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日落西沉,夜色蔓延,皎月当空。
竹屋中,少羽从梦魇中惊醒,额头上是密布的汗水,想到梦中天明的惨死,少羽心中撕裂般痛楚。
“我怎可失了他……”少羽喃喃道。
起身来到天明床前,看到安然熟睡的天明,他轻舒一口气。
转而想到七日前,天明倒在自己怀中的一刹那,少羽心中便没了冷静,无视身边劝说自己离开此地的士兵,搂着天明的身子惊慌失措的喊着,希望天明能被唤醒过来。直到天明咳出一口血,少羽才回过神来,抱起重伤的天明,拦下一匹不知从哪蹿出的战马,飞奔回营。在楚军帐外,少羽看到高月与墨家几位首领风尘仆仆的等待着。见到在少羽怀中不断咳血的天明,高月与端木蓉什么都没说,速速将天明接入账内救治,想跟随进入的少羽却被高渐离与盗跖挡在了帐外。
双方冷冷对视一阵,高渐离淡言道:“项将军,巨子正在疗伤,不可打扰,请见谅。”
少羽目光灼灼,却向后退了一步。高渐离见此不再多言,与盗跖一同进入营帐。
几个时辰过去,少羽只是静静的站着,一向高傲狂妄的他此刻低着头,身侧紧握的拳头不曾松开……
“项羽他们撤回来了?”
“是的,沛公。”
“那项梁将军……”
“恐怕凶多吉少。”
在楚军大营的另一营帐中,两男子正在交谈,一位身着戎甲,五官平平,眉目之间略带一丝痞气,但双眸若漆黑深潭般不可测;另一位素色衣衫,容貌俊逸,气质不凡,神情似笑非笑。
“那我们就去看看项羽老弟吧,子房……”
当刘邦张良看到少羽时,少羽正与几人说着什么,神色间有难掩的焦急。
“天明中了毒?!”
“是箭伤中带的毒,再加上他中毒后运行真气,没将毒逼出,反而让毒素深入了心脉,所以……”
“所以什么……”看着欲言又止的端木蓉,少羽急切的问道。
“所以他会死!!”月儿带着哭腔的喊道,“少羽,天明为什么一遇到你就会受伤,半年前……”
“月儿!”端木蓉截下月儿的话,看向面前的少羽,说:“不是一点办法没有,我现在用药抑制了天明的毒,只要找到一位内力深厚的人,让他将天明体中的毒逼出来,天明就可活命。”
“而这里,恐怕没有如此深厚内力的人。”盗跖坦言道,“并且这毒必须一次性的逼出,否则毒素反噬,天明就真的一命呜呼了。”
“因此能救天明的人只有他了……”高渐离微微皱眉,在场的人似乎也都想到了那个人,但他现在身处何方,却无人知晓……
“我知剑圣在何处……”
少羽等看向说话之人,张良神态自若言道:“他在鬼谷竹林。”
于是少羽与天明现在身处之地,便是鬼谷竹林,鬼谷子的竹屋故居,没想到剑圣盖聂一直住在此处。当然,还有卫庄。
“少羽,天明虽是保住了性命,但内力尽失,右肩的伤也是伤到了筋骨,即使之前蓉姑娘已将他右肩的筋脉续上,可天明的右手……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使刀剑了。”
想到盖聂说过的话,少羽只是看着天明的睡颜,昏暗的竹屋中,谁也看不清他的神色。
“放心,他死不了。”
不知何时入屋的男子打断了少羽的思绪,黑暗的屋中因月色显得明亮几分,少羽也看清了来人。
“卫庄……你来干什么?”
少羽的语调很是不客气,虽然盖聂并没有说明与卫庄同在此处的原因,并告诫少羽不要招惹卫庄,但少羽还是忍不住对卫庄的厌恶
看着身上透出隐隐杀气的少羽,卫庄只是轻挑一下嘴角,“我来只想告诉你,项梁已死,你该回你的楚军大营,而不是在这浪费时间。”
少羽不动声色道:“我知道了……”
至亲离去还能如此冷静,卫庄嘴角不禁扬起邪笑——项羽,若是成了王,必定残酷冷情,而能牵动他心思的可能只有躺在床上那人,只是现在的他还不自知吧……
卫庄转身离开时,又道:“你的聂大叔会将你送回彭城……”
望着离去的卫庄,少羽迷惑:如果回彭城,我一人就行,为何聂大叔要送我?
“少羽……”
天明醒了!少羽回过心思,高兴地看着天明,接着点燃烛火,映亮屋内。
“小子,好点了吗?”
“我当然好,大爷我一向福大命大,心想事成,万事如意,龙马精神。”
听着天明乱用的成语,少羽露出微笑。
“少羽,你很累吗,怎么笑得这么丑……白天我醒来时你可一直在睡呀~~~”
“我可是为了救你七天七夜没有合眼,你小子还敢这么说……”
七天七夜,他……天明说不出心中什么感觉,是感激?不,是一种开心——他这么重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