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今,既然她已在身边,灏明默默看了身边人一眼,又何须再要这种伤身又伤神的东西?何况,有她在身边的日子,他哪能舍得自己不清醒,哪能舍得自己不去照顾好她,哪能不去清醒地记得他们相守时的点点滴滴?
思绪辗转,又是一个轮回在失而复得的心酸和感激,回过神来,才想起酒桌上还被人抛下的问题。
“她喜欢摄影,我尊重她的兴趣。”她不是适合被养在家里的人。他很清楚怎样的自以为是才是真正的不体谅,他从来不想折去她自由的双翼,从不想把她囚禁在方寸之地。他想保护的,是她的笑容她的心情。纵使给她自由的时候她总是惹下一堆的麻烦,总是让他提心吊胆,但他从不舍得让她受缚。
晚上是一个当地的篝火晚会,也就是一大群人围着火堆坐着,间或有人唱歌或是跳舞,空旷的广场上并不是那种天然的草原,自是失了那一份豪迈和原始。通过音响才得以在晚风中飘荡的歌声也多夹着狂欢的粗糙,不见精致。
灏明和惜君却都觉得很惬意,他们失去的,正是那一段原该放纵的青春年华中的相守,如今在这一片人造的草原风景中,到多少觅到了一点年轻时享受不够的任性,多少觉得有些弥补青涩岁月里被错过了的浪漫。
只是晚风有些凉意,灏明从背包中拿出他的大外套,把惜君密密围了一圈,惜君本来是靠坐在他身上,这下被他顺势连人带衣拥进怀中抱着。
闻着灏明身上淡淡的而又熟悉的气息,神志渐渐有些迷离,惜君不禁恼怒自己竟又有了睡意,不认命地强迫自己坐直身体。灏明看了眼怀中蓦然挺拔的身躯,倒也不问什么。只是没多久,睡意又袭来,惜君的眼皮沉了,灏明看着她逞强的模样,不忍地低声问:“我们进去睡了?”
惜君可那看兴奋的人群,对于自己浓浓的困意十分气闷,赌气地说:“我不要进去,才九点呢,我才不要有那么早就睡!”
“好吧。”灏明笑着又把老婆抱紧,不让她被风吹到了:“那我抱着你,想睡了就睡。
果然没多久,她就在他臂弯里睡着了,灏明又抱着她坐了一会儿,这里的星空很好,远星有些朦胧,但会时不时地闪烁,身边的人们依旧热闹地唱着歌跳着舞,他,和怀中的她,虽然离这周围的人群很近,但是在他心中,似乎那一切都渐渐缥缈,剩下的,唯有怀里的温暖,真实,并且只属于他……
他这一生,总有一种寂寞。
寄人篱下的童年,或许获得的关怀并不少,但他接受的心情太过感恩——他尝到的,是恩情,从不是让人承受得理所当然的亲情。
所以,纵使再受照顾,总有一种生活在别处的孤独,萦绕在心。
他其实不喜欢寂寞,却又一直逃不开这种发自内心的沉寂。常常身在喧闹的人群之中,来来往往之间又重视没有风景能走进心里。
远观喧哗,而只有平静。
直到——她出现的那刻开始,她叽叽喳喳的声音让他的世界充满喧嚣。第一次,喧闹进了心里。从此颠沛的温柔有了牵系,从此无法一如既往地宠辱不惊,从此不再能无动于衷地对这个世界冷眼旁观,从此不能心平气和地再一次独守清冷、无法心无所期。
似乎,这一个人海茫茫之中,只有一个她让他放在了心上。宠她,不计较后果不介意代价,伤了她,会心痛会不舍会担心她黯然离去,错待了她,心情会自生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