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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春三月,扬州一派草长莺飞的明媚景象,奈义一袭白衣立在船头,轻摇折扇好不惬意,深感自己此番自家中溜出来玩真是无比明智的选择。
京城虽繁华,可二十余年入眼总是那些司空见惯的热闹升平,多少还是会有些乏味,哪像这江南的秀美风光,温柔入骨。
到达扬州已有两日,奈义对此处的风土人情颇有兴趣,眼看快到晚膳时间,还不徐不疾地在街上缓缓踱步前行。
丞相家的公子,对于食物自也有些挑剔。觅不见入得了眼的酒楼,倒也不急着随便找一家将就。
街角处那家看来倒是高朋满座热闹非常,奈义微眯着眼远远仔细望了望,酒楼正中牌匾上斜飞的笔锋苍劲有力,却俨然只有独独一个字。
“缘…”奈义不由得轻声念出来,折扇倏地收拢,唇角勾起笑来。
有意思。
边走边打量着愈来愈清晰的目的地,就在离它仅仅不足百步的地方,或许是有些心不在焉,奈义一个不察迎面与人重重撞上,脚下立时不稳,险些摔倒。
本次事故还连累到奈义身后一名约十二三岁大的孩子,所幸小家伙机警,适时后退一步,还顺势扶住了险些就要摔在他身上的奈义。
顾不得肇事者,奈义先借力稳住身形,扭头看见那小孩已经转身要走,连忙冲着他的背影喊了声谢,却听见身后那人已经率先开了口,“哎你……”
猛地扭过头来,奈义不善的眼神投了过去,将那人未说完的话瞪得戛然而止。
人长得倒是不错,声音也还算好听——奈义在心底作出评价,只是这品性可真糟糕,撞了人不道歉不说,还恶人先告状,真是有够无礼。
扔过去一记白眼,奈义接过他刚才的话,“我?我怎么了?你撞了我还想说我的不是么,简直岂有此理!”
那人听了倒是一怔,明白过来之后眼睛望着奈义,脸上不由得浮起无奈的笑。
眼前的人看起来斯文温柔,却不料说起话来像个孩子一样蛮不讲理。瞧他一身矜贵的打扮,多半是哪家的公子哥,自小被捧得惯了,所以便以为这天下的道理都在他那边。
心底有了大致的推测,翔便也不和他较真,存心逗逗他,开口反问道,“刚才的那种情况我想应该称之为互撞吧,我撞到了你你也撞到了我,你怎么能确定只有我撞了你,而你没有撞到我呢?”
什么你我我你撞来撞去…奈义被他这一通绕口令一般的话弄得有些犯迷糊,抬头瞧一眼那人一副带笑的笃定模样,不知为什么有种被看笑话的感觉,捏捏拳头索性赖个彻底,“那…谁让你走路不看路。”
这话明显有些底气不足,想来奈义也似乎自觉有些强词夺理。不过在京城里谁都礼让三分的丞相公子,几时遇见过敢这样跟他巧言“狡辩”的人。再说了,即使从体型上看,也该是他吃亏比较大嘛。
翔听得不由笑出来,“我说大公子,这条路是为你一个人开的么?你自己心不在焉不看路直接撞上来,临了还要怪我们没有提前避开?”
真是够了,还越说越来劲了!奈义被他淡讽的口气勾得怒火上涌,干脆顺势不讲理地反口回击,“你既然看见本公子在思索要事,干什么不绕开,还直直地撞上来?”
尽管这“要事”,不过是这家酒楼里会有什么招牌菜,以及还能不能坐到清静雅间之类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