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当箫声自军帐传来时，息衍正若有所思地将手心里一个油纸包抛了又抛。他凝神听了片刻，笑了笑，起身走出帐门。
息衍挽了墨雪缰绳，在夜色中循着箫声前行，远远望去，殇阳雄关下一个素白身影依稀可见。
黑马在距白毅所在不远处停下脚步，息衍跳下马背，并不近前，只是点燃了烟杆，听着箫声，笑意淡淡。
他已有七年不曾听过这箫声。
七年后曲中的孤寒之意依然分分明明，他想起多年前少年第一次拿起那管竹箫，白皙手指缓缓抚过箫身，眼中有一闪而过的喜悦。
他在黑暗中仰起脸，指间火光一亮一熄。
过了许久白毅才停止吹箫，他将长箫别回腰间，最后望了一眼不远处的雄伟城墙，便牵起了身畔的白马，准备离去。
息衍早等在白毅去路上，一脸懒散的笑容，晃晃手中烟杆算作招呼。
白毅微微皱眉，沉默地望向眼前的人。
息衍笑：“白大将军真是好兴致。”
“不过习惯而已。”白毅摇头，上马，“走吧。”
白秋练疾驰而去，马上人一袭白衣飞扬，息衍跳上墨雪，策马追了上去。二人纵马而行，却离楚卫下唐军营越来越远。
白毅忽然一拉缰绳，白马蓦地停住，他回过头，冷冷地注视着同样急勒住马的息衍。
“你不该跟来。”
“白大将军更不该在这样的夜里吹箫。”息衍淡淡地笑，“箫声总让人想起当年，想想我们都已经不年轻了，未免伤感。”
“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一时感慨。”息衍翻身下马，静静抚摸墨雪的脖子。
白毅垂下眼帘，沉默良久，终是下马与他并肩。
“久未去有风塘了，花开得可好？”
“还不坏。”
“那年夏天以后，我便没见过那种玫瑰。”白毅迟疑片刻，忽然低声道，“息衍，以南淮水土，却不曾再种出海姬蓝么？”
息衍正低头装着烟杆，听到这话，手指不易察觉地颤了一下，几缕烟草落到了地上。
“花种易得，心境难再，”他轻声笑笑，“所以海姬蓝，也就开那一度罢。”
下一个瞬间他突然扔掉了手中的烟杆，以一种近乎凶猛的力道拥住了白毅，两人一起倒在荒草之中，息衍在黑暗中寻到白毅的唇，毫不犹豫地覆了上去。
更深露重，而他等了太久，以至于一身寒意。他就带着这厚重的寒意，拥住了身下的人。
白毅没有挣扎。
这么多年过去了，昔日剑试天下、醉笑弦歌的意气早已不复存在，惟有此刻身体最为诚实的相对，缠绵间仍是少年的情热。
“难得你这样配合。”
息衍颇有些悠然地叼着烟杆，就这样披着单衣坐在原野上，眯起眼睛遥望满天星斗。
白毅不答，自顾自理好衣衫，却忽然起身，牵起了自己的马。
“这算什么？”息衍脸色一沉。
白毅漠然道：“息衍，我以为你应该明白，我们之间再不是从前，却不知道你到了这种时候还在期待些什么。”
息衍深吸一口气，目光从白毅身上移开，定定望向黑暗中的某一处，待到再看向白毅时，神色已然恢复了平静，忽地自嘲一笑。
这些，他又何尝不懂，只是有些事情，终究无法用一时情迷一笔带过。
“果然是你白大将军会说的话。”他在石上敲了敲烟杆，将暗红的灰烬轻轻抖落，“如此也好。”
白毅握着缰绳的手指猛然收紧，又缓缓放松，目光依旧清冷，却始终未曾离去。
两人一时皆无言，各怀心事，默然远眺，只觉天地苍茫，万籁寂寥。
十月十六日，夜，谷玄极盛。
殇阳关中，七处火焰一一燃起，以战场为画卷，绘出了古老的图腾。而战场上方，那颗看不见的星辰升至天空中央，与力量同样达到顶峰的北辰展开了极致的对抗。
息衍袖手在燃烧的巨木堆旁，雨水顺着他被淋湿的头发流下来，冰冷的触感将他从方才那熟悉的感觉中拉回现实。
当箫声自军帐传来时，息衍正若有所思地将手心里一个油纸包抛了又抛。他凝神听了片刻，笑了笑，起身走出帐门。
息衍挽了墨雪缰绳，在夜色中循着箫声前行，远远望去，殇阳雄关下一个素白身影依稀可见。
黑马在距白毅所在不远处停下脚步，息衍跳下马背，并不近前，只是点燃了烟杆，听着箫声，笑意淡淡。
他已有七年不曾听过这箫声。
七年后曲中的孤寒之意依然分分明明，他想起多年前少年第一次拿起那管竹箫，白皙手指缓缓抚过箫身，眼中有一闪而过的喜悦。
他在黑暗中仰起脸，指间火光一亮一熄。
过了许久白毅才停止吹箫，他将长箫别回腰间，最后望了一眼不远处的雄伟城墙，便牵起了身畔的白马，准备离去。
息衍早等在白毅去路上，一脸懒散的笑容，晃晃手中烟杆算作招呼。
白毅微微皱眉，沉默地望向眼前的人。
息衍笑：“白大将军真是好兴致。”
“不过习惯而已。”白毅摇头，上马，“走吧。”
白秋练疾驰而去，马上人一袭白衣飞扬，息衍跳上墨雪，策马追了上去。二人纵马而行，却离楚卫下唐军营越来越远。
白毅忽然一拉缰绳，白马蓦地停住，他回过头，冷冷地注视着同样急勒住马的息衍。
“你不该跟来。”
“白大将军更不该在这样的夜里吹箫。”息衍淡淡地笑，“箫声总让人想起当年，想想我们都已经不年轻了，未免伤感。”
“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一时感慨。”息衍翻身下马，静静抚摸墨雪的脖子。
白毅垂下眼帘，沉默良久，终是下马与他并肩。
“久未去有风塘了，花开得可好？”
“还不坏。”
“那年夏天以后，我便没见过那种玫瑰。”白毅迟疑片刻，忽然低声道，“息衍，以南淮水土，却不曾再种出海姬蓝么？”
息衍正低头装着烟杆，听到这话，手指不易察觉地颤了一下，几缕烟草落到了地上。
“花种易得，心境难再，”他轻声笑笑，“所以海姬蓝，也就开那一度罢。”
下一个瞬间他突然扔掉了手中的烟杆，以一种近乎凶猛的力道拥住了白毅，两人一起倒在荒草之中，息衍在黑暗中寻到白毅的唇，毫不犹豫地覆了上去。
更深露重，而他等了太久，以至于一身寒意。他就带着这厚重的寒意，拥住了身下的人。
白毅没有挣扎。
这么多年过去了，昔日剑试天下、醉笑弦歌的意气早已不复存在，惟有此刻身体最为诚实的相对，缠绵间仍是少年的情热。
“难得你这样配合。”
息衍颇有些悠然地叼着烟杆，就这样披着单衣坐在原野上，眯起眼睛遥望满天星斗。
白毅不答，自顾自理好衣衫，却忽然起身，牵起了自己的马。
“这算什么？”息衍脸色一沉。
白毅漠然道：“息衍，我以为你应该明白，我们之间再不是从前，却不知道你到了这种时候还在期待些什么。”
息衍深吸一口气，目光从白毅身上移开，定定望向黑暗中的某一处，待到再看向白毅时，神色已然恢复了平静，忽地自嘲一笑。
这些，他又何尝不懂，只是有些事情，终究无法用一时情迷一笔带过。
“果然是你白大将军会说的话。”他在石上敲了敲烟杆，将暗红的灰烬轻轻抖落，“如此也好。”
白毅握着缰绳的手指猛然收紧，又缓缓放松，目光依旧清冷，却始终未曾离去。
两人一时皆无言，各怀心事，默然远眺，只觉天地苍茫，万籁寂寥。
十月十六日，夜，谷玄极盛。
殇阳关中，七处火焰一一燃起，以战场为画卷，绘出了古老的图腾。而战场上方，那颗看不见的星辰升至天空中央，与力量同样达到顶峰的北辰展开了极致的对抗。
息衍袖手在燃烧的巨木堆旁，雨水顺着他被淋湿的头发流下来，冰冷的触感将他从方才那熟悉的感觉中拉回现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