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天耳通”?
自从那天无意中发现了“来吧”,这里就成了我消磨时间的一个好地方。酒保老陆人既老实又有趣,“西斯罗斯”啤酒既好喝又不贵,一来二去,我对这里上了瘾。
来吧晚上生意如何我不知道,因为我总是白天去,不过看到老陆经常挂着个熊猫眼在柜台后面清洁,就知道他晚上一定非常忙;他呢,见我总是大白天地往这里跑,自然也就明白那天我一脸晦气是因为什么了。
我往吧台前一坐,他很自然地倒上一杯“西斯罗斯”,关心起我的前程来:“怎么?还不想找工作?”
我喝下一口“西斯罗斯”,十分享受地“嗯”了一声,算作回答。
他摇了摇头:“年纪轻轻的,怎么可以这样呢?要振作起来振作起来……”
我打断他话头,逗他:“哎,老陆,干脆我到这儿给你打工吧,你人不错,酒又好,反正我天天往这儿跑,不如就在这儿给你帮忙算了!”
他显然被我吓了一跳:“这哪儿行这哪儿行?”一张脸扭得跟苦瓜似的。
我哈哈大笑:“逗你玩儿呢老陆!就我这脾气,真要在这儿干,非给你坏事儿不可!再说,你的酒这么好喝,我在这儿还不得把自己泡酒缸里?哪儿还能干活儿啊!”
他就嘿嘿笑。
这时,门外有车按喇叭,并有人喊道:“老陆,来货了!”他一路小跑着出去了。
我一个人坐在吧台前面,呷着啤酒,百无聊赖地四处打量。忽然听到吧台后面似乎有动静,悉悉索索听起来象是有人在那儿,我抻长脖子看了又看,却什么也没看见,估计是酒喝多了,产生了错觉。
我继续喝我的啤酒,忽然柜台后面咚的一声,接着便听到有人雪雪呼疼的声音,柜门吱一声开了,象是有什么被拖了出来,又砰地一声关上。一个声音埋怨道:“谁叫你喝这么多,这下撞疼了吧?快起来!”
另一个声音哎哟哎哟地喊疼,似乎在用手揉着被撞到的部位:“你轻点儿!我这腿都麻了!”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吧台,没有人,绝对没有人,我绝不会一瞬间变成瞎子,什么也看不到的。那是货架,那是酒,那些是酒杯,还有老陆的电话、围裙、瓶起子和抹布,没有人,我眼前绝对绝对没有人!
可那声音的对话还在继续:
“你说你怎么就管不住自己呢?那‘一滴仙’是拿来当水喝的吗?今天我们又晚了,回去有你好看的!”
另外的声音仍在哼哼唧唧:“行了行了,反正又没你的事儿,你操什么闲心?”
第一个声音显然十分生气:“你再这样只知道喝酒,就什么也做不成了!你不觉得自己在浪费时间浪费生命吗?”
我没来由地脸一红,感情这位连我一块儿训了,可接下来这位的回答着实吓了我一跳:
“浪费什么生命啊?我有生命吗?”
我全身上下血都凝固了,难道,难道,这大白天的,我还见了鬼了?……不是,是听了鬼了?难道,难道,这老陆的酒喝得我成“天耳通”了?不要啊!救命啊!
我想逃开,可脚软得不行,坐在那里一点儿也动弹不得,心中暗暗叫苦,老陆啊老陆,你这会儿死哪儿去了?怎么还不回来啊?
第一个声音沉默片刻又响了起来:“别说这种话,别忘了你有任务在身,起来我们走!——嘘!这里有人……”
正在这时,老陆从外面进来:“南小姐!南小姐!”
我好不容易转过身来面对老陆,他显然瞧出我不对:“你怎么了,南小姐?南小姐!南方!”
我结结巴巴地对他说:“老,老陆,你听,听没听见有人说,说话?”
他摇了摇头,一脸担心地瞧着我:“南小姐,今天是不是酒喝的有点儿多?别喝了,快回家吧!”
我依然结结巴巴:“改,改天结帐……”,跌跌撞撞地走向门口,老陆象护着刚学走路的小孩子一样护着我走出大门,招手替我叫了辆出租,满怀忧虑地站在那儿看着我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