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在中面前,忽然有身为兄长的保护欲。
那个家伙太瘦,太小,太无害。他面无表情,却如此想。
过气的汽水,粘在脚底。
他涉来渡他。如此开端的交集。
郑允浩无数次以细枝末节的举动里蕴藏的感人力量招来了一个个生死与共的兄弟,也许他觉得这一次又将成功一次,是嗅到对方那干净的气息,所以愿意接近。
孰不知金在中握上那微湿的掌心,无端乱了气息。
郑允浩的眉宇间是与他不同的英气,干练成熟。金在中站起来平视他,却用了仰望的心态。
他还不是关于眼前之人的丝毫,却万般肯定地去崇拜,倾慕,于是恐不能望其项背。
这般跌跌撞撞,不是笑话么。
“嗯……谢谢……我没事,”挠着头发,试图化解下尴尬的气氛,“脚滑了一下……”
解释并不那么容易,他并不想承认自己的笨拙,却也不知怎么美化。
允浩看到他有点窘迫的样子,勾起嘴角笑得有点坏。
“那你走下来要小心点咯!”尾音上扬,仿佛彼此早已相识相知多年的模样。
转身下楼,又好整以暇地侧过身来看着金在中红着脸看着花岗岩铺成的阶梯接受雪碧洗礼后的反光。
怎生这就开上玩笑了。
金在中想不明白。
一步一步以三岁小孩的姿态挪下楼,心里一边暗叫着“屁股好痛啊好痛啊”,一边用怨恨地目光盯着郑允浩。
怪他怪他,要不是他跑那么快,自己也不至于这么丢脸。
丢脸也罢,回来拉自己却又这样恼人!
“我猜刚才你在追我对吧?”
“……”
“有什么事情要说嘛?”
“……”
“喂,你怎么一副要哭的表情?”
“……”
“好了好了,我承认一开始我不想理你,但我现在改变主意了。”
“……为什么?”
“因为你很有趣啊。”
少年的回答伴着笑声。
香樟的气味随风而来,胸腔里渐满夏海如花状般的潮汐。
7.
最初靠近的缘由,除了道不明的相吸的磁场外,还有别些什么吧。
譬如郑允浩想找人做伴,譬如金在中恰好独行。
每一个午后,那个角落总相对而坐着两个少年。
微醺暖人的风从窗口徐徐吹进来,翻动书页时眯眼朝外望去,一片平原的光海,不及山阴水曲见光线的阴翳,但枝叶扶疏的树荫下光波的流动时,天地俱寂。
【喂。】
【我有名字。】
【哈,我知道你叫MR.Wrong。】
【你主宾颠倒了。】
纸在两人间来回,没有相视。彼此挂着浅笑享受着静默。
金在中的耳机里没有音乐,郑允浩落笔时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郑允浩看见一个人专注时的神情有孩子的稚气,金在中起身落座总吸引着一个人的视线。
【郑允浩。】
【什么?】
【我的名字。】
【哦。】
【你叫哦?】
【不是……】
【?】
拿起笔,却犹豫着难以书写。
郑允浩看起来并不心急着知道答案,仿佛只是客套着那么问一句,埋首于纸页间,留在中一人思量。
要告诉他吗?
好像没什么必要呐。
因为,即使知道了,以后也是会忘记的。
鼻孔里有温热的液体淌出来。
郑允浩听到椅子尖锐的擦地声,抬头只见在中捂着口鼻跑开去。
那张纸上,有血迹晕开来。
【我叫盛夏。】
8.
“上火而已,我妈妈最近补汤给我熬多了。”
坐在冷饮店里,金在中笑嘻嘻地解释,带着恃宠而骄的意味,仿佛这是件极其让人歆慕的事情。
郑允浩吸了口果汁,挑起眼梢探寻。
“还没问呢,你高三了?”
摇头。
“那高……”郑允浩继续往小了猜,但是及时被刹住了车。
“啧啧。你那什么眼力劲呀你!”
金在中摇头晃脑,流露颇具无语的表情。
“那你妈给你补什么补啊?”不解地抛出问题,看了那捏着吸管的都是针眼的手一眼,“还有你体质怎么这么弱,不是读太累了的缘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