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世佛心】簪星曳月

（一）
天界。
降龙尊者正在为新来的小门童教授佛经。小门童抱着佛经摇头晃脑，昏昏欲睡，降龙拍了拍门童的肩，门童颓丧着抱起书，苦着个脸，又咿咿呀呀读起来。
门童抹了抹快眯成一条线的眼睛，定睛一看，发觉书上有趣的东西，歪着头指了指，央求尊者解释：“降龙尊者，书上说，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是什么意思？什么是色呀？色可是指男女情爱？”
降龙尊者停在门童身边抱臂耐心解释：“非也，色可指世间一切因果聚合。当色回到本源时，便可成佛。”
“哦……谢谢尊者！”门童似懂非懂，还是乖巧地点点头，眼见尊者又要离去，只剩自己可怜兮兮地看书，实在无趣。于是门童眼疾手快，随手翻去下一页，又问，“一念执着，换三生迷离烟火，这句是什么意思呀尊者？”
降龙瞄了眼，蹙了眉，又道：“这句话的意思是，有些东西，不可强求。”
门童摸了摸光洁的脑门，声若细蚊，又问：“有些东西，是哪些？”
“世间万物，莫如是。”
“哦——”门童长嗟，摩拳擦掌，适时又喊住了尊者，欲问下一个，“尊者尊者，那这句呢？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的意思呢？”
尊者冷言沉声：“字面意思，你还不懂？”
门童耷拉着脑袋，小声辩解：“不是呀尊者，只是人家没经历过，实在不懂！”
尊者敲了敲门童的脑门，像拍西瓜一样爱不释手，睨眼道：“那本座踹你下凡经历几次情劫？”
“尊者，不用不用！”门童大骇，连忙爬着站起身摆手拒绝，又装模作样夸赞道，“尊者，大家都说您很厉害，哪都厉害，什么都懂，所以人家才想问嘛！”说着门童悄悄往降龙身边靠了靠，扑朔着乌溜溜的眼睛盯着他。
尊者勾了抹冷笑，审视一番道：“本座看你，问不是真心问，书也不是真心看，八卦似乎是真心想了解不少？”
“真的可以吗！”门童盯着尊者的表情默默揣测，很显然，从冷淡的表情上他什么也没看出来，甚而在他脱口而出回答完后，尊者那抹笑容更加诡异！
哎呀，莫非他说错话了！
门童后知后觉地捂住嘴往后又退了几步，灰溜溜地爬回座位上坐好。

就在降龙准备干点什么的时候，一场及时雨落了下来，救了那门童。
一抹鹅黄身影刚露了一角在门口时，尊者目光早已不在门童身上了，他理了理衣着，提步瞬移了过去。胭脂仙子站在门外刚抬起头，便看见降龙尊者，也不惊讶，似习以为常，只朝他行了个礼，又向小门童温和笑了笑。
胭脂扬了扬手中的竹篮道：“我来给他送午膳，想是刚上来不久，估计还不习惯天界。”
“胭脂仙子有心了，我来交给他吧。”降龙尊者从底下托住篮子，自然从仙子手上接过，避开了肢体接触，又行了个礼，目光幽幽，望了许久，直到仙子离去后，才头也不回顺手把篮子扔给了门童。
门童一下子窜起来接住那道抛物线，迫不及待掏出个鲜花饼大快朵颐：“胭脂仙子人真好，手艺也巧，居然会做鲜花饼！难怪尊者您在凡间时倾心于她！”
降龙无奈，这个门童自他门下，自然也对他了解颇多。降龙兀自笑着摇摇头，曲起手指弹了一下门童的脑门，沉声道：“吃也堵不住你的嘴？仙子的名誉可是你能诋毁的？”
门童瘪瘪嘴愧疚着不情不愿道歉，降龙也不顾他的叫唤，又道：“你不是喜欢说情爱吗，把这佛经抄十遍，好好弄明白，明日交于本座。”

…… ……
估摸着时辰差不多时，降龙转身离去，路过天际时，瞧见了胭脂仙子。
彼时正逢日落，云霞烧红了半边天，瑰色落在她的眉眼，衬得她稠丽非常；暮光四溢，鹅黄的衣裳燃烧成了件绯红的嫁衣，在风中蹁跹；柔软云朵即将远去，斑驳光芒在她身后坠落，似要沉寂在这般般入画的仙子波光粼粼的眼眸中。
降龙久久无法将目光抽离，双瞳中熠熠生辉，待见一旁有人来，快他一步时，匆匆低下头闪躲在一角。
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让降龙也一震。他苦笑了笑，犹豫再三，还是不由驻足聆听二人谈话。
降龙看不见那仙君的模样，只瞧了一眼背影，便没由来地确信那人定定瘦的跟个竹竿一样，心中不由鄙夷。然后，堂堂降龙尊者，躲在那柱子后面，只露出一双狡黠的眼睛盯着前面二人。
且听那仙君道：“胭脂仙子，是在做甚？”
哼，声音也一般般！他才不想承认就一丢丢不错！
因他打扰，胭脂意识回笼，淡淡扫了一眼来人，行了个礼，继而望向远处，直白道：“看日落，观红尘。”
“那仙子，可是看出了什么？”那仙君堆了笑容，径直走到胭脂身旁，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胭脂绾了青丝，又道：“没有看出什么，只是觉得好看，才多看了几眼。”
转而她便欲抽身，似乎并不想多理会这仙君：“太阳也快落下，胭脂也该走了。”
“胭脂仙子！”仙君快步走来拦住了她的去路，面红耳赤，鼓足了勇气道，“胭脂仙子，我倾心于您许久了！”

胭脂一愣，低头时余光往柱子方向瞄了一眼。她停在了仙君身前，抬眸嫣然一笑：“仙君喜欢胭脂什么？”
降龙咬了咬牙，竖起耳朵继续盯着前面的动静，手指不由开始抠起了柱子上镀的金子。
“我……”仙君羞赧，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
胭脂淡笑了笑，似见过了许多这种场面，云淡风轻道：“仙君若说不出来，那便是仙君自己也不知晓这是什么情感。仙君的好意胭脂心领了，只……”
似是被逼急了，仙君握紧拳头上前一步，鞠躬低到尘埃里，干脆闭眼赴死：“胭脂仙子很温柔，对他人都很好；手也灵巧，上次调制的香我很喜欢……”
胭脂刚瞧见这个没见过几面的人，本是被他行为逗笑了，只当说的是玩笑话，莫名其妙的，未曾放去心里。如今听他讲了许久，娓娓道来。
她才明白，那些于她不过是举手之劳，于他，却看的如此珍重。胭脂收了笑，心中感动，连忙扶起仙君。
仙君未曾想胭脂仙子居然会扶他！他下意识站稳后推开了仙子的手，又连忙留恋地攥着拳仓促解释。仙君目光闪躲好一会儿，才敢与她对视。他脸颊火红，说话也磕磕巴巴，却说的十分诚恳，字字有力：“只是仙子对人总是淡淡的，若即若离，看起来总是不大开心……我，我希望能有幸成为那个特别的，走进仙子心里，替仙子承担一些！我定会让仙子开心，对仙子好的！我不在乎其中的时间……我……”随着他逐字逐句，目光也愈发坚定，让胭脂不由心也跟着一紧。
待那落日橙红光芒再度变幻，交织在锦缎似的天穹时，尊者的脸色也变得晦暗不明。
仙君见胭脂也不笑了，心灰意冷又鞠了躬道歉：“我嘴笨不会说话！仙子莫要怪罪！今日之事，是我看仙子好看得很，又十分落寞，一时没忍住，唐突了！”
“没有。”浓云欲坠，晚霞悄然落幕，她那双眼睛显得更加明亮。胭脂心中波涛汹涌，感慨万千。半晌，她只道：“我……谢谢你。”
啧。降龙面色铁青，狠狠挖下一大块金箔泄愤。
这个仙君，哪里是不会说话，明明是精明得很！
降龙虽恨得牙痒痒，却还是强忍着心中的怒火，目不转睛盯着，直到看到两人分别，松口气，才离开。

…… ……
翌日，降龙便喊了小门童去把他清晨刚从凡间采摘来的露水和桃花送过去，说是昨儿个糕点的谢礼。
门童没有多想，乖乖照做了，抱着锦盒屁颠屁颠跑走，想着还能去看看胭脂仙子今日做了什么好吃的，笑容更甚。
门童心思纯真，降龙想，虽然有时候喜欢与他拌嘴是很气人，不过使唤起来也方便。
胭脂仙子接过锦盒，端来吃食招待门童，自己转而去了房里打开盒子。
反复摩挲着锦盒上繁琐的花纹许久，胭脂仙子才打开锦盒。
早春凡间里，雨后尘土的清新与花朵淡淡的幽香扑面而来，她往里头瞧了瞧，不知哪来几只晶莹的蝴蝶蹁跹涌进她的眼中，围在她周身绕了一圈，又在房内飞舞，转而如彩霞般散开，抖而微光铺满房间，编织了一副她家乡西湖山水的场景。
胭脂心一颤，站在房间内感受着尊者为她收集的那些天上人瞧不起的俗物，那些她留恋的红尘。
胭脂眼眶一酸，他到底，是明白她的。

（二）
好巧不巧，降龙尊者今日去看晚霞时，又遇见了那个仙君，只是今日，他似乎心情很好，手里拿着个什么好像在等人。
尊者冷哼一声，不动声色打量他一番，走到仙君身后，问道：“仙君看这晚霞，可是看出了什么？”
仙君见是降龙尊者，连忙行了个礼，思索一番，羞红了脸，认认真真道：“小仙愚钝，好像看见了心上人。”
降龙闻言身子紧绷，眸一寒：“仙君何出此言？”
仙君直言不讳：“胭脂仙子每日都会来这看晚霞，小仙只是想来看仙子。”
他说话时，双瞳中也镶嵌了晚霞里的色彩，亮晶晶的，灼得降龙也一惊。降龙顺着目光望向红尘，还是泼了盆冷水：“你不懂她。”
“可是我愿意等她，等她打开心门，让我明白她，懂她。”仙君神采奕奕，激动说道，“在小仙心里，胭脂仙子是这世间所有的美好，晚霞也无法比拟半分。”

降龙微微张开嘴，想说些什么。可那些光芒在他面前，他突然觉得太过耀眼，烫得他唇舌发麻，说不出话。他伸出手，挡在自己睫羽上，让他的神色都难以看清，声音嘶哑：“你好像很喜欢她。”
“是！”仙君骄傲道，“我敢保证！天上没有哪位神君，没有为仙子倾心过！”
“那你是喜欢她的容颜？还是她的能力？”
“都不是！或者说，都有！说不是被仙子外表吸引是假，不过，我更心疼仙子。”
“心疼？”
“是！仙子似乎，没有表面上看到那么开心。”
降龙撒开手，透过他，似乎看到了另一个人，良久，声音平静道：“可是你是第二个，愿意了解她的人。”
而不是只觊觎她的外表，愿意在了解她过去前爱上她，包容她的人。
仙君闻言先是一喜，随后又有些困惑，急忙问道：“那第一个是谁？”
降龙望见了赶来的胭脂，已欲离去。他走到神君身旁，轻轻道了声：“她凡间的夫婿。”
也不顾神君有些错愕的目光，降龙背对着光亮，径直离去，又与从光里走来的胭脂仙子，擦肩而过。

…… ……
司命仙君拿了本簿子急匆匆赶去降龙住所，谁料刚出门，路过天界那棵仙树时，就已见降龙气定神闲坐在那品茗，好不悠闲。
浮光跃动在他身上，他若一尊不朽的丰碑，浮世喧嚣似与他无任何瓜葛。
降龙搅了搅茶水，头也不抬：“你在找本座？”
司命仙君大腿一拍，暗叹一声，往降龙身旁坐下，自顾给自己斟了茶，一饮而尽，颇有些埋怨道：“渴死我了渴死我了，可把您找到了！尊者您知不知道，有人来向我打听胭脂仙子的事情！”
言罢司命转头去看降龙，却见他只是品了品茶道：“这茶还不错，下次多去要点。”
司命在一旁干着急：“我说降龙尊者！您居然不着急呀！”
雾气蒙在降龙眼上，看不清他的神色，他淡道：“着急什么？”
“居然有人向我打听胭脂在凡间的丈夫！您说说，这不是对胭脂仙子心怀不轨，是想干什么！”
降龙放下茶盏，阖上眸子撑着头，似在小憩，语气轻轻：“那是人家的事情，与本座无关。”
司命顿了顿，继续观察降龙的表情，小心翼翼，一点一点试探道：“尊者？您？莫非放下了？”
“修行之人，自然了无牵挂。”
司命闻言大舒一口气，拍着自己胸口道：“那就好，那就好……上次，几百年前，有人来找我问胭脂仙子的事情，尊者您还怪我没告诉您，差点烧了我的簿子呢！”
“尊者您想清楚也好，您毕竟是十八罗汉之一！贪不得那红尘的！您呀，也该少下凡去，免得沾染了俗气，那凡间的吃食，也是吃不得的！天上的琼浆玉液多好喝呀……”
司命振振有词，再抬头时，却见降龙正盯着自己，目光阴鸷，让他背后发冷，急忙收了口。

门童拎着个篮子路过，兴冲冲地招手：“尊者尊者！事情办妥了！胭脂仙子刚做好的桃花酥，可好吃了！”又见降龙目光如电，司命也垂着头，意识到气氛不大妙，连忙收了脸上的表情，低下头准备开溜。
“你来。”尊者沉声看向门童。
门童看了看尊者，面无表情，感叹自己苦逼如斯，吞咽着口水，抱着侥幸心理，指了指自己反问道：“尊者可是在唤我？”
“不是你还有谁？”
门童见状，一个滑铲跪倒在尊者身边，抱着大腿抽泣道：“尊者我错了！我不应该没抄完佛经就擅自一个人去吃了好久的东西！尊者我真的错了呜呜呜呜！”
“我不是要和你说这个事情！”尊者汗颜，摇摇头，似乎不是很想承认这是他的门童，“拿块饼给我。”
“啊？”门童司命张大嘴，十分吃惊。
“啊什么？”降龙挑眉，表示很无辜，见门童还在愣神，便自己掀开上面的盖头，取了块桃花酥，咬了一口，点点头，“她的手艺，果然没变。”
司命咂咂嘴，又欲言又止，似乎在快速消化这些信息：“尊者您！”
司命敲了敲自己的头，他真是个榆木脑袋！尊者的心思，你别猜啊司命！
降龙轻蔑笑了笑，又道：“你先回去吧，本座还有些事情要和司命仙君说。”
“哦，哦！”眼瞧着没事，门童刚想转身，又听降龙道，“回去别光顾着吃，记得抄佛经。”
哎呀！居然又被预判了！可恶！

“你刚刚说，本座怎么了？”降龙咽下最后一口，抿抿嘴，若无其事问道。
“没这么呀！尊者！”司命倒吸一口气，立刻改了口，憨笑道，“尊者您就应该多下凡去，济世救人嘛，我明白的！凡间吃食我也喜欢！特别是西湖那边的美食，可好吃了……”
瞅着降龙有一下没一下，用手指轻轻叩击着桌子，似乎是对司命说的话没有说到点子上，很不满意。司命紧张又道：“胭脂仙子的事情，我告诉那个仙君了！不过我没告诉他，李修缘就是您！”
“您也明白嘛，嘶，这个，他职位比我大，我只能告诉他……不过说来也奇怪，他怎么突然想打听这些事情呢？”
“无碍，是本座告诉他的。”降龙双目如潭，意味深长，“要是下次他还问你，你就告诉他吧。”
司命大跌眼镜，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时，树下只他一人在风中凌乱。

（三）
降龙本以为，经这番提醒后，那仙君会有所收敛，可谁曾想，那仙君依旧，甚至大摇大摆路过降龙家门口，还礼貌打个招呼，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岂有此理！尊者眉拧成一条黑线，却什么办法都没有。
看着二人言笑晏晏，走得越来越近，尊者心里莫明不舒服。
于是一直蹲点偷窥的降龙尊者受不了了，在某天胭脂来临前，搭上了仙君的肩。
降龙还未开口，那文质彬彬的仙君已点头哈腰行礼：“小仙多谢尊者那次提点，才让我了解到仙子过去的事情。”
不是吧？感谢他？这是闹哪样？这个仙君是真傻还是假傻？
哼，不管这个假惺惺的坏东西，那就陪他演戏呗！
降龙单手负在身后，清了清嗓子道：“无碍。”
那仙君眸子一转，又道：“若有朝一日，我能与仙子喜结良缘，定会登门拜谢！”
降龙哑然，良久道：“她已有夫婿，如何再嫁？”
仙君并不在乎，淡笑道：“尊者可知我说的是哪位？好，我承认是胭脂仙子。可她凡间的夫婿是下凡渡劫，大婚之夜抛弃了她，如今那人功德圆满，又如何作数？”
降龙顿了顿，目光深邃，又道：“虽是如此，可也毕竟是八抬大轿，明媒正娶。”
“既是渡劫，又何须在乎这么多？莫非那人是动了情？”
降龙强忍着怒意道：“是又如何？”
仙君见降龙承认，很是满意，见时机成熟，索性引出他的话：“我自是不能如何，只是希望尊者您能考虑清楚，这是为世俗所不容的！何况，仙子心里没有您！”
降龙眸子幽冷，落到他身上，气势逼人：“你怎知她心中没有我？”
仙君并不畏惧，嘲讽道：“啧，尊者，您终于说出来了，您心里还有她。您平日里倒冷静得很，怎么每每碰到胭脂仙子，就心乱了呢。”

“……你似乎也没有我想的那么笨。”降龙后知后觉掉入陷阱，心中微怒，双目微眯，步步紧逼，抬起手臂，一道金光浮现在他指尖，“本座很佩服你的勇气。可是你别忘了，你的对手是谁。”
仙君一愣，未曾想只是些简单的问题居然能让尊者动怒至此：“您是尊者，您怎么能？”
“于她，我不仅是尊者，也是她的丈夫。”降龙金眸一亮，云彩被挤压在一起，仙君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只闷哼一声，单膝跪地，明亮的眼睛却恶狠狠地瞪着降龙，无形之中，似乎有什么千斤重的东西压在他身上，让他动弹不得。
降龙俯视仙君，嘴角仍旧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交杂着不屑的蔑视，语气变得狠厉，让人不寒而栗：“你可明白？我已经提醒过你了。”
“我不会放弃的！您这是仗势欺负！”
“仗势欺人，这个本座承认。”眼看他要挣扎，降龙只一点，仙君嘴角便流下了血，“既如此，就凭你唤本座一声尊者，你就应该跪本座。”
“降龙尊者！”一道清丽的身影落在两人中间。见是胭脂，降龙连忙收了法术。
“你没事吧？”胭脂扶起仙君，将他护在身后，质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胭脂，我……”降龙见状想解释，却见他们如此亲昵，心中郁闷，一言不发。
仙君站起身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宽慰，给了个台阶道：“没事的胭脂仙子！只是尊者想和我比武呢！我没事！”
“那就好。”胭脂自然拉着他道：“今日不看晚霞了，我带你去别处。”
“好！”仙君回头时，又朝尊者做了个鬼脸。
这也太气人了！

…… ……
既然仙君这边不怎么行，尊者便尝试寻找胭脂，不过理由还没想好时，就已行动了，结果次次都被拒之门外。
没办法，降龙尊者表示只能委屈一下自己，加入他们成为三人行。虽也不是日日如此，但到底是会被人看见，在他人看来是一道诡异的风景线。
比如，仙君和仙子一道看晚霞，尊者会从两人中间冒出来，打了个招呼说借过借过。
再比如，仙君撒了满天星辰赠与仙子，尊者打了个喷嚏，吹散了星星。
亦或是，仙君和仙子站在一起时，尊者心里总会嘀咕：走这么近！是不是想亲我的胭脂！不行！想都不行！更不能这么干！亲本座也行！本座就能有理由把你撕烂！
有人来问门童怎么回事，门童会事先背好尊者交待的话：“哎呀，那个仙君法力不高，人长的也不咋地，胭脂仙子和他下凡一起捉妖，估计是成功不了的！”
“没有啊？那仙君挺帅的，法力也很强啊？”
门童傲娇道：“那哪有我们家尊者厉害，哼！”

某日，三人坐在饭桌前一道用膳。胭脂的目光一刻也不敢离开自己的碗，生怕两边的人趁她不注意，就给她夹一大块东西。而她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索性还是全吃了吧！
“胭脂，你多吃一点啊！这个茄子好吃！”
降龙见状夹了块豆腐放她碗中：“胭脂，这也好吃！不要老是吃那些油腻的！”
“哪里油腻了？你这个豆腐一点味道都没有！还是少吃点，这个好吃！”
降龙忿忿盯着仙君，仿佛在说：你自己吃，吃吃吃，胖死你这个小东西！居然敢惦记他的娘子！
仙君憨憨地继续给胭脂夹菜，并没有读懂降龙眼神的意思。尊者表示这么目中无人，更让他生气了。
于是尊者趁仙君不注意站起身给胭脂夹菜时，悄悄撤了仙君的板凳，见仙君果然一屁股坐空摔了一跤时，又故作惊慌连忙扶起他：“啊呀呀，仙君你没事吧？怎么这么大的人，还不会好好坐着呀，真调皮！”
仙君摸摸屁股，恨恨蹬了尊者一眼！
胭脂：“……”
降龙用胳膊肘撞了撞仙君示意他速速坐下，又笑着问：“胭脂你怎么不吃啊？”
“一定是你夹的仙子不喜欢！”仙君生气吐槽。
尊者脸上虽笑着，嘴上咬紧牙关道：“再废话小心本座出去揍你。”
不一会儿，门童匆匆赶来，左顾右盼好一会儿，看到降龙示意，确认再三后道：“仙君，天界那边有事找您，烦请您去一趟呢！”
仙君虽觉得这个门童眼熟，也没有多想，和胭脂告别后便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