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哥，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嘛。”菲林姑娘窝在兄长书房的沙发上，怀里的靠枕根本遮不住那张红霞满天的脸庞。
“哼。”男人冷哼一声，目光依然黏在面前层层叠叠的文件上：“两个人一起去爬圣山，还走的大路，我看你是打着全国上下我最后一个知道的主意才对。”
恩希亚在靠枕后吐了吐舌头，扭捏起来：“我……我怕你不高兴……毕竟……毕竟……”
希瓦艾什家的二小姐从不参与国家政事，甚至有些刻意逃避，好在当家兄长似乎更乐见她一年到头只有那几个谢拉格传统节日和新年前后才着家，但是她心里也明白，“希瓦艾什”这个姓氏之于谢拉格，能牵扯世间百态万象。
她和罗德岛制药之间还维持着雇佣关系，时常帮忙研发中心的材料科到荒山野岭找东西，顶着“崖心”的名头活动省了不少事情。然而在没有刻意保密的情况下，还是有狂蜂浪蝶千方百计地扑上来。
如今三族会议名存实亡，蔓珠院被一把大火烧得只剩白雪下的残渣，恩希欧迪斯·希瓦艾什已是谢拉格的无冕之主。他的嫡亲妹妹四舍五入就是雪境的公主殿下，何况还是没结婚的妹妹。想想就觉得喷香诱人。
“毕竟什么？”恩希欧迪斯终于舍得放下手里的纸张，仔细打量自家幼妹。他的目光落在妹妹裸露的大腿上，那颗黑色的跗骨之蛆已经消失，只剩下一处陈年疤痕，无声记录着菲林姑娘那些命悬一线的日日夜夜。
“毕竟他只是维多利亚的普通公民，家里还是种地的。”恩希亚偷瞄家中顶梁柱的脸色，却只看到一张没表情的俊脸和游离的眼神。
“老哥……你听到我说什么了吗？”
恩希欧迪斯点头：“我在听。你背着家里交的男朋友是维多利亚普通公民，家中务农为业。还有吗？”
恩希亚忽然觉得她不是再向兄长坦白恋情，而是再向喀兰贸易的人力资源经理推荐候选人，怎么品都觉得不对劲。
菲林姑娘抽了抽嘴角，决定破罐子破摔：“我们是在泰拉登山协会的野外训练营认识的，就是我去当教练的那次。我不是遇到沙暴和队伍走散，只能联系峰叔来救我嘛。你绝对想不到，他竟然在峰叔之前找到我啦！又在峰叔到之前悄悄跑了……那个傻瓜，现在都还以为我就叫‘Cliffheart’呢。”
“听起来脑子确实不灵光。”恩希欧迪斯低笑着附和。
菲林姑娘又不乐意了，嘟着嘴抗议：“老哥！”
雪境的主人并不选择安抚幼妹，反而说到：“恩希亚，对现在的你来说，钱是最不值钱的东西，因此我希望你在为那些钱买不到的东西支付价格时，要万分谨慎。你可以选择签署合同，也可以选择随时毁约，只要你开心。以及，我不想在你结婚之前成为舅舅。”
“老哥你瞎说什么呢？！”菲林姑娘从沙发上跳起来，把靠枕往兄长脸上一砸，嗖地蹿到书房门口，夺门而出。一句含糊的“峰叔我有事先出去了今晚不回来吃饭不用煮我的记得监督我哥暗示吃饭啊”晃晃悠悠飘进书房，钻到恩希欧迪斯的耳朵里。
雪境的主人摇头失笑。他拨开桌面上四散的文件，露出一份加盖喀兰贸易保密印章的调查文件。文件第一页上用回形针别着一张角度明显是偷拍的照片。照片里，恩希亚正伸着脖子去咬一个年轻男人手里的烤肉串。
“老爷，红茶泡好了。”角峰把家主的下午茶放到书房的小阳台上。
恩希欧迪斯丢开文件，起身一边伸懒腰一边走过去。谢拉格近日天气极好，气温比往年的这样时候要高些。午后可以拉开厚重的窗帘，打开窗户，到阳台上与暖融融的阳光亲密接触。菲林男人把自己扔进躺椅里闭目养神，尾巴尖悄悄地晃动起来。
“您对二小姐说了什么，她似乎很生气。”
“一些……嗯，人命关天的事情。妈妈去得早，恩雅离开家的时候她还小，我担心有些事情她心里没轻没重。”
角峰把话反复品了几轮才明白过来其中的深意，憋着笑道：“您也太有心了……”
“咳咳……恩雅最近怎么样？”
“大小姐秋天就能完成学业获得考古学的学位。只是……“
端起红茶的手在空中停顿了一秒钟。
“上次通话时，大小姐没有提到毕业后要回国……”角峰斟酌着用词。
“想回来就回，不想就继续留在伦蒂尼姆，或者去哪里都行。她开心就好。”
角峰不置可否。这不是他可以随意评论的话题，好在他还有别的事情要说：“老爷，那个斯特沃奇教授……”
“那个老家伙又想干嘛？！上次还没吃够教训吗！”恩希欧迪斯生气地把杯子往桌上一拍，几滴红茶趁机逃出茶杯，溅落在雪白的桌布上。
“斯特沃奇教授最近一直在游说大小姐继续在他的研究所深造。”
“难到恩雅不想回国就是为了那家伙？！”
“应该不是，老爷，大小姐她……”
恩希欧迪斯抬手示意角峰闭上嘴巴。他望着云雾缭绕的喀兰圣山，双眼微眯，片刻之后又端起杯子，慢慢地抿了一口茶，提了一个听起来牛头不对马嘴的问题：“我记得喀兰矿业上周报过，5号矿区挖到一处墓葬。”
“是的，老爷。5号矿区已经停工，并修建了临时围挡，把疑似古迹的区域圈起来进行临时保护。”
“去拿信纸来。我给维娜女王写封信，邀请维多利亚皇家学会的考古专家来进行抢救性发掘。”
角峰哭笑不得，捏着鼻子回到屋内，取来带有希瓦艾什家家徽的信笺和火漆与印章。
雪境的主人走笔游龙，不出15分钟就写好了一封以叙旧为开头、以公开新发现为中段、由冠冕堂皇指名道姓的邀请为结尾的私人信件。他亲手融化火漆滴在信封开口出，端端正正地印上自己的私章。
“马上寄出去，一个月之内，我要看到那个老家伙亲自带队来谢拉格挖土。”
“请您放心。”角峰收好信件，却没有离开。
心腹欲言又止的神情全部落在恩希欧迪斯眼里：“怎么了？”
“老爷，您一直在为大小姐和二小姐操心，您自己……”
恩希欧迪斯·希瓦艾什面无表情地推开了亲近之人的担忧：“我很清楚，纳拉扬希蒂宫[1]需要一位女主人，希瓦艾什家需要一个继承人。我迟早会找一个合适的人结婚，你不用提醒我。”
备注：
[1]纳拉扬希蒂宫：曾经是尼泊尔王宫，现为尼泊尔国家博物馆。个人所有和银灰相关同人文创作中都将它设定为希瓦艾什家私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