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站上距离地面50米的跳台时,我就开始后悔了。果然,理想和实现还是有差别的不过很快我便就顾着贪婪着允浩那让我感觉到安心的怀抱——允浩紧紧地拥着我,并轻轻带动着我的身体左右摇晃,似乎是想跟上我那突突乱跳的心脏的频率,让它能待在我的身体里。
我完全不敢向下望,偶尔在看工作人员帮我们绑绳子的时候,看见脚下一隅,便立刻仰头看着如洗的天空,嘴里叨唠这一堆自己也不明其意却有这安定作用的话。当工作人员跟我们说绳子绑好了的时候,我又不自觉地向下看,以确定绳子确实牢固,不想又看到了陆上的渺小。但这次没等我再抬头碎碎念,允浩的手附上了我的眼睛,我的睫毛刷过他的手心,他似乎被弄痒了,轻笑出身。很快我感觉到那弧度贴上了我的耳朵,“在中,别怕,有我在呢。”
曾经有人说过,世界上最浪漫的三个字不是“我爱你”,而是“在一起”。而在我看来,“有我在”是“在一起”的近义词。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这三个字满足了昌珉所说的我的浪漫情结,我的情绪竟然满满趋于平和。
允浩松开了捂着我眼睛的手,唇继续贴在我耳边,“在中,我数一二三,我们就跳,嗯?”温温的风熏罪了我的脑,我点了点头。耳朵与他的嘴唇厮磨了一番。
“一,二,三……”允浩在我的耳边轻声倒数,然后抱着我跳了下去。“在中,睁开眼睛,嗯?”
我们是头朝下的降落,重力加速度似乎都作用在了眼皮上,直到第一轮的落下上升结束,速度有缓和趋势时,我终于才睁开眼。正好与允浩的眼睛对视上,见我睁开了眼,允浩弯了弯眼角,然后示意我看头下。我试着仰起头,世界忽大忽小得如魔幻,可是却都是真真切切。
身边人的气息,体温和心跳更是真切。同一频率的上下,同一频率的呼吸,同一频率的心跳,引发的是无关于蹦极的共振。
“允浩,”我将视线收回,直望向他的眼睛,鼻子也与他的相抵,嘴唇在距离他嘴唇不过三四厘米的地方唤出了他的名字。
“嗯……”他张嘴应道,就在他张嘴的那一刹那,我将舌头滑过那条半开合的嘴缝伸了进去。
大概是蹦极时的剧烈振动引发了脑震荡了,我竟然就这么吻了他,续尔还更深入了。突然想起在人群中流传广泛的一种说法,在摩天轮达到最高处时接吻的恋人们能永远幸福的在一起,那在蹦极时的最低点接吻的我们,能否就这样肆意到底,爱到底?但很快,我便苦笑了,因为我甚至都不知道允浩能否爱我……
在跳绳轻晃几下最终停下来后,工作人员将我们拉上去时,我松开了他的唇,飞速地在脑海中翻找着适当的理由,更准确说是借口,以面对他的疑问,即使连我自己也无法理解 ,明明说好了就这么不受他人打扰的相处一周,可自己却乱了心智,也乱了关系的平衡。
可是允浩什么也没问,如果说出蹩脚的借口只会欲盖弥彰吧?我也保持着沉默,继续按原定计划在蹦极台附近的游乐园游玩。急速起伏的过山车,舒缓温情的旋转木马……最后 在夜幕降临之际,我们登上了摩天轮……
在我们的坐箱升到最高点时,游乐场的照明设施统一启动了,满地的明灯和零星出现的星辰将天地融合为一体,我们就在其间,我不知怎的,突然又吻住了允浩,
希望天地为我们见证么?那又是见证什么?
一起坐过摩天轮的恋人会分手,但若在最高点时接吻则可以一辈子幸福。我们不是恋人,但注定终将分离,可是我希望你这一辈子都能幸福。吻完之后,允浩依然没有问原因,但是我却自发地如是说。在走出摩天轮时,允浩在我身后轻轻叹了一口气,说,“在中,你也要幸福一辈子。”我没转身去看他,只是狠狠地点着头,一滴眼泪随着点头的动作掉落,没入黑暗的大地,开出一朵叫作“殇”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