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差不多决裂了快半年的时候。
金钟云的生意在这个城市做的风生水起起来。
金厉旭却因为抢了别人的饭碗被黑道的追杀得走投无路。
他又不肯接受金钟云的帮助。
在这个城市混不下去。咬咬牙。看着曹圭贤半年前留给自己的名片。
北上去了B城。
火车坐得依旧是绿皮火车。突然想起三年前的自己。瘦瘦弱弱的样子。坐着这样的火车去找金钟云。
见了他的第一面。怯怯的叫他。
他于是牵了自己的手。笑的满足。
他皱皱眉。试着不让自己再去回想。
在肮脏的满是人的车厢里艰难的行走。
来到车厢连接口。点了烟便大口大口的吸起来。
吸烟的样子看起来极像带着颓废气质的摇滚歌手。
可是他只是。
只是不想再想起以前。
下了火车是个大晴天。阳光直逼人眼。刺得他想流泪。
他用一只手遮着眼睛。另一只手掐断烟。捡起地上的包裹准备走出站台。
手机就在此刻响起来。
他看着陌生的号码。
以为是曹圭贤打过来的。
接了电话刚要说话却愣住。
打电话的竟然是林薇薇。
这些年不是没想过有一天能和林薇薇有见面的机会。
只是这些年。和自己的心思斗。和生活斗。和金钟云斗。都快要忘了这个女人的存在了。
他脑海里想着她随风起舞的红色长裙,如约来到指定的地方。
看见的是领着一个小女孩子。穿着长裤粗布衣服剪了短头发的女人。
金厉旭愣着不知道怎么上前打招呼。
薇薇却笑的开心。像母亲般的拉过他搂进怀里使劲的拥抱他。
他以为他早就忘了拥抱的感觉。
可是他被她抱住的时候。竟然有了要流泪的冲动。
“这是我的女儿。去年和丈夫离丄婚。现在一个人带孩子。”林薇薇领着厉旭进了一个小餐厅。点了一桌的菜。很平常的说。
厉旭木木的哦了一声。
薇薇不计较。继续说开。
聊了很多自己在这几年发生的事。小孩在旁边很乖。不像别的孩子那样的调皮。
金厉旭并没有多话。大部分时间都是静静听。点着头。
直到。
薇薇笑着给他夹菜。
若无其事的说起来。
“我是听金钟云说你来了B市。”
厉旭一愣。这个名字突兀的响起来。还是有点不习惯。
“听说你这几年过的不好?和他也有矛盾?”薇薇上下打量着厉旭。提出问题。
“恩。”厉旭闷着头吃菜。
她看着他良久,蓦地笑开。眉眼温柔。
“你知道姐姐为什么当初一定要结婚么。”
厉旭摇摇头。面无表情。
“因为金钟云他的心思不在我这里。
厉旭没有反应。
“你还记得我说我嫉妒你么。因为金钟云一直爱着的是你呀。”薇薇轻轻叹息。
厉旭住了手,抬头望着薇薇。
薇薇勉强微笑。
“当年的母亲执意离去。其实你母亲和金钟云并没有我们想的那样的关系。
“金钟云把你母亲当亲姐姐看待。你母亲追随你父亲离开乐队的时候。也只有他为了你母亲的幸福考虑一直支持着你母亲。
“一开始你父亲家里因为你母亲是歌女的原因不答应这门亲事。你母亲没有地方去。肚子里还怀着你。你知道当时当歌女是多么不齿的一件事。
“金钟云得知你母亲的消息。也脱离乐队执意去照顾你母亲。
“你也是那个时候出生的。
“金钟云很喜欢你。一直很宠你。那首黑色蔷薇其实是他为你做的曲子。
“直到你5岁的时候。你父亲家知道你母亲生的是男孩。便重新举行了婚礼迎娶了你母亲。金钟云便也觉得在待在你们身边没什么用了。便回来了。
“后来我遇见他。后来的事你就都知道了。”薇薇叹口气。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对你的感情其实超越了很多。”薇薇皱皱眉,“你来后,我就发现他变了很多。”
“你还记得那次我们吵架我气得跑出去吗?”
“那天他追着我出去。我以为他是来拉我回去的。他却说他其实喜欢的是你。求我别逼他了。”
“我很讶异。你当时还是个孩子啊。他怎么可能。”
“他说他要等着你长大。只要你不离开他。也许就会向你表明心意。”
“只是,只是我没想到我决定退出了,你们却决裂了。”薇薇无奈的笑起来。
“他是真的很爱…”
“姐。我烟瘾犯了。我去抽根烟。马上回来。”厉旭拿了外套走出去。
他快步走到角落里。掏了半天手抖得烟盒怎么都拿不出来。
妈的!他狠狠的咒骂,一脚踢在红砖墙上。
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缓和下来。
再次试着拿烟。
终于掏出来。
风很大。打火机怎么都打不着。
他全身抖得厉害。
手颤着点着烟。
狠狠的吸了一口。眼泪却突然落下来。
他慢慢蹲下身去。
胸口疼的发闷。
他不断的吸。
想让自己浑身的发抖能止住。
眼看香烟就要消耗殆尽了。
他突然将烟头狠狠的按在自己的手腕上。
滚烫的烟在皮肤上发出嗞嗞的声音。
厉旭眼泪却慢慢的干涸了。
原来这个不是冷光。
他喃喃自语。
将彻底熄灭的烟头扔在地上。
看着手腕上留下的通红的烧伤的痕迹。
笑的骂起来。
妈的!现在说这些有个屁用!
他将外套穿上。头也不回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