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州|通惠河]---波分凤沼
（今日有船自扬州来，将先前所定货物分运进京，早几日我就听府中人提及此事挂在心头，赶着时辰以邀约小姊妹同游的借口往通惠河去，好在此处尚有风物可观，不然我这么蹩脚的理由定是要被阿玛发觉的。）
（能被我时时当做借口的，自然是卿慈格格首当其冲，昨儿给她下了帖子，今儿一早就坐着马车接上卿慈往通惠河去，路上还同她显摆自己今日所带之物）
你瞧瞧，我连笔墨纸册都带好了，待会儿要将所见的景致都简单地画下来，等回去后再细勾，待我大作完成，定请你来府中观瞧。

【接着文越的帖子，我自是愿意出门散心，只是她的劲道实在是好的出奇，将会面时间约在大清早，我又素来难以克服懒床的习惯，起得晚了些，打扮上又省不得，只好草草用了两口早膳——彼时叶何府上来的马车，早已等在瑞府门口啦。】
嗯，家伙事都很齐全，我可要等着看文越格格的大作了！【然瑞二格格还有个疑问。】我还有些糊涂呢，这通惠河究竟有什么好景致，值得你一大早、跑这大老远的来看。
【打起帘子往外瞧，一时间还是摸不着头脑。】

嘿，今日我家运货的船自扬州来，我就是想去凑凑热闹，但是这不是家中庶务么，自有叔伯处理，我要是说我去凑热闹，阿玛定会嫌我去碍事，所以就打了你的旗号，又带了笔墨纸砚，美其名曰要往波分凤沼闲画春景。
（画也是肯定要画的，就是到底是画春景还是画码头上的人潮如织，那就再说了。）其实风景能画，往来川流不息的景象也能画，但是我觉得以我现在的功力，画人还差点火候，反倒到了地方，咱们寻个稍微清净点的茶楼，视野好的，瞧见什么能画什么就画什么好了。
（乐天随性是天生的，马车稳稳停下，把一应物件交给莲房，让她端着，这便拽着卿慈）走走走，先下马车再说。

【这听起来就要合理的多，哪怕是再好的景色，也不会急在这一时半刻，但货运船只靠岸却不一样——到得晚了些，热闹就要散了，才真是白跑一趟，不如提前些，还能寻个好视角。】真好，我还没见过商船卸货呢！【平素有些懒怠，但对于未曾见过的新鲜事物，这年纪的孩童总会满怀好奇。】
不着急嘛，咱们还这样小，再过几年，没准儿你还能效仿清明上河图，绘一卷风俗百态呢。【除却对自己没什么信心，对其他友人一向不吝夸赞。】
【进入沿河茶楼的我与她，像极了两只刚出笼的雏鸟，活泼泼的，语声也欢快。】可有消息，船何时能到？

你也这么觉得？
（对于卿慈对我的期许，心里头也是这么认为的，虽说我现在笔力欠佳，但不代表我以后不行啊，先生说我还是有些天赋的。但转念一想，这么直白显得有些过分自信，便十分生硬地摆摆手言道）嗐，我哪能有这么大本事，能画得七七八八也就足够了。
（与卿慈下了马车，寻了个视野极好的茶楼，趴在栏杆上四处张望）大抵就是这个时辰，我掐算好了才来的。（话正说着，就瞧见码头处有明月楼的掌柜的还有几位伙计，正指挥着力工像是要从一旁的货船上搬运货物，忙指着对卿慈道）那儿！那个是明月楼的掌柜，得亏我眼神好，不然这么多船这么多人，我还真分不清谁是谁的。
（说话间还不忘从一旁莲房手中的碟子里拿了杏脯递给卿慈，她一块我一块，小口咬着）唉，这儿的热闹跟咱们平日的什么筵席啊踏青啊都不太一样。（南来北往的商客在此汇集，能听见各种不同的方言语调，较之闺阁女子小聚时的风雅，这里无疑显得嘈杂。但即便如此，每个忙碌的身影，或高或矮，或富或贫，都要比阳春白雪的聚会显得更有生机，更真实。）
卿慈，你说咱们再大一点的时候，能不能也坐上这样高高大大的船，驶出京城，看看更宽更阔的海河？

成不成还得试试才知道，但若现在就打退堂鼓，那多半是不成的。【道理自是无比明晰，架不住我自个儿半点不愿努力，一日日地得过且过，也不指望能有什么大长进。左右着瑞府的家底，已够我吃上一辈子了。】
【脑海中畅想着将来无忧无虑的米虫生活，思绪冷不防被文越的欢呼唤回。她遥遥一指，循着那方向看去，人脸都模模糊糊的，只能大致分辨衣衫的颜色。掌柜穿的绫罗在日光下较为显眼，伙计们是清一色的粗布短打，力工门则什么颜色的衣裳都有。】瞧着他们忙得热火朝天的，是运来了什么好东西？
【听闻明月楼是扬州特产铺子，想来是顺着大运河运入京城，虽然路途遥远，但一旦赶上顺风顺水，倒也不需太费周折。】我当然也想啦，但这不是——有些晕船嘛！

大抵是扬州的特产，还有脂粉绸缎绣品，漆器玉器是大件，更占地方些。
（明月楼于京中开店百年余，一直是以售卖扬州等江南诸物为主，自然须得原汁原味才行。家中尚有亲眷，亦有产业，两厢往来自也十分便利。听得卿慈的晕船之说，掩唇一笑）
可说呢，原先踏青坐个游船你都有些晕晕乎乎的，这要是远行，只怕难心。没事，水路不成还是陆路，反正只要有机会，我一定要出京到处瞧瞧，阿玛小的时候就去闽地同曾祖一起住过，如今曾祖仍在福州，祖父在张家口，一南一北的，我总有机会出去看看的吧。

品类也真是丰富，今天咱们不便上前去打搅，不如明日一道去趟明月楼，瞧瞧这些新玩意？【她是叶何本家的格格，可称得上一声少东家，我却是个外人。若是真去到近前、不慎扰乱他们，以至点错了货品数量，或是磕碰了些货箱，可就得不偿失了。】
【慢慢悠悠抿着杏脯，酸甜合宜，很是可口。】你能得偿所愿，我就未必了——【长叹一口气，宗亲无诏不得出京，对于年幼又充满好奇的小格格来说，实在是太可惜，连点儿念想都不能存有。】

成啊，明日去明月楼，你喜欢什么就拿什么，记在我家账上就成了，你说你都陪我来通惠河吹风了，我还不得好好感谢感谢你。
（同卿慈关系亲近，原也不需要人情上的礼尚往来，但我就是乐意把好的分享给自己亲近的人。听着卿慈感叹，倒也想起宗室子弟非召难能出京，不禁替她惋惜，却也上前拍拍她的肩膀）
没事，我也就是说说而已，我阿玛愿不愿意让我出京还两说呢，若真能有个机会，我就把沿途的风景都给你画下来，你不都说了我技艺尚可，说不定你看了我的画，就能体悟到山川河流的美了。
（半是玩笑的话，听起来颇为不知羞，反正卿慈也不会笑话我，权当活络气氛了。）

旁的我倒也只想饱个眼福，但听闻明月楼的大闸蟹味道正宗，又十分新鲜，倒是真想尝尝！【京中不缺好东西，但北方河塘里养的蟹再健壮、洗得再干净、烹调再精美，总还觉得缺了些什么——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咱们还喝不得黄酒，那便配上生姜末和白糖、陈醋，还能添些味。
【将明日的行程也一并安排妥当，了却一桩心事，安心替她研磨。】那不如——今日便先拿通惠河码头练练手。【二人谈笑作画，半日有余方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