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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不良人·同人】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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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威不知眼前的长史妹子早就打起了他未来老婆娘家的主意,他兴致勃勃地把首饰揣在怀里,却也不提娶妻的事。
“我老子和老子娘没的早,姨娘便是我亲娘,我拿着这个回家去孝敬,她老人家也欢心。”
讲到养母,郭威脸上满是感激,刘知远抬头看了一眼郭威,眼中流露出羡慕的神采。他爹娘死得更早,他自幼从军,举目无亲,若不是实在贫寒,哪里会卑躬屈膝地去当李大户家的赘婿?那可是连最低贱的奴仆都不如的身份!刘知远之前还宽慰自己,这赘婿的身份虽然屈辱,李大户的辱骂欺凌固然难捱,可听说那李三娘到底有些姿色,便将这口气硬生生忍了下来。正因着这段时日忍气吞声,他的胃疾加重,痛得死去活来,却在他觉得性命将休的时候,老天爷又开始捉弄起他来了。
此时已近傍晚,帐中烛火昏昏,随风摇曳,照在王宁之侧颜上,似在那冰肌雪肤上蒙了一层薄纱,朦胧似幻,有着说不出的温婉如水。她见他停著不食,停杯不饮,便将那眼波微转,刹那间,芳菲妩媚,唇红齿白,那无边的艳色,便在那细声软语中扑面而来。
“怎么了,是不合口味么?”
柔音萦耳,刘知远却浑身僵住,说不出一个字来,他只觉得眼前不施脂粉的美人铅华洗尽,将笑靥略绽,抚慰人心。他本是泥地里打滚的草芥,随风飘萍时被人嫌弃沾上衣襟,就是屠狗杀猪的市井莽夫,也瞧他不起,伙同着膀大腰圆的粗鄙妇人唾骂他,驱逐他,在他病重的时候赶他出来,他只能连爬带滚地逃回军营,瘫在伤病营的大通铺上,直到她不嫌弃自己的满身泥泞,解下自己的披风将自己裹紧。
“胃痛最受不得冷,你先裹着,且和我回去。”
刘知远用著戳起一个芋头,放在嘴里细细咀嚼,还没等他鼓起全身勇气,说一声感激之语,有通文馆门徒进帐禀报。
“长史,圣主急着见您呢。”
王宁之点了点头,抓了把铜钱给门徒,笑道:
“请回复圣主,我给这两位校尉安排了住处,便马上过去。”
那门徒是李嗣源心腹,哪里不知王宁之在李嗣源心中的地位,一叠声答应了,临走还悄悄道:
“圣主心系长史,才从世子那儿出来,就安排属下来请您。若不是因着世子在,圣主还想用肩與来接您呢!”


IP属地:北京76楼2022-12-05 0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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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宁之心中泛起涟漪,她笑着谢过那门徒,将那账簿打开,也不管刘知远支支吾吾的谦让,把银子铜钱支给两人,让心腹门徒带着两人熟悉一番环境后。便急赶到李嗣源的营帐,才掀开帘子,便被李嗣源一把抓住细巧手腕,拉到眼前。通文馆圣主将目光从上到下仔细扫过,见她脸色发红,一双美目不敢直视,更是哼笑一声,长臂一抄王宁之膝窝,将她轻而易举地抱起,往屏风后面来了。王宁之羞得闭眼,却在热气腾腾扑面之时,不得不睁开。
    “不,我——我——自,自己来——”
    李嗣源充耳不闻,将束缚铁甲的细绳解开,甲胄颓然落地,又解那朴素外衣,随手扔在地上。待到要解中衣,王宁之平日明艳端庄的脸已经滚烫,她抿着嘴,自己解开胸前细带。随着身体最后一层遮蔽物徐徐落下,露出一体妙肤,沈腰潘鬓,真个是牡丹玉面,水月观音。李嗣源呼吸越发粗重,可念她白日无辜受伤,才堪堪压抑住情酣耳热之意,哑着嗓子,低低声道:
    “别动,让我瞧瞧你的伤。”
    粗糙的手掌握住她的腰肢,将那盛颜仙姿细细观之,李嗣源贪婪于桃腮染杏的芬芳,沉溺于眼波含露的潋潋,欣喜于长发如墨的幽香。她美得最是姿色天然,脂粉反而是庸俗的附加品。当她心甘情愿地臣服,任何一个男人都会为她如痴如狂。王宁之见李嗣源只是喘息,良久不动,便将那雪藕似的臂膀揽上他的脖颈,在他耳畔呵气如兰。
    “这点儿伤不碍事,多亏圣主将至圣乾坤功传我,我运功护着身体,不然——唔——”
    回答她的是扑溅而出的水声,李嗣源抱着她软玉温香的身体跃入巨大的水盆,王宁之被那热水一烫,不由得往他身上凑,李横冲从善如流,将心之所爱抱得更紧。
    “我已让医师配了化瘀的丸药,你这几日便住在这里,我早晚看你服用。”
    王宁之蹙起长眉,在他怀中闷闷道:
    “我又不是三岁孩子,圣主何必这样?却把我瞧得小了。”
    李嗣源拂过她几处青紫的脊背,最终揽住她的脑后长发,听她这话,不由得冷笑一声,捏起她柔腻的下颌,居高临下。
    “是哪个把我的话作耳旁风,只吃发硬的冷馒头,今儿好容易开了火,却是为了收部下之心,自己一口饭菜没沾齿的?”
    好巧不巧,王宁之的肚子因为饥饿发出了“咕咕——”的声音,这让企图蒙混过关的王宁之尴尬极了,她埋头在李嗣源胸前湿透的白裳,用绵软的声音“责怪”。
    “还——还不是您忙不迭把我叫了来,让我连水都来不及喝上一口,这会子却又怪在我的头上。”
    李嗣源拿起水盆旁的白布,浸足了水,将王宁之雪白的脊背上的青紫轻轻擦过,见那伤处颜色愈发深了,长眉深皱,待得泡到水温不热时,便把她抱在怀中,径直往一旁的地铺上一落。至圣乾坤功内力环绕,将两人周身烘干。李嗣源让王宁之伏在枕上,自己取出药膏,在她背上轻轻涂抹。说来也怪,适才在热水中仍旧青紫的伤处,此时竟渐渐淡了下去,李嗣源皱了皱眉,凑到王宁之耳畔问道:
    “宁之,还疼么?疼就说。”


    IP属地:北京77楼2022-12-05 00: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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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2-28 10:59: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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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宁之泡完了热水澡,此时伏在枕上,神思却因为疲惫昏昏欲眠,听着李嗣源问话,只是在喉咙中嘤咛两声,权作回答。李嗣源又好气又好笑,只得将一方浴巾盖在她涂完药膏的背上,又在那雪白颈项处轻点慢挠。
      “莫睡,莫睡,且随我一并吃了饭,再睡不迟。”
      李嗣源是不爱享受的,平日连酒也不喝,若无客人,连菜都吃得少。但他担忧王宁之的身体,特意吩咐厨子炖了鲫鱼汤,又炖了一只母鸡,心腹门徒送到屏风外时,还嗔怪道:
      “圣主、长史,您二位吃得还不如咱们。要知道今日世子那里大排筵席,杀牛宰羊,好生破费。”
      王宁之略叹了叹,心里盘算了一番官中的钱,生怕超支后撑不到月底。李嗣源到屏风前接过饭案,安抚了心腹,方才转回,见她乌发披散,满脸忧色,忙劝道:
      “你不要忧虑,李存勖的花费自然算在晋王那里,你何必放在心上?”
      说罢,给她盛了一碗雪白的鲫鱼汤,在唇边吹得微微过了热气,才递给揉着眼睛的王宁之。见她抿着唇小口小口啜饮,又在她饭碗里放了一只鸡腿。
      “吃吧,再不吃,你只怕瘦成骷髅了。”
      王宁之见李嗣源只夹了一些油菜在自己碗中,便乘着他回身盛汤的时候,把自己的鸡腿撩起放到他的碗里,还把糙米盖在鸡腿上企图遮掩。李嗣源早听得背后动静,待看得她鼓着腮帮子一本正经假装喝汤的模样,又好气又好笑,便把另一只鸡腿撕下来,又放进了她的饭碗里。
      “吃吧,我们二人一体皆同,凡事均是一样的。”
      二人吃了饭,便漱了口,也不喝茶,洗了手和脸。李嗣源抱来两床铺盖,王宁之却忽地想起一事,但她到底困得厉害,便被子把自己裹成春卷形状,只余下墨发倾泻在枕上,钻在被子里,在地铺上滚来滚去。李嗣源忍着笑,伸手把那一团“春卷”抱个满怀。
      “难得见你小儿女心性!这般才对,十六岁的年纪,活泼些才好。平日里端庄严肃,运筹帷幄,不似个美貌姑娘,倒是活脱脱一个宰相。”


      IP属地:北京80楼2022-12-05 0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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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宁之从“春卷皮”里“啵唧”一下探出头来,强打精神,凑在李嗣源耳边问道:
        “圣主,世子从潞州来,与您相商大事,不知——是不是为征讨幽州?”
        李嗣源先是一愣,再是一喜,他难得喜上眉梢,指尖对着王宁之眉间一点。
        “好聪明的宁之,你却是如何推断出的?李存勖确实让我领兵,中出壶关,先征王镕,待平定镇州、赵州、定州、深州、冀州后,再北上与刘仁恭决战。”
        李嗣源深晓兵机,对战事烂熟于心,此时一一道来,王宁之听得连连点头。她初涉军事,万万不敢托大指点,只是将知识牢牢记住,待回头再细细研究。唯一值得她担忧的,不是将死的王镕,谋叛的张文礼,残暴如商纣夏桀的刘仁恭父子,而是在她已知历史的未来中,与李嗣源有血海深仇的元行钦。
        幽州城下的决斗,李嗣源饶他性命,最后换来的却是毫不容情的诬陷谋反和手起刀落的杀害长子。元行钦既然坚定站在李存勖那一边,为庄宗排除异己的手段服务,主动将李嗣源逼迫到生与死的抉择中,那就不要责怪她王宁之,先下手为强!


        IP属地:北京81楼2022-12-05 0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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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主果然英明神武!我初入军中,不擅武事,自然要留守太原坐镇中枢。粮草军需,圣主只管安心。只要粮道不阻,我定然让补给源源不绝!只是此去河北是打硬仗,只带安重诲他们未免人手不够,我今日招揽的郭威、刘知远二人皆有将才!圣主不妨也带他们去,顺势提携一番,也好收买人心,让二人死心塌地,为圣主所用!”
          李嗣源连连点头,他吹熄了灯火,将王宁之放在枕上,自己也盖起被子,睡在王宁之身旁。二人虽不同被,却是同铺共枕,好不亲热。王宁之柔柔的呼吸打在李嗣源的耳侧,随着那轻如羽毛坠地的声响,李嗣源满怀着前所未有的欣喜和期盼,闭目熟睡。


          IP属地:北京82楼2022-12-05 00: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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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
            夫妻同床共枕get,圣主比较克制,所以没有做一点有颜色的事情。
            元行钦,我一直没搞懂这货的脑回路在哪里,先是在对决中惨败给明宗,然后被明宗饶恕,按理说,你最起码也得念一个饶命的恩情吧?然后他跟了庄宗死心塌地,在明宗被魏博军绑架时故意截取明宗说明事情真相的上书,然后宣称明宗已经(注意这里先后顺序哦)谋反,最后杀了明宗长子,彻底把局势推向了不可挽回的边缘。
            元行钦以一己之力,一口气坑了李存勖、李嗣源、李从璟三个人。并且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后唐的灭亡——李从璟早死,明宗其他亲生儿子要么不成器,要么太年幼。
            对了,元行钦就是动漫里第五季的李绍荣,名字是庄宗给改的,所以他站出来的时候,联想到他在历史上是众叛亲离到被普通村民抓起来,我只想对他说:
            “大兄弟,监国仁慈啊,这要是在历史线,由于当时除了你之外几乎所有人都支持明宗,王晏球、高行周、李从珂、霍彦威、房知温、安审通一人给你来上一拳,根本不用明宗出手,你怕不是死了十回了!”


            IP属地:北京84楼2022-12-05 0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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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十一:山雨欲来时
              年方二八时,风情不自知。王宁之两世为人,不曾知晓男女之事,此番在梦中正书公文,却猛地被人往后抱住,她挣扎时,却见是那人与史书上绣像一般模样,正是海陵王完颜亮。那废主一边死命抱住她,一边说些令人愤恨的话。什么“好一个绝色”,“合该安朕枕席”之类,只气得王宁之反肘就是一击,却似扑了个空,身体失了重心一般,心口惴惴,微喘吁吁。李嗣源被这番动静惊起,见她裹在被子里香汗淋漓,乌发粘着雪肤,脸儿粉红,只一味喘息,心中已是猜到了三分,便叫心腹门徒送热水到屏风外,自己用冷水混了,试了试水温,方叫退了心腹,浸湿了毛巾,伸手替王宁之擦拭颈项锁骨。
              王宁之朦朦胧胧,眉间微蹙,显是尚未从梦里彻底清醒。李嗣源瞧了她神色,将那细腻柔润的肌肤轻轻拭了,又斟了茶,在耳畔轻声呼唤。王宁之方睁开眼,见是李嗣源,梦里的恐慌焦急顿时烟消云散。她就着李嗣源的手掌抿了口茶,拢了拢散乱的头发,在李嗣源耳畔说了句“圣主且等我一会”,便掀开被子,着急批了衣裙,便取过木梳铜镜,让李嗣源安坐。
              “谢圣主为我解脱噩梦,我来为圣主梳头。”
              李嗣源起得急,披头散发,不曾打理。往常时,也是自己任意整理。可自李存惠之事后,王宁之搬来与他同住,二人不过隔了一道纱帘,与民间夫妻无异,通文馆圣主平日的贴身之事,便也井井有条起来。
              王宁之挽起袖子,露出雪白的胳膊,用木梳沾了温水,先柔柔地梳了发根。她手上最知轻重,生怕梳到死结,生出痛来,便先用十指纤纤把发尾细细分了,再上梳子梳通。这番费神费力,终究是不曾掉下一缕乌发,王宁之方才满意,将那长发拢起,在头顶绾成发髻,她从身后抱住圣主,示意李横冲看铜镜中,笑道:
              “圣主还是用绿松石的那套冠冕么?”
              李嗣源含笑点头,王宁之便从箱笼里取了来,又把衣裳捧了来,一一为他穿戴。不多时,通文馆圣主平日里文质彬彬的模样便又显露她眼前。李嗣源拂过被她用热蒸汽仔细熨烫过的衣裳,心中欢喜异常,见她被发跣足,忙搂着她坐下,见她对镜梳妆,恍如神仙妃子,揶揄道:
              “李存勖这话倒也不差,我没本事,委屈我的宁之了,天妃菩萨一般的人,竟也没什么首饰在身上。”
              王宁之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将那抿在唇中的一缕乌发释开了,指着地上的尘土。
              “这黄土里长出的麦子,生出来的牧草,就是佩戴在我头发上的首饰。”
              又指了指天。
              “这天下百姓的安居乐业,饱食无事,儿女成群。便是我最华贵繁复的衣裳。”
              李嗣源微微一愣,复又微笑起来,他右手按在王宁之肩上,让她呆在自己怀中,左手从发间抽出那根戴了十数年的绿松石簪子,插戴在王宁之脑后的盘发中。
              “不错,天地同岁,乾坤相依,咱们——也是一体的。”
              他低头,对上王宁之水润眸子。
              “宁之,我们永远在一处。”


              IP属地:北京85楼2022-12-13 16: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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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存时日短,军务多繁忙。李嗣源操练人马,王宁之处置军务,因出征在即,许多事务都需帮办,二人都忙得团团转,连吃饭的空闲都没有。过了丑时,王宁之仍旧批阅卷宗不迭,郭威看不下去,便去厨子那里要了菜饭,才提到中军帐外,见刘知远已经在那儿了,只是磨磨蹭蹭,不敢进去。郭威又气又笑,拉着刘知远一并进帐,一齐给交代军粮事宜的王宁之行礼。
                “长史妹子——不对,参谋,您吃点饭呗,咱们哥俩身为下属,在自己营帐里吃得肚子浑圆,反倒是你连口汤也不喝,这可不成啊。”
                王宁之用笔轻轻一挥,笑道:
                “不是我不吃,才刚给圣主送了饭,一番跑动,便没了胃口,你们快坐,吃一盏茶歇歇。”
                王宁之笑着叫心腹上了茶,也不急着吃饭,先夸慰了两人一番,说了出征的事。从自己的账簿上支了银子,并两套全新的铠甲,命心腹抱来,当面赏了二人。二人抚着铠甲,都是一脸激动,还没等谢过上官赏识,王宁之便对郭威道:
                “郭大哥是孝子,我批你十天假期,先回去陪着你姨娘,好生尽孝!”
                郭威喜得一跃而起,抱拳拱手,差点就要磕头,王宁之一把扶住,好言安抚,郭威才喜滋滋去了。王宁之见郭威去远了,又对刘知远道:
                “我素来一碗水是端平的,刘校尉自然也有十天假期,不会厚彼薄此。”
                “我为你备足了半年的药,你让随身亲兵带着,征战途中按时服用。”
                “近日城内有庙会,好生热闹,我再从我私房钱里支些给你,你好好玩乐一番。”
                刘知远视线不敢朝上首看,低着头握着拳,只是口中称谢,王宁之取了银两,运起至圣乾坤功的内力来,轻轻巧巧地将银两送入他怀里,莺声燕语说着关怀之语,酥得他半身麻木,只得忙不迭地告辞走了,被冷风一激,才知自己适才进帐片刻,已是浑身大汗。他怀里从来没藏过这许多银子,心想着“衣锦还乡”四字,当下便往城中去,让昔日那些狗眼看人低的男女们眼热一番。
                待到得庙会,果然繁华热闹,百姓黎民皆衣裳干净、满面红光,人人称颂圣主与长史不绝,刘知远听得王宁之被赞许,心中没来由地升与有荣焉的自豪。他买了点羊肉边走边嚼,见买卖公道,无人欺行霸市,也不得不佩服李嗣源的治理手段。正东张西望间,却被一个游方道人模样的男子拉住了袖子。刘知远回头看时,只见那道人举着旗杆,写着“算命”二字,料定这算命的必是看中了他有些银钱,要来行骗,“嗤”了一声,转身就走。谁料那道士诡笑一声,一叠声道:
                “壮士,你出征在即,若不听贫道之言,死期将至!”
                刘知远听罢,心中先有了三分狐疑,可更多的是怒火中烧,他出军营时不曾携带配刀,只得戟指骂道:
                “死牛鼻子,你却来胡搅蛮缠,乱咒老爷!”
                谁料那道士也不恼,摇头晃脑,只顾吟哦。
                “须知升官易,难晓上阵难。生死轻一掷,逢元杀可开!”
                这轻飘飘的几句话,却把刘知远这几日的遭遇说得一清二楚,这使得他不由得疑窦丛生,把这江湖术士的话先信了三分。他皱着眉头,语气稍缓,问道:
                “巫那道人,你算这卦,多少铜钱?”
                那道士贼笑一声,满是得意。
                “不贵不贵,也就——五十三文。”


                IP属地:北京86楼2022-12-13 16: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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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2-28 10:53: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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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影西移,只见那华灯初上,街市上热闹非凡,刘知远却怏怏不快,信步归营。他一路琢磨着道人的话术,说什么自己此次北征,遇不得一个“元”字,若遇则有血光之灾!刘知远虽有些文化,可到底不是什么秀才举人,于这些野狐禅上颇有些迷信,见那道人说得信誓旦旦,心中越发忧虑起来。却不知那道士早换了装束,恢复了通文馆门徒的模样,此时正向王宁之复命。
                  “启禀长史,一切按长史吩咐,属下都向那刘校尉说了。”
                  王宁之笑了笑,吩咐重重赏了这心腹门徒,那门徒虽早服王宁之才智,却也十二分的疑惑。
                  “只是属下不知,这元字,到底指向什么?竟值得长史这般重视。还有五十三文卦资,寻常算命的,哪里会这么收钱?”
                  王宁之微微挑眉,却也不置可否,只是将手中粮册轻轻放了,为心腹掸了掸肩上的尘土。
                  “以后,你就知道了。”
                  却说李嗣源整顿兵马、粮草、军需、医药,先大张旗鼓地送李存勖回了潞州,转过身来,安排王宁之与张承业留守太原,自己率领军马,出壶关征讨王镕。大军临开拔之时,他到底不放心,虽是戎装在身,依然叫了李存礼来,仔细叮咛。
                  “此次出征,山高路远,不得须臾回转,通文馆的门主倾巢而出,也是无奈。我独留六弟在,一是为了监视李存惠,二是为辅佐宁之。张公老迈,已是不如当初。我这一去,三晋政事,全在宁之一人身上。六弟,你也是才智过人,要倾心帮助宁之,待我回来,自然记你功劳。”
                  李存礼连忙答应,李嗣源复又看了一眼王宁之,心中三分愧疚不宁,五分念念不舍,二分感激不尽,可他不是拘泥于儿女情长的男人,当即上马挥鞭,一声断喝。
                  “三军听令,出发!”
                  风声鹤唳,其徐如林,王宁之眼睁睁望着大军远去,不顾天寒地冻风如刀割,只是驻足而望。李存礼握了她的手,已是冰冷一片。
                  “好长史,好妹妹,咱们回去吧。”
                  “我看此次克复幽州,平定河北,没有一年光阴,大哥恐怕难以回来。”
                  “你此番既然主宰三晋政事,掌管粮食军需,就该先保重自己,若你先病倒了,张公和我可得活活累死了!”
                  这固然是李存礼哄她开心的俏皮话,可王宁之却长叹一口气,瞧着东南的方向,语重心长。
                  “圣主是天命之子,我并不特意地悬心,我只是担忧我管不好这三晋,给圣主丢脸,那我不如现在就自挂东南枝的好!”
                  李存礼轻笑一声,显是不信,他天生白发,英俊异常,可在王宁之心中,除却李嗣源之外,对李存礼只剩下母亲对孩子的关怀之爱,她伸手摸了摸李存礼的脑袋,安慰道:
                  “不是我杞人忧天,只是世事难料,我们当做好一切准备,以免灾难来临的时候,束手无策。”


                  IP属地:北京87楼2022-12-13 16: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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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错,历史上的“三围太原”毕竟还没有在这个世界发生,在其位,谋其政,王宁之不得不存着忧患意识。她在心头已是把太原城防烂熟于心,还把周围小县的安排,也已经暗暗拟好,命门徒传信给各个县令,令他们严防奸细,仔细守备。
                    “走吧,回城去,咱们还要算算,明年的春耕,耕牛和种子,该怎么安排呢。”
                    李嗣源虽走,可王宁之不敢有丝毫懈怠,日夜勤政不休,笔砚忙碌批阅公文之外,还去各县巡查,消除积案。对农民也是十分体恤,运用武功在身的优势,轮流帮各家耕种一点田地。对城中富户,也时常监督税收问题和守法情况。就是对勾决犯人,也是慎之又慎,生怕错杀了好人。这番勤劳之下,只累得她身体虚弱至极,她还不喜欢坐轿子,全靠轻功行走,李存礼苦劝不听,他被王宁之派去巡视城防,抽不开身,只得叫两个心腹门徒紧紧跟随,生怕她出什么事情,毕竟李存惠之事后,通文馆上下人,无论如何,都不敢让她一个人出门了。
                    就这般过了数月,三晋各州平安无事,人民安居乐业,一派太平景象。这一日,王宁之刚巡视完周围县城回来,太原城门已然关闭,两个心腹门徒刚要叫楼上士卒开门,却被王宁之拦下。
                    “休要如此,这是守城人员职责所在,我们更不该知法犯法,败坏风气。”
                    那心腹忙道:
                    “小人何尝不知,只是城外没什么客栈村落,长史岂能在这风头里过一夜?休说是圣主,就是礼字门门主知道了,须饶不得我们。”
                    王宁之忙扶住心腹,笑道:
                    “你们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我施展轻功,一个个带你们上去就是了。退一万步,我们就算在城外熬一宿,也是我牵累了大伙,圣主如何能罚你们?”
                    三人说说笑笑,来到城墙脚下,刚想运功往上,王宁之眼尖,在不远处草丛之中,发现了一角衣衫,待他们三人疾走上前,掀开长草乱麻时,只见一个孩子倚靠着包袱,睡得正熟。
                    王宁之看了这孩子容貌,不由得惊讶出声。
                    “怎么会——”
                    只见这孩子生得钟灵毓秀,通身贵气,纵然是睡着时,也温柔沉静,英俊绝伦。
                    不错,她不曾记错,这孩子是她在渝州与玄冥教苦战时,遇到的那位小男孩,是在葛从周即将对她下杀手时喊出声来的小小勇士。
                    只是,他是怎么,来到太原的?


                    IP属地:北京88楼2022-12-13 16: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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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
                      宁之这个梦是预知梦,这么说吧,我这文里的梦都不是白做的。
                      圣主的簪子应该是绿松石的,我仔细观察过,这个透明度和颜色浓度不像是琉璃或者绿水晶。联系一下唐代绿松石被广泛使用,所以我推断圣主的簪子应该就是绿松石做的顶端。
                      历史线上,刘知远活了53岁,所以卦资是五十三枚铜钱。
                      “逢元大凶”之类的打油诗是王宁之编出来的,就是要让刘知远去干掉元行钦。
                      李存礼和王宁之纯纯兄弟情,没有一丁点爱情,王宁之只为李嗣源动过心。
                      小星云出场了,下一章让不良帅露个面。


                      IP属地:北京89楼2022-12-13 16: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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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十二:落魄旧王孙
                        当李星云在温暖的火炉旁醒来时,仍旧迷迷糊糊。他依稀记得自己因为师傅阳叔子不肯传授自己武功,独独偏心师妹陆林轩。一气之下,便连夜打着包袱溜出了剑庐,搞一出离家出走。可走了一日,脚痛肚饥,便偷偷躲进了渝州城外的一架运货马车里,随着马车走了几日,饿了就摘些野果子,合着自己带出来的干粮一起吃。等到被主人家发现时,车辆已经离太原不远了。那马车主人自然怒不可遏,可李星云年纪小,又不好报官,只将他扔在官道上。李星云走了几里路,困倦至极,又遇到天黑时城门关闭。只得在长草深处窝着,拿着包裹当枕头,想着明日天亮进城再做计较。
                        王宁之见他满脸稚气,揉着眼睛,忙端了热水,用帕子浸湿了给他洗脸,李星云这才双目聚神,见了王宁之的容貌,当即惊叫出声。
                        “你——你是——那个时候的姐姐!”
                        王宁之摸了摸他乱蓬蓬的头发,拿着梳子便给他梳头。
                        “小公子竟然还记得我,那不过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我应该做的,倒是你,那会子跟着你家老爷子去了。怎么今日,却忽然来到我这太原城了?”
                        李星云的鸡窝头被王宁之梳得焕然一新,见灯火下美丽温柔的大姐姐解下自己的头绳给他来扎小辫子,李星云脸上微红,嗫嚅道:
                        “我不瞒姐姐,上次在渝州,多亏姐姐舍生忘死,救了我们的性命。又给了我们好多金银,足足可以盘桓好几年。我本想着去成都定居,可我家焕叔却让我拜了陆叔叔的一个朋友作师傅,说什么要学武功!我那师傅人虽好,却偏心着陆叔叔的女儿,只把高深武功教给她,一天天的,净打发我去采药。我一时想不开,就偷偷溜出来,因为走得累了,就躲在商人的货车上。谁知道,这马车晃晃悠悠的,没过几日,竟然就到了这儿了。”
                        说罢,李星云脸上浮现出愧疚之色,他不是不敬爱师傅,只是十岁的孩子,一时耍脾气,难免不考虑后果。他心知自己的离家出走必然让师傅、陆叔叔和李焕心焦,但是这会子已经身在太原,想回青城山,恐怕是来时容易回时难。
                        王宁之给李星云梳完头,见他眼圈儿红红的,就知道他这离家出走不过一时赌气,心知已经存了回家的念头,笑道:
                        “好孩子,别难过,谁小时候不和爹娘吵闹怄气?你师傅不传授你武功,定有他的考量。他既然把你收录门墙,便是如父亲一般,要爱你疼你一辈子的。你且告诉我你师傅住在哪里,尊姓大名,我派了心腹去请你师傅来接你就是了!”
                        李星云闻言大喜,刚想谢谢姐姐,就听大门外脚步声匆匆而至,原来是李存礼回来了。王宁之刚把李星云抱到饭桌旁,拿了果子点心给他吃着,却听李存礼拿着一张密函道:
                        “宁之,洛阳秘报,那朱温老贼上弑辉王,已经是篡位为帝了!”
                        王宁之心中咯噔一下,见李存礼也是满面严肃,仍旧抱着一丝希望问道:
                        “李氏宗族,男子已然无幸,只是不知——太后与诸位公主们还好么?”
                        王宁之虽久在上位,依旧怀着善良怜悯之心,她一直挂念着历史上惨死的积善太后和昭宗的其他女儿们。她不知道她们在朱温最严密的看守下能不能存活,却也祈祷着奇迹的出现。
                        李存礼听她这般问,脸色一白,却也只能如实道来:
                        “太后为朱温废为庶人,被缢杀。诸公主们——也被——也被——”
                        话音未落,就听到身后“哐当”一声,二人急急往发声处看时,就见李星云两眼一翻,往后倒去,连带着掀翻了圆凳,径直栽倒在地上。王宁之吓得连忙把孩子抱起,李存礼素来聪颖,过目不忘,此时把注意力放到适才忽视的李星云身上,也是又惊又疑。
                        “这——这孩子不是去年渝州城外的——”
                        当下,王宁之将李星云抱入客房里,给他换了衣裳,擦了脸和手,李存礼叫来大夫,略一诊脉,便知底细。
                        “这孩子没事,只是一时激动,昏厥过去了,好生修养几日便能复原。老夫写个方子,请长史和门主照着抓药就是了。”
                        李存礼忙谢过医生,打着灯笼亲自送了出去。待回来时,王宁之仍旧守在床边,一灯如豆,那孩子在被子里缩成小小的一团,眼角有泪水划过,眉头紧锁,显然朱温弑君、残害宫眷的行为给他造成了巨大的影响。李存礼一声轻叹,拉住了王宁之的袖口,示意她屋外说话。
                        “宁之,这孩子——会不会是——”
                        李存礼抿了抿唇,还未说出心中猜测,复又摇了摇头。
                        “不可能,先帝诸子,都被朱温老贼所害。任这孩子有多大本事?怎能幸免?况且那日也见他长辈在侧,恐怕是旁支子弟。”
                        王宁之对此倒是没有触动,在她眼中,昭宗之子和农民之子没什么分别,在这乱世之中,都值得怜悯和保护,她透过半掩的门看了一眼昏迷中的李星云,长叹一声。
                        “无论他是谁的儿子,终究可怜。幸亏他还有师父,不至于没有半个亲人。咱们这几日都不要在他面前提起伤心事了,让他好生将养,待等他心情好转,再问他关于师父的事情吧。”
                        二人商议完毕,李存礼被王宁之催着去睡了,王宁之在茶房里烧了热水,又拿了几样点心,就坐在李星云的床边批阅公文,生怕李星云忽然醒来,一直批到四更天,方才实在熬不住,伏案睡去。
                        就当她呼吸平稳,陷入梦乡的时候,一道黑影猛然闪入房内,这身形快如闪电,却安静无声,若是此时李嗣源在场,定然汗毛倒竖,惊讶至极。因为这蒙面斗笠的魁梧男子,武功已然练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是此时世上绝无仅有的大高手,就是正在晋阳闭关,埋头苦修的晋王李克用,也绝不是此人对手。


                        IP属地:北京90楼2022-12-22 18: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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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怪客进得房来,无声地走向床边,掀开被褥,看着熟睡的李星云。见他原本的破衣烂衫被换下,穿着干净舒适的新衣服,身上又被擦拭地干干净净,连手上被荆棘刺痛的小伤口都被拔了刺,裹了伤,显然是被细心照料时,怪客方才点了点头,将目光转向伏案而眠的王宁之。
                          昭宗身死,不良人虽蛰伏待发,却也将情报网遍布各大势力。李克用的晋国自然也不例外,早在多年前,他便派遣“天枢星”张承业潜伏在李克用身边,张承业也不负众望,逐渐成为晋国的大管家,直到这个女人的出现——
                          虽说张承业年老体衰,确实不能如以往那般事必躬亲、大权独揽。但是因为昭宗之死,张承业到底与他生了嫌隙,这段时日越发不与他联络。即使联络,信中也是草草而过。可即使如此,他也能在这寥寥几笔中看出,张承业对这个女人的欣赏。
                          谦逊恭谨,年少有成,稳重端方,品德高尚,更兼政事精通,文史在胸,实在是不可多得的人物。张承业甚至将财税等知识传授给她,自己隐身幕后,将三晋的内政大权,传给了她。
                          怪客忆及此处,不由得冷笑一声,他嘲笑张承业的痴心妄想,企图把兴复大唐的梦想放在李嗣源和这个女人身上。
                          不错,这女人的才华确实罕见,品德么,今日见她照顾只见过一面的天子遗孤,也可知确是万分的温和良善!可是这又如何?李嗣源爱她如宝似玉,她也投桃报李,把三晋经营得如铁桶一般,已是可知其心!日后定然也不会把这份才情放到殿下身上!殿下若不能登基,大唐又如何复兴?
                          正此时,睡梦中的李星云似感到了强大力量的接近,不适地皱起了眉头,在梦中呓语。
                          “师父——师父——我好想你啊——师父——”
                          那怪客听及此处,周身气压陡然一低,他的耳目在一年前便跟丢了眼前的小主人,直到前几日,方有属下重新报告殿下出现在太原外的官道处,他便立刻动身,从终南山日以继夜地赶来。他隐隐有预感,殿下是拜了一个不良人内部的人物做师傅,却一时间难以确定是谁。
                          毕竟这些年,退出不良人隐居的星宿校尉们,也不在少数。
                          不过没关系,那人终究是要寻来的,多亏了这女人关怀殿下,主动提出去联络,那他只要静静在一旁,坐等这人出现就是了。
                          “一天是不良人,一辈子都是!”
                          他猛然低低出声,嗓音沙哑,却暗含汹涌内力,举手投足之间,满是压迫之感,令人望而生畏。


                          IP属地:北京91楼2022-12-22 18: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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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去的几日,王宁之在公务之余,便来想陪李星云,买了许多玩具。又准备了好些美食,让李星云顿顿饱餐。李星云心中郁郁,彷徨无措,失落与惶恐萦绕在心头,极是依赖如此温暖柔和的大姐姐,便一早将姓名告知,可自己那显贵的身世,却终究不敢说出口。
                            宁之姐姐固然是好人,可其他人呢?通文馆终究是李克用的属下,不免存着晋王的眼线,这些机密事,肯定不能说。
                            李星云小小年纪,惨遭大变,他生来聪明绝顶,又受了阳叔子的一番教导,已经不是刚刚逃出火场,天真懵懂,会为了一碗面条和师妹陆林轩争执的单纯孩子了。
                            “星云,你且试试这个,我按照你的身量裁的新衣服,你看看,喜不喜欢?”
                            绵软的声音在耳畔想起,李星云恍然想起了自己的母亲何皇后,她虽然也爱自己,但是整日里活在朱温的阴影之下,战战兢兢,哭泣不休,哀伤与愁绪一直缠绕在眉间。李星云理解母亲,尤其在她抱着自己哭泣的时候。可是这股悲伤只能蔓延开来,最终化为痛苦和冰冷,并不能温暖幼小的心灵。李星云渴望的,何皇后来不及给他,却在此时此刻,被王宁之给予了。
                            “谢谢姐姐,我很喜欢。”
                            泪水划过脸颊,却终结于被薄薄茧子覆盖的指尖,王宁之为他擦拭泪水,也为他洗却悲伤。
                            “好孩子,你喜欢就好。”
                            与此同时的太原城外,有一位气度沉静的中年男子摘下斗笠,向城门士卒出示了自己的路引,在被获准进城后,他也并不急着走,反而问道:
                            “借问官长,可曾见过一个孩子么?”
                            他比划着李星云的身高,描述着李星云的容貌,可那日李星云是被王宁之抱在怀中逾墙而过的,守门士卒毫不知情。正要推说不知,却被正在巡视城防的李存礼听到,礼字门门主定睛一看,只见这男子身高八尺,器宇轩昂,举手投足间,满是大家风范,心中便先信了三分,便出言叫住,把这自称“阳叔子”的男子请到通文馆内,先与王宁之一说。王宁之生怕有诈,便牵着李星云的手,在屏风后面偷偷看了。李星云一见坐着饮茶的阳叔子,当即激动点头,如乳燕投林般飞奔出去,一头扎进阳叔子的怀里。
                            “师父——师父——您来啦——”
                            “师妹还好吗?焕叔还好吗?陆叔叔还好吗?”
                            “呜呜呜我知道错了,我不应该离家出走!师父——”
                            阳叔子见徒弟扑到怀里哭得抽抽噎噎,因为担忧徒弟安危的心才放下,心中早已软得厉害,便把李星云抱在怀里,轻轻抚拍脊背。


                            IP属地:北京94楼2022-12-22 18: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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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2-28 10:47: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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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云,这次幸亏是遇到了王长史,你才没碰到什么危险。不然,你是后悔也来不及了!以后还敢不敢偷偷溜走了——嗯——”
                              李星云揉着眼睛,在阳叔子怀中撒娇,阳叔子安慰徒弟已毕,便神色一正,对着王宁之道。
                              “相救徒弟之恩,万金难报。如今有一事,关系太原安危,需得报知长史,请足下定夺。”
                              王宁之心下一凛,心知是绝对是紧要的军政大事,便请心腹抱着李星云到庭院中玩耍,自己拱手为礼,一揖到地。
                              “请先生赐教!”


                              IP属地:北京96楼2022-12-22 18: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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