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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供参考】关于日本文化中的“耻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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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日本文化中的“耻感”
摘要:日本的耻感文化具有“不允许有不愿意”这样一种心理上的道德自悖,这种文化心理文化形态具有历史与文化的交织层次性,中国文化的输入的产生了日本文化的整合,但中国文化的抽象精神素质并没有为日本文化所真正消化,导致了心理和社会上的自反对立性。对悲怆、苦难、残缺、死亡这种自然性的信念与服从是日本文化的病态阴影,日本纯文化(文化、艺术等)中的自然性使形式本身成为了精致优美的纯粹艺术。文化与历史的相互阐释是一种现代的理性自觉。  
1. 耻感与罪感文化  
本尼迪克(Ruth Benedict1887-1978)被看作是文化人类学中文化模式论学派的创始人,但她对日本文化研究的名作“菊花与刀”却表现了她对文化研究中人格与心理的独特层次的视角,这首先是因为她自己作为一个的西方文化中的学者在对日本社会和日本人的研究中感受到的强烈的文化感情上的差异,这种差异不是主要地表现在日本的社会政治、经济结构中,而是广泛表现在日本社会和日本人的行为背后的强烈的心理感受和内在的冲突性,日本人的行为的特别性在于具有一种自反的对立性,如尚礼而又黩武,祥和而激烈,驯服而倔强,忠贞而叛逆,创新而固执等等,这种对立性主要和直接地由情感因素和感受性支配的,只有人类的情感方式才具有这种自反的转化性,本尼迪克把这种由情感因素所表现的动力性的文化形态。称之为耻感文化而与西方罪感文化相对应。  
耻感与罪感的差异性如果仅仅只是情感性或道德意义上的,并不能完全表现日本文化的动力性特质,这种特质在于日本的耻感文化由一种心理情结所强迫,而且这已成为一种普遍的下意识,日本文化中的耻感是无处不在的社会感受性和舆论的外部强迫性通过个人心理情感实现的社会心理的下意识,因此日本人从一种行为转向另一种对立的行为不会特别感到心理上的障碍,正是在这个意义上它才能称之为耻感文化而不只是社会心理学,实际上西方文化并没有与此相应的文化形态性,本尼迪克所说的西方的“罪感文化”只是指西方宗教文化上的对应性,只有在西方的宗教意识中才有这种对应的罪感,但它们也大不相同。  
本尼迪克以她敏锐的分析揭示了日本文化中特有的 “恩”与“报恩”、“人情”等社会现象与心理情结之间的文化关系,本尼迪克大体上区分了恩与情义两个层次,前者具有历史性因素和影响,本尼迪克没有对此进行深入研究,她只是指出,负恩感是日本社会和日本人普遍存在的具有历史和社会性意义的感情,但这与西方文化中的历史、社会观念有本质的区别,负恩和报恩与历史和社会本身无关,也不是关于它们的理性知识或宗教,而主要是历史和社会过程所形成的习惯化、风尚化的心理态度,在日本人的日常行为体现,成为社会生活中广泛存在的情义、人情等特殊的日本道德感和行为准则。  
本尼迪克以她文化人类学家的眼光敏锐地捕捉到了日本文化独有的范畴,她说如果不了解“情义”就不可能了解日本人的行为方式,但是日本人的情义又很难准确地描述,日本人自己也不想向西方人解释“情义”的含义,就连他们自己的辞书也很难对这个词下定义,本尼迪克引用一本日语辞典的释义,情义是“正道;人应遵循之道;为免遭世人非议做不愿意做的事。”(第七章 情义最难接受,商务版)这种解释本身就令人难以理解,如果说正道是由社会舆论强迫的义务,这可以理解为正道被社会道德化了,但这如何成为普遍性的不愿做的心理情结,但这却正是日本文化特质的秘密之源。  
本尼迪克从她自身的西方文化体会出发,把恩和负恩、接受和报答情义与经济行为中的契约关系相比较,本尼迪克说日本人对“情义”的观念与借债还账相似,等量对待,毫厘不爽,逾期未报,利息增长。但是契约是人与人之间的直接经济关系,人有选择的自由,而恩与人情是无所不在的社会存在,这就成为了一种无所逃离的强迫性,在日本文化中,恩和情义具有绝对性的道德意义,并具体化为强迫性的道德风尚、习惯和行为规范,不允许有不愿意、不情愿的因素,这种不允许有不愿意的强迫性却正是心理上的道德自悖,这正是日本文化中难以为外人所理解的特质性之源。  



1楼2010-04-22 09:54回复
    5. 纯文化中的人文精神  
    本尼迪克把菊花作为日本上层幽雅文化的象征,实际上中世纪形成的对樱花的欣赏风尚更能更广泛地表现日本纯文化中的幽伤情感,但是这种文化情感具有不同于中国文化的气质,日本人强调了樱花的衰败的悲怆之美,并认为那才是赏樱花的至高境界,这与中国纯文化中的基质性完全不同,比如中国文学中也有一种普遍性的幽伤,但本质上是一种自然和人生环境的怀念和依恋:“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晏几道)的意境, “落花流水春去也,天上人间”(李煜)的共情,“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陆游)的坚忍孤傲,“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曹雪芹-黛玉)的自珍自哀,“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李清照)在变易中的包含……这些消魂化魄的情感都是出自生命自身的真爱和留恋,这不是对灿烂的壮烈的瞬息向往,也不是对衰败、死亡的赞美,而是生命延绵的永恒的渴望,这是一种人性本质的人文之美,是中国文化精神在纯文化中的最美丽的一种表现。  
    当然悲怆、苦难、残缺、死亡也是一种自然性,但这只是哲学上和宗教上才能被包容的自然性,认为日本人对死亡的壮烈之美和衰败的悲怆之美有着独特的理解和追求,并固执自觉地追求这种至高的信念与服从,这是日本文化的病态阴影。实际上日本人真正的人性自然并未被污染,这在日本纯文化(文化、艺术等)中得到了充份的表现,正是源于这种人性的自然性,日本文学、艺术、民间文化中的纯朴和优雅就为中国人民和世界人民所喜爱,日本人自然人性的一面广泛地表现在远离前述的病态心理情结之外,他们赏樱、赏菊、赏月、赏雪,且歌且舞、且饮且咏,他们以陶情于自然的方式观赏樱花,与世界上所有建康心理的人一样,真正体会到樱花的淡雅之中所蕴集的生命的热情和永恒的价值,特别是今天西方文化的广泛传播已使大众文化具有更多的人性自然和开放性,人们相信今天在灿如朝霞樱花树下茵茵绿草地上欢愉的日本人正是在这样一种情感上来欣偿樱花的。  
    由于中国文化和文字的渊源,日本自然成为中国新文学的三大起点(日、美、欧)之一。日本在现代学术的汉化翻译上做出了许多开创性的贡献,现代学术和科学技术中的大量术语就是最先由日本学确立的,这些在中日文化的共同发展中是功不可没的。  
    日本人在吸收中国文化艺术的基础上发展了丰富的精致艺术形式,如茶道、柔道、剑道、书道、琴道、花道等等,它们即是技艺,也是艺术形式,形式本身成为了纯粹的艺术,形成为极具日本特色的精致优美,这些艺术的泉源直接来于自然和生活本身,因此在形式和本质上都具有自性的优美和纯朴,各具流派,百艺百能,丰富而充实。日本人在模仿竞争中发展这种生活的艺术,把模仿作一种美德,精益求精,乐此不疲,日本人甚把肉体享乐都艺术化了,睡眠、热水澡、吃饭、饮酒以至酗酒都可以被当作艺术一样加以培养,生活的艺术形式化便日本人具有事事认真和天真般的固执,这与他们在工作和经济生活中的敬业精神是一致的,甚至日本妇女对家务劳动都抱有职业精神,这正是文化的整合性的一个最好的说明。  
    6. 文化与历史  
    文化中的历史是以文化的观点和方法阐释历史,历史中的文化是文化形态自身的历史过程和表达,在这个意义上,历史的形态就是文化。中国文化的渊源和中日文化的分野关系正好说明了文化与历史相互的阐释性,日本的文化和历史在中西文化的研究中具有特殊的案例意义,中西文化的一致性只有在互补的意义上才能被阐释,而这种阐释性是从中国文化的本质性中得到的,但日本文化却以它的自身自反性表现了文化的层次整合上的特殊性,这一方面表现了中国文化和西文化文化具有自身的同质性,虽然中国传统文化中的心性不同于西方文化中的心理,但这两者在文化的历史意义和历史的文化阐释上是自性一致的,另一方面,日本的心理文化形态却表现了文化形态在层次上的自反包容性。本尼迪克的研究提供了西方文化研究和社会学在心理领域上的一个新视野,她使我们看到心理文化的自反对立性这样一种不同的文化形态,现代心理学和精神分析提供了一种心理层次上的包容性矛盾,在这种理解上,意识是无意识的进步状态,意识与下意识的控制和化解关系构成人或社会心理状态,而在文化研究领域,本尼迪克第一次给我们揭示了这样一个文化形态的案例。在中国文化中不存在自性的对立性,而在西方文化中自身的对立性就是心理和社会的病态表现,日本文化却能以这种对立性表现强大的生存能力,但这种生存能力不是文化自身历史一致性意义上的,而是文化整合过程中产生的形式自反对立性,即以自反对立形式所表现的心理文化形态和动力性。日本近代社会“脱亚入欧”的思想可以看作是这样一种心理下意识的意识化,但这只能主要地是社会层次上的,经济和社会结构可以移植,文化本身也可以在历史中进行吸收和融合,但文化自身的本质性不能改变,否则也就没有民族和国家的意义上的日本文化了。  
    文化与历史的相互阐释是一种现代的理性自觉,今天,人们在努力地认识自己,努力地认识自己的文化和历史,在文化与历史的相互阐释中寻找自我,寻找自己的文化在世界文化与历史中的位置,但只有在与此相应的大历史与大文化的背景和平台上才能真正理解自己。人类在更长的历史时间中,才能看到文化与历史的相互阐释的本身,它们即成为历史,也是文化表达的自身。


    5楼2010-04-22 09: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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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1-07 00:24: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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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纯文化中的人文精神  
      本尼迪克把菊花作为日本上层幽雅文化的象征,实际上中世纪形成的对樱花的欣赏风尚更能更广泛地表现日本纯文化中的幽伤情感,但是这种文化情感具有不同于中国文化的气质,日本人强调了樱花的衰败的悲怆之美,并认为那才是赏樱花的至高境界,这与中国纯文化中的基质性完全不同,比如中国文学中也有一种普遍性的幽伤,但本质上是一种自然和人生环境的怀念和依恋:“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晏几道)的意境, “落花流水春去也,天上人间”(李煜)的共情,“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陆游)的坚忍孤傲,“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曹雪芹-黛玉)的自珍自哀,“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李清照)在变易中的包含……这些消魂化魄的情感都是出自生命自身的真爱和留恋,这不是对灿烂的壮烈的瞬息向往,也不是对衰败、死亡的赞美,而是生命延绵的永恒的渴望,这是一种人性本质的人文之美,是中国文化精神在纯文化中的最美丽的一种表现。  
      当然悲怆、苦难、残缺、死亡也是一种自然性,但这只是哲学上和宗教上才能被包容的自然性,认为日本人对死亡的壮烈之美和衰败的悲怆之美有着独特的理解和追求,并固执自觉地追求这种至高的信念与服从,这是日本文化的病态阴影。实际上日本人真正的人性自然并未被污染,这在日本纯文化(文化、艺术等)中得到了充份的表现,正是源于这种人性的自然性,日本文学、艺术、民间文化中的纯朴和优雅就为中国人民和世界人民所喜爱,日本人自然人性的一面广泛地表现在远离前述的病态心理情结之外,他们赏樱、赏菊、赏月、赏雪,且歌且舞、且饮且咏,他们以陶情于自然的方式观赏樱花,与世界上所有建康心理的人一样,真正体会到樱花的淡雅之中所蕴集的生命的热情和永恒的价值,特别是今天西方文化的广泛传播已使大众文化具有更多的人性自然和开放性,人们相信今天在灿如朝霞樱花树下茵茵绿草地上欢愉的日本人正是在这样一种情感上来欣偿樱花的。  
      由于中国文化和文字的渊源,日本自然成为中国新文学的三大起点(日、美、欧)之一。日本在现代学术的汉化翻译上做出了许多开创性的贡献,现代学术和科学技术中的大量术语就是最先由日本学确立的,这些在中日文化的共同发展中是功不可没的。  
      日本人在吸收中国文化艺术的基础上发展了丰富的精致艺术形式,如茶道、柔道、剑道、书道、琴道、花道等等,它们即是技艺,也是艺术形式,形式本身成为了纯粹的艺术,形成为极具日本特色的精致优美,这些艺术的泉源直接来于自然和生活本身,因此在形式和本质上都具有自性的优美和纯朴,各具流派,百艺百能,丰富而充实。日本人在模仿竞争中发展这种生活的艺术,把模仿作一种美德,精益求精,乐此不疲,日本人甚把肉体享乐都艺术化了,睡眠、热水澡、吃饭、饮酒以至酗酒都可以被当作艺术一样加以培养,生活的艺术形式化便日本人具有事事认真和天真般的固执,这与他们在工作和经济生活中的敬业精神是一致的,甚至日本妇女对家务劳动都抱有职业精神,这正是文化的整合性的一个最好的说明。  
      6. 文化与历史  
      文化中的历史是以文化的观点和方法阐释历史,历史中的文化是文化形态自身的历史过程和表达,在这个意义上,历史的形态就是文化。中国文化的渊源和中日文化的分野关系正好说明了文化与历史相互的阐释性,日本的文化和历史在中西文化的研究中具有特殊的案例意义,中西文化的一致性只有在互补的意义上才能被阐释,而这种阐释性是从中国文化的本质性中得到的,但日本文化却以它的自身自反性表现了文化的层次整合上的特殊性,这一方面表现了中国文化和西文化文化具有自身的同质性,虽然中国传统文化中的心性不同于西方文化中的心理,但这两者在文化的历史意义和历史的文化阐释上是自性一致的,另一方面,日本的心理文化形态却表现了文化形态在层次上的自反包容性。本尼迪克的研究提供了西方文化研究和社会学在心理领域上的一个新视野,她使我们看到心理文化的自反对立性这样一种不同的文化形态,现代心理学和精神分析提供了一种心理层次上的包容性矛盾,在这种理解上,意识是无意识的进步状态,意识与下意识的控制和化解关系构成人或社会心理状态,而在文化研究领域,本尼迪克第一次给我们揭示了这样一个文化形态的案例。在中国文化中不存在自性的对立性,而在西方文化中自身的对立性就是心理和社会的病态表现,日本文化却能以这种对立性表现强大的生存能力,但这种生存能力不是文化自身历史一致性意义上的,而是文化整合过程中产生的形式自反对立性,即以自反对立形式所表现的心理文化形态和动力性。日本近代社会“脱亚入欧”的思想可以看作是这样一种心理下意识的意识化,但这只能主要地是社会层次上的,经济和社会结构可以移植,文化本身也可以在历史中进行吸收和融合,但文化自身的本质性不能改变,否则也就没有民族和国家的意义上的日本文化了。  
      文化与历史的相互阐释是一种现代的理性自觉,今天,人们在努力地认识自己,努力地认识自己的文化和历史,在文化与历史的相互阐释中寻找自我,寻找自己的文化在世界文化与历史中的位置,但只有在与此相应的大历史与大文化的背景和平台上才能真正理解自己。人类在更长的历史时间中,才能看到文化与历史的相互阐释的本身,它们即成为历史,也是文化表达的自身。


      8楼2010-04-22 1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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