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澈　　　文 /鸟鸟艾 
 
  
 
 
    世上的万物，当它的某一点达到及至时就会幻化成妖。妖有着比人更强大的力量，也比人更狡猾。
    大部分的人是不相信有妖的。水澈相信。
    当水清到及至，就会幻化成妖，水澈是水妖。
    
    水澈孤傲地站在人群中，一双水般清澈的眼睛努力搜索着每一个背影，他在找一个女子，一个有着倾国倾城面容的女子。
    在五华峰上，白发苍苍的婆婆告诉他，她是你三年前最爱的女人，你去人间找到她，尽快了断这段情缘，当你再次返回五华峰，我将渡你成仙。
    婆婆没有说出那个女人的名字，她只说她有着一双倾国倾城的面容，当水澈看见她，就会一眼认出来。
    水澈觉得婆婆在和他开玩笑，但婆婆从没开过玩笑。
    婆婆说三年前人世幻化出了水妖，那水妖因一个女子而激发了身体内巨大的杀性，于是尘世开始血流成河，有很多剑客和妖想杀掉水妖，但只是多多增加了尸体而已。最后婆婆飞下五华峰，收服了水妖，带回五华峰。在三年的颂经声中，除去了水妖以往的记忆，也除去了水妖体内的所有凶邪之性，但水要依旧不能成仙，在尘世，他有一段未了的情缘。
    婆婆说，那个水妖叫水澈。
    
    天空忽然开始落雪了，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一片一片落在水澈英俊而落寞的脸上，又一片一片融化成水，晶莹剔透，宛如泪水。
    水澈的嘴角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水澈为漫天的雪花所陶醉。在五华峰上，不会落雪，常年漂浮着大片大片的白云。
    空气刹那变得寒冷了，拥挤的人群逐渐开始稀少。一个小女孩缓缓出现在水澈的视线里。
    小女孩穿着一身打满补丁的灰布衣服，她雪白而娇艳的连上挂满泪水，怀中抱着一条白色的小狗。
    你在干什么？水澈问，他的声音如水在流淌。
    我在卖小狗，一条我最心爱的小狗。小女孩说，她的声音似雪花飘落。
    既然是心爱的，为什么要卖呢？
    因为我三天没吃东西了，我饿。现在也没有人买我的小狗，我想我快饿死了。
    水澈俯身抱起小狗，把一两银子放在小女孩的手中，他轻轻擦掉小女孩脸上的泪水，然后转身离去。
    等一等！小女孩在水澈的身后喊。
    水澈没有停下，抱着小狗缓缓想前走去，厚厚的积雪上，没有留下他的一步脚印。
    你最心爱的是什么？小女孩大声问。
    我在找一个女人，也许我最心爱的也就是那个女人。水澈的声音在纷纷扬扬的雪花中飘荡，小女孩的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
    从五华峰走下那一刻，水澈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心是空空的，那里面真的全是水吗？
    
    水澈很快又看到了那个小女孩。
    夜晚的大街上空空荡荡，冷冷的月光应在白雪上，泛出明晃晃的光。一个小男孩在四处寻找了很久后，终于累得坐在路边哭了起来，我的小狗呢？小狗在哪里？
    男孩身旁一棵高高的树上坐着那个小女孩，同样是白天那张雪白而娇艳的脸，只是在她的脸上再也找不到伤心的痕迹，满是得意的笑容。她穿着一身雪白的衣裙，一尘不染，比雪还要白。她晃动着双腿，笑眯眯地看着哭泣的小男孩。
    小弟弟，这是你的小狗吗？水澈把小狗放在小男孩的怀中。
    是我的小狗，我终于找到了。小男孩破涕为笑，兴奋地抱紧小狗。
    小弟弟，夜已经很黑了，抱着你的小狗回家吧。记住，自己心爱的东西是自己的秘密，不要告诉别人。水澈对小男孩说，他看了一眼树上因生气而充满怒气的那张娇艳的脸。
    谢谢哥哥，我知道了。小男孩抱着他的小狗离开了。
    
    你为什么要把自己心爱的东西告诉我？小女孩如一片雪花从树上飘落到水澈身前，她冷冷地问水澈。
    因为我不知道你是一个妖，是一个坏女孩。水澈的双眼平静无波。
    我是一个坏女孩，我喜欢知道每一个人心爱的是什么，喜欢夺去每一个人心爱的东西，然后看着那个人伤心，我就会感觉到很快乐，而那个人在伤心之后，他的身体和灵魂都会听命于我！小女孩得意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