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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下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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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下的颜色   文 /鸟鸟艾 
 
  
 
 
    来这里之前,我就有一种预感:这里不适合我,这里持续的阴天,让我更加确信了这种预感。
    我的头发染的是血红色,是一种只有太阳光下才闪耀的颜色。可萌说,那在阳光下跳动的血红色异常邪气,和我的眼睛非常相配。
    我喜欢站在阳光下大声对可萌说爱她的话。那时候,她总会专注地盯着我的头发,嘴角微微上翘,眼神暖暖的。
    那刻她的爱意最明显。那刻她对我最没有戒备。那刻她失陷了。
    她知道自己失陷是在这个山城阳光最灿烂的时候。趁她专注地看着我头发,我第一次吻了她可人的小脸。
    她说,我永远地属于你了。
    现在才知道吗?
    是啊。
    我早就知道了。
    什么时候?
    在你看我的眼睛,看我血红的头发露出的笑容后,我就知道,那血红就是你内心宗教的图腾,我就是你的神。
    可萌不说话了,一片乌云遮住了太阳。
    可萌说,没有太阳,你平凡得像那盏路灯。说完她就跑开了。
    太阳依旧在头顶照着,不会因为凡人的假设而消失。
    我没有目送可萌离开,因为我还不知道我是否爱她,我还不知道我会在这里呆多长时间。
    
    
    我是一个诗人,确切地说是写诗的人,更确切地说就是很少有人知道写诗的人。而其中恰恰就有那么一篇让可萌看见了。可萌是这个山城的一家杂志的主编,她邀请我来这里做编辑。
    我知道如果她知道我有血红色的头发,她一定会后悔邀请我来。但没有如果,我们之间发生的事注定着要不可避免的发生。
    来这里也是因为可萌这个名字,看见她,我就觉得她和以芽有着一种什么样的默契,我说不清。
    而如果没有以芽我也不会来这里,我是习惯繁华的人。以芽说过,她非常向往和我在一个不大的山城里过平凡的生活。为了以芽,我愿意做任何事情,可以忍耐永远没有阳光。
    但现在只有我一个人在这个忧郁的山城。以芽死了。
    
    看到可萌的第一眼,我竟误认为是以芽了,真的很像。比如她的笑容。嘴角微微上翘,眼神暖暖的。还有就是她专注地看我血红的头发和眼睛时的表情。
    如果以芽没有死,我们一起生活在这个小小的山城里,会过着怎样快乐的生活呢?
    
    很自然地,我和可萌恋爱了,确切地说,可萌爱上了我。
    这个山城的山很多,但都不很高,虽然不长是阴天,却一点也不影响花草的生长,这里的山上开满了肆无忌惮的野花。
    每逢周末,可萌都会拉着我上山去看花。而每逢这个时候都是我最期盼的,因为在一个遥远的地方,我曾把以芽埋葬在这样一个开满野花的山冈上。我总会坐在一块岩石上,寂寞地抽着烟,看可萌在野花丛中欢快地跳动。
    在黄昏地时候,可萌会抱着一大把的野花,另一只手牵着我。在路上,可萌会让我一遍又一遍地读席慕容的《骸骨之歌》,而这也是以芽曾经让我一遍又一遍读过的——
    
    死
    也许并不等于
    生命的终极也许
    只是如尺蠖
    从这一叶到另一叶的迁移
    我所知道的是多么的少啊
    
    骸骨的世界里有没有风呢
    有没有一些
    在清晨的微光里
    还模糊记得的
    梦
    
    那次在去看花的山上,当时阳光非常明媚,可萌躺在我的怀里,一手抚摩我的头发,一手摆弄一枝野花,她忽然问我,是谁给你染的头发?
    以芽。我的心狠很一痛。
    一个女孩?很漂亮?
    恩。
    你为什么决定染血红色呢?
    以芽决定的。
    你爱她?
    爱。
    她爱你?
    爱。
    一只美丽的蝴蝶飞落在我的肩膀上,可萌一下子抓到它。我轻轻取过来,冲着太阳的方向,放飞了。
    以芽说过,世界上每一个生物,在他降临在这个世间时,上帝就已经为他安排好了一个或好或坏的生物做他一生一世的伴侣。若他们不小心死掉了或迷失了方向,另一个就会很快伤心地死掉呢。



1楼2006-01-11 18:28回复
        以芽说我是她一生一世的伴侣。我永远记得她说这句话时幸福的笑容——嘴角微微上翘,眼神暖暖的。
        蝴蝶渐渐地飞远了,是去找他的另一个伴侣了吗?
        以芽死了,此刻她正孤单一个人躺在寂寞的山顶。而我呢,在野花丛中,抱着一个温柔美丽的女孩。阳光下,我头发上的血红色一定跳动得十分厉害。
        可萌看着我出神的样子,轻声问,在想以芽吗?
        我轻轻点头。
        你在某一天会离开我,是吗?
        世上每一刻都有着痛苦的分离。
        但你却在没有见到我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分离。无论你是否会爱上我,无论我是如何地爱你。
        是吗?
        我低头轻吻可萌依旧固执的脸。可萌一把推开我。
        不!我不要你离开我!
        你怎么知道我会离开你?
        在我第一次看见你的眼睛,看见你那在阳光下跳动的血红色的头发,我就知道终究有一天你会离开我,无论我怎么做。
        这么确信吗?
        确信!太阳下的颜色永远是最真实的!
        太阳下的颜色永远是最真实的!那么在太阳下,以芽曾经是什么颜色呢?又是什么样的颜色在预示着永远的分离?
        
        我告诉可萌,我想和她永远住在这个小小的山城里,和她生好多好多的孩子。可萌说她愿意,说她会像我能忍耐没有阳光的日子那样,忍受没有事业,在家中和我生好多好多的孩子。
        我笑可萌,那你不是母猪了吗?
        可萌说,如果你永远不离开母猪,我愿意当。
        我脸上的笑容立刻僵住了,泪水缓缓地流下来。
        可萌慌了,紧紧抱着我,说,我不强求你,不强求你了。
        以芽,你说我们真是上帝在就安排好的一生一世的伴侣吗?真的不会有差错吗?那么,可萌是什么?可萌一生一世的伴侣是谁呢?
        以芽,可萌。可萌,以芽。
        我的爱人。
        
        
        在我懂得快乐的时光是短暂的之后,我剩余的时间就开始过的飞快。转眼,我和可萌已经快乐的生活将近一年了。也快到了以芽的祭期,我知道,剩余我的时间不多了,所以我总是尽量地笑,尽量地去爱可萌。
        在我即将起程去拜祭以芽的那天晚上,我答应了可萌这次回来就和她结婚,那一天我和可萌都没有去上班,可萌说要自己下厨,做一桌丰盛的饭菜庆祝一下,看可萌欢快的样子,我真不知道,我答应她是对,还是错呢?
        在吃饭时,我喝了很多酒,可萌摇着我要我给她讲我和以芽认识相爱的故事。我早就决定在一切结束前告诉她的,她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可以知道这个故事的人。我缓缓的讲着——
        那是一个阳光和灿烂的日子,我忽然有一种想去染发的冲动。在一家不大的发廊里,一个女孩温柔地招待了我,她说她叫以芽。以芽,以芽,以芽。我一遍一遍的念着,感觉这两个字里有着一个很美丽的故事。就在她正在给我洗发的时候,一个很胖的男人满身酒气的闯了进来,一把拉过以芽,吵着要她陪他去喝酒。以芽慌着用力推那个胖子,嘴里无助地说,别,别。以芽的脸红红的,脸上都是泪。那个胖子得意地笑,旁边的姐妹只是冷冷地看着,没有一个帮忙。我并没有喝酒,更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却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因为就在那个时候爱上以芽的吧。我随手拿过一个酒瓶子,走过去,一下子砸在胖子的头上,血流下来了。我一把揽过以芽,喊,你在敢碰以芽一下,我杀了你!胖子怨毒地看着我,灰溜溜地走了。
        如果有人欺负我,你会像保护以芽那样保护我吗?可萌把头埋在我的怀里,轻声问我。
        会。
        是永远吗?
        永远。
        我不信。我要你大声喊出来。
        我起身打开门,走到阳台上,看着下面依旧熙熙攘攘的人流,依旧灯火辉煌的景象,不会一个人在乎我发生了什么,除了我身旁这个叫可萌的女孩。
        冲着漆黑的夜色,我大声的喊着:我会永远保护可萌!我会永远保护可萌!我会永远保护可萌!……
        可萌在后面抱住我,一股冷冷的液体浸湿了我的后背。
        相拥着躺在床上,我继续将以芽的故事——
    


    2楼2006-01-11 18:28
    回复
      2025-12-11 14:34: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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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芽,我是爱你的,一生一世爱你的,我的身体每一个细胞都有你泪水涩涩的味道,我一直记得见你的第一次,你的泪水掉在我的头发上的时候的情景,那是我的女人把一生交给我的承诺。以芽,看我的头发,在今天耀眼的阳光下,那血红色是否还在依然地跳跃,依然那么邪气?你是否还依然地爱着他?
          以芽,这是我最后一次来到你的坟前来看你,因为——
          让我最后一次读这首诗给你听吧——
          死
          也许并不等于
          生命的终极也许
          只是如尺蠖
          从这一叶到另一叶的迁移
          我所知道的是多么的少啊
          
          骸骨的世界里有没有风呢
          有没有一些
          在清晨的微光里
          还模糊记得的
          梦
          
          出了检票口,在汹涌的人流里,我一眼就看见了可萌。她努力地举着一面和她身体极不相称的大牌子,上面写着:爱情,可以萌芽!
          我知道可萌是聪明的,可萌是坚强的。但以芽不是,她不聪明,更加不坚强,她苯得不知道我是如何地爱她,没有了她我会怎么地生活。
          在拥挤的街上,可萌高兴地告诉我,你教我的办法真的很灵呢。你离开的每一天,我都会十分地想你,都会在手掌上画一颗心,在阳光倾洒在我的脸上的时候,我真的泪流满面呢,我真的感觉到你就在我的身边,甚至看见你血红色的头发,邪气的眼睛。你真的在想我吗?
          我停下了脚步,看着这个坚强的女人在我面前傻傻的样子。我紧紧抱着她,又一次大声的喊:我爱可萌!我爱可萌!我爱可萌!……
          人们都停下了脚步,看着我们,看疯子!
          然后我拉着可萌在大街上疯般地跑,直到累得瘫坐在路旁。
          可萌气喘吁吁地问我,你知道吗?我总是很不安,每当看见你在阳光小跳动的血红色,我都会更加地爱你。而也就是这个时候,阳光下的血红是那样真实,我感觉到它在预示你终究会离开我,永远地离开我!
          太阳也有作弊的时候。我望着太阳。
          不!太阳下的颜色永远是最真实的!可萌的身体在颤抖。
          我低下了头,可萌忽然拥住我,疯地吻我,不在乎身旁汹涌的人流,不在乎太阳下那一片血红色如何放肆地跳动!
          可萌说,你是我一生一世永远的伴侣。然后她笑,嘴角微微上翘,眼神暖暖的。
          这时候,可萌的手机响了。
          我问可萌怎么了。可萌说,报社打来电话,说刚刚有几个公安过去,问这里是否有一个染血红色头发的男人。
          那他们怎么说?我平静地问。
          当然没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们找的是不是你啊?可萌严肃地问我。
          我不说话。乌云把太阳遮住了,我的头发一定又是黑色的了,我呢?在可萌的眼里是不是平凡成那一盏路灯了呢?
          我说,要下雨了,回家吧。
          
          在我们回到家的时候,夹杂着雷声,下起了倾盆大雨。可萌说这是山城有史以来最大的一场暴雨,她说这场暴雨是为明天我们的婚礼洗尘呢。
          可是在雨下得最大的时候,我发起了高烧,我抱着可萌,喊,以芽,别怕!以芽,别怕!
          可萌把我抱在床上,眼睛看这窗外毒蛇样的闪电,平静地说,不怕,以芽什么都不怕,因为有你!
          我是在雷声渐渐平息,雨渐渐平缓后清醒过来的。我还躺在可萌的怀中,可萌坐在床上,抱着我的头,手理着我的头发,眼睛看着窗外的雨,脸上挂满了泪痕。她在想象我和以芽的结局吗?
          伴着雨声,我继续讲我和以芽剩下的故事——
          我见以芽的最后一次面,也是在这样一场狂风暴雨的晚上,也是在我们结婚前一天的那个晚上。那天以芽说她要和姐妹们庆祝一下,所以要晚点回来,不用我接了。那天我恰好发高烧,没有去接。但在晚上忽然暴雨交加,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我扛着999朵玫瑰,去了以芽家。我很奇怪,以芽家的门敞开着。当我走进屋子,闻到血腥的味道,我彻底慌了。屋里一片凌乱,借着窗外的闪电,我看见以芽,看见以芽,她——她躺在屋子中间,手腕上——不住地流着鲜血!流着鲜血!满地都是啊!……
      


      4楼2006-01-11 18: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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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泪水肆无忌惮地流了出来,我用头狠很地撞着床栏,用手狠很地打击墙壁,雪白的墙壁上流下了比我的头发还要血红的血来。
            可萌死死地拉着我,咬着我的肩头,流出血来。闭着眼睛说,别说了,别再说了……
            我趴在可萌的身上,把那张满是泪水的脸埋在她的长发里,狠很地说,你知道吗?以芽死了,以芽死了!
            可萌颤抖着说,知道,知道。
            她在那个晚上被以前的那个胖子强暴了!她是羞愧自杀死的!他妈的!我疯般地喊,不在乎可萌在我身下怎样的哭泣。
            这个时候,雨忽然又大了起来,雷声一个紧接着一个。我擦干了眼泪,坐起身来,把可萌拉起来,平静地说,可萌,你知道后来发生的事情吗?那999朵玫瑰被我扔在全是雨水的街上,我狠很地跑。哈哈……
            可萌吻住我的嘴,我一把推开她,说,事情还没有结束呢?事情怎么能这样完了呢?以芽是我一生最爱的女人呢。可萌,来,我说给你最后的故事结局啊!
            可萌忽然下床走到阳台上,大雨立刻浇湿了她的身体,在闪电的映衬下,她像一只受伤的天鹅,又像一只翱翔的苍鹰!
            可萌对我喊,求你,别讲了,我不要听!你再讲,我就跳下去!
            我无力地点点头,疯狂的大脑立刻安静下来,麻木得几乎忘记了自己都干了些什么,只有脸上的泪水和墙壁上血红的颜色告诉我,刚刚发生了一些事情。
            我把可萌拉到床上,温柔地抱着她。我说,我们睡吧,明天还要结婚呢。
            可萌点点头,笑了,嘴角微微上翘,眼神暖暖的。
            
            我们结婚的这个早上阳光明媚,我早早地起来了。看可萌睡觉时的样子,她还在笑,嘴角微微上翘,眼神暖暖的。今天她知道自己就要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了,她在想着以后要为我生好多好多的孩子。
            我把被帮她往上拉一拉,亲吻一下她的额头。
            我轻轻走到阳台门前,用早已准备好的锁头死死地锁上,在最后看一眼可萌,轻轻走出去,反锁上卧室的门。
            在冰箱里取出999朵玫瑰,都是最红的,最艳的。含着泪,在客厅的地板上默默地摆放。
            反锁的门忽然响了起来,里面传来可萌撕心裂肺地叫喊:求求你,不要走,不要去啊。我还要和你结婚,给你生好多好多的孩子。求你了,不要走!……
            我除了流泪,不说一句话。看着地板上用999朵玫瑰摆好三个大字:我爱你。然后取出了手机,平静地拨了三个号码,我说,我自首。
            里面传来可萌更加残忍的哭喊,那扇门激烈地颤动着。
            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在人潮拥挤的大街上,人们不会因为今天的阳光特别灿烂,而有一丝特别的高兴,更不会因为多了我一个人而感到更加的拥挤。当然,也更不会有人痴迷地看着我在阳光下跳动着的火红色的头发,不会说我的眼睛和血红色一样邪气,不会再有人对我这样笑:嘴角微微上翘,眼神暖暖的。
            在一家音像店外设的镜子前,我看见自己血红色的头发格外兴奋,它在阳光下,正在迎着轻轻的风,跳着不知名的舞蹈。
            我忽然很想很想一个人,用整个生命在想,不是以芽,是可萌。
            我取出笔,在手掌上画了一颗心,再把她举向太阳的方向,阳光顺着手指的缝隙,倾洒在我的脸上,头发上。我就这么样眼泪流了下来,看见在阳光的簇拥中,一个美丽的女孩冲我淡淡地笑,嘴角微微上翘,眼神暖暖的。
            街上的人们和已经赶到的警察都在看着我,他们都奇怪:这个人怎么了?为什么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容,而哭得却是那样的伤心? 
        


        5楼2006-01-11 18: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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