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惠安
掇菁从屋里追着跑出来,替我拢上披风。她似乎想说什么,大约是提醒我不可着急动怒伤了胎气。可这话她说不出口,便只能小心扶着我,一路谨慎地往别苑去。
孟氏与我虽一直同居含章,可我们之间实无相见的必要。她临产那一日,烟兰哭叫了几个时辰,听得人揪心,而后恭贺之人迎来送往,却独独没有我。
——那是闻人暨的孩子,是闻人暨继娶庶母所生的孩子。
可谁能料到,这样的荒诞境地,这么快便到了我自己身上呢?
我原以为,孟氏至多便是同上回一样,在公爹面前炫耀一番自己的风光:位列九嫔、有女承欢。她再不用忧心生殉,比在公爹的后廷里不知好了多少。
可公爹红白相交的脸、颤颤巍巍指着孟氏的手、间断的憋气咳嗽,终是让我从孟氏的话语里捕捉到了那些微妙的恶意。
孟璧月,她竟恨公爹至此吗?
“休得胡言!你……你……”
自小腹而上,翻滚而起的酸气,一股股垒于喉间,我再难忍住,回身跑去廊下干呕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