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兵们都低着头,沾满泥水的头发狼狈地贴在脸上,没有人说话,只有隐约的抽泣声传过来。
雷战冷眼看着眼底下这群女兵,面无表情。
“报告……”一个女兵哭着站起来,低着头,“我退出……”女兵的声音很低,但所有人都听见了。
雷战戴着大墨镜的脸轻微地抽动了一下,但很快恢复了冷峻:“不错,聪明人。”雷战扫了一眼,“还有谁是聪明人?”
——没有人说话,男兵们背手跨立站在泥潭边上,眼神复杂地看着这群女兵们。
沉默了一会儿,另外两名女兵从泥潭里站了起来,她们没说话,但所有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紧跟着又有五六个女兵爬出了泥潭。
雷战看着还站在泥潭里的女兵们,厉声再问:“还有没有聪明人?”
——没人吭声。
欧阳倩看了看没剩下多少的女兵们,刚想举手,啪地一声被田果一把打了下来,低声说:“姐们儿,就算为了我,先忍忍!”
欧阳倩叹了口气:“我在这就是浪费时间!浪费青春!”
田果拉着欧阳倩的胳膊,哀求:“姐们儿,就忍这一次!就一次!”
欧阳倩看着田果,咬着牙没说话了。
从9岁当兵起就一直待在文工团的唐笑笑从来没受过这种罪,哪怕是练功练得再苦再累,她也没有掉过眼泪。
泪水和泥水混在一起也分不出来,但眼睛被泥水渗得杀疼,揉得有了血丝。
唐笑笑流着泪,刚举起的手又缩了回来,叶寸心看着她有些不耐烦:“喂,别哭了!你要是受不了赶紧走啊!”
唐笑笑不想尴尬,假装用手扇着风,带着哭腔说:“我不是受不了,我是害怕皮肤毁了!”
田果翻了个白眼看着唐笑笑:“我的妈呀,都死到临头了还想着美容,你当你是邦女郎啊?”
站在一边的何璐看着几个人叽叽喳喳吵个不停,压低声音:“都少说两句吧,想想怎么熬过去!”
谭晓琳笑着拍拍何璐的手,“让她们适应一下,慢慢来,你也别太绷着。放心吧,嗯?”
谭晓琳的声音不小,所有人都能听见。
不知道是因为她说得话的作用,还是因为她的个人魅力,刚才还叽叽喳喳吵嘴的女兵都安静了下来,心里好像也不那么抗拒了。
泥潭的另一边,阿卓跟沈兰妮靠在一起窃窃私语。
沈兰妮不屑地说:“没什么新鲜的,我当年参加军体集训也滚过泥潭!你呢?”
阿卓的眼里闪过一丝痛苦,淡淡地说:“我从小就在山里滚,我们凉山的泥石流比这厉害得多。”
雷战走过去,看着她们俩:“你们两个,在聊什么?”
阿卓大声地:“报告!没有什么!”
雷战蹲下身:“聊得很热闹嘛,跟我聊聊。”
沈兰妮立正:“报告!我们是说——滚泥潭没什么新鲜的,我们都经历过!”
“哦,我说什么来着,果然有高手——看,这不就是高手吗?还是两个高手!”雷战站起身,大声命令,“——把她们给我关水牢!”
沈兰妮和阿卓张着嘴,傻了。
哈雷和大牛将81自动步枪甩在身后,快速跑过去,利索地将两人从泥潭里捞起来——咣!咣!
沈兰妮和阿卓被扔进了旁边的水牢,溅起的水花泛着一股恶臭。
两人扑腾着站在齐颈深的水牢里,沈兰妮抹了一把脸刚想开口,水面上飘着的死老鼠和不知名的动物内脏发出一阵阵令人作呕的腐味,沈兰妮没忍住,哇的一声吐了。
阿卓捂住嘴,憋着气强忍着。
雷战走过来蹲下身,摘下墨镜:“高手?精英?想通了就退出。”
两个人都不说话,拼命忍着,雷战看着两人不为所动,“看来你们都还不够聪明,没关系,琢磨琢磨。”
雷战起身,戴上墨镜:“老狐狸,给她们点时间想通!”
老狐狸啪地立正:“是!”
雷战向板房走去,故意大声说:“我要去洗澡,这天热死了!”
老狐狸背着手走到泥潭前,一声大吼:“全体都有——俯卧撑准备!”
女兵们傻了,没有人动。
何璐大声报告:“军士长,就在这儿做俯卧撑吗?”
老狐狸坏笑:“不在这儿还在健身房吗?在瑜伽馆吗?”
老狐狸厉声道,“以后记住了,在这里没有军衔!只有一种人——教官!你们可以叫我老狐狸,这是我的代号!”
“那我们呢?是哪种人?”叶寸心揪着茬问。
“不是人。”老狐狸看她。叶寸心才不怕,迎着他的目光:“我们不是人难道是牲口?”
“还没到那个境界!”老狐狸狡黠地一笑,“——是菜鸟,一群脑子不够数的菜鸟!”
欧阳倩站在边上怯怯地举手问:“报告,请问你天生就是老狐狸吗?”
老狐狸一愣:哪有人天生是动物的?
看着她:“再啰唆就直接淘汰!全体都有——俯卧撑准备!”
女兵们啪啪啪前倾倒地,老狐狸背着手来回踱步:“一个小时,不计次数,开始!”
谭晓琳与何璐二话不说开始做俯卧撑,有些迟疑不定的女兵在看到她们之后也做起了俯卧撑。
女兵们开始做俯卧撑,不少人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做。
老狐狸大喊命令:“把脸都给我扎进泥里去!”
女兵们咬着牙,屏住呼吸把头往泥潭里扎,带着一脸浑浊的泥水起伏着。
大牛和元宝穿着黑色的作战军靴在女兵眼前来回地走着。
唐笑笑双手撑地,偷偷仰着头,尽量不让混黄的泥水沾在自己脸上。
唐笑笑刚起身,啪!
被元宝一脚踩在背上,唐笑笑的脸扑哧一下就扎进了泥潭里,再起来就是满脸泥泞,两行眼泪冲出了唐笑笑白皙的肤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