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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破灭[依旧蝎迪/荷兰背景/圣母发展向/HE定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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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上。


1楼2010-05-16 21:39回复
         她把它握在温热的手掌里,用宽慰的语气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然后她往楼上看一眼,目光不转,直接却不透视。
        她觉得这形容放在自己身上再合适不过。
         永远澄碧色美妙的只能是宽阔的海洋。纯净的灵魂糅杂在盛大的梦境中安睡,悠远的宁静仿佛一场无止境的皈依与宽慰。
         这一切将阿姆斯特丹蕴凝成巨大的琥珀,不身处其中无法透析过外界的冰凉接触内在翻涌的滚烫,烧灼人心。
         男子缓步下船。那是从挪威来的“契尔普尼”号,船身修长轻盈。他拦下一辆出租车。日光在那头耀眼的红发上镀出一层玫瑰金。
        “去华尔特。”
        “华尔特?”司机转过头打量他。白色衬衫的领口露在深灰色西服外,褐红色的领带低调不张扬,却隐隐传出压抑的气场。不像是本地人。
         “是不是普赛朗那个华尔特?”他皱着眉毛说,带有浓浓的地方口音。
         蝎拉开车门坐进去。“我赶时间。”他从怀里掏出一块老式的表,上面锈渍斑斑。他开始认真地调试,没再抬头。
         司机撇撇嘴。他从后视镜里看到这名怪异的乘客的脸——虽然只是前额。他抱怨一声然后上路。这里到普赛朗最少三个小时的车程,如果目的地准确无误的话。
         这个时刻蝎抬起头看了看窗外。阳光在墨镜的过滤下未免苍白。那种好似新生儿融进母亲怀抱的姿态将视线刻意柔和。
         零时差七点十五。
    Dossier 2
         “所有奢求幸福的庶子,无论得到与否,耶稣的安慰将随行左右。”
        “阿门。”
        阿米什合上蜡黄色的手掌。他感到粗糙的老茧因摩擦而刺痛。这样的祷词往往花费他大量的时间和精力。为此他愤恨而又满足。
         他侧耳听到庄穆的钟声,它在他冗长的岁月中穿梭迂回,亲切得想叫人拥抱。
    钟摆巨大纤洁,像是椭形的桑壳。它走时并不那么精准,每一拍都似乎比想象中滞缓。这些熟谙的灰尘在古老的寂静中埋葬,不无相关。
         “过来,迪达拉。”他的背影渺小又倔强,轮廓已在黑色的修道服的裹围下不甚单薄。他说话,他知道是对的。
         迪达拉站在他身后,维持着诡异的沉默。他内心一片空白。
         里尔德先生没有回头。他看起来就像是自言自语。“十年之后你会在哪里呢。荷兰,或者挪威?”
        “十年之后你会回到华尔特来看尤菲,我,还有氤氲着甜熟麦香的沃密亚兹(华尔特附属牧场)吗。”
        “普赛朗是个美丽的地方,但还绝不至于难以割舍。”
        “早晚有一天你会离开这一切。我相信你不是不爱,听着,我相信。”
         他声音渐渐消沉了,颤抖蒙上一层沙哑的灰。他竭力去用一个词语强调,哪怕这以后营造的假象统统土崩瓦解。
         而后他转过身,轻拍他肩膀。他的笑容还渗透着荒凉和疲惫。纵使他十年之后真正忘记了,摒弃了,又有何妨。他的牙齿免不了悄悄叩响。
        “但华尔特永远是你的归属。”
         他仍旧在笑,笑得迪达拉说不出一句话。那么一瞬间他感念生命曾经给予他的,那样厚重的眷顾与仁慈。
         他从没有设想过——陌生的城市,陌生的人,陌生的温暖。他们三个人来自不同的地方,但拥有的回忆几乎都是美好的,没有残缺的。他们身上流着完全不同的血液,可是现在它们融合到不分彼此。他们从不去谈从属和归处,他们让这种短暂如斯长久。
    


    3楼2010-05-16 2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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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7-29 08:17: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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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迪达拉感动于不计后果的真诚和善良。或许正因为如此他才不得不选择割舍。他不敢想象一辈子那么久远的平凡的单调的幸福。他从来认为没有谁能剥夺悬崖峭壁玫瑰的自由。没有谁能这么做,因为这总是可耻的。
          他说不出话,也尽量克制不去看阿米什的眼睛。那里面盛满了单纯而温柔的明亮,他怕自己一不小心让它倾洒。
           他想找一个荒郊野外放声大哭一场,他想把自己的全部塞给一个不知名的路人,他想要退化成懵懂的孩童;他渴望一双温热的唇。
          “我很想他。我……很想他。”他说,他的眼泪终究毫无顾忌地落下来。
           孩子定定地看着手里漂亮包装的奶糖。他似乎是舍不得吃掉,又或许是想得呆了。
          “埃托奥,怎么了?”尤菲米亚蹲下来抚摸他的头。她的笑容像是温暖人心的太阳,让人忍不住多看一眼。
          “你看。这糖纸很漂亮,可是我从没见过——你说,它是胶质橄榄做的么?”
           尤菲米亚宠溺地捏捏他粉[耀君]嫩的小脸,“那么,又是谁给奥托奥糖果的呢?是巴德哈克奶奶吗?”
           男孩子抿起嘴角。他脸颊边两个清浅的酒窝一闪又一闪。他点点头,又摇摇头。“噢,不是的。是一位先生。”
           “一位先生?”尤菲米亚眯眯眼,她看见那抹颜色艳丽的糖纸,那上面的商标印着不显眼的“Nostalgic”。
           “嗯。一位奇怪的先生。”
           尤菲米亚还记得九岁那年跟随威尔曼船长在海上的颠簸。腥咸的海风永远是生活的主场,枯涩而乏味,甚至于惊恐。她跟那位素昧平生却一见如故的恩人不同,漂流并不足以寄生。她一面怀着不安抱怨与咒恨,一面又在煎熬中自责。这样的尴尬让她更加不得安生。
           但她没想到结束一切的时刻到来得如此迅猛,令人措手不及。奔涌的冰凉的海浪[耀君]叫嚣着毁灭,所有的意识在倾覆前支离破碎。现在她已对那一段惨烈的记忆麻木了;虽然那个时候,那之后几百个噩梦般的夜晚,没有温度的鲜血、没有声音的呼喊和铺天盖地绝望的蓝,曾经是挥之不去的阴影与罪孽。
           当她手脚僵硬地被人扔进救生筏,才知道这巨大的变故对于自己不仅是伤痛,更是难以救赎的孤独——她为此失去不能称之为全部的全部。
           年轻的救生员冲她笑得生疏而勉强;他说着饶舌的、不为理解的外国语言。他在上衣口袋中搜寻许久,最后掏出一枚精致的、浸水的巧克力。它已经溶化,并且被挤压变形。
           她接过来,捧在手里。她的手指不住地颤抖。如果没有这枚不起眼的糖果,如果没有这场无名的拯救,后果是什么,尤菲米亚至今仍不敢想象。
           她垂下头咬紧下唇,良久振作。她抬起头笑,一种无以言喻的美丽和悲哀同时滋生,然后相互消融。
           “乖孩子。”
           Nostalgic。怀旧的人。思念与挣扎。痛苦与安生。
           破灭幻想的年轮。
      


      4楼2010-05-16 2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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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点。阳光总不知疲倦,尤其是在逐渐转暖的四月,它清淡得仿佛白桦树上的鸟鸣。
             迪达拉漫无目的地在集市里兜转了许久。不可否认他的确没什么干劲,在帮尤菲选好晚上做菜用的香料叶之后也并不真正想去枫叶林打发时间。他甚至有些抱怨这种散漫的闲情雅致。
             他就这样沿着碎石小路绕河边一圈一圈地走。想起自己小时候也喜欢这么逃课去自己呆着,或是躺在公园的石凳上睡一觉,或是去池塘边偷偷抓一只五彩斑斓的鱼。再或者,就是用泡过水的浸润的泥土堆砌他所想象得到的一切。
             他又想起挪威的海。与荷兰的旷静不同,家乡深幽孤僻的汪洋总是给人无尽的冷寒;犀利,洞彻,像一双瞳眸,不乏亲切。迪达拉被突然冒出的想法吓了一跳。他抬起头,目光局促地在四周搜寻起来。他一定是期待着什么;他的期待不知因了什么,在等待的死灰中又亮起光来。
             突然他的视线中闪过一抹耀眼的红。
        他的心脏强烈地跳动着,似乎这就是自己一直等待的结果,似乎这就是自己总摆脱不掉的影子。迪达拉意识到直觉从未如此急切地向他指示过什么,可是他的双脚竟然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你站在这里就是为了等我过来吗?”
             他拼命想告诉自己这是梦,这不是真的,血液却不受控制地回流。两年来他设想过无数种可能,他们重逢,或者不再相见。现实不给人留余地,这么突然这么直接,把所有的混合在一起,让他无法面对。
              迪达拉反应过来,他抬起脚刚跑了几步却又停在原地。他无法阻止不去看他,不去拥抱他,不去亲吻他。他骗自己;他渴望太久了,久到让自己觉得太陌生。这一切都太糟了。
             “迪达拉。”
             那声音哽咽着,把他的心扯得很痛。他终究无法这么残忍地终止这一切。尽管它那么拖沓,尽管它曾经差点毁了他。他终究无法就这么落逃。
             迪达拉转过身。他看到蝎一直保持着两臂展开的姿势;他们之间只有短短的五十米,他却看不清蝎的眼睛。他想哭,脸上却早已泪水模糊。
             下一秒他用尽所有力气飞奔过去冲进蝎怀抱。他环住蝎的腰,紧紧地箍住。他踮起脚咬他的肩膀,把下眼眶狠狠抵在蝎锁骨上。
             蝎搂他的腰,左手轻轻扣住他后脑勺。他说不出话,只感到身体跟怀里的人一起轻微地颤抖。
             迪达拉的胸膛剧烈地起伏,他的呼吸粗重而不均匀。他想自己的脸一定一塌糊涂。他感到蝎有力的臂膀牢牢地拥着自己。
             从未有哪一刻能如此完整。
        


        6楼2010-05-16 2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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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ossier 4
               尤菲米亚碰碰他胳膊。“喂,迪达拉。”她有些担忧地伸出手掌在他眼前晃晃,“你怎么了?葡萄酒都溢出来了。”
                迪达拉回过神。他低头看到紫红色的液体沿着玻璃杯壁顺流着,把餐桌布浸染成诡异的褐红。他慌慌张张塞紧瓶塞,从裤兜里掏出白手帕胡乱地擦起来。但他似乎是用力太过了,桌布开始褪色,原本杂乱的色彩更是混合到一起,只在边缘泛出棕橙色的浅线。水渍淡得消却了。
                尤菲米亚捉住手帕的一端摁在桌上。“够了。这样就够了。迪达拉,你很不对劲。”她语气毋庸置疑,眼神却带着隐约的愤怒与无助。她从未以这种陌生的感情面对他,她太害怕这样的局面。
                迪达拉死死地拽住已经染色的浸润的手帕。他脸上的迷茫多过于痛苦。他半长的睫毛随着呼吸无规律地翕合着,最后安静地伏贴在下眼睑上。
               “好了……尤菲你别逼他。……想想这夜晚多么可爱,食物是多么美味而丰盛,感谢主。什么都还是好的……”阿米什喃喃着,给自己倒了半杯红葡萄酒。他端起来抿一小口,酸涩充盈直往上冲,把他的鼻翼刺激得通红。他伸手揉揉鼻尖,露出个还算轻松的笑容。
          “你说过,脆弱的人相信命运。”迪达拉突然开口,声音像线一样仿佛稍一用力就会被掐断。“那么我……应该也是这样的一种人吧?我畏惧很多,面对这一切我常常手足无措——你像上帝一样仁慈地包容我的罪过。可是我令你失望;而后上帝责罚我失去你们!……”他语无伦次地说着,声音越来越大,变成歇斯底里。
                难捱的沉默。迪达拉几乎觉得声音快哽咽了。他从座位上站起来,全身颤抖着。
                阿米什愣愣地看着他。他想不到任何一句足以安慰的话。他不知道这个年轻的躯体承受着怎样的矛盾与煎熬。他所不了解的太多,又或者是他太乐观。他说盲目,还以为不是指自己。
                “迪达拉……”
                他站起来,却别过头去不去看他低垂的表情。“我很抱歉……”他转过身撑住斜梯扶手,感到太阳穴突突地跳动。阿米什觉得头痛欲裂,难过地喘不上气。
                迪达拉呼吸极不均匀,每一次用力的吮息都使他的肺疼痛不已。他努力镇静下来,可是仍然隐藏不住语调中的惴惴不安。
              “我看见他了……就在这儿,蝎他来普赛朗找我了……”而后的话更像是呜咽,如同病入膏肓的人在死门前的祈祷与感激。这是一直以来不曾有过的清晰的欣慰和痛楚,却在一瞬之间汹涌而至,近乎灭顶。
               阿米什僵了僵。他的晕眩感加重了,便不得不更用力地抓紧手中唯一的依靠。然最终迪达拉还是听到木质的楼梯沉闷的响,接着是二楼阁楼的关门声。
               尤菲米亚始终颤抖着,到后来她不得不用手掩住嘴,却仍有一丝咸腥灌入喉咙。她缓缓走到迪达拉面前,伸出手掌搭在他肩膀,尔后脸颊靠上手背。“太好了……这真是,太好了……”
               她声音带着哭腔,还是干净得像梦境一样美好。
               蝎把他的手握在自己手心。反复搓揉着,小心描绘每一个关节的圆润。他抚摸他光洁的指甲盖,凉意让它们有些泛乌。他亲吻他的指尖,把他的手背贴上自己额头。
               这些都真实得让他不敢相信。
               在挪威的时候他常做一些莫名其妙的梦,远处冷绿的山。走进看是置身于一望无际的云杉林。高得惊人,等抬起头仰望到顶尖时后颈已经一片酸疼。角度越狭窄,塔形就越不清晰。
               叶子带着晨露特有的清新的香气,枝干是湿润的,泥土黑得发亮。还有叫不出名字的鸟。它们三两成群在树杈间休憩,在“刷刷”的叶簇动荡声中鸣吟,声音幽回婉转。它们互相倾吐爱意,用情歌舒缓地表白。
          


          7楼2010-05-16 2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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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油绿的青苔绕着树根打旋,不仔细看就像是一带嫩滑的草。风在这些精灵身上跳舞,辗转着;像活起来。
                 他听到一切都活起来。云层闪着光,日出的温暖照耀人心。他喊,有人吗。回音就从四周响起来,重叠以后不再辨听得出。只是一遍一遍晨钟似的低沉,把鸟惊得满天飞,羽毛落下来。细腻的灰白。
                 蝎重新凝视迪达拉湛蓝的双瞳。他之前一直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他眼睛的颜色就像是天空。纯净而澄澈的碧洋一般,荷兰的天空。美得让人禁不住想亲吻。
                “我再不出现的话,你会飞走吗。”他说话是诚挚的,眼神却有些涣散。
                 迪达拉无助地拉动嘴角,“不会。你来找我了。”然后他把两个人的距离拉近些,将下巴轻轻搁在他肩膀。他偏过头,吐出的温热的气息让蝎觉得脖颈很痒。“虽然久得让我几乎想到放弃。”
                 蝎抚他的后背。少年孱瘦的身体有着和自己一不样的温度。他捻起他金色的发稍用力握在手心。“迪达拉,我知道你责怪我。”他把头埋进他颈窝。他们相互倚靠着,支撑着,呼吸与共。
                “只希望不要是太久。”接着蝎愣了愣。他觉得这愿望很可笑。很多事情,抓不住第一次,就再也没有资格了。对谁都是,无可厚非。
                 迪达拉不说话。他一动不动地躺在蝎怀里。他心里很矛盾,这种矛盾甚至跳起了一场斗争。对此他只能不断地默念,给我时间。给我时间。
                 蝎看向远方,发呆一样。许久他低下头亲吻迪达拉头顶。“你为报社工作吗?——我有看过你写的文章。真巧,每一期都刊登在同一个地方……”
                “嗯,算是吧。这样可以赚些稿费,虽然不多,可是面包钱足够了。”他笑着,但却不那么让人感到宽心。“毕竟在哪里生活都不容易。做个业余写手可比流浪街头好太多了。”
                 蝎突然心疼起他来。强烈的自责感像是蚂蚁一样钻进骨髓。南说,你总是这样。她无奈的表情到现在他仍然记得。
                “所以……你是一个人住吗?”
                 迪达拉有些语塞。显然他还没想好该如何应答。他在犹豫是否应该像对尤菲他们坦白一样毫无保留地面对蝎。他该反省自己,尽管他固执地认为这没什么不妥。
                “啊……是的。我是说,我也交了朋友。他们真的是,很好很好的人。”他的目光变得热切起来,语调也跟着升高。他讨厌这样的自己,像是在跟蝎炫耀什么。然后他竟有些郁郁寡欢了。
                 蝎叹口气。他早该知道会是这样。时间把坚硬的花岗岩风化,淘空,留下一堆白色的粉末,还是锋利而扎手。他不可能再毫无顾忌地说跟从前一样的话,做跟从前一样的事。他也曾认为这些担心都是不必要的。现在他拿不准。在这样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没有挪威的松树,没有峡谷和深海港,商店里没有鱼儿糖。(挪威特产。大街小巷都有卖的糖果。)
                 他感觉自己被孤立了。他根本没有能力挽救什么。
                 蝎把迪达拉的头又往胸口按了按。“可是我……总有一天,还是会带你回家。”他把手臂收紧一些,表情沮丧得像是丢了玩具的孩子。
                 迪达拉感觉眼眶又有些发热。他赶紧在蝎怀里蹭了几下,等再想开口,喉咙已经被涌起的酸涩胀得干疼不已。他哑着嗓子,更像是在哭。“蝎……你不该这样说。”他的手太过用力,已经抓皱了蝎的衣服。“你不该这样说的。”
            


            8楼2010-05-16 2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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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ossier 6
                    “蝎。”
                    迪达拉用手肘推推他外拱的脊背,轻薄的衬衫掩盖不了比自己略高的体温。他的手指缠上纹丝未动的人的脖颈,指腹的冰冷被散的开了,仿佛一用力时间就会停止。呼吸的轻重缓急在梦魇里蜿蜒匍匐如蛇行路。
                    “蝎?你睡了吗。”他贴近他手臂环上他的腰。他们的姿势如同连体的双生。他们鲜活的心脏鼓动的血液涌流全身渐至酥麻,在黑暗中迫不及待地想要绞死自己。而这种异样的温暖却让迪达拉视之若宝,他渴求它给予自己力量,让他抓紧不放直至宇宙终结。
                    “我一直以为我们之间可以无话不说哪怕间隔再久也不会改变。就像我一直相信某个预言,它说终有一天所有的都毁灭,而爱人的吻将伴你长眠。”
                    “这两年实在太漫长——我丢了太多:那些本该的,本该的承诺,被漂亮的纸盒包装的爱情。我知道你也如此;可是你也如此吗?你又得到什么?所以这不公平,蝎。你不像我。”
                    “我说我想过放弃,那并不是假话。我会冷,会害怕,会畏惧。这些都是真的,就是这样,都是真的。我爱他们。我爱你。”
                    “当你看着我,抱紧我,你却永远无法了解。蝎,为什么你都从来不曾真正了解,我到底有多么,多么地,需要你。”
                    最后他说到累了,嗓子像水被蒸干发不出任何声音。他感觉自己在哭,眼眶却干涩发痒。迪达拉收拢手臂把脸埋进后背。他怕当他回头是一脸错愕,他怕他问他你怎么了,他怕他用手轻轻抚摸他冰冷的脸说,迪达拉,我在。
                    他怕当生命枯竭,所有这些也都只是来不及。整个晚上,蝎不曾转过来,不曾扣紧他五指;他不曾怀抱一丝期望等待他最后一句,哪怕是简短的“晚安。”
                  
                    这样的阳光在心中空旷的人眼里无疑是病态的。窗帘的一侧反着光模糊了原本的花纹,房间里的暗在游丝的边缘被消磨成过敏似的透明的白,它留给人空间遐想,在片刻间转进皮肤稀释血液。
                    迪达拉罩了件衬衫。从下往上第三个纽扣被他扣错两次位置。他整个右掌昨晚似乎被压迫很久,到现在也有些麻木。他把五指收在掌心使劲握了握,指甲长了没剪却感觉不算疼。
                    蝎说,“我来。”他从床上撑起来抓着迪达拉手腕。温湿的气息让他些许难耐,他尝试往后退蝎却禁锢他的腰。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像起了漩涡,让人头昏眼花不能自拔。
                    蝎把他乱七八糟的扣子重新解开。单薄的身体轮廓清晰而美好。肤色有些偏黄,胸膛上仍是一片光泽的红润。少年的呼吸均匀细密,落地无声。
                    他亲吻他小腹,舌尖温柔触碰的光滑与凉。迪达拉揽过他的头,把脸埋进他酒红色碎细的发;薰衣草的香味若有若无,尔后渐渐浓烈起来,麻痹神经;他感到手指没了力道,蝎的发梢穿插微痒。
                    蝎又直起身替他系上领结处的第一颗纽扣。他的手指不如他的唇温暖。迪达拉盯着那些透明精致的指甲盖移不开目光。
                    然后蝎就说,迪达拉,什么时候让我见见他们。他们,你的朋友。
                    “喔,嗯。”他讪讪地笑着,眼睛眯成一条缝。“你见过了不是吗?在华尔特,真是个明媚的天气。”
                    蝎说,我要你带我去。你带我去见他们。他口气认真得让迪达拉想笑,可是他却一个字也说不上来。他抱着蝎,亲吻他眼角,“别这样。总会有机会的。”他眼皮沉重得像抬不起来。
              


              10楼2010-05-16 21: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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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年前我们第一次通信。那个时候你还为刚找到的容身之所而兴奋着。阿米什告诉我你总是幽默而拘谨。就像他在前院种的郁金香;刚开始它总是半枯萎的样子,颜色蜡黄——现在,我几天前看见它了,很美。它喜欢这里,它的根也一定是灿烂的金黄色。”
                    迪达拉怔怔地听。他不聋,他记忆很好。他不明白蝎为什么说这些,就好比有人用竹竿捅破纸袋,水流了满地,蝴蝶飞了,也不再有彩虹。
                      他正视着蝎神情也庄重起来。“你在开玩笑。”他说,声音是颤抖的。
                      蝎把他圈进怀里,以一种庇护的姿势。“没有,我没有在开玩笑。”他又抚摸起迪达拉后脑柔软的金发。
                      “以前尤菲和我说过——当然也是在信里。她说起你亲手调制的第一杯泡沫鸡尾,跟她以前喝过的不同。那种细腻像让人融化一样。每天晚上,从河对岸吹来的风教她清醒。她坐在窗边,看楼下房间里暗橙色的光,清脆而跃的风铃;你没睡。她想起那一天早晨你和阿米什一起祷告,钟声和畅谐调。她说她总是不自主地笑,这是她从未体验过的快乐。”
                      “荷兰真是个天堂。你仿佛回到这才是归宿。可是尤菲也写你的不快乐。广场上鸽子都散了的时候;喷泉总在六点之前停止翻涌;黄昏把田野染成一片静谧。她说那真美。而你则独自沉默;你总是这样。什么时候把另一个迪达拉也找出来才好。”
                      “你知道吗,我一直在想。当初会不会和你一起来阿姆斯特丹,所有的就都不一样了呢。迪达拉,如果我和你一起,是不是都会不一样呢。”
                      他安静下来,只是呼吸还不平稳。他侧过脸想要流泪,却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他想,原来自己一直都是个不折不扣的傻瓜。他狠命地回抱住蝎。越紧越抖得厉害。
                      “现在。”蝎说,他松开手。“你来选择要不要和我回家。”
                      迪达拉咬紧下嘴唇,在上面映下乌青的痕。他内心不住的炽热的熔岩几乎快把人烧死。他身体是僵硬的,像是冷却下来后坚硬的石灰。
                      他一心以为生活总该是像一条河流,它始终向前奔腾看不见尽头;它遇见细沙与碎石,遇见不可挪移的硬木,从悬崖纵身而下,被劈成两半,全部都粉身碎骨。没有什么能止住它。
                      他曾经站在一座很高很高的山上看日落。旷野上没有一株树。余辉如同暗流在他身上泼洒。他把一把杂草从那里扔下去,它们默然纷飞,姿态优美;它们去赴死,可他却听不到它们的惊恐和尖叫。
                      蝎捧起他的脸却无法留住他涣散的目光。他轻声说,看着我,迪达拉。也许在这之前很长一段时间他不再这样注视着他。也许这一生也只能是互相牵扶,面向前,河流一样奔去,不能停下来欣赏恋人的脸和眼里美妙的感动。
                      这不能不说是可惜。从挪威到荷兰,十年二十年,没有任何交集来填充。然而当迪达拉第一次跟蝎说起那个橘色温情的国度,他分明从他眼神中看到难以轻易熄灭的憧憬。而那双蓝色宝石一般的眼睛,那种像明皓闪耀的寰宇一样的光,统统都挥之不去。蝎爱他,他恨不得他所有的所有都是他的。——可是现在,要怎么办才好。
                      蝎有些后悔了。不过远远不止这些。他不敢否认自己是自私的。他在这一场没有结束的追逐中精疲力竭也不愿就此止步。他又感到无尽的凉与晕眩,消散不尽没完没了。
                      他捧着迪达拉的脸;手指被他死死抓住。他们沉默,不断咀嚼碎落的哀伤。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迪达拉把声音从喉咙压出来。“我带你去见他们。”
                      普赛朗、华尔特、沃密亚兹、阿米什、尤菲米亚、整个这两年、从荷兰到挪威,我带你去见他们。
                


                11楼2010-05-16 21: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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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7-29 08:11: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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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ossier 8
                        当清晨的光充盈,在耳边欢呼舞蹈,手掌中镶嵌暮色与睡意被它们驱散;日月在天空中起伏,旁白在安静中喧嚣。
                        捧在你手里,无形的又是什么?
                        迪达拉说服自己,他该放手了;一味挣扎也不过徒增狼狈。如果他留下来,没有人再会欢迎他。他们该回到原来——本就不存在他的——生活。而他也是。谁都不能再贪求什么,上帝是公平的,每一分每一秒都不重复。
                        迪达拉站在楼梯口。他摊开五指审视基督的苦难,他意识到这世间没有哪一样不痛苦:际遇、生命、感情。但人们寻求每一样痛苦的事,就像寻仇天堂的路似得感激涕零。
                        然后才圆满。在世界上乘着灵魂或血肉旅行一番,看尽一切,听尽一切,忍受尽一切,这才圆满。所以哪怕真的遗忘了,摒弃了;真的淡漠真的憎恨,又有何妨。因为曾经在一起,就再也不需要其他理由安慰自己了。
                        迪达拉把那条银色的项链死死捏在手心,直到尖锐的疼痛让他微微清醒。他不觉又懊悔起来,到现在他也没有勇气敲开尤菲的门。
                        如果他进屋看见她醒着,半睁着眼睛面无表情,他是该笑着说早安,还是退出去阖上门。如果他们之间的线断了,让他像风筝一样旋飞直上,他是该闭着眼不回头,还是降落在夜里俯身听他们叹息或欢笑。
                        “啊……早,迪达拉。你怎么在这儿。”他猝不及防地抬头撞上那双湛明棕色的眸。她穿着天蓝色的睡裙,长发披到后腰,或许还要长。尤菲走下楼梯,手环上他肩膀,左脸颊与他紧紧相贴;尔后她侧过头枕着他胸口。就好像他们从没有过尴尬与痛苦。
                        “好了,告诉我。你有要紧的事说,对吗?”
                        迪达拉犹豫着。他突然不知道如何开口。慢慢地他把手掌摊开,血渍和汗交融在主的怀抱中黯淡而深邃。
                        “天哪……!你真是……”尤菲捧住他的手;她敏感得害怕起来。他受了伤,她颤抖着掉泪。说到底她仍旧是真诚得爱着他的。有这么一个人,她的眼光始终分享于你,就已经是幸事。
                        迪达拉摇摇头。他想冲她笑嘴角却是僵化的。“没关系。你试试。”他觉得鼻腔又开始发酸,甚至渐变成一种无法抑制的冲动。这一切都是错的,不可理喻;为什么又不可以避免。一开始就注定不长久的东西,他宁愿不要。可是又真的宁愿不要吗?
                        尤菲米亚把长发拢到肩后,露出一大段精致的皮肤。她接过项链尽可能小心地戴好。她认为不消言语也可以互通心意。“太漂亮了。我很喜欢。”她眨眨眼睛又欣喜地跑上楼。“等等我。”
                        迪达拉弯起眉梢。他不确认自己现在一如昨晚坚定。当她的背影离开他也不能开口说一句。他怕她失望;他怕当她回首就只剩一声干瘪的再见。这些都太沉重,他怕他支付不起。
                        他把藏在背后的行李箱的抚柄拖长。轮子在粗糙的木地板上刺耳地响。这些沙哑的叫喊像被拉成绵长的线,连成一片最终被锁在门那边。
                        因为我离开就不再回来,所以无论声嘶力竭如何呐喊,都请不要叫我听见。
                     
                        抵达海港的时候天已经亮成绚目的白。蝎把表揣进怀里又朝来来往往的人流中张望几眼。还有一刻钟他们就可以踏上回奥斯陆的归途。他们,又或者他。
                        等起航的笛音由升腾逐渐转为消融,甲板上模糊的热浪溅起水涡,蝎知道总有一些东西是他所不能带走的。他的爱情追随他千山万水,有如一群透明的泡沫,到最后也只剩零星而已。这不是谁的错;谁都没有错。
                  


                  14楼2010-05-16 2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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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蝎讨厌等。或者说他讨厌看时光川流不息从不静止。他感觉喉头有些哽咽。船只满载渐行渐远。
                         然后有人从身后按住他的手。迪达拉声音微喘地说,抱歉。
                          蝎转过背把他整个人圈进怀里;他想要说话嗓子却已经阻塞很久了。他抬手揉揉迪达拉的金发。“没关系。我们赶下一次。”
                          他不是没有想过,迪达拉不来的话会怎么样;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迪达拉不来的话他该怎么办。可事实摆在面前。你可以不来,我可以不等。只因为是彼此。
                          之后他们紧挨着坐在码头岸上,很近的距离也不牵手。他们感到对方从未像此刻一般难以接近。很多很多年以后,迪达拉回忆起当时,心情依旧复杂得难以形容。
                          蝎问,没有道别吗。你与他们毕竟是亲密的。他表情凝重而不乏诚挚,目光灼灼像是要凭空烧出一个洞。
                          迪达拉摇头。他没看蝎却感受到浑身乏力,这种将整个人抽空的眼花缭乱的错觉像是一个无形的漩涡。他陷进去义无反顾。他把头埋进臂弯,从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
                          他们僵持着像过了一个世纪。迪达拉说,蝎,你告诉我。告诉我还有什么是割舍不得的。是不是一生就只能画好起点与终结,这其中一切到最后都被归零。如果你要我爱要我离开,又会不会太残忍。
                          蝎转过头看着他。他爱他又要放开他的手。他该知道什么是最奢侈。他的眼他的笑,从一开始就不该与人分享。他要他世界里只有一个自己。说到底也还是太残忍。
                          “迪达拉,没有什么是你能改变得了的。你看日落那是必然。每一天每一年,你只能仰慕不能挽救。”蝎想触碰他紧抿的唇;他迫切需要感受温暖。而今以后不会再有一个完整的迪达拉。当你看着他,他眼光中却一无所有。
                          “不,这不是真的。世界上再没有哪一个地方有家可爱。可是我要不起他们的一切。曾经那么真实也无法拥有。但你知到吗,蝎。我从不后悔。”
                          “就算日落不复存在,就算冰雪全部消融,就算此刻坐在你面前的不再是一个完整的我。可是蝎,我不后悔。”
                          “尤菲说,世上最美的莫过于太阳。它热情而唯一,面向世人敞露胸怀。无论你身处何处这份光永远照耀着你,当宇宙从此熄灭,也永远照耀着你。”
                          “无论我身处何处也永远不会孤独。华尔特陪伴我度过的每一分每一秒,从来都没有过孤独。因为它是你送给我的,它在我最需要的时候温暖我并且直到永别我仍能感受到这温暖发烫。”
                          “因为谁也不能熄灭这光。蝎。你就是我的光。”
                        
                          海光氤氲中升起日的美妙,这绵静中繁衍恋人的双手拥抱万物。
                          这拥抱孕育无尽的痛苦与幸福在裸露的胸膛中起伏。就像沧海桑田的破灭与新生。
                    -FIN。
                    


                    15楼2010-05-16 2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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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呀明子~


                      16楼2010-05-16 22:49
                      回复
                        …你占了沙发…安仔…
                        我挺BS手机的在贴吧看文的时候…


                        17楼2010-05-16 2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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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是法英吗是法英吗?!!


                          IP属地:美国19楼2010-05-17 1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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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法英。寐童桑求勾搭。


                            20楼2010-05-23 18: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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