于又一次波涛般汹涌溢出,或许,或许这是最后一次在她最亲的人面前流泪了。现在她要离开这位从野外捡到自己、抚养自己又百般疼爱自己的人,她要如何舍得?但她决心已定,又该如何改变?
人生就是这样,像风筝一样,或许只有狠心切断那条一直牵引自己的线才可以飞得更好,看到更远的地方。而这样的结果,会不会是失去控制、摔落地面、粉身碎骨呢?
第一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