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皓森
珍珠终究是不告而别,我在A城登了报寻她,却依然没有结果。
三个月后,死了心的我干脆辞了职,决心四处走走。
苏茗是个好女人,即便她知道我卑鄙的只是爱上她和珍珠相似的笑容时,都没有再责怪我。我们和平的分了手,继续各自的生活。
我最终去到了阳朔,那个珍珠曾经在补习课间跟我提及过的,异常向往的地方。
我租的那间房很老旧,据说前任租赁人才搬离不久,我看着满地的狼藉,忽然有些陌生而熟悉的感动。
我总觉得,她来过。
这是多么没有道理的想法,于我这样理科出生的人,更是显得可笑而单薄。但人生大约总有几处沉郁而不可说的偏执,就好似此刻。
在此处的日子不紧不慢,獠牙穿日,星辰透水,我一边看景,一边多出时间整理旧物。
严谨了二十五年,在此刻我终于可以拿过一点勇气,愣头愣脑的直面过往的数年。
电脑里存有四年前写给珍珠的邮件,可惜她并没有回复我,大约,是没有见到。
也好,我宁愿她始终当我薄情寡义,也再不愿她知道,一切的源起,全是别有所图。
当日接近岑家不过是职责使然,然而当她吻住我的侧脸时,我便知道,原本掌控之中的事,或许,会脱轨。
珍珠要我等来年合适时,我是认真作答,但我亦明白,大约没有来年——
落案的证据齐备,起诉只是近日的事。
我别无他选。
岑令程入狱后我曾找到过他,他冷眼看我,拒绝给我珍珠的一切消息,他说:“你放心她很好,若不是有你,他或许不会失去父亲。”
隔日,他便在狱中自杀身亡。
那之后我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与自责,旧日的电话上头交代再不可用,数月后会自动消号。
我心中知道,这意味着我,注定失去珍珠的音讯。
偌大的美国,我找不到一个小小的她,除非,她主动找我。
只是两年,我用掉两年的时间,都没有等来她的音信。
第三年,我遇见了苏茗,她的笑容像极少年时的珍珠,我就觉得,怎样都好。
没想到第三年尾珍珠却突然归来,我们在戒毒所相见,我悔恨自己没有即刻认出她,而长大的她越发的瘦而干涩,笑起来的样子异常勉强。
那日我心神不宁,撇下苏茗叫住一辆车便追随而去,没想到,她竟然再度拾起毒品。
她已不是当日洁白的小姑娘,我们再无法心无芥蒂的相处,她不告而别的走掉,也算是当年我目的不纯的报应。
而如今,当我回想起四年前,自己颤抖着写下那封类似告解的长信的画面时,竟然有了恍若隔世的感觉。
我记得,我在信的末尾问她,你怕吗?
我还说,我爱她。
到如今,我想,最后那句类似誓言的三个字都不曾更改。
但我却笃信,她不怕。
是的,我们都不怕。
而又或许,我们都应开始另一段人生。就让前程过往,别在记忆的衣襟。
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