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这一觉睡得很沉,再醒来已是下午了。
薇香怔怔地盯了会儿华贵流丽的幔帐,慢慢闭上眼睛又睁开,难以抑制胸口翻涌的失望之情。
原来不是做梦,她真的穿越了,而且似乎再也回不去了。
妈妈现在一定很悲伤吧?自己是她唯一的精神支柱,只剩下她一人的生活,该如何支撑下去呢?……
“尊上,您醒了吗?”从外间传来沉璧的声音,打断了薇香的感伤。她深吸了一口气,恢复平静:“嗯。情况怎么样?”
“马儿暂时无恙,关郎君仍在昏睡中。”
“知道了。本尊梳洗后亲自过去。”
……
薇香坐在梳妆台前,任沉璧轻柔地梳理她的长发。“尊上今日不去幽兰殿那边吗?”
脑中有个大大的问号,薇香却只是不动声色:“你觉得呢?”
“尊上每三日去一趟幽兰殿已是雷打不动,却为筹备婚事生生拖延了两日,沉璧若是东方公子,心中定然不是滋味。何况大婚本就为使东方公子拜倒在尊上裙下,如今既已事成,不妨去瞧瞧他的反应。”
原来幽兰殿便是东方公子的住处。
“那今晚便走一遭吧。”薇香顺势略一颔首。
反正或早或晚,她与那名东方公子总要相见的。
她先去琅玕殿探视了大将军,关阙正发着烧,也没有醒转的迹象。薇香替他把了脉,确认无性命之忧后,对疾医叮嘱了几句便离开了。
马厩那边则一切如常,此时还活着,说明七分之一的概率被它碰上了,真是福大命大。
雪痕还未被下人牵走,万分嫌弃地在一旁吃草料,黑马因伤只能老老实实卧在地上,视线却一刻不离雪痕的侧影。
薇香让那兽医好生照料着,抬眼看看太阳还没落山,便道:“把晚膳传到幽兰殿吧,本尊这就过去。”
“是。”沉璧恭恭敬敬地下去了。
为她引路的是名弱柳扶风的男侍,薇香光看他就浑身难受,而那男侍偷瞟她的眼神又是畏惧、又是含羞带怯,薇香整个人都毛骨悚然了。
我对你这类型的没兴趣啊,不要再暗送秋波了!
总算煎熬地到了目的地,薇香赶紧将他打发走,快步迈进了幽兰殿的大门。
一瞬间,薇香感觉仿佛身处另一天地。
娑罗宫的整体风格是奢华而张扬的,这方庭院却偏居一隅、遗世独立,修建与布置极为雅致,不大的池塘边上花枝掩映、亭台错落,气氛幽静而富有诗意。
沿着鹅卵石小径一路走去,周围静悄悄的,没有任何人声或者脚步声。
怎的连个通传的下人都不见?
薇香微微蹙眉,终于只身来到殿前,叩了叩门。
“……东方公子?”
过了半晌,寂静的屋内总算有了响动,窸窣的衣料摩擦、细碎的金属碰撞……薇香耐心等待着,直至殿门被轻推开缝隙。
“香儿。”
殿内的人兀自笑得和煦,而他对面的薇香脸上闪过一连串的错愕、惊艳、恍惚……
她有点理解了,原主为何会无可救药地爱上他。
求而不得,却偏要飞蛾扑火。
晚风扬起那人如瀑的墨发,他眉目如画,气质脱俗,宛如浊世中的翩翩佳公子,端的是光风霁月、温润如玉;此时刚入秋,他却裹着雪白狐裘,更映衬出几分雍容贵气。
之前无论是关将军也好,沉璧等一干下人也罢,见到薇香卸妆的样子,都多少表现出诧异之色。可这位东方公子却无一丝意外,笑容不改道:“傍晚风凉,进来说话吧。”
他转身向殿内走去,薇香这才倏然回过神,敏锐地瞥见地毯上拖曳的一截暗金锁链,随着东方公子的步伐轻微作响。
……原主这监禁玩得还挺重口味的。
深入厅堂,东方公子亲自为她煮了茶,斟好了递与她。
薇香默默接过啜饮,两人一时无言。
一盏茶见了底,东方公子才启口:“还未恭贺尊上新婚……昨夜娑罗宫内门庭若市、笙歌鼎沸,香儿与关将军郎才女貌,极为般配。在下身无长物,惟愿二位琴瑟和鸣,永结同心。”
果然,薇香边搁下杯盏边想,这位对此不仅无动于衷,甚至还送上了真挚的祝福……如果她是原主,这番话可真就有点虾仁猪心了。
但令她想不通的是,从东方公子的态度、语气等来看,他显然并不怨恨害他沦落至此的原主,反而像对待相识多年的友人那般自然亲近。
他对自己没化妆的模样也不陌生,因为阴间妆容丑拒的推测便不成立了。
那么,究竟是为什么?难道他已经有了心上人?
沉吟少顷,薇香缓缓与他对视,“所以,你依然不愿?可否给本尊一个理由?”
东方公子凝视她许久,低笑了一声。“理由吗?我以为你我之间早该心照不宣了……”
“六皇妹。”
TBC
薇香:wt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