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董明钰VS徐妙有：羁绊。
时间：启源四年三月初三
地点：昭阳宫曲台殿
-“云奴...如此严重吗？”
-“纵然我嘴上说着、心里念着（一定让他活下去），可孤身一人时，我还是会想，倘若我输了败了，没能抓住他，我该怎么办呢？”
-
珎嫔·董明钰
无尽的思绪耗磨在时光中，三月以来常苦闷于殿中，或往来于锦画。是以这日徐妃再见董明钰时，大抵能看出她两腮的消瘦。
至人前话里怀了歉意，“这些日子左边一打岔，右边一回禀，除却恒哥儿降生那几日，竟然都没为你仔细贺喜，是我的疏忽。”
而更多的是闷声，连背也驼下去，怠于掩藏。“可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好像什么都干不好。”
妃·徐妙有
一个云奴占据了妙有所有的心思，再没办法分神其他，因此今日董氏若不曾拜访，妙有也不曾意识到二人已许久不曾相聚。瞥见她日渐消瘦的身形，突然间便生出一种撒手一切的负疚感，“你还好么？”声也更加轻了，“陛下时常夸你，事有条理，懂得分寸，你无须这般看轻自己。”又想着依她个性不会轻易诉苦，不免又问，“可是遇到什么难处么？”
珎嫔·董明钰
“你身子如何、恒哥儿如何呢，我看太医院的脉案，像是有些弱。”
不免问及恒哥儿，然而得她问候，也忍不住抿起了嘴。早将众人都屏退，唯二人悄声话，“陛下真的这样说吗？”
两指搅帕，“我...早前，太后得知叶氏双胎，曾召我前去，我说，会想出一个法子周全。可如今这样的情形，是不是怪我没有及时给到万全之法。太后说，我若非受人庇护，难有今日地位，也出不了头。”
不觉已有哽咽，“可是，我只是不愿害命（打胎），我下不了手。妙有，这就错了吗？”
妃·徐妙有
无意惹人忧虑，缄口不提云奴身子，安慰一般的自嘲道：“七月早产耗尽了气血，调养如初并非一日之功，我如今能坐在这里同你说话，如何不算好呢？”
叶氏双胎之论不是秘密，此前发生的不快也早消在昨日，正要问起她身子如何，不妨被这几句“周全”“害命”而惊诧和心生后怕，连带着整个人都激动起来，“错什么错，你有什么错，看不透想不通的是她寿康娘娘。她也曾做过母亲，也曾经历王朝兴盛衰败，这些命数岂是无辜稚子所能左右呢？那些无稽之谈，从无验证，难道要为着几句不知虚实的迷信迂腐言语，弃龙嗣而不顾么？整整三条人命，她竟也能狠下心肠么？”激动之时，忍不住轻咳几声，声更加的急切：“纵我都晓得的道理，董姐儿饱读诗书，心中更应有一副明镜，太后娘娘待我们不薄，我们应尽心孝顺，可姐儿身为嫔御，侍奉的是陛下，这手中的权柄，是陛下所赐，当听命的也应是陛下。董姐儿是明白这样的道理才走到今日，同旁人无关。”
珎嫔·董明钰
一声声催泪，直叫金豆落个不停，等听到咳声才不敢再哭了，“你别急，你别急呀。”
去取盏为人润喉，一并收整了情绪。等再落座时便只可见脸上一双红眼圈儿了，叹一口气，“道理我都懂，可就是坳着一根筋，非要找你说给我听才能释怀。没的耽误了你养身子。”
又记起一事，“尤美人你可知道？她与我同住，初只是觉得是甜嘴滑舌，现下我要护叶氏三条命，前两日我只稍稍提及叶氏，尚未及其他，她便浑如刺球，总觉着她过于惊觉了。”
说罢摆手，“叶父一事，我总也不会为此（看顾叶蓁蓁）便三求四请，违了陛下旨意。眼下叶氏、叶父只能听天由命了。”
妃·徐妙有
正因了解董氏几分脾性，故而才肯直言不讳，接盏润了润喉，听人辩解后才压下那幅急色，“尤氏向来机灵嘴甜，云奴病重那些日，能引得陛下流连她处，如何不算一个角色呢？可太急于冒头，也并不是一件好事。董姐儿总是心肠软，好歹也算是有资历的老人了，便该长出些气势来，否则，如何压得住人呢？”而后话则更加莫名其妙了，“听天由命，这是何意？”
珎嫔·董明钰
方才的委屈一经抒发，早已好上许多，此时坐在她身旁，静静的绞着丝帕。“不要，要等你养好了来为我撑腰。叶氏忧心族人，生念渺茫，叶父狱中艰难，若有一日遭难，传入锦画，更免不得一番抽心挖肺。眼下只能盯紧，再做打算吧。”
于资历之说赖皮一句，才又附声知道，洒泪过后的嗓音暗下，难掩忧心，“云奴...如此严重吗？”
妃·徐妙有
眼见妙有神色愈发凝重，边上伺候的檀君才将近日来的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果真糊涂啊，叶姐儿那莽撞的性子，怎的为了人母还不见收敛呢。”对于叶氏的怒其不争之心不是一日两日，现下诸事缠身更加无法兼顾，如赌气一般的，“说到底，此番恶果也是她咎由自取，从前小打小闹，陛下尚能容她，如今连叶大人也受了危及，定然是踩到了陛下的底线，那么无非就是她腹中龙嗣。”俨然有了猜想，“叶姐儿可曾见过太后？母为子之情切，足可叫世人动容，倘若她自己先弃了肚子去，你我拼命作保又有何用呢？陛下不是冷心绝情之人，叶氏一族的事应该有转圜之地。”自新帝登基后，从未生过这般厉害的事，总想起自己从前好胜嘴利，后怕哪日一句不快，葬送了徐府一家。回身望向软榻上安睡的云奴，声也变得闷闷的：“他生来便有不足之症，时不时便要发热，我从前总是天不怕地不怕，不想为了人母后，才觉人是这般脆弱，纵然我嘴上说着、心里念着（一定让他活下去），可孤身一人时，我还是会想，倘若我输了败了，没能抓住他，我该怎么办呢？”
珎嫔·董明钰
摇首，“出事后尚未踏足寿康，莫说寿康，便是根本不愿出户。”
有云奴在旁，算是暂揭过叶氏，庆幸方才一番动静未能将他惊醒，此刻也一并望去，“明明看起来就是那样小的一团，可落在身上的每一遭都不好受。事在人为，人定胜天，妙有相信叶氏一胎难动国运，也要信自己，更要信恒哥儿啊。”
去握人掌心，“即便是败了，只要你想他念他，他就不会舍得走的，定会再来找你。咱们不想这个，一定会好的。”
妃·徐妙有
细细密密的一席话压开，妙有却一个字留不进心底去，那样的焦虑摒弃一切好意，拿捏着妙有所有心绪，一下子攥紧，一下子松放，好不难受，欲言又止的张了张嘴，最后只轻轻的“嗯”一声，缓过情绪来才说道：“这样苦楚，我一人受着便是了，董姐儿，你一定要替我护好表姐姐，她一定不能再出事了。”
一来二话间，又到了云奴喝药奶的时辰，余下未尽的话也就默然于心中，二人各司其事不再多提了。
-end-
To：
徐妙有与叶蓁蓁，同样是母亲，也好像总在为别人而活。
那么我们呢。
时间：启源四年三月初三
地点：昭阳宫曲台殿
-“云奴...如此严重吗？”
-“纵然我嘴上说着、心里念着（一定让他活下去），可孤身一人时，我还是会想，倘若我输了败了，没能抓住他，我该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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珎嫔·董明钰
无尽的思绪耗磨在时光中，三月以来常苦闷于殿中，或往来于锦画。是以这日徐妃再见董明钰时，大抵能看出她两腮的消瘦。
至人前话里怀了歉意，“这些日子左边一打岔，右边一回禀，除却恒哥儿降生那几日，竟然都没为你仔细贺喜，是我的疏忽。”
而更多的是闷声，连背也驼下去，怠于掩藏。“可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好像什么都干不好。”
妃·徐妙有
一个云奴占据了妙有所有的心思，再没办法分神其他，因此今日董氏若不曾拜访，妙有也不曾意识到二人已许久不曾相聚。瞥见她日渐消瘦的身形，突然间便生出一种撒手一切的负疚感，“你还好么？”声也更加轻了，“陛下时常夸你，事有条理，懂得分寸，你无须这般看轻自己。”又想着依她个性不会轻易诉苦，不免又问，“可是遇到什么难处么？”
珎嫔·董明钰
“你身子如何、恒哥儿如何呢，我看太医院的脉案，像是有些弱。”
不免问及恒哥儿，然而得她问候，也忍不住抿起了嘴。早将众人都屏退，唯二人悄声话，“陛下真的这样说吗？”
两指搅帕，“我...早前，太后得知叶氏双胎，曾召我前去，我说，会想出一个法子周全。可如今这样的情形，是不是怪我没有及时给到万全之法。太后说，我若非受人庇护，难有今日地位，也出不了头。”
不觉已有哽咽，“可是，我只是不愿害命（打胎），我下不了手。妙有，这就错了吗？”
妃·徐妙有
无意惹人忧虑，缄口不提云奴身子，安慰一般的自嘲道：“七月早产耗尽了气血，调养如初并非一日之功，我如今能坐在这里同你说话，如何不算好呢？”
叶氏双胎之论不是秘密，此前发生的不快也早消在昨日，正要问起她身子如何，不妨被这几句“周全”“害命”而惊诧和心生后怕，连带着整个人都激动起来，“错什么错，你有什么错，看不透想不通的是她寿康娘娘。她也曾做过母亲，也曾经历王朝兴盛衰败，这些命数岂是无辜稚子所能左右呢？那些无稽之谈，从无验证，难道要为着几句不知虚实的迷信迂腐言语，弃龙嗣而不顾么？整整三条人命，她竟也能狠下心肠么？”激动之时，忍不住轻咳几声，声更加的急切：“纵我都晓得的道理，董姐儿饱读诗书，心中更应有一副明镜，太后娘娘待我们不薄，我们应尽心孝顺，可姐儿身为嫔御，侍奉的是陛下，这手中的权柄，是陛下所赐，当听命的也应是陛下。董姐儿是明白这样的道理才走到今日，同旁人无关。”
珎嫔·董明钰
一声声催泪，直叫金豆落个不停，等听到咳声才不敢再哭了，“你别急，你别急呀。”
去取盏为人润喉，一并收整了情绪。等再落座时便只可见脸上一双红眼圈儿了，叹一口气，“道理我都懂，可就是坳着一根筋，非要找你说给我听才能释怀。没的耽误了你养身子。”
又记起一事，“尤美人你可知道？她与我同住，初只是觉得是甜嘴滑舌，现下我要护叶氏三条命，前两日我只稍稍提及叶氏，尚未及其他，她便浑如刺球，总觉着她过于惊觉了。”
说罢摆手，“叶父一事，我总也不会为此（看顾叶蓁蓁）便三求四请，违了陛下旨意。眼下叶氏、叶父只能听天由命了。”
妃·徐妙有
正因了解董氏几分脾性，故而才肯直言不讳，接盏润了润喉，听人辩解后才压下那幅急色，“尤氏向来机灵嘴甜，云奴病重那些日，能引得陛下流连她处，如何不算一个角色呢？可太急于冒头，也并不是一件好事。董姐儿总是心肠软，好歹也算是有资历的老人了，便该长出些气势来，否则，如何压得住人呢？”而后话则更加莫名其妙了，“听天由命，这是何意？”
珎嫔·董明钰
方才的委屈一经抒发，早已好上许多，此时坐在她身旁，静静的绞着丝帕。“不要，要等你养好了来为我撑腰。叶氏忧心族人，生念渺茫，叶父狱中艰难，若有一日遭难，传入锦画，更免不得一番抽心挖肺。眼下只能盯紧，再做打算吧。”
于资历之说赖皮一句，才又附声知道，洒泪过后的嗓音暗下，难掩忧心，“云奴...如此严重吗？”
妃·徐妙有
眼见妙有神色愈发凝重，边上伺候的檀君才将近日来的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果真糊涂啊，叶姐儿那莽撞的性子，怎的为了人母还不见收敛呢。”对于叶氏的怒其不争之心不是一日两日，现下诸事缠身更加无法兼顾，如赌气一般的，“说到底，此番恶果也是她咎由自取，从前小打小闹，陛下尚能容她，如今连叶大人也受了危及，定然是踩到了陛下的底线，那么无非就是她腹中龙嗣。”俨然有了猜想，“叶姐儿可曾见过太后？母为子之情切，足可叫世人动容，倘若她自己先弃了肚子去，你我拼命作保又有何用呢？陛下不是冷心绝情之人，叶氏一族的事应该有转圜之地。”自新帝登基后，从未生过这般厉害的事，总想起自己从前好胜嘴利，后怕哪日一句不快，葬送了徐府一家。回身望向软榻上安睡的云奴，声也变得闷闷的：“他生来便有不足之症，时不时便要发热，我从前总是天不怕地不怕，不想为了人母后，才觉人是这般脆弱，纵然我嘴上说着、心里念着（一定让他活下去），可孤身一人时，我还是会想，倘若我输了败了，没能抓住他，我该怎么办呢？”
珎嫔·董明钰
摇首，“出事后尚未踏足寿康，莫说寿康，便是根本不愿出户。”
有云奴在旁，算是暂揭过叶氏，庆幸方才一番动静未能将他惊醒，此刻也一并望去，“明明看起来就是那样小的一团，可落在身上的每一遭都不好受。事在人为，人定胜天，妙有相信叶氏一胎难动国运，也要信自己，更要信恒哥儿啊。”
去握人掌心，“即便是败了，只要你想他念他，他就不会舍得走的，定会再来找你。咱们不想这个，一定会好的。”
妃·徐妙有
细细密密的一席话压开，妙有却一个字留不进心底去，那样的焦虑摒弃一切好意，拿捏着妙有所有心绪，一下子攥紧，一下子松放，好不难受，欲言又止的张了张嘴，最后只轻轻的“嗯”一声，缓过情绪来才说道：“这样苦楚，我一人受着便是了，董姐儿，你一定要替我护好表姐姐，她一定不能再出事了。”
一来二话间，又到了云奴喝药奶的时辰，余下未尽的话也就默然于心中，二人各司其事不再多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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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妙有与叶蓁蓁，同样是母亲，也好像总在为别人而活。
那么我们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