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师，我迷惑，天上星星有很多个，却唯独只有一个月亮，多突兀阿。
大师:老衲法号空空，我法行不高，配不上大这个字，你可以叫我空空，或者叫我空空师
我:好的大师
大师双手合十:月亮也是星星，充其量算大号点的星星罢了。
我:可月亮阴晴圆缺，星星数量虽多却没有变化
大师:翻过一座山的后面还是一座山。
大师:月亮距离我们最近，星星离地球很远难以用肉眼分辨，距离影响人的感官，从而产生不同的判断。耳听为虚眼见也不为实，星星也许就在远处如月亮似不停的变换着，距离二字，呵呵，善哉。
大师:距离产生美，也可以产生隔阂。言罢，可能是触动内心深处不可言说的往事，大师竟也不禁掉下几滴英雄泪。
我:照此说来，头上的都是星星咯？
大师:也可以说全是月亮
距离上次去找大师已经过去整整十天，我打算在接受“如也”这个称号之前，决定先去请教大师一个问题。
庙离住的地方很近，刚到山脚，我就远远的看到大师在寺门口扫着落叶，我走近打了声招呼:大师，为什么人类的情感如此短暂，我想不通。
大师:世间万物皆想不通，想通了可能就直接顿悟，羽化登仙了。说着便用扫帚放在桶里沾了水，围着我画了一个圆圈。
我思索良久，顿悟道:大师，你的意思是说，好感就像放在一个有保质期的罐头里，随着时间的流逝便会消失殆尽，就像地上这道已经若隐若现的水痕一般，只是时间长短问题而已？
大师摆摆手道:此言差矣，这只不过是你的主观意识影响你的判断，客观事实其实并没有改变。水痕消失不影响你的存在，你的存在也并不会因为水痕消失而变化，这一切都是你主观上认为，好感也同理。
大师续道:好感只会有两个极端，一个是无感，一个是爱。世上不如意事常八九，无感就占了四分之三，自古两厢情愿少之又少，掘地三尺也难寻。现在的年轻人动不动就说爱，可你又分得清什么是好感什么是爱？
我无言，大师拍了拍我的肩头，道:好感，无非就是新鲜感，如何成为大爱，也无非就是保持新鲜感。再者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钱钟书的围城说过，城里的人想出去，城外的人想进来，其实圈内圈外又有什么分别呢，你现在跳出脚下的这个小圈，也等于跨进了另一个更大的圈里而已。
圈圈圈的问题搞得我心烦气躁，我故意岔开话题问道:大师，能不能跟我说说你的初恋
大师正色道:施主见笑了，贫僧今年八十有九，像我这种出家人，哪有什么初恋
见我一脸不信的样子，大师叹气道:罢了罢了，出家人不打诳语，我就说与你听吧，如能把你点醒，也算度己度人。老僧乃陕西绥德人，年轻时候有一相好，名叫阿珍，年方二八，米脂县人，正所谓米脂的婆娘绥德汉，清涧的石板，瓦窑堡的炭。乃天造地设的一对。无奈我年纪轻轻就秃了顶，次年就南下寻找生发药方，途中我写信给她，信中内容大致如下:
阿珍，我是田鸡。我人已快到广东了，相信很快就可以治好掉发问题，回去找你。
珍妹，勿惦勿记
落款:田鸡。
半个月后收到回信:我叫阿强，阿珍已经嫁给我了。
我回了信:阿强你好，麻烦把第一次的信转达给你老婆听。
回完信后我万念俱灰，一个人上山走走，路过此庙时老方丈叫住了我，觉得我资质不错，尚且行了秃顶的方便免了剃度这道工序，就收了我做和尚。
讲到此时，大师已情不自抑:我平生最在意的两件事，就是阿珍，还有就是为什么我长得这么帅，却要掉头发！
我感慨颇深，唏嘘不已，想不到大师也是情海堕浪同道中人，再续问道:那大师你想通了吗？
大师手里的扫帚已拿不稳跌落在地而不自知，他苦笑着道:
若想得通，就不会出家当和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