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自个儿坐在亭子里,淡灰色日式浴衣的袖子稍稍被卷到手肘处,一双白皙的手则轻轻地抚着细致的琴弦。
都多久没碰了呢,这架琴。
淡褐色的木纹在昏暗的月光下并不是能够看得很清楚,不过琴上深褐色的干涸血迹对他来说却是那么的一目了然。
不,并不是他的眼睛看得很清楚,只不过是他的心记得很仔细。自己父亲的血当年溅在哪里,他记得很仔细。
手指一拨,幽幽琴声就在蝉鸣不断的夜晚里轻轻响起。
很动听。
突然有点感慨自己的天赋,居然隔了那么多年还是没把弹琴的技巧给遗忘,反而还有种久违的亲切感。
啊啊,自己果然是天才吧。
这么想着,笑了笑,然后再度轻拨了琴上一共十三条的琴弦。过人的听觉让他轻而易举就察觉到了其中几条弦的细微走音,当下就凭着自己的耳力调音起来。
清幽的“咚… 咚…”声响起,陈年老木所制的琴身让琴的音色特别动听,而过人的技巧则让简单的拨弦动作就能够发出美妙的天音。
真的好久没碰琴了呢。
跪坐在坐垫上的他稍微把腿挪了挪,然后把手再度摆在琴上,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
父亲大人,我来看您了。
一个小小的点头意识着音乐的开始,修长手指那么一拨,幽幽的旋律马上就在院子里回荡着。
没有华丽张扬的技巧、没有震撼人心的旋律,只有那淡淡的忧伤环绕在每个音符殉逝的那一瞬间,为它们的离去而哀悼。
看呆了。
银白色的头发在黑夜里微微反映着皎洁的月光,白皙的肌肤和一道道淡红色的伤疤在月光的照映下显得更为分明,略瘦的下手臂和修长的手指因弹琴而优美地移动着;要不是对方脸上那个招牌面罩,伊鲁卡还真看不出弹着琴的人就是那个疗伤中的银发上忍。
和平时那吊儿郎当的模样有着甚大的落差,现在的卡卡西看起来是十分的成熟稳重,有着一名男人和一名忍者该有的可靠与忠厚。
苍劲有力的技巧与女人弹琴的方法不一样、悲戚沧桑的旋律则与一贯的琴曲有别,一首接着一首的曲子让伊鲁卡只能够静静地坐在房内,透过窗口的小缝隙看着在院子里弹琴的卡卡西,久久不能言语。
怎么心… 会那么疼?
“伊鲁卡,别呆在房里了,出来吧。”直觉敏锐的他似乎察觉到了伊鲁卡情绪上的变化,心一揪,马上就把躲在屋里的人儿给唤了出来。
从第一个琴音落下的那刻起,他老早就发觉伊鲁卡已经被吵醒了。可碍于他真的想一个人静静地弹琴,所以也没跟那趴在窗边偷听他弹琴的中忍打个招呼,只是装着什么都不知道继续演奏。
可弹了那么几首,发现对方原本平稳的查克拉已经渐渐开始紊乱,也大概猜得到是自己奏的曲子让对方伤心了。
心疼,所以就停下手中弹着的曲子,把那中忍老师给唤到了自己身边。
穿上与自己身上粉蓝色浴衣成一对的外套,踩着平底木屐走到卡卡西身边,然后再把手上的另一件外套给卡卡西披上。
“你是几时知道的?”
“你醒了我就知道了。”笑着拍拍自己身边空荡荡的坐垫,然后轻轻地把对方麦色的手腕往下拉。
“坐下吧。”
与伊鲁卡搬入旗木宅院疗养,数起来也算过了好一段日子。每天的打打闹闹、吃饭洗澡、清洁整理等,让他们两人在不知不觉中早已走得好近。
从以前在中忍测试的过节到如今能够像现在这样亲喏地直呼着对方的名字和拉着对方的手腕,这也算是他最近的努力有见回报了吧。
单纯的喜欢着那位中忍,可过了那么久却依然没敢开口向对方表明心意。不是什么,只是害怕一旦说了就会打破现在这种朋友与恋人之间的危险平衡点。
人家不是常说么,表白失败就相等于友谊结束。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宁可一辈子不表白都不想失去现在他和伊鲁卡共同拥有的一切。
就是因为看得太重,所以才迟迟不敢赌下这一把。
“我从来都不知道你会弹琴呢,被吓到了。”同样一个姿势跪坐在卡卡西身边,伸出手轻轻抚着眼前的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