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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银:最懂竟是梦中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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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重庆1楼2023-05-02 12:48回复
    出场
    -
    乌银
    西南有贪狼的星枢,正北是重生的焚炉。
    你也在等待吗,七窍尚还未凿清世事的混沌,这时令来得太晚,你端坐在不知今夕何夕的狞燔鹿台,你独自踉跄在沼陷诛罚的上古遗忘里。
    可你的神冠永生啊。
    你的骨山堆垛起苍茫的雷谷大地,连绵的月亮山脉胡乱地压踞着你的血躯,你倒下的涿鹿河水正捧起鲜活的心脏,朱血的火种归为你的麾下,你的战号正竦峙凌霄,你的龙骨正穿刺苍空。
    醒过来吧,醒过来,看着我。
    崇隆蛇身蝎尾,往红黑蜈蚣上最凶殁的三角铿头敲响一种振耳的啸叫:火风来自你恢弘的母体,亵渎天光如同啃啮一具最柔软的豹蛊。你听,附庸在你的山躯水络之上,罹逝在你的黑舟毒潭之上,那些悼喳的夏蝉、春蜉,那些寂虔的冬豹、秋鹰,我只是闭上眼,就有无数白额蛛母在嘶嘶茧织,在七零八落的肢盔触手里驮着泥糊的人首臂节,从眼睛里、往唇舌里,栽种出一个邪孽的四季。
    你看见了吗。
    如今三百里枯涸的黄沙滚沸着祭坛的浓烟,三百里颠踬的山水亦为你崩倒策首。雷山最央心的九黎平原,在你日夜银荧的虎目之下,瓦罐里的那一条黑银蝮蛇终于咬死了族中圣物金豹蛊。你的族落没有文字,你的族人用伤疮铄疤的声音为你造填成一个绝望的失败者,在雷谷下一场清雨,打湿的不是千万殉情的黑苗人,是稚羸的云、困昧的密林、是酽中酩酊大醉、枯缠心腔经脉的虫豸毒牙。它们牙咬篆文,咕噜一口食生肉下肚,就有了无数拟形的声音,那是万仞绝壁的孤凌刃,是摇坠狂雨的风铃轻,是乏善陈生的花开花败世,不及此刻身临凡俗,尘寰贯彻你的魔血神圣。
    肢节与一座林、石无异,在鸾镜倒悬的飓凇里,一只从瓦罐里探出头的圆豸,背后是迎接你的、狂怒的天象,它扑簌着幽绿的豆眼,一瞬间化成赤焰的蝴蝶。
    一头僵冷的兽骨、一块裂岩的蠕虫洞、十一具横陈秾艳的尸首,与一片枯叶有什么不同?与一片从炯烬叶洞里钻出的小虫,又有什么不同呢?
    中庭蝶火照三更,万花还瘴日月明。
    我看见你了,
    ——我的九黎神君。
    你已远游归来,千万年石火飞转,人世檐铃正响。


    IP属地:重庆2楼2023-05-06 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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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10 22:56: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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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银
      好长的一排红足蜈蚣,牵指倚颊页,赤盔一样的触角同乌银针芒相对,乌银往下得见邃黑豆眼,只有最央心那棱幽冷的光才能彰见这是一只剧毒豸类。
      还是那根手指,乌银将它的三角头磕在昏黄铜镜之上,“却......你们的名字都好难认,修罗——送你女儿的见面礼啊,乌银姐姐最喜欢可爱的小女孩。”
      蜈蚣漏一剂晶莹的液体,浇射腐坏了镜铜器质,乌银弯开的唇角很深。
      -
      却阆问。
      泼曳流月,浮腾七分涧雾,刻藐觑洄瞻天的目,东风兀消、铜镜松涛,也归一隅毒目般的沉寂,续她的话。
      “却阆问。”
      扪叩木案,两吊狭目相观,隽山不展,才答:“不是所有小姑娘都喜欢、带毒的东西。”
      只说,“但乌银、(它)很配你的名字。”
      -
      乌银
      最深重的那颗犬齿上下互错,在乌银手心下的那只百足蜈蚣,一滴黏液在不察间烧燎了她的手背,白肤上蚀飏开一朵粉红的迹痕,绞紧一具待案的毒躯,好不散漫地用舌丝舔润了,乌银把奄奄一息的毒虫甩开,“那下次换一个别的,不带毒的也有啊,把它们的毒牙蝎尾拔掉,就行啦。”
      “是吗?可你说错啦,我不叫乌银,我是你乌姑奶奶。”
      乌银错开视线,手背上的温度依然灼烫,她抚掌斟酌,“你不会杀掉我吧?”
      -
      却阆问。
      一尺一寸、放凶焰所掠了,转圜之处,犹觉指骨浮凉。慵目瞩睨镜后的一点洸洸流波,也持寡腔。
      “你的做法很好看。”馈去分明的一目,“如果是我、我也会这么做。”
      掌拢铜镜、分横眉下观,佻笑。
      “因为、”掇襟很轻地、冷然,“头狼、从来只负责侵占,想要得到某些后果,总需先折掉她们什么。”
      “或许毒牙蝎尾、或许……”
      于此停了,昏蔼间收笑:“猎物、不会求死。”
      -
      乌银
      却阆问?很工整的字划偏旁,很简单的字形部首,乌银喜欢简单的东西,但他的话又很复杂,万丈虚繁的话山里,乌银很无谓地,“那我好不好看。修罗,一只虫蛊要寄生你,会先从你们人类最复杂的朱唇开始攀噬......”
      而风雨琳琅、眉目如晦,是压下去的一瓢烈酒兽欲,乌银从铜镜之中,描摹却阆问的喉骨、方颌,到最寡薄的那一点红淤,呈彰一种血肉宴宾。
      “真遗憾啊,这恶心的镜子阻挡了一只新虫母的诞生,却、阆、问,谁是谁的猎物?”
      -
      却阆问
      应解戗风荡然的遗策,却也吐息很淡。
      “好看,”鹤女眉间的毒虬,拾以刃目,“好看的物什、一般都带毒。”
      “我知道,乌银、你也是蛊毒。”
      顿挫也浅,劈去瘴痢冥顽:“是剖心、剔骨、断肠之毒,还是你的,邪念、恶念?”
      承纳她的目光,并有沉喟。
      “饮人噬血、啮皮食肉,你的虫母、抵得上我的刀快么?”
      -
      乌银
      烛宵更冶丽,乌银是虫蛊、乌银占得一味最深重的邪孽,森然的两目从幽幽碧光中布现阴霾。而一具寂静的赤红蜈蚣正淬出最后的凛鸩,大抵天光正稽首洞鸣,乌银抵近铜镜,看清却阆问更淡的眉目。
      “好看就行了,却阆问,你管得太宽、又说得太多。”
      遭兵峙的夜风吹开,如今乌银的两排绉绣衣角横越飞膏烛,像弯刃的一根长长蝎尾,乌银冰凉的一双眼骤然开笑。
      “那试试看吧,先让我见到你,见到你这具如此妥帖的、肉毂虫冢,修罗大人——”
      二人遥相对晤,乌银用仍然灼烧的那只手掌,指骨捏作肉山青金,朝薄脆镜面飞击而去,四散碎裂。


      IP属地:重庆3楼2023-05-06 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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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银
        一封褐黄的函荚,乌银用手指在一长串墨迹中划过,好像是律诗,但看不出来写了什么,乌银又想去辨认他的名字,借一张遥遥对晤的昏朦镜水,乌银将整张脸都贴近。
        “宋......什么川,什么白虎?你曾经杀过一只老虎?你的那条函封上写了一首诗,做诗人还需要先猎杀虎豹?”
        -
        宋渐川
        “宋渐川。”
        与她的目光短暂相交,声音里蕴了几分笑意,豆点大的烛火因方才她凑近的举动而微微晃动,落在纸上的、两人的影稍稍靠近了些,宋渐川利索地从旁取了笔,在空白处画了一只虎,故意唬她。
        “嗯———是啊,做诗人很难的,老虎很凶。”@若斯
        -
        乌银
        “宋——渐——川——”她跟着重复,乌银不太常说官话,一段短短三个字的声腔频振里,有西南生蹩的口音。浓黑的一堆墨,乌银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团莹朱的乳蝎,小蝎们拙劣摆动的八只腿如同宝石的托嵌角,珍贵地囊括在乌银摊开的、四指指尖之上,如同最华贵的沤血光珠。她将手掌摁在砚水之中,连带着四只乳蝎洇成饮黑夜的容器,它们拓在白宣之上,就在那只老虎旁边——四条惨死、恫黑的蝎形。
        “你是诗人啊——我是画师,我们绝配。”
        -
        宋渐川
        引过一段青色的衣袖,宋渐川从中取出锦帕,他垂下的睫小幅度地抬起,伸手去握她纤弱的手指,锦帕上的雀鸟落在白皙如雪的皮肤上,吻净她指尖的墨黑,直到全然干净,他才收回,从善如流地点头。
        “嗯,诗人和画师,确实绝配。”
        蝎形印在老虎之旁,在昏黄的烛下显得奇异。
        “乌银。”
        “我教你写一首诗好吗?”
        -
        乌银
        见过湿热山林里蠕拱的软豸吗,肥硕的圆胖躯壳,用一柄削尖了的木杈掳掠,可见得依稀的浓浊液体,但要乌银说,不如一节枯弱手指夹捻起的漫漶虫身,像软陷在雷山高天之上飞遏的绵云里,一戳一个手指印,咬一口还能溅出滋养的粘液。
        粘液,在手心之上,在绸帕之下。乌银动了动手指,在最初绸网的束缚下她忘了挣动,凭什么?为什么?她再度把手心浸在墨潭,五指钳爪,锢在他颈项,滑出浓黑的印。
        “听听看,没什么有趣的, 我就杀了你。”
        -
        宋渐川
        展露最脆弱的颈本是他不该有的行为,但宋渐川自顾仰头,去看她的一双目,一动不动地,眼尾只勾起淡淡的笑意,然后是因喉间受阻而低沉的音。
        “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与话音同一时间落下的,还有他的手掌,拦在细腰处将人一抱,反手压她在桌上,只是为防止弄疼她而并未过于用力,凑近她的耳侧,用极低的声音说。
        “乌银,为什么要杀了我?”
        -
        乌银
        最深重的不解,不比雷山下扑簌的鹰啸猿鸣生烈,但她能懂飞鸟和虬枝,那是猛禽的猎物、那是献祭虫蛊的天坛。乌银点头——宋渐川的确是比翼鸟、的确是连理枝,她看着他,像在考虑该从手、还是该从温热的锁骨开始寄生毒牙附形。
        蝮蛇嘶咬猎物时,往往不会吞咽咀嚼,惨黑的瞳仁在一具温热的躯干上晕眩,那些蝮蛇撕咬猎物时穷凶的隐晦,模拟出野兽的刺青,他们宛若盛夏里交尾的三角蟒蛇,乌银靠近宋渐川的另一侧颊页,咬下最浓重的一口血肉,食物的气息从破口的缝隙间散逸,乌银再一次蠕动喉口,吞咽胜利的血旗。
        “老虎才不会像你这样,你是一只兔子,你会被猛蛇吃掉。”
        搅动朱红的唇角,那是挑衅地张扬。“你一定是最可口的那一只,虫蛊会在你身上寄生、蝎王会喝干你的血,死在我手里,才是便宜你了。”
        -
        宋渐川
        因噬咬产生的疼痛使得宋渐川倒吸寒气,他嘶声,强忍住反击的冲动,只等唇瓣离开,他才用手掌压住她的腰不让起身,用近乎呢喃的声音,轻笑。
        “是吗?死在你手里,有什么好处?”
        卷起她的裙摆,宋渐川的手流连在她的腰间,很缓慢、很生疏地触摸,终在背脊处停下,抬起上本身,注视着她。
        “乌银,明天别人看见本世子脖子的伤痕要怎么解释?说被一条小蛇咬了?”
        眼里也蕴了笑。
        “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的。”
        再次俯身,用指去触摸她唇边的血迹,指尖钻入她的口中,并不动。
        “喝干我的血,先把这手指上的舔干净。”
        -
        乌银
        伏压于眼底的积云,左手顺沿一条中空的脊线而上,类一只蝎尾的针蛰,她看着宋渐川,想象他姣好皮囊之下,如何做人面虫冢、如何成椎骨琵琶。
        “成为我最骄傲的虫母,这还不算最好的事吗。”
        在她掌心强推之下,二人又抵首更近,泥罐那对至死交缠的情人蛊重现在乌银记忆里,她推开宋渐川的手指。
        “世子,宋渐川,”
        从乌银胸口处又攀爬的一条金蝮蛇,吞吐舌信的威胁,乌银无谓地将它缠在手腕,从嘶嘶的背景音里,抹却口脂腥血,而蛇口之下沾血的双指,舔舐临摹宋渐川的双唇,书就一笔最浓重朱痧。
        “(我)还舔吗——”
        -
        宋渐川
        “舔。”
        双唇一触即离,浓重的铁锈味道留在口中,是与落入冰湖中将要溺亡的瞬间完全重合的感觉,眸色暗沉,松开持在腰间的手掌,连带着停留在她唇边的手也垂下。
        “你要什么?”
        胸口涌过热流,逢经半柱香,再次抬手轻抚她绮丽的面容,微微抬眸,眉骨也跟着上扬。
        “哪有这样好的事?乌银,为我做点什么吧?”
        -
        乌银
        你要什么。
        这是一个令乌银很难回答的问题。
        毒虫想寄生在每一任宿主的骨腔之间,顺着宋渐川揩摹的手,来到绀青乌紫的剧毒山林,飞膏琼烛织起漫长的迷隧,乌银在腥砂的刺激之下,瞳孔快凝成一条竖线,一时有些分不清他是谁,声音甚至空濛。
        “我要一个瓦罐,里面有血、断肢、还在扯动的半根触角,我要住在里面。”
        是金龙蟾蜍,还是白额蟹蛛。
        她不会拒绝与任何一种毒类相处,她已然是世间最毒。
        “你想让我,做什么?”
        -
        宋渐川
        “杀人。”
        “替我杀人。”敛去原有的神情,宋渐川眸染阴戾,仿佛淬于剧毒的一把刀,还差一点,就可以手刃他们了。
        “等大业既成,你想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
        “乌银,我们应该是一路人。”
        扯断腰间的玉佩,重重贴于流血的颈间,玉染鲜血变得妖艳至极,递去给她。
        “有这块玉,在都城你会方便许多。”
        -
        乌银
        醒目的烈色灼成一股忤逆的骄谲,乌银静倚在宋渐川的臂怀中,像一只中停的无骨软虫——或许乌银不是像。
        “杀人,之后我吃掉它们的四肢,留下人棍躯干来蕴养我的朋友们。世子、这两个字比你本身的名字好念,就像我叫山蛛、蝎鬼、金蟾蜍一样,我叫它们:我的朋友。”
        乌银将玉佩缠在那条蝮蛇最毒的三角头颅之上,徐徐的盘寰在她纤白的颈项,蛇链白玉,妖女啄血,乌银再度亲临宋渐川的双唇,她说。
        “要做一路人?先成为,我的朋友吧。”
        -
        宋渐川
        “我都任你咬了,还不算朋友吗?”
        听她形容杀人之后的过程,自带入庶兄、父亲的脸,笑意更深了。
        “嗯,只要你想,我便可许诺。”
        气息扑面而来,宋渐川掌抚她脑后,一下一下,最后压低,相缠近无隙,留了唇瓣一吻。
        “乌银会帮我的,对吗?”
        -
        乌银
        几分观览春夏蜉蝣的笑,在眩晕里、在血和毒都一齐交织的诡艳里,乌银迷蒙地点头。
        “是我的俘虏,我的...毒冢,你是一段......的温床。”
        乌银的语气太轻、太错乱,以至于最后那段承载温床的词语佚散在朱红的斑痕之间。
        “当然,我会帮你。”


        IP属地:重庆4楼2023-05-06 2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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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是我
          -
          夜风铃动,他一脊骨如山松持立,扶驻廊檐,未波的眉目沁润山雪,冷澹危矗的险色。
          六道昏蒙,无量劫影倒转,不知几多修行。
          捻来随口一句:“阿弥陀佛。”
          “你问我什么?”
          -
          乌银
          小重山,更漏梆,秉烛书文古时月,晚夜的密函,会照拔顶风作案的皎月罪名:乌银亵渎圣灵佛子,亦不知厌倦,佛前垂问一遍又一遍。
          那是晚宵吹来的一瓣花,那是雷山谷的亘古花,是群峰中脊之下,风也解不开的世间剧毒。乌银有样学样,一声佛号肖极轻蔑捉弄。
          “阿弥陀佛。”
          “大师,你喜不喜欢我呀。”
          -
          闻是我
          -
          星明半天垂幕,几淡银辉,钟漏错响一拍,他于檐下听簌簌,银铃风动步音轻悄。信中字句真切,日日皆同,而心念悠悠转过几稍,倏然于心湖起波,叩响其音。
          “若不欲诵,便不必南无。”
          方将身子转过,他眉目凝澹的雪融,一枝桃正艳,却不知何时在袖间。
          沉檀乌香尽叫打乱,转辗添作桃花绯,往转佛珠的指节,衔磨的一尾红,声转了又顿。
          “出家人不作诳语。”
          “我不知。”
          -
          乌银
          “若信南无,能得万事顺意,我便是诵咏一番也无妨呀。”
          恍然见佛灵盘珠,乌银亦照猫画虎,一簇蛇羯牵强作檀珠油润,鳞节首尾触指生冰凉,宁和的一段温度,叫人不必耽于爱恨,又不必急于清醒。
          结珠呼号,且学来俗世好人做派。
          “大师……”
          俯身恃月,尘世摩挲飞镜,女音拖长得潺潺又慢慢,从三千桃蕤托去万般净莲,而桃莲听取金经,如作云上观音。
          “你作一次诳语又如何?你便是骗一骗又如何?”
          恍然又诿起掉声容色相,割开钝肉温血,霎时朱陈燎绝毒牙。
          “看来南无也了无意趣,不过常鳞凡芥,碌碌无奇,泥胎难渡自身,还妄想救拨诸生黎庶。闻是我,我当劝你——”
          “苦海无边,回头见乌银。”
          -
          闻是我
          -
          她学舌时笨拙,强牵的蛇虫害蝎,也作了掌中玩物,他哀然一声叹去,伸掌撩袖去捧那节冷物,再要以桃花去替。要说风月爱恨,静呈的一湖水波,起泛的漪纹平复。
          诳语口业,皆在一心之间。
          可他不欲如此。
          “你要听的答案,难。”
          难在身入方外,佛前诚诵数十载;难在镜中般若,要历他人命数杀伐,空造业果;难在泥胎此身,苦海迷航中照见灯向。
          祂道,不能妄言。
          “寻我、至我,缘由果报生,千灯众法有诸佛世尊,无需我这微末之身。”
          他遗她山桃花,在清冷月色里,任蝎螯刺破皮肉也好、划割咽喉生息算罢,闻是我身骨释轻。
          佛陀到底悲目,奈何、奈何。
          “我此刻眼中,便是乌银。”
          “可我执迷,曾有抱憾半生,我三载不见她便是白绫系命。”他折断桃枝,只余花能添鬓,却未敢抬手,“故而不曾逃苦海、要自苦。”
          “阿弥陀佛。”
          -
          乌银
          租借一半月的轮廓,再纵容佛子的一半经苦作乐,十二年前月亮山下窕冶盛开的一蕊珙桐花,遍游诸山静水,行却苍苔石火,埋下的陈年诗中蒹葭雨,淋湿此刻一朵寻常山桃花。
          “好巧,我擅极强人所难。”
          何谓难,她第一次对血亲獠牙,两人相视一笑的瞳裂之中俱都是残戮的嗜杀,乌银杀这样的人,将虫躯植垦在这样的肢骸之上,轻易如拂云。为何难,乌银从他多般经文咒偈,因果页孽的话海中挣扎出来,她逼近一步。
          “我需要你。闻是我,乌银需要你。”
          百亩夕露湛亮,乌银又走近他,执花的手掌覆在闻是我眼前,一支桃色点苍,分走了月弓的璀璨,隔在千万万瘴页之外,山桃花牵作了悬停的慈海待序。
          她一遍一遍唤,一遍一遍询。
          “闻是我。”
          “闻是我。”
          “闻是我。”
          “此刻便是你的苦海劫风、轮回长夜,你不要见她,”
          诚如刀剑,也淬火煅锋,乌银把手放开,十里月绸,人间此刻琳琅。
          “出来见我。”
          -
          闻是我
          -
          似是经年梦靥,在此遭如积雪融释,于帘栊下静偎的薄影,累成能越山海的悲慈,一效般若浮生中,杀业血浪中尚余的善心,走向无端的恶果。
          而那喜欢二字,却成了触及顽石的水滴。
          他不谈爱与否,未曾步入的小院亭廊,合欢花簌簌三载风吹雨落,到底烛灭人去,再无灯烛一盏,为他而明。
          “方士算我命途多舛,亲缘单薄,血脉相连亦未曾牵绊。”
          他抬目,话音轻甚不可闻:“你又如何需要我?”
          是要佛陀慈悲相怜、亦或虫蛊啖尽添作偶人?闻是我掌心的山桃花落了,只尾抹香息,要落蕊逐水向东西,声声话音真切,惊起镜湖涟漪。
          他笑了,在最后一瓣红褪却,掌心便空空。
          “我不曾见她,乌银。”
          不知是谁,能听见佛陀哀然的尾音。
          “菩提镜中浮生,一如醒时花,顷刻梦醒浮花褪落,众生芸芸中,你又如何能识得我?”
          “乌银,你所见的,究竟是谁?”
          于瑰丽绮想中构筑的泥瓦塑佛,还是此刻月沐廊檐,垂目静默的闻是我。
          -
          乌银
          灵质、皎净。灯声发出了阳燧的光种,流水落花淙欸,一半回廊月梨有梦,而乌银在廊柱遮下的裙摆恍然叫蛇羯吞咽,一半栖落夜静漆昼。
          所以乌银啊,你到底见得是谁呢?
          是一处空山银莲幽眠,净植曲水之下一双邃动的眼,还是此夜阴凉最佳,腥豸可堪尽数巢出。就在几息之前,乌银贴触闻是我肌肤的罪果,如一勺絮盐也可灼烧伤人,生切的、炙动的热河竟然沾寒衣而化,落在她冷彻的手心之外,
          “所见当然是......”
          “灵体蛊胎最好。或是人形虫傀,或是......你只做你也好。”
          雷山的祭坛下有神巫祝祷,土司的银座之上缭缠蛇寰蝶刃,分列两方的长长阶下,亮银锢住了那些人的头冠、面具、项圈,他们是神仆、是巫女、是人蛊身,所以乌银好艰难地分断出,飞越雷山祭台之外的白鸟青燕,也有人人之分,她这一刻竟有些再难接受,这样清灵的身胎被泯然银火荼毒。
          “闻是我,割肉舍身,我们曾真切地血与血相融,我们亦难分离地身与身相连,我可以不用你做虫躯,但你必须,只能属于我。”
          -
          闻是我
          -
          腕上有展然的血痕,是效过释迦的悲息,他似尚能体觉当日之痛,蜿蜒血河淌落时簌然惊低的眉。在太静的周遭声息里,又倒回古佛前沉檀灰香,不敢妄然议动的经幡,锡纸金贴下,未知是悲或冷漠。
          初生莲胎太懵懂,不曾见过本我,便要拜佛我。
          他在摇动的水影里,被乌银遮覆双目,因而长久地陷入沉黯。
          “你的答案尚在犹疑,你答不出我。”
          话音很轻,却有胜千钧之重,他要摇头么?却只很薄淡的相应。
          “若是看不见,便不必勉强。”
          “释迦有爱于众生,我亦可同之。”
          闻是我、闻是我,要寻我,又如何肯去我?
          “等你对此一问有其他的答复,再相见吧。”


          IP属地:重庆5楼2023-05-06 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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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受不了了下次一定开始就更 复盘链接里的复制不出来。。。


            IP属地:重庆6楼2023-05-06 2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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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日花S5:鸾镜】补档版
              https://www.wolai.com/d16NErJYvvdybkZzPGByek


              IP属地:重庆7楼2023-05-06 2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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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独行冬尽日,终期相见月圆时。这条路好长,妾走得好累,但还算如今夤夜好月,正在长明宫外十分圆满。”
                :永生永世太了了啦,卿卿,只要下一世,不要忘记我。
                ……
                :我当然不会记得你,我不会记得一具虫蝎的名字。我不会,我不会,乌银一定不会。
                :宋渐川,月不会再圆了。
                -
                长刀剑脊最利,从肉体经络撕开一条莽莽大运河道,从杭州北上,牵射万里长安,三十六宫阿房燃花滴翡,一道焚晦的风帆昂首雄立,最珍贵的九黎金心,就匍匐在此下铅水猩朱。
                阿川,你知道,一只金豹蛊的传说吗。
                那是瓦罐中百虫相斗,啼眼脓淤的毒液滴答,岿然拨动了三氓古琴的乐弦,九圈神坛之下的祭河里厄奔有无数的尸躯骸甲,他们跪地蹈迎、他们虔心捧奉、他们无知无觉的经络里充斥上古苗篆的精血,而精血赤诚,以至伏诛百戮,催生邃冶的人世神灵。
                ——金豹蛊,是雷山圣物,是百毒之王,是苗人的遗世神灵。
                而远古神祷的坟茔现在就埋葬在你的左胸之下,远古神祷的躯干现在仍托胎在你的心跳之下。
                萧条孤山一灯削微,彻夜的西南风撼摇了天上如环的月,乌银踢开彩虬的绿壁断尾,听到了沿途一只青色的母狐正哭血悼亡,最靠近心缘的一棵百年的木魅老鸮也在碧火森猎中嗥笑。
                五内梵塔,是幽蓝鬼,是娑血碧。
                五指之上的蛾焰银链翻澜出最利的亢龙金,我剖开你的胸膛,沿着九黎族君也蠕淌过的经山脉水,取出来一颗最朱红人心。
                那些你曾说过的:披血簪花,一刻即是永远,神光截照在搏战正激的虫蝎与月辉之上,掌心下的蓬勃人心在这一刹那冻成纯透青晶,它正披火濯尘、独清天时,燎原里开片灿灿冰纹。
                可少年心情,如蒺藜刺,如白鹇尾。
                中通、净植,不忍卒读。
                促使烟山灰飞,黎神也甘愿伏诛,但无知觉的蛇牙兽首们会从玉轮之上咬却半块腐肉作最后的战奠,所以从此,圆月不堪圆,阙月在漂橹的沙场之上永恒怒目。
                浮槎来,浮槎去,
                巫银的小乳蝎,别相逢。
                ❤️❤️❤️❤️❤️❤️❤️❤️❤️❤️❤️❤️❤️❤️
                ❤️对这条分割线就是我和我老婆的爱❤️
                ❤️❤️❤️❤️❤️❤️❤️❤️❤️❤️❤️❤️❤️❤️
                :我们往西天,去极乐,在你的金像之下呈涌无数的毒翅枯骨,我们把躯干交给蛊,将灵智赋给无知觉的鬼母螳螂,等它们咬出两具残缺的金塑像,我们就拼合在一起。一千年出芽、一千年生苞、一千年开花,让优昙花在我们黑浓的血肉下盛开。
                ……
                :她当从滞动人心之上,感悟迟来的欣喜。好啊,我等你来见我,下次不要再让我等到第一百二十七下。
                :她当说,无时无刻,我欲见你。
                -
                火石醉走金陵台,页光飞洪姑苏塔。
                旧亭台扬灭了五关未尽的雪,涸谢了三山满陂的花,千千楼万万宇都在未绝的回音中尽数斑驳陈迹。自虚墟外横来的一张镜水碎片,叼含堂皇的罪名:
                亵渎者灾殃难寿,背诺者永坠恶果,履足蹈印之下,乌银已走到罪山苦海的千仞绝崖,千万年前在此跌坐度化的神、佛,正隔海与她对望。
                此际长风点额,白雪净我。
                如何认罪伏诛?
                乌银无谓地转过身,远离背后重山遗骸之下,神佛的轮回复苏,朝幻水最深处走去。
                第一步,鹰台朱雀塌崩,坐拥释迦血肉的刀钺在一尾蛇羯的末端上生花。
                月亮山上望不见月亮,最遮蔽风雨的古树,也是最广博的仁爱胸怀,它们接纳阴暗、它们惩罚慈悲、它们被剧毒的火种焚燎的痛不可当的骨躯,仍然不知疲倦地承载失途的邪风。
                山巅古树歧枝间闭眼休憩的一蜿银蝮蛇,终于在某个晚星与皎月的夜晚,餍足地撕扯掉佛陀的一线血肉,那时明黄的星轮与明黄的符光相错,檀珠在搅溶一寸腥香的食糜,乌银就倒在兵刀相容的孽业台前,看毒牙烫穿疲沓人海,分出嘈切的万象往生路。
                第二步,珙桐湿遍蒹葭文,月前飞花、廊下石心,碎裂的镜块浪叠如山,在废墟中仰观泥胎行止。
                蛊身虫傀不及一支山桃风雅,苦海劫风,轮回长夜,通通都要摒弃在一株桃花的花翳之外,那时借十里月银铺开的尸山长路,早已从属一段挚切的体温热河。劫难琳琅,拨开碎裂的幻象六合,出来见乌银。
                第三步,直至人声寂没,光影颓圮,直至食光的虫豸在虚无中颠簸游走,直至千次万次炼狱水火,直至乌银履涉皎皑的雪、红靡的梅、履涉净曲忘川,在生犀香燃中得换自由人心;直至背后无数的神佛也侧首垂怜,归去蓬莱三山,乌银来到闻是我的身边。
                眉山与泪泉索吻,
                骨隙萤光与额上归蝶汇涌,
                承载记忆的绳索轰然挣断,命走两端的蜉蝣分裂虚幻色彩。
                真实的尘寰碎片飞乱作无言风雪,
                但闻是我,
                我们不必淋湿这场雨。
                我们如真在每一刻镜花水月里。
                愿我六根常寂静,心如琉璃映非君。
                非君是我,真假倒置。
                此刻烟火红尘溃散,乌银走向她的真切。
                ——
                两个小时速写杀青,应该要写点但是还不确定的杀青。


                IP属地:重庆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23-05-08 14: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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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10 22:5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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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重庆10楼2023-08-17 18: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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