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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岭南道丨广州丨王府 】光禄大夫/南海节度使/东玺县公(王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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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德六年十二月。
朕自承天命,恭袭帝图,务令黔黎永安,非止皇居独乐。其有显居世禄,杰出时材,当虔夕惕之怀,同广日新之政。爰於刚日,特举彝章。惟尔光禄大夫御史大夫东玺县公王琢,器宇澄澜,逸韵飙举,扬清激浊,宽猛相侔,纠直论非,豪厘无隐。赞一同之善政,宣三異之余风,镇雅俗于当年,缉令绩于千古,可守光禄大夫出南海节度使。兹为宠数,以耀启行。
(建房日期 9.2)


IP属地:黑龙江1楼2022-09-06 17:09回复

       「险夷原不滞胸中,何异浮云过太空。夜静海涛三万里,月明飞锡下天风。 」
           人设参考:https://tieba.baidu.com/p/7877878770(14L)
    无止境地寂寥中,一座海礁,如碎裂的大腿骨螫刺而出,棱突、暗郁。激浪青黑的脊峦上,月升崦嵫,鱼鳞色波光,钢蓝与银屑的交响。那是一朵白花迎月盛开,船帆颠簸游航。
    浅海水域里,船女载浮载沉,渔焰金光缭乱,鲸吞髹帛,哧着形骸舔舐黑暗。每一次下潜,大海浸没她初代无暇的双眼;每一次下潜,大海都藉由裂涛与她的臂骨击碎她的五内。她从海里打捞起一个个人的头骨骷髅又堆垒,一座白云缭绕般的山峰,诞生在阒黑静穆的海岸。
    你在打捞谁的头颅?接近穷原竟委的嗫嚅与含混,听见自己的声音。
    战士的头颅。她的声音遥远而哀伤。
    秦汉的战士,还是唐的战士?
    不知道。他们是我的男人和我的儿子。
    一个个头颅不断被垒上来,星晷的刻度冥渺愔愔地摸索着进展。空洞而黑暗的眼窝当中,窥见一颗、十颗、百万颗心脏的颠旋——你们,是谁要他们去杀人,或者被杀?
    帝国所有的宰摄者。她拢捧最后一个头颅上岸,将它安置在骨塔的顶端,塔身传出一声沉默的共鸣,如铜声、如时空,邈远而无垠。
    她舒展双臂,磁性的掌心接住了一片片六角形的雪花。胸膛中滚过一轮火烫般的疼痛。
    无止境地寂寥中,她侧身背向北方:你是我最后的儿子。


    2楼2022-09-06 18: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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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9-02 01:4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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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禄大夫/南海节度使/东玺县公/崇文馆学士/明德门大学士
                https://tieba.baidu.com/p/8006177946


      3楼2022-09-06 18: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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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海霜天暮 」
        王琢,潮藉。穷蝉以至帝舜,七世寒畯。
        性彻,少嶷禀圣,风彰瀼渤。形寝羸瘵,灵逐乾文。诗鞭郑卫,锋烁捷趱驰,剑题志介然。辞逮法流,怒虥驰骋而势横,神品敛内而威外。挈贰趋锵,剀切鉴臻。
        涉骛擘窠,釽槻王廙。乃较屈斫雄钩,横戟劲拔。星旋电掣,鹰撮霆激,瀛雨靅云,赫瓅粲斌。纵质理以直准镞飞,聚万象而一贯形内。龙跱虎踞,凤翥鸾翱。放手奔雷,庶品状观。
        尝海槎罟弋,腾霅虞渊。夜航悬檠,荧煌皎耀。厉钜飙纶,群鲮跃涌。拔鳞漦,激赭涟,振锦鳐而霞缬奂若,游浪雪而白腹昭然。旷然爽闿,贯盈物理。是以稷下论道,众国士文华意旨,域中无人堪与轮对,其故惟以道竿仁饵,掷江浮川,万物纷纭,彼自莫非所有。
        太白氐室,章表铿鍧。凭虚就实,獲致环中。肇钟釜而轰鸣,鼓铎钲而鏦铮。参墟颓阘,裂涛褰渊。凝鲸海莹魄之通晖,照霖露浥兰之冷光。耀柘火而西驰银潢,间胜槩而集於颖端。春灯先放,孤亭夐绝。大明敛照,真如江河。常道无名,尔繄天下式。
        大唐政德元年春正月甲辰科得隽,震首及第,襃锡诗杰。金鲤烧尾,郤诜丹桂。策载羣黎,寔膂隽劭。浩瀚周流,持向邦畿。盛勋汗简,隆聿巨唐。既万里膺鸿徽,咸文化奂春秋。
        歲次長瀛,载济巨川,罕有驂靳。圣皇敍钦,爰魁天下,一榜殿元,时谓「天子门生」。


        4楼2022-09-06 18: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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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人遁其一:
          王琢,字神劭,潮阳人。尝见休宠于政德皇帝李彰、建安王李绪之。大唐政德元年春正月甲辰科敕头,登庸一甲第一人,学裁穾奥,弥纶大藩,黎献宏材,奉臻神笔。式以列辉于公朝,荐贰政之令望,廌察风宪,推鞫刑狱,诏辟正议大夫、侍御史,兼崇文馆学士,赐绯。
          授王琢侍御史制:https://tieba.baidu.com/p/7900038495

          /主创剧本:《大雅·既醉》,昭明有融147L
          政德元年,政德皇帝践极称制,春闱殿元适职鸾扃。寒闾素流,直廉自立。不私回遹,颉颃阀阅。乌署称官阀者咸推亚台,食封受禄之家,驰利堕废疆理。怙势讬权,败紊法式,恣擅族属放债,贸迁重利囊橐,侵吞域畛,陵轹窭民。豪力凭末敛财,藉本保之。公约勒此风。
          巳月,日五行常流水,上天翰就幅,白字频出。公刚谏靡费,鲠言罔讳于愀然。
          二年三月,公诣阙奏书,上设肺石于宪台,绣衣直指权之。二年四月,延民击石鸣冤,状告亚台贪纵,州县流殍,关内莫不熟知。是旬,公服豸冠朱衣当廷奏劾亚台,公申再,御史大夫乃趋列待罪,听候弹文。罢朝,付案法推,伸雪沈冤。公等奏请废免关白、进状制,帝令下中书门下议。豪爵歛手,兼肃权右,参劳庶务以效纶綍,揆诸弼能一立台端
          大唐政德二年六月壬寅,蹇蹇王臣,恢弘社稷。元首柱石,五统春秋,先哲三命,相与彝伦。膺服斯重,声雄坤维。天弁勋而百神超位,鸿纲振而敷陈万邦。兹符倚毗,绥缉家国。越显品秩,付畀枢筦。擢银青光禄大夫,进御史中丞,上谕礼部授棨戟以立其第。
          赐御史中丞王琢立戟敕:https://tieba.baidu.com/p/7900038495

          /参演剧本:整饬吏治154L
          政德三年,授业二馆,惟广平王李聿川为门生,戮力肃政。吏司铨叙,罢赏乖欤,明审平允,承荷国邦。久制内私贿,敢矫行欺罔。朋党比周,夤缘或愆。谴投遐藩,以儆戒尤。吏书、吏侍抄家革职,杖一百,特示徙边;余检覈所犯者,张氏孙氏等依因窜殛,削爵破家,杖一百,流两千里;建安王迹紊枭獍,法典无贷,夺官閒住,罚俸三年。王忿而断义。
          建亥,日五行金箔金,上诏公对于浴堂殿,赤光烻檠,暮宿紫宸。
          大唐政德四年三月戊申,王制累相,弼仰股肱。燮赞帝载,允釐庶务。褒唐虞之缉熙,万宇垂光,推伊吕之忠谠,拊绥中外。夫酆京镇临,不逮全域。司牧帝图,分符诸侯。异姓建侯,惟崇俊髦。是陟金紫光禄大夫,锡爵列侯,封县东玺,膺命耀宠。
          加王琢金紫光禄大夫诏:https://tieba.baidu.com/p/7960949209

          /主创剧本:《猗兰操》,荠麦之茂237L、荠麦之有231L
          政德四年,参究挐治,户侍姚氏逋赋。坐附藉、相冒合户,徙二年。崟峻可以倚重,飙霆可以持纲。公考徵赋课,覈勘缗镪之验,奏请蠲减,循列开元故事。省简冗官,敛索匿税。繄进士及第,咸推叙阶赐勋,轻繇就仕,令敷惠人。检田置使,分征区夏,麇集户口,括田均差,裨国廪帑。济恤黎元,劳徕百姓。章表留中,未出。中外物论斯沸。
          五年六月,领明德门大学士。镇试国学,资襄关辅,重治干局,文流服维。先王经邦,搆荐才典。盖三秦降贤,立业用於冯融,畴关陕寡问,疑窦就於杨震。蓍龟厥德,寘学馆之体,庠校贤閤,崇俊造之士。元恺举而鉴天,仄微兴而匡国。厚泽四遐,宣敦教化。
          大唐政德六年八月庚戌,契叶风云,仰赖舟楫。蔚尔赵尧之器,俨及魏徵之致。儁贤先鸣,台纲特立。硕德斯白澡雪,剸犀斯清戛玉,孤标群寮,廉清不渝。肃令中立,行法齐规。勋高曩烈,功参毕侯。除阶光禄,徙御史大夫。制爵县公,赐入朝不趋。
          王琢拜御史大夫制:https://tieba.baidu.com/p/8000661106

          政德六年八月,王者守至公而显政,伸奖惩而立邦。天命骋效,德星灼瓅。诰道行赏,惟乃硕臣。三省来章,秩在彝伦。薄訾见詈,纵贤佐幸卿,得不凌摈,无之如何。斯拔众于幽介,放明于九州,降无俦匹,而谤构其过,相须所成,罕不韪谏列之道也。
          大唐政德六年九月癸巳,奉国事君,在于丕德。臣者匪躬,励承其节。往践艰危,贞峻恳至。既忘慎修之戒,又亏忠义之道,轸念旧勋,殊从宽典。黜广州刺史,谪岭南道。
          贬王琢广州刺史制:https://tieba.baidu.com/p/8002496379

          六年九月,帝俊列象,绍隆命寮。开河雒之图书,其为召父,当太一之历数,覆育黎献。深悯元元之道,率成赫赫之致。大哉神器,庶物皆兴。赤心报怀,仰日月以盈于肺腹,天相坐命,效辰星以址于中夏。道郡州县,将立国家之宏业,一任之振。
          大唐政德六年十二月辛酉,夫周邵文武之道,申甫天工之任,先王国章,虔奉故训。顷有所信未孚,至有所明未烛。盖春令而布泽,频有前典,圣宪而赦命,是亦有经。寰海渥饶,宁私一州,天地溥露,将济兆民。加恩俾复其殊遇,特宜洗雪,用永铭鼎之崇。
          任王琢南海节度使制:https://tieba.baidu.com/p/8006177946


          7楼2022-09-06 18: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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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岭南首邑 海滨邹鲁 𝑩𝑮𝑴-沧海踏浪-梁邦彦
            风把无垠的巨海唤醒,浪涛齐整而庄严地摇曳。在那阴阳错乱的时分中,新麦如白芽般的手用力地推摇着箧匣,滚动的声音,骇然而寂寥。那是什么?帷灯匣剑,或者一个梦。
            她年方七岁,是邻廛最小的女儿。母亲赊贳韩叔伯两张鲛鱼皮,薄暮时分敲响新麦的院门,她激烈地大声应喝,我不懂诗!悖谬,郊寒岛瘦的诗人没有推敲资斧。门开了,眼睛忽然被灯光照得雪亮,新麦的娘背着光看过来,她的嗓音沙哑而温和,她说,喔,是小琢。

            潮阳的顽童在郊野敖游。狭窄田塍上的耆叟抱了本书,倒骑着毛驴喃喃自语。新麦问父亲他是不是疯子?父亲说,说出他的名字如雷贯耳。她用手捂住耳朵,逼着父亲快说快说。父亲说他叫:唐临,唐本德。那名字没有让新麦听到什么剧烈的声响,她只觉得父亲惯善逗趣。骑着驴的窭叟过路,他髯鬓全白,像炉里的炭,烧成了灰。你多大年纪。八岁,新麦说,你呢?他笑了笑,神色变得亲切温暖起来,我的孙子不大,我嘛,我已经没有年龄了。
            无尽的莽原里,老者与蹇驴的形象一直伸展到水天迷蒙的远方,风浪铿锵:
            侯非侯,王非王,千乘万骑归邙山。逃大造,扬瀛海,江河流兮万古,归彼洪荒!

            新麦凫水到几条船身远的水面中采荷。附近澄净的湖面忽然荡起一阵剧烈的涟漪时,她板住船舷出水,柔软的乌发,身后是大片大片红火般的莲菱。
            她的脸像初晨时分的水面一样闪着光。王琢,我觉得你的眼睛从未这样迷惘柔和,我不知道,你用这双眼睛看天地万物的时候,天地万物是不是都蒙上了一层淡淡的蓝色呢?水冷了,新麦。是秋水啦,她答。倾斜的荷花暴露出层叠的花瓣,嫩黄的花絮和花心里隐秘的莲蓬。湖中的涟漪一圈圈地散布开去,像一个渐渐、渐渐远去的微笑。

            租庸调,潮民土田狭,少地者三万三千户,全无地者五千五百人。雨没有预料得那么大,一片片地下,如云层在脱落。江河湖海,是一种噩梦惊魂的感觉,在风雨飘摇的浪涛中,任何船艘都不过一叶轻如蓬草的小舟。如果游艘不被吹到所谓的仙山琼阁,人就只有葬身在水的怀抱里,新麦不相信人有来生,也从不语怪力乱神,但潮州人往往笃定,人一生吃海,海吃人一回,祈望死后能保持一个囫囵的身体,就像它在生前完全属于自己和大海一样。
            不用了。他说,她不在了。新麦不是一个懦夫,她投井是因为不想死。但里正他们搜得太久。她没有知觉的身子倒在我的怀里,满脸、满脸······
            满脸是血?母亲噙着泪。
            不,满脸是水。我找到韩新麦时,她的神情比任何一次睡眠都要安详。

            雾缭的潮州,隐约现出澎雨迹象,凝冻般的海浪以最单调雷同的方式重复着,聚集一座繁复靡丽的镜相宫。蘸着墨在白麻纸上写了起来,两片山势相夹的砚心,浓墨中一滴殷红的血瘢,正缓缓地化作一种瑰异的深色。母亲的短襦长裙在阴影中和夜晚一样潮湿而黯淡。在写什么?我们的命。她用那样祝福和恳切的目光抚摸着,吁出了一个仿佛迟到的叹息。
            小琢,屋后有良田十顷,颇能躬耕;宅子里有书房一间,可以发愤;潮州多风雨,十几年前你父亲买下了这座寮,已记不起是一时兴起,还是若有神助,它了解我们一生的忧劳。
            孩子,你是一个轻信的人。你父亲讲人生海海,你相信他鼓舞你刻苦人生,如果我告诉你,你能够乘名直放天地万邦,你信或不信呢?

            裂帛声与飘忽不定的气流里,春风在箧笥中发出了寂寞的回响。
            向长安去,四周一片光明,忽而觉得长途跋涉走向的,其实只是一种感觉。越过北仲山的南脊,始而感到体内的思想与愿意,向前方的那些廛閈,和无边无际的青纱帐、层叠浩淼的苍穹飞云,都在刹那间一齐被同一种普遍的光明所照亮了。抬头向正午的太阳,双眼照见千千万万闪烁不定的金星,生理性的泪水从眼角流淌。长安,这是先人梦寐求之的天人合一吗?


            9楼2022-09-06 18: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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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地一人尔
              唐,鲸海擘裂以南,东海濒岸结束,赤州褰幕。千万里铺陈无尽能趋驰骛之地,龙啸于野,轰雷皇皇,羣山浚川,稼孳穑楙,乃神人同抃、尽取脂膏一快挥之的沃壤。
              它不受时间与自然触动的核心里,肩摩毂击,驴骝喧呶,万㢆鳞次,排闼搴帷。货殖流通于市,神物荟萃于一方。塔瞰而下,白雀年京垓的终没云海,政德年的第一片云海,如它般嫣红姹紫,花青鹅黄,撒花云斑,黛蓝湖绿,飞金泥金酒金,彩色凝聚的长安城。
              眺望雁塔外神完的殿堂,东方的地平线展露着鲜亮的缘边,敷色光辉的长安城罩拢在熹微而澄明的光线里,残晖在塔中潋滟地裂作碎金散银。远方雾山林海的声潮,近处觱篥赋有节律的奏响。在海上,渔业这寂寥的把戏总能保障人的耳力。
              神京是座高頫的泽国,金裹髹漆的橙红刺花劣效着火焰的热量与形象。天地视线恍惚而有黄昏,繁实不芜,此间日月駪征,遍地楼影花光。遐迩啁啾,似鼓如鼙,不肖松林浪涛祟动如洪,所幸深凝艰滞,节律严整。雁塔遍徵天地名篇,撷英集粹,即不临神州其半,而雄山大川已跃然兴感。满壁皇皇旋佚,如雾颠灯影,雪霭镜宫。大唐海内,骈、散、跋、诗,萧鸣凤管,无有驂靳。惜在建安王从不予螮蝀之作到处逢人说项斯的揄扬。纵横拔飞的辞章,如能破壁驰出,巉空千仞万仞,照耀山峦戛云之间,为人生之壮游、生命之挺立,向这寰宇天地怒啸。紫绮裘,诗国的达摩袈裟,神摇意夺的题跋间,超然大化,天地一人尔!
              “旺,意在繁盛之势,懋昭之象,”旋锋眄向彩衣陇客,“斯景何常,你劳如何?盛景是诗人贴着地写,所谓地法覆槃,终生也无非一走兽,遑论超凡拔群的一刹那?”


              10楼2022-09-06 18: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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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麦芒地理
                神都,一种无比遥远的幻象,披霞戴翠的神主们面容模糊,熄掉、忘掉的脸,蒙眬的景物,褪却金箔与神的颜色的炽白强光里,重叠混淆的幻象究竟身在什么样的时间里?他走路高高低低,人之行步竟似波涛滚滚,浪潮绵涌,建安王是皇室弄丢的汉帝侯万景吗?梦在记忆里复苏,海雾涣散地倾覆,善待是无上的施恩,然而冬日像潮州的海港一样,霾无声地棹落。
                宪台张有獬豸,它的怒相凌厉而兀傲。或许已悬挂太久,它在心海中浮现地如此宁静而安详,神情因时间的持续与动作的持固而平静如某种象征。獬豸,不像一个猎人,也不像一个猎物。太古之初它或有过的,而今幻想中熟见的表情,那双怒目中的意思昭然若揭:这一切獬豸都心中有数。骤间愕然,那本就是道图腾而非真实,怎能用如字来描绘它与标志间的丝脚干连?象征在背光中成为一道巨大的剪影,瞋怒不僤地在里面注视着外面的王侯公卿。有时他想醉一醉,可喝了酒人却醒了。若探手爱抚海蜃里的虚妄,你不免要教它的刺给割伤。
                御史和他的朱衣豸冠一并沦为某种盛放的红花,海里浸身而死的鳏夫却有着白百合般凝脂的肝脏。黄昏的禦园里雷雨蹂躏过的蔷薇,憔悴而忧伤的它曾在韩新麦离世的那个夜色中从肺腑间冉冉升起。神海不动摇的核心下,俯为我君一叩首。母亲辞世的那一天,泪已经濒于干涸,彼时最终一点的积蓄,像稀薄的血从身上流去,也即将消逝。俯身再拜时,眼角隐有痛意。我业已明白,他已经不是过去的建安王,就像我不再是初至神京的那个自己,任何一个人都无法回头。我来奔赴过去的熟悉,实则却是奔赴了一种更大的陌生。
                “臣王琢,惶恐,”王去我一箭地,一步千钧,水泄不通。“天人生道,此业大矣。万物向生,尚可见于麦芒地理。臣琢亦步亦趋,求一义所,殿下慕道,何不一旦遂之!”
                昂首目迥,“如殿下情肯施手,慈悲一匡天地黎庶之心!”


                11楼2022-09-06 18: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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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9-02 01:36: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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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子失驭,奢为匹夫不可得。
                  痴愚的孱王仰悬尊罍啜饮着醉情的醁醑,迷醉般的神情似仰望一颗璀璨的白星。
                  亭外粉身碎骨的雨露,使阴雨天如晴日那白骨嶙峋的背面。鱼鳞般的银雨是位高明的伎乐天,轻柔缓急、软硬兼施地锤炼指法,仿佛手里掌握着水晶般的活结,可以籍它消弭人间与上界的塍别。樛嶱的岊势驻旆於郛郭的尽头,浓重的黛蓝色云臻聚集在穹顶,擎起磅礴的雨势,冷寂的寰宇殢入清癯的旧梦中,长安的泪濯不尽妆儇。父亲的揶揄似在耳边,夸耀一座城邦的人文犹如赞扬精心打扮的女郎,自然不为人知。霡霖翛翛,浓稠的靛色如梦似幻的调子,白银般的蔚蓝,冰川,船骸,冷雨里埋藏着海百合的奥秘。满庭芳菲如主,虎贲中郎的娇贵相,颤颤巍巍地,浪蕊盈珠,像才哭过。只要袍裾拂过,整朵花都会下起雨来。
                  雨能概括潮海起伏银亮的水域,淙淙泠泠、昏明未定。秦王地市的天雨水银太透亮,黄釜铜汁又浑浊,唯有夜春音节是潮州薄暮时浩渺繁盛的语言。潮民声称京毂是天神大国里最烁灼的银徽,他们不知此地的生民是尾赤鲤而非鲛鲨,腹部除却繁缛的辞藻再无其他。
                  彩帛、缎黄与新绿挂蓝的绸旆悬在神都的上空里,尽管一场雨势如盐水浸泡,它依旧不改颜色。酆京的灯火缭绕,像一朵朵金菊,一盏盏地盛放着。八百里秦川的脊髓竟是种暖色调,寒冷的却唯有人与人间的差别。篝镫聚火,这是另一介国邑,或者仅仅是梦中所见的地方?
                  “在邦无怨,在家无怨,此尚下士所为。凡人之生必有一死,天命何如,在宣父也所不问。你们李氏尊府有诗道大儒挥金椎,琢之诗礼间。想来更不必一届书生过问你了。”

                  /公顺路而来,抑或顺道而来?
                  曾数次凝望或走入御史台的背向中,神都如林般的看客总是分开一道面目冷硬的狭路来迎。想起诗简、风雨里的潮州和顽童的歌谣。在这巨大而无边的天地里,宪台镇日见证着世界的没落与荒芜,成千上万的蛆蚁在啃噬帝国宏硕的核心,贪婪的蚕食声不亚于远天的阵雷。擘窠堂匾道公明廉威,然而它活在一则谬误的时间计量里,银子般的雪光内窥见梦的幻觉。白山黑水间字字款逐,墨滞在豁然留白中顿停。大荒的夸父们畋猎归来,手中空无一物。
                  潮州张挂的画旃,它用彩绘描摹长安,赭红,葱绿,白头的鸟,黄地粉彩,云石山水,泥金的草叶,所有仕女与名族脸上的光影都在游移,嘴角的笑意像经过仔细雕琢的,画匠对颜料领悟与创造的笔触,帝京充满美感的锻造。韩叔的击筑声与歌声,乐曲间骇然的浪巅与波谷隐含无限的深意,调律里有一种别样的擦痛感,似奇妙的清洁或挫锤。新麦的父亲,满面泪流纵横,在那一再一再蔓延的诀别的路途中,他成为了一匹老去的海。
                  “某生一世,不敢妄言善决大疑,取天下之一毛而利己,生死不为,更不论贫富贵贱全无所怀。王道基扃之将兴,狡狯之尤,孰能胜天?敬请禀公,天地之道夥矣,某虽小吏斯人,敢不效先贤于千载以下尔!大家为众生之宰君,俟诸异日,必先以天下为声。”
                  “尹公,求安天下,先安酆京,这就全在你我案牍之中劳顿的臣心了。”


                  13楼2022-09-06 18: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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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都异客
                    金色的光辉在楼阁里以碎屑的形式造访我们彼此的眉梢,神都与潮州恍似两个季候的风致。
                    巳月从一个淡蓝色幞头的外乡人开始,薄暮里走入长安,没有过任何躲闪地拜访这座城邦。逐渐黯淡灰朦的天象中,如同闪烁着阴郁和冷漠的光。异客走进西市,从阁楼上眺望他的脸,沉重的病色,清癯的身躯,他是否会在蓝色火焰的舔舐下宣告消亡?长安有许多辛秘不为人知。任一处时光、任一个人都无法返回时间之河的上流,类似于火无法转回木,城府不能归于天真,当一座城邦沉睡在历史虚无的海洋里,蛛蝥就要在它的眼睑里织就白霜,如同嵌满颇黎或棱镜的宫殿,无数过往通体晶莹地伫立在那里由人检阅。

                    /臣为万兆黎民而奉笔。
                    黄昏凋露,金缕粲然的宸枢。遥远远的北仲山,望岊嵚崟。李绪之身处那雨日里仿佛从未离开,追叙、役逐的神思定向在长乐坊。医者施灸,冷冽的银针,像一道颤抖的寒光咬住他不放;骤雨奔飙,他走在倒映着天光云影的青砖上,凉风裹挟的身影,颠荡飘浮,时隐时现。终于要落幕,无论是李钰,还是那些雨景里飘颠零散的景象,如少年时代的幻梦,探手就能抹除,擦拭。信手擦拭着,在对镜一样的自辨中摸索着自己用刀凿的塑像。
                    法家,像一个遥远的词汇倏忽之间站立到人的面前,现出了它的真身,一个透明的魂魄陡然间拥有了面目,不具丝毫象征老去痕迹的皮屑和纹路,永恒青春的思想。如在原野里张望鹞鹰,天幕里星点般的灰白烬色,雪腹如纺锤,乍现乍隐。人的神魂究竟是不是一个家,又或者那只是个躯壳,人其实还是住在自己的心里?珍重地,无法忘怀地住在这里,随身携带着,走到长安,走到哪里哪里就是家了。一种罪恶绝无法成就众人的生还。能且仅能拂袖、甚至是漠然地注视着李绪之的浸没,诛宰过往一日,新的一天总会复生。

                    /难道除了李十二,贾耽不曾作诗吗?
                    梦里寻梦,是种失重的枯萎歪夺,与漩混。令脸若金箔的真仙们在翻覆颠倒的晷度中鲜衣怒冠、鬓云高聚的,不完全是少女的游戏。裂瓷般攀跃而迅捷的念头,刹那间回想起海岸渔民们低沉的合唱,雄浑而赋有节奏,海域不需要语言,它不是水晶敲断的火焰。
                    她不曾远离故乡。离开潮州那一年,在如月、如雪、如霜、如白帛的褚橐里放下了一管毛颖,祖传梨铧般的笔,一行行地寄育那片无尽的旷野与潮汐。劈皴字,携带着心田间最炽热、最温暖的血液和体温,从号称十指连心的双手间倾泻。在纸间梦到家园,返回家园,诗是龙啸远方的最后犹豫。至大至德的圆满如西子,是思想可以抵达的不具象的最彼端。天启神示实际上是谎言。年少时在龙门石窟中瞻仰万佛,铜钱大的金光落在佛陀的右眼上,令那没有瞳仁的眼睛看起来像瞽叟的右眼,它那另一只没有被照亮的眼睛,看起来也是瞎的。
                    浮蝶儿游睃在帝国的簇花中,它在颜料的丛里徒劳地追逐梦的影子。花如烛影一样照应着公主的脸庞,杜拾遗诗道花近高楼伤客心,字都融了,字都融了廊外的雀舌栀子却长好了。不能成为诗人吗,她为一块真实的蓝色追逐远天远地。
                    “归去来兮,你听说过吗?北方的柳树从没有年青过,你们长安的邸第里总张挂这样的手迹,黑漆阳文匾。”长安城的渠道、官邸里布满柳树,从来到长安起,它们就像现在这样粗,这样老了,变化是个遥远的命题。“我一直不知道,它们到底意在归,还是去。”
                    “春梦秋云,聚散很容易。长安城里很多人住在归去来兮里,但归去来兮并不是他们的。”


                    14楼2022-09-06 1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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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莫乐兮新相识,悲莫悲兮生别离。
                      母亲在我面前阖上眼睛,她让我靠近她的床头,她说她很抱歉。她很细很长的手指抚摸着我的脸膛,我至今还能感受到她身上的苦艾气息和手指冰凉的触觉。
                      她再一次发出长叹,她说,小琢,你没有必要在这个衰败的家庭中为我送终。天下将兴,长安有一场持续的风雷,你应该裹粮而行,走得很远很远,去访求真正的学问,锤炼坚韧的意志,即便不能成就顶天立地的事业,也要像你的生父一样,为王者所用。

                      /敢为丹心借一枝。
                      韩新麦的母亲携来一柄毛锥相贻。强烈的海风,白鸥大片地闪身滩涂。她色泽单调的披帛,如一片纯色的风帆张扬。小琢,它是一枝伸向天空、伸向大荒的寒梅。新麦是梅枝中的一缕春意,抑或一缕秋收?马上青衫的杜拾遗,在纵波千里一畅游的山川大地间沉歌:安得广厦千万间!他是否也在瞻望这枝载满花朵的梅?如梦境携带着睡意,一切起始自然地待终。
                      神都始终不能勘破白日像瀚漫的沙幕一样永无止境、永不阒黑,黎民恰如橐驼一般驮负着自己徒然的一生。不论当或不当,这世道偏要拽来一颗新星。尹圣俞曾追叙初唐那熊熊烬燃又很快沉寂的赤星莫非为碌碌一生惊觉而死?一腔热中不得于世。又笑公卿郎秩亦不要步武王子安徒然的后尘。楮墨之用世利民,金石轰鸣,焰火四溅,它不该在庙堂间作「雨中山果落,灯下草虫鸣」的透脱超尘,更不复建元之际王子猷拱揖行觞的蹇亢忤物。

                      /风流云散,一别如雨。
                      王府的灯影落在地上,微光如散佚的洼池游荡在我们之间。步履走过时,袍裾掠起一道浅浅的阴影,水痕里的倒影无声地揉碎,很快又愈合。一阵松涛,一阵晚风,整个园林里发出了沉郁如叹息般的祟动,像走在大地巨硕的肺腑里。
                      阒寂的夜象,天紧紧扣着地,远景中窥见花萼相辉楼的剪影,一片混沌里,皓月澄明而洁净地,照发着白骨般的光影,月窟,涛声与虫鸣声向它而去,世界一切为它所吸附,又似无过是它的倒影,浩瀚的月光,无尽的城池里飘荡,如一片即将破碎的雾帛一样覆盖着这座城邦,哀惋而凄清的,像雪,大片大片地坠落,笼罩住了人间大大小小的鄽邸,也笼罩住了人间大大小小的坟茔。他没有同行,并且,从此以后,再也不能够同行了。


                      16楼2022-09-07 19: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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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行在天,浪行在川。
                        激切的骤风轰鸣。无数只天手共擂瀚灏的地鼓,崇文经筵如置在鼓中,瓢泼中无处能溃,一泓海水杯中泻。整夜未眠的公牍里脱身而出,如负有白日完备的重量般行走在雨中。水滴飘零在脸上,飙霆裂雪的天幕,蓝黯与白光交错间,像一座永不天亮的远方。风携雨,拼命地推着,搡着,伞薄弱的油纸面脆弱而坚韧地矛盾,如雨中摇曳的小花,倔强却微弱,倾身之力只够用来活着。拧眉望见一场风暴背身撞向另一场,激起满地残花败叶,雨中的飙风在不远处狂旋一场,先向天,后向地,那是一指?先指向天,再指向地。
                        疼痛如涨潮般地从臂间涌上来,使出倾身力气把他接在怀里,而后在冲击力的带动下摔在一地的雨泥残花中。他的头靠在颈边的圆领白衬,撕裂般的感觉传遍了半边手臂,左掌心攥住了他的袍裾,撇开,压在下的手臂,一滴红色正极其缓慢地渗滴而下,擦伤,它的外沿扩展在积水里,毛糊糊的触须般延展着,像新麦童騃时画里的海上红日。
                        眼中带着一种医匠似的平静与精确,心里笑了一下,简直浑然天成,命的份量还是那么重。雨洼里的泥水冷冽,且肮脏。探手把紫襕袖裾又提了提,完整地袒露出伤处。不再枕向泥沼,长安的雨后初晴不比潮州,水花里没有新阳无限纯正的气息。阵痛感绕着手臂打旋,俯眸复视年青的旂常,年少王侯的身影未在神台中关联到任何一个名讳,“就这样歇着吗?”

                        /旌旗日暖龙蛇动,宫殿风微燕雀高。
                        八百里秦川中萎毙的枯树,冬日里骨骼般的枝干上捧着一只小小的鸟窝,瞽叟听罢,笑说是寒天里袒露的一点人心。新麦六岁那年,租庸屡见贫民。她颇不客气,童騃的语气时常招来韩叔的怒叱与责打,她问窦建德在哪里?天下的穷光蛋怎么不去找窦建德,跟着他跑啊。故人的轮廓如水印般涌现,剞劂真实的侧脸。一半在白日里展显,一半在光影中渐次地擦拭下去,黯淡下去。指抵在额角,才写下的字迹长出了眉目,它说,你当如何?视线在豆灯中劈前,感到寂寥与沉重时,便将笔旋向南方。
                        人们说生如野畜,死如薤露,贫穷是种痛苦的黥刑。不错,盛唐气象,杜拾遗只听到麻雀叫,苦难是烙印而非顽笑。一部部奏文的惨白色没有重量吗?荒谬,人的命绑在纸里。一字一字地搬,延州在书写中成了没有分量的魂灵,披挂着惨白的缌麻。白色像雪一样在那片土地里肆虐,夜里一间公署便成了萧索的荒原。毫厘,毫厘,心室稍有偏移,一毫厘也是异乡人。什么是稷契?稷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悲悯,契是生逢尧舜君不忍便永诀的臣心。
                        黎民号泣,写下四字,远方的嚎啕声似能传到耳边。尖锐、寒凉,像箭镞一样将人死死地钉在黑暗中。所有的记忆都在夜色里复苏,在灯火的照耀下再生,有些紊乱模糊,有些抽动,有些仍然不知生疏,像血涌上眼底,要随人的泪一样流出来。从他眉目中想要检寻一粒白猧般柔软的真情,回航却一无所得。尹妃之于圣陛,应雪声之于郑邀,人世间的铁律似在倒悬,缘何贫穷而困厄的人有这样一种超然的向心力,或是长安本就是个寂寞的游戏?


                        18楼2022-09-07 19: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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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前妙心,屡以成地。
                          /诗人:https://tieba.baidu.com/p/7178057522
                          究竟怎样才算写诗?韩新麦在无尽的海上红日里用苍茫的目光追逐远方,怅然地答复,至少你不是太白后身。天才作诗只要一抹蓝景。王琢,飞鸟不需要天梯。
                          /河豚:https://tieba.baidu.com/p/7953353987
                          有一次你似梦醒,我在吃河豚,你问我河豚怎么样,我告诉你值得那一死,你却玄而又玄地拈花微笑一般,你说那条鱼不是河豚。
                          你的脸上张开一道白隙,尹圣俞,你说那条鱼是你。
                          /无常:https://tieba.baidu.com/p/7138800432
                          夏来荷,秋去藕,道可道,非常道。我曾难诘李钰,斯景何常,你劳如何,实则物是人非,我劳如何。母亲离开的那个玉兰之夜里,訇的一声骤响,是王维的月出之声。永矢弗谖?彼时中霤的月光,清晰地照鉴着少年两行无声的清泪。
                          /橘子:https://tieba.baidu.com/p/7138881782
                          尹公,你作诗的时候,拿过笔,诗来见你,长此以往,你一方腹笥,岂能积贮?你的诗情,你的胸臆,自然还是要见天地的,人们常说什么是举子?未必刳剖,但决不藏匿。
                          /非攻:https://tieba.baidu.com/p/7953353987
                          很久以前,我从未见过父亲那么恣狂,在潮海的欸乃之声里,他纵帆领航,高唱着:“天门开,詄荡荡,穆并骋,以临飨......专精厉意逝九阂,纷云六幕浮大海!”
                          不要长久立身此地,天象就是命运,你经不起命运如此注视着你。


                          19楼2022-09-07 19: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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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仍然无法忘却那些混充濠梁又觑不见鱼的酸话吗?
                            浴堂殿,夜幕复视纵深或缭绰碎影般的印象,澄澈的镜宫漩流着银色鱼鳞般的粼光,褶皱处作影。焰灯的余烬从帘前潋滟地撒落,在殿外融作颓败的碎金。逐池,踏白鹅卵石而行向殿中,凌驾白龙行步的幻觉,似古人削简的删,旅途摩擦圣王的梦境燧生火花。荧煌的嵚崟神阙,稀落的奉镫侍役,凝邈的水游魂一样地彼此漂开。
                            记忆中的少年新麦,试探地提起裙袍下摆,露出一节腿腹,夏湖道道波痕冲刷淘洗着滩沙与她初接天光云影的裸足。泉浴足以松弛懈怠任一处关节的筋肉,庋藏着慵懒与疲乏的时间中,透明的净流,巨大、光洁的金白池壁圆润、柔韧,像沉睡而寂寥的经纶。李彰的赭黄袍静寂地在春水里晕化成光斑绚烂的一片黄,如一片新洗的霞缬。
                            从心所欲不逾矩,难道为凭陵杀气、以相剪屠作蔽护?宣父在帝阙与王土间响彻万古的训猷竟薄消迟暮。缨蕤武弁,岂不迷乎!委使圣贤屈折智辩以匡天地之形骸、高悬仁恕以夤黎庶之心的,才是芥子微尘。民生民心,是扞格攻讦与抵瑕蹈隙始终不能够换汰的真筋。

                            穹顶垂阴,滩泉中最黑暗也最阴冷的地方,在这团阴影的正中,一条光滑的大条石,它的表面向内微微弯出优美的弧度,仿佛天神的磨刀石。檠镫昼明,洇留的倒影传颂般孤独地朝拜帝枢的圣王。游吟的泉水在殿堂的壁池下网罗眩光灼铄的庞大版图,属于迷津重叠的国度,更黯,更潺,潜寂羽化,一场蓝雪的消亡。展浪,荡濯淆搅一滩星,潋滟的神玺般扬辉,旋流在沉浮的动作间摔跤,层簇的浮光跌落眼底,粼粼散佚的冷砌之寒。每一个为帝国鞠躬尽瘁、竭尽心力的僚列是否都是一个需要自我救赎的人?直挺沉静的侍役,惨绿鸦阵的退离,天家要见一重滩涂,边关的草民也要为他余音的威肃而潮消。

                            淋漓的水面,一张广阔宽闳的铜镜聚敛着浅蓝色的弧理,似云朵或波涛起伏的徘徊。随着动作的晃动,浴池里的光斑流转成一条条不规则的金色水流,从彼此交叠的腕骨上轻轻涌起又无声地滑下去。空谷跫音,整座浴堂都是这种铮铮的声响,两粒石,终究流送到何方?北陆里的眼睛是尾鱼,它通往人唯一的云图。清兴在此作君臣间唯一的虎符。我想说陛下,难道你也有一位葬在水中的亲族,令你如此确信上善若水?人永远也不会知道水究竟看见什么。或许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又也许早已掉进一道罗网之中。无论如何,我一定没有你想象得那么深藏不露、高深莫测,我的母亲死在我的面前,她脸上没有从容。

                            一群游兰追逐着微微的旋流,在春临前作着最后的飞行。对池的屏风是种揭示,无数次奏弹与上疏间,飘若游云的墨迹令人心念合一,人的意志在看似潦草跌宕的笔画间凝为一股无形的气流自游。一卷白纸的空白有一种持久的魄力,那是它本身真伪的永不确定性,这令人总能轻易地找到一个箭靶,一个久攻不下的城邦,乃至得以调动闲时余力与之纠缠不竭。在帝王静如深水、无一丝探寻的目光里,阻止了继续去反推,——李唐是一船脏腑缤纷的金鲤,它们面前尖刀的钢锋上,只能倒映一个主宰。狂傲的王爵从未效奉龙廷,他始终不明白皇帝也像一张弓、一把琴,要发出什么样的箭镞、什么样的声音,一切技巧都在臣工身上。


                            20楼2022-09-07 19: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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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9-02 01:3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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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唐政德元年春巳月十二,晴,日五行沙中金。
                              大唐无上主宰、尊贵的圣人李彰近来受襄阳长公主的感染,白字频出,谒见他的时候,圣人当着我的面挥霍了许多楮纸,本人当场挥斥方遒作文三千字痛斥陛下竟豪奢如此!襄阳长公主听闻此事连夜警告我别管。我呵呵上书为此罪徒争取宽大处理,请陛下诏令内廷为她定制XXL码寿衣。

                              大唐政德二年夏伏月初七,阴,日五行覆灯火。
                              我在崇文馆教书,我和皇子公主一样大也在崇文馆教书。在潮州任教时,我教虚负凌云万丈才、一生襟抱未曾开,他们说你这什么瘠薄,快讲小猫钓鱼!做崇文学士,学生素质高,倒可以教。但是李聿川很有意思,我们年纪相去不远,——可能也正是因这个缘故。他窃窃地问我说,王御史,荆轲刺秦王失败,秦王大怒,那如果成功了,秦王会大喜吗?我道何以天上人竟与我为邻!意思是你这想法真不像人间有的,圣人与郑妃有条件还是再多要一个。

                              大唐政德二年夏伏月廿三,晴间少云,日五行大溪水。
                              武熊(TVB御用颠婆)愚蠢,女儿却实在美丽。麟游公主没见过凌晨四点的洛杉矶,倒见过凌晨四点的《棋魂》,“忽生一种幽香,深可人意,”像首诗,她是诗(feng)歌(zi)本身。吾妻之美我者私我也,比她还美的女人请私信我。



                              22楼2022-09-07 19: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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