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虑跟我说过,你每天要运动。」
吴虑是吴邪的女儿,十多年前就嫁到北京去了。那场婚宴他也有参加,毕竟吴虑他也是从小看到大,感情生了,就算时光流转,连她都快有了人生第一个五十年,她看著他永恒年轻的脸庞,还是发自内心地叫上一声:「叔。」
「哪条法律规定老人一定要运动?张起灵,老子就想窝在我那铺子里不行啊!」
吴邪是某一个程度的独居老人,还是脾气有点顽劣的那种的老头,吴虑拗不过自己的父亲,打了一通电话给张起灵,造成了现在的画面。
「吴邪。」张起灵淡定的眸子盯著他瞧,这一眼就让吴邪禁了声。他的记忆不只脑袋的部份很好,连身体反射动作都一样……张起灵的眼神与声音对他有绝对的祈使作用。
一个六、七十岁的老人就这样被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拉著在西湖的边上散步。
「真是有趣!」
「嗯?」
「没想到不在斗里,也有你拉著我跑的一天。」
吴邪花白的发,就跟天空的云一样。
都让张起灵觉得很刺眼。
【摇椅】
张起灵整整一年没有下斗了,这是他的选择。
打从他说错话的那一次之后,他就一直、一直没有一间属於自己的房子,所以他才会觉的自己的生命乱七八糟地,全跟吴邪搅在一块……虽然他是不讨厌的。
索性他带著自己的行李,就一个跟他平常出门去要下斗的装备差不多大小的包包,往西泠印社的二楼一丢,就和吴邪住在一块。
这一年来,吴邪不会再喊著有人绑架老人了,反倒是时间到了,他会慢慢地从一张摇椅上站起来,走到自家的柜台前,敲两下玻璃柜子,把正在发呆的张起灵叫回魂:「张老板,要不要散个步呀?」都是这样笑笑地说。
【负汝】
他觉得很奇怪,今天散步的时间明明到了,吴邪却没有来到他跟前说一些胡话。带著些疑惑,他放下手上的报纸,目光直直地往那张摇椅看去:吴邪坐在椅子上看书。
「小哥……」大概察觉到张起灵的目光,吴邪率先出了声。不过他没有抬起头,直接说了下去:「你啊,系我一生心。猜猜,我负了你什麼?」然后慢慢地抬头,仿玳瑁花纹框的老花眼镜架上吴邪苍老的脸上……这是以客观来说,张起灵还是觉得那一双眼神是很年轻的……以比较级来说。
「吴邪?」张起灵对他的问题感到不理解。
「没什麼!小哥你帮我去泡杯茶好吗?」吴邪又笑了。
往往,张起灵是让吴邪搞不懂的人。可是今天,张起灵发现自己也不太懂吴邪,无那,他走出柜台,随手抓了吴邪惯用的杯子去内堂泡茶。等他出来的时候,发现吴邪似乎睡著了,本来抓在手上的书就这样落到地面上,不远处滚落了只原子笔。
人老了,就是如此吗?
张起灵心里这麼想著,随手把书本拾起。这时他才发现,吴邪读的竟然是一本词集,他没有去注意这是谁的词集,因为本子一翻过来,他的目光就被那熟悉到不行的瘦金体笔迹给吸引,那该是一段话,只是还没写完的样子:
系我一生心,负汝千年岁。对不……
「吴邪……」
张起灵放下的手上的茶杯的跟书籍,不知道为什麼,他就是忽然想捧起吴邪的脸,然后把自己的额头轻轻地靠在他的额头上。张起灵这才发现,在他五十年的记忆生命中,这是他最靠近吴邪的一次,只可惜吴邪没能收录住,就这样在他的摇椅上过世了。
对不起,没能陪你到最后。
所以来不及写完的字句,张起灵只能自己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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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词出柳永<忆帝京>:「系我一生心,负你千行泪。」
蹚雷的朋友非常反感我用这麼轻松的语气在讲这种事情,可是寿终正寝明明就是一个很幸福很幸福的事情,当然要很轻松不是吗= =?
难道只有我自己觉得这篇因为OOC所以幸福到掉渣吗?一个七八十岁的阿公跟九十多岁的爷爷,不就是要这麼轻松快乐吗?(一直觉得被念得很无辜的人)
是说,邪瓶邪的甜文,真的看三叔即可得到满足,同人玩不过原著啊XDDD
以上,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