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房。”
“请带我见见他吧。”
护士帮忙开了门之后,院长隐晦的示意来人在门外等着,只留下我和一个看护,防止金希澈伤人。
进去之后和平日里一样,他静静的蹲坐在角落里,见有人,回了一下头,又马上低了头去,却像触电一般又回过头来看着来人,睁大了眼睛,那眼里,是有了恐惧。
我看见了,他在发抖。
院长微笑着走过去,金希澈却马上向着角落的更深处缩去。但是他的目光却一直注视着放在床头的向日葵上,纤长的手指紧紧抓着膝盖。
但是院长似乎无意与金希澈有所接触,而是慢慢从他身边走过,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信封,轻轻放在了床头,放在了向日葵的旁边。
白色的信封隐约透出淡淡的粉色。
放下信封,院长看了一眼角落里瑟瑟的金希澈,微笑着出了门。
我也跟着打算离开。
余光中的他,盯着床头,视线不知是落在了信封上还是那向日葵。
发抖着。
离开之前,院长将作为金希澈主治医生的我留下。
“十三房的病情怎么样?”
“入院以来,只发作过不到两三次。”
“两三次?他可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呢。”
“哦?”
“没什么,再过三个月请你安排他出院吧。”
“那他的病情如果没有完全康复呢?”
“没有关系,出院之后,我会安排的。”
最后一句话很是强硬,不容我过多的解释,院长便准备离开,上车之前,他拿出几张红色卡片,递给几个医生。
“犬子的婚礼,有空请参加吧。”
小心的打开喜帖,是满眼炫目的红。
新郎韩庚,新娘李银雅
看来金希澈床头的也是这东西,婚礼时间是明天,但是金希澈明明去不了,为什么还在他的床头放那样东西呢?
可能和院长是亲戚吧。不能参加婚礼,挺可惜的。
刚想着,却又看见护士慌张的跑来。
“十三床,十三床又发病了!”
匆忙赶回去,怎么最近发病,会这么频繁呢?
进入病房的时候,已经有医生帮忙注射了镇静剂,向日葵还是放在床头,看来没有人动过,这时我才看见病房内一地的红色纸片。
护士说,她看见病人一直撕纸,就想进来打扫一下,谁知道才进来,金希澈便对她拳脚相向,就连后面赶来的护工,也被发狂的金希澈打了几拳。
病床上的他,是前所未有的虚弱,右手紧紧握着什么。
我很是费力的掰开他紧握的拳头,却看见一张小小的红色纸片在掌心,是喜帖的一角吧,与一地被撕烂的喜帖不同,他手中的那一小片,是小心翼翼用手撕出的整齐。
上面,是耀眼的烫金大字。
新郎,韩庚。
第二天,我没有参加院长儿子的婚礼。一整天都呆在医院里,我害怕金希澈又出什么事情。但是他似乎平静的很,依旧呆在角落里,只是有人来时不再抬头,向日葵也时刻被抓在手中,再也不放开了。
却开始经常看着那日紧握在手中的喜帖碎屑,一看就是几个小时。
韩庚,韩庚
新郎,韩庚。
而金希澈却在那日之后突然好转起来,竟开始站在窗边晒太阳。除了向日葵不离手之外,我实在看不出来他是一个精神病患者。
三个月后,果然有人安排他出院。
脱下病服换上简单时装的他,及肩的发,苍白的皮肤是让人心疼的虚弱。一言不发的将行李收拾好后,安静的上了来接他的车上。
只是在他上车的一瞬间,我看见他右手食指间的伤口,那是惨白皮肤上的一片血肉模糊。在回去的路上,我仔细想着他自残的原因。
却在路过十三号病房的时候,听见了收拾屋子阿姨的尖叫。
揭开床单,床垫上是满眼触目惊心的红。
靠近一看,竟是满满的血书。
却只有反复一句,却看得所有人目瞪口呆
新郎 韩庚 新娘 金希澈
新郎 韩庚 新娘 金希澈
新郎 韩庚 新娘 金希澈
新郎 韩庚 新娘 金希澈
……
是反复用自己的血肉书写的一句话,是将那个男人的名字写在了心上。
金希澈竟然爱着一个男人,竟用自己的血液反复描画,我也终于知道为什么那支离破碎的请贴上只留下那个名字被小心珍藏,被紧紧攥在手中。
但婚礼早已在三个月前举行,我和金希澈,都心知肚明。
新郎 韩庚 ,新娘 李银雅
而不是这满目的可悲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