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日暮蹲在自家那一池早已凋谢的荷花塘面前,望着墨色池面的水波缓缓淌出自己的影子。她身上穿着大红色的喜服,赤金的眼影重重的擦了一层在眼皮上去。年轻的女子望着水底自己的模样,手里还捧着出嫁时象征吉祥的苹果,她抿住了润过红纸的双唇。
“喂。你别掉下去了。”
耳畔响起少年青涩的声调。她猛地回过头。
“阿岚你还在磨蹭什么呢。佐藤家的迎亲队伍都来了。”
身后是自家铺满了木地板的小厅,母亲穿着白袜套吸着木屐站在门的地方看着自己,她有些失望的垂下眼睑。
“啊。来了。”日暮站直身子,及地的红纱在起身时不小心沾到一点泥土。但是她并没有注意到。
“真是的。都这种日子了,还总是乱跑不让人省心。”日暮夫人一边唠叨,生出几抹皱纹的眼角却如同破了边的水桶一样落出水来。
“你以后嫁到别人家。要知道做人。妈不能老是跟着你,被欺负了也别总是强出头。”
日暮咬了咬下唇,终于在哽咽声破喉而出的时候,用拼命压下去的鼻音说了一句。“好。”
屋外仪仗队奏起喜庆的音乐,女生被别人迎着入了轿子。
她踏进那一小块漆成红色的木地板之前,擦着头顶白纱最后一次看了这一间已经有了些陈旧的大宅。
“再见。”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
正值夏季。
日暮家后院那一池莲花开的正旺。年幼的女生穿着拖沓的和服半蹲在池子边,伸出细长白净的手臂想要捞离自己最近的那一片花蕊。
“喂。”女生身后忽然传来一个陌生少年的声音。“你小心别掉下去了。”
她先是愣了一下,后因为身体忽然的不平衡还真的差点掉进水里。
女生稳住了身子站起来,她拍了拍裙子上沾上的泥土。回过头眯起眼睛看着眼前陌生的墨绿色短发少年。“神经病。”
越前龙马瞄了一下眼前不算高,长相也一般的女生。习惯性的呷了一下嘴。
“神经病。干嘛忽然叫我,想害我掉进去吗。”
男生不动神色的看了她一眼,然后缓缓地吐出几个字。“谁要你摆出一副要跳河的样子。”
“你才跳河。”
本来只是陪父亲来看多年的好友,但是因为两个恶趣味老头子的对话很无聊,所以想出来走走。到处乱逛的同时不小心瞄见了这个似乎有自杀倾向的悲剧少女,八婆的提醒了她一下却被骂成是神经病。
——你才神经病。
越前在心底这么想。但是他没有说出口。
出生在京城贵族家庭的小千金只有两种下场,一种是天生文静或者活泼但是性格单纯家里人都视如珍宝。另一种就是像日暮岚这样的,大人小孩两面派又因为自己前面有很优秀的姐姐所以一直像是被打入冷宫的妃子,无人问津。
她出生15年到今天一直都没有什么朋友,因为大小场合父亲母亲都带着姐姐出席。自己只有被冷落的份,谁让自己是被打入冷宫的女儿呢。
虽然初次见面很不友好,但是也不妨碍她想要接近陌生人的心情。
日暮岚想了一下,然后有些不太好意思的对着自己刚骂过【神经病】的人说。“我叫日暮岚。你叫什么。”
“唔。越前龙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