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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她——落子无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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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她(耽美迷幻,自评分D)


突然的雨没能阻止天色像烧干了水的锅底般开始泛白,迷恋于夜生活的红苍蝇绿蚊子们纷纷都从空中降落到地面。是时间了,我也该回一趟我的洞穴。
在单身公寓的楼下我突然觉得身后有些什么,回头望去,雨在下,一个人也没有。
想想也是,才告别他怎会在这里出现。
打开门,意外地没见小涛从卧室里跑出来。它通常都该比我早回来才是。
越来越不像话。我心里想着。不过很快我决定原谅它,毕竟猫和人一样有自己的欲望。
走进卧室我发现我错了,昨晚离家时竟锁了窗户,现在小涛趴在外面的窗台上,冷雨中蜷成一团。内疚。刚才我还想把它做成猫饼。
我开窗将那小东西拎进来,用干毛巾裹一下塞进铺着鸭绒垫子的竹篮里,然后起身去拿电吹风。
“喵呜……”叫声比平日明显地轻了许多。我怀着万分歉意为它温了一瓶牛奶倒在盆子里,见它伸出头喝了,我便开始帮它把毛吹干。
记得琴说有个什么让你照顾会让你觉得生命有生命的动机。
安置好小涛我去公司上班。虽然我的“公司”一共只有两个人,每天只工作四小时,但我不想迟到。那是我的工作。


她。
我唯一的搭档禾琴。她不只是漂亮,而且是美貌绝伦。可是,她是一个有过一段不光彩经历的女人。
现在,她坐在房间靠左的沙发上,笑着看我湿了一半的头发。
“我一直觉得,你不只是英俊,而且还气质非凡。”
可是,我也决不是个光彩的男人。
“不过你迟到的两分钟我还是会扣你两小时的工资。”
扣吧,认栽。我在她对面坐下来,叼着大块巧克力打开我的笔记本电脑。
“先把湿掉的老鼠皮脱下来。”她又说。她极喜欢这样称呼我最爱的灰色大衣。
刚认识时我曾告诉她那是属于我的夜的颜色。就像菜青虫的颜色与菜叶一模一样;癞蛤蟆的颜色与泥土一模一样——我想也许它跳得不够快,就比青蛙更需要隐蔽。
我们做的生意是不定的,可能每天都有新的目标。换言之,那也就是投机。我和我引以为傲的朋友并肩作战,几乎没有失败的经历。
如果说成功有所谓的秘诀,无非是“见缝插针”。
狡猾。使老鼠们能够依靠捕鼠夹上的奶酪而得以生存。
或许别人会看不起我们的作风,但我们也一样看不起敢想不敢做的人们。用句时髦的话说,可以称作“逆向歧视”。不过最重要的,在钱面前,用本事说话。
自然界物竞天择,我们又不是幼儿园小朋友,排排坐就都有果果。
有人说强烈的排他心都是被迫的,但无论如何,夜行动物有它们保护好自己的方式。
对我如此,对琴也是吧。


窗外雨下得很大,让我想起三年前同样一个雨天。初到这个城市的我没有撑伞走在马路中间,一只黑色的猫一直跟着我,一小时,两小时,直到晚上。后来我用身上最后的钱到一家小旅馆办了为期一周的住店手续,进房把那只猫裹在干毛巾里再用电吹风彻底吹干。
以后的每天那只猫并不是一直在我的视线之内,可是却始终没有离开。第五天的时候一位女士带着寻猫启事来敲门,那就是我认识琴的开始。
打扰了,我是Jean,听说Tom一直跟您在一起,能不能让我见见它?
我回头环视房间,发现猫又不见了,于是不好意思地看了她一眼,问她是不是进来坐一下。
她爽快地答应。进来坐在我的沙发上。
我第一次打量她,平底鞋、长裤、风衣、丝巾,和脸上深刻的浓妆。
我对女人一向没有太大感想,因为我对女人不感兴趣。
不过,以前我一直认为浓妆艳抹的女人都会比较热衷于暴露的服饰,所以她有些特别。
后来我明白她一年四季都是这样的打扮,只不过大衣和风衣或者围巾和丝巾是代表寒暑的差别。
说到特别,我也是有点特别的吧。特别之处比如在十二岁时已被家里扫地出门。然后自己一个人活到那么大。
二十二岁时我得知母亲找了我十年,那时的感觉像在听笑话。
“请问——”,我一个人发愣,她忍不住开口叫我。“怎么称呼?”
还有声音。与她的外表相比似乎稍嫌低哑了些。虽然是我喜欢听的那种。



1楼2004-12-17 18:30回复
    又是重物击地的声音。隐约还听得见争吵。单身公寓并不总是单身汉们居住,这是我搬来这儿前没有想到的问题。
    我楼上住了一个单亲家庭的两个女人。母亲教育失败女儿天天晚归。晚归。争吵。争吵。晚归。循环的节目极类似公园里一高一低的旋转木马。
    幸好我又该出门了,幸好我身为男人,幸好小涛也不是只母猫。
    那么多的幸运。感谢万能的上帝。他赐予我们如此美妙的夜晚。
    我们。我和小涛。


    他。
    在一棵挂着铜牌的千年老树前兀自站着淋雨。我走近时他看着我。我也看他。眼色如同夜色,浓浓如酒。
    我把他带到我最常去的Pub,他对着酒摇头,因此我为他点了牛奶。
    转身我对原先约的男孩说了声Sorry,恼怒的男孩当着我的面立刻就对一个外国佬去投怀送抱。我想如果是要给我看那实在太不值得。生命若烟感情似水,拿着篮子到我心里是什么也打不到的。
    我们共同渡过的第一个夜晚,到早上他还是没有说一句话。但他决不是不能说话,这我非常清楚。
    我吻他一下作为道别。我说明天见,我微笑着想明天我会让你告诉我你的名字。
    可是一晃两年。


    两年中的每个晚上他总是在第一次出现的那个地方等我。就像有约定的默契。今天我比平时晚到,他也并不生气。
    我脱下灰色长外套披在他身上,虽然这个城市的温差非常小,成天整年只穿一件衣服未免也太过单薄。
    可能是偷跑出来的吧。因为他身上没有任何钱和证件。
    我不是不想知道他过的是怎样一种生活,只不过他看起来并不想让人知道什么。
    这种情形如果再深究下去,无疑会丧失许多东西。
    今天又随便找了个新的Pub。自从见到他之后我不停地更换落脚点,因为他太引人注目。
    他的皮肤并不是很白,却仍像一朵待放的黑水仙般令人冲动。不,是砰然心动。
    近一年我不再去专为homo开的吧,也就是这个原因。
    ROXY是家很静的吧。幽蓝的光线从各个角度射出来。如梦如幻。这种不真实的氛围对于在这个时候习惯于喧嚣的我并不是很能适应,而他,仿佛适应一切环境。
    对不起先生,没有牛奶。
    不意外。我把钱递给Waiter,示意他出去买来。
    我和他并排坐在餐桌的一边,让他的头靠在我的肩膀。难得的平静安详和他一起度过,本身就很令人快乐。快乐是Happiness,众所周知Happiness的另一个解释叫做幸福。
    时间水一般流淌。Pub里每一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happy hours里,没有谁会注意到我们。我却被稍远处一个陌生女子的侧面吸引住了视线。很长的褐色波浪,每一道层次都修剪和琴分毫不差。
    安静会使人想许多事。我以前晚上不太会想到琴也是在这个城市里度过每个属于她的夜晚。这不是个特别大的城市,我们却一次都没有遇见过。如果是一年前的话是没什么好奇怪的,那么现在呢?
    她像我,决不是个会呆在家里的人。我对她的去处开始感到好奇。
    好奇?天,什么时候起我对与己无关的事开始产生了这种感情?应该不是天生的毛病,那么会不会我二十七年来吃太多巧克力和我的脑髓起了某种不知名的反应。
    他的手在我手里,他的头在我肩上。可是,他现在在想什么呢?
    我是那么想知道答案,可见病入膏肓。
    我起身,结帐,顺便退掉进来时订的包房。
    跟着我走出去时他看得出迷惑。我微笑,说,你今晚美极了,然后招了辆Taxi把他塞进车里,对司机报了我公寓的地址。


    路灯在窗外飞快向后倒去。路上没有别的车。我在这个夜晚感觉离人世越来越远,一切恍如晓梦迷蝶。
    车窗外的景象使我拾回不知发生在何时的一段记忆。一个小女孩远远站立在苍白的大街中间,伸出短短的手臂。我坐的马车几乎贴着她的脸停下。
    应该是没有听见车夫的咒骂声,我不自觉地跳下车。面前那其实是个长发乱蓬蓬的男孩子。光着脚踩在硬冷的地上,怯怯地抬起脸,用冻得发紫的嘴唇对我说,哥哥你要不要买我的火柴?
    我不知如何回答是好,他急急擦了一根,用黑黑的小手递到我面前。
    你看。
    很明亮。就像不是一根而是一把。火燃亮他的眼睛,灿烂的金黄色。似乎那光就是他的太阳、月亮和晨星;仿佛那里面金碧辉煌,有我所不知的盛宴,歌舞,与欢乐。
    


    3楼2004-12-17 1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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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8-24 06:59:34
      广告
      不感兴趣
      开通SVIP免广告
      我买一根吧我说。
      哥哥你真的不想多买几根吗?他的真诚的恳切的盼望写在脸上,他的闪亮的无邪又魔魅的眼神使人无力拒绝。
      最后我用身上带的所有钱换下他剩下的全部九根火柴。
      “可能是前世的残念,”我自顾自说话。“不是失忆的话我这辈子从未如此阔绰。”那可是一大把钱。
      我转过头看他,笑容突然僵硬了一秒。在我面前一道很强的黄色路灯光打在他眼睛上。闪着透亮的金光。


      我把我包里的东西翻出来再倒进去,早知昨天下班后就该直接去采购下两个月的巧克力。
      正沮丧着我突然发现眼前晃动着吉百利诱人的银紫色包装袋。赶紧一把抓牢。
      我感激地差点想亲一下琴,险险煞住。
      其实我不得不承认是她躲得比较快。我突然想起昨天的见闻今天终于有题材可以笑她一回。
      昨天ROXY里看见的那个女人其实是个秃子。酒杯打翻她一下站起来,长角的椅子勾住了她的假发,整个掉落到地上。我不忍看下去于是提早结帐。
      而那个头发怎么看也和琴的一模一样。
      琴佯怒地瞪着我。这个表情对她实在有很不适合的地方。也许是不够自然。


      我很自然地伸手去摸那小男孩的头发。比想象当中的要柔软和舒服。
      我说你不想回家吗?
      他摇头。
      我笑了。那你是想报答我啰?
      他点头。
      我益发开怀地笑。真的吗?
      他益发认真地点头。
      这一次,我也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别有深意地说了最后一句话。那么。
      会有机会的,不过要等你长大以后。


      我不知道为何会突然“找到”这种所谓的记忆。
      而且我也一直都不知道,他长大要过,千年。


      台阶上坐着找不到儿子的可怜女人。在她开口问我之前我抢先开口祝愿他儿子早日平安归来。
      难得我如此真心诚意地为别人祈福,哥们一场,老天爷也该帮点小忙。
      如果让她继续这样每天守在大门口,算算每天遇见她四次,我怕是很快就要搬家。
      才没走几格楼梯老天爷的回应就来了。我被一个狂冲下来的不明物体撞翻下去,可恨的是那个撞我的波霸一点歉意都还没有表示就自顾自昂首挺胸继续往外冲出去了。随着风外面飘来一声“嘁!”好像反而是我赚了便宜。
      “妈妈,我要搬到月亮上去。”
      “为什么呢?”
      因为那里没有女人。我代替广告回答。没事,那孩子长大后自然会懂得世上最难相处的并不是蚊子。
      不过,也可能有例外吧,譬如琴。
      刚才楼梯上那一跤摔得不痛不痒,因为不知何时小涛跟在后面被我垫了背。虽然它舍己为人仍是换了一顿痛骂,你这笨猫要是被我压死了怎么办?
      它别开头不理我,我也只管看电视。可惜时段不对没什么节目,所有频道不是广告就是肥皂剧。
      最后一个频道是公安的节目,讲一个男的男扮女装和某男大学生谈恋爱骗钱,甚至还见了大学生的父母。主要道具仅仅用一根可以遮住喉结的丝巾。这年头人是不是越受教育智商越低?
      关上电视,想想还是该我主动讲和,于是我两手一伸把小涛抓进怀里。而它则乱舞着爪子想挣脱出去。
      闹别扭的样子特别可爱呢,我说。说完它不再乱动,我又有错觉它能听得懂我的话。
      那么如果脸上没有毛的话一定是脸红的表情吧。我很开心地亲亲它的耳朵,那耳朵不安分地来回转着。
      刚才痛不痛?我其实很心疼它会伤到。一只猫后爪不领情地伸上来踩在我嘴上想把我推开。我只是一把逮住让它不能再动。
      和往常一样,我很快听见它轻声的叫唤。


      这年秋天有块石头砸进了如镜的湖面,我生活的平衡点三年来头一次摇摆。这块石头有个名字,她叫范赛。
      我不会忘记那个凌晨她愣生生插入我的生活,因为那个出现的确是,改变了许多东西。
      我告别他之后突然看见她从对面的迪厅地下室中大笑着跑出来,一边还大声骂着身后追出来的保安是猪头。
      多行不义必自毙,她很快得到报应。窗帘般拖地的长裙一角被她自己的脚踩到,在我面前直挺挺地就要摔下去。
      我几乎没有考虑是不是要去扶她。我从七岁起就明白在大街上不能随便乐于助人。母亲曾给我不少忠告,只有不要多管闲事这条终身受用。
      


      4楼2004-12-17 1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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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年头常有人抱怨别人恩将仇报,不识好人心。怎么也不想想咬人的狗再多,也要看你是不是愿当吕洞宾。
        此时我面前的虽是个美貌的花季少女,不过不巧得很,恰恰对我也没有吸引力。
        我悠然地向旁边跨了一大步,微微皱眉,计算着听到“咚”一声的时间。
        “咚”。很闷的一声。
        不过随后传来的声音响彻云霄。“喂!你!”
        吓我一跳。她在叫谁?
        “喂你这人怎么这么没品没风度没善心没道德呢!”她竟然追上来,跟在我背后开骂。“你听到没有啊!”
        以她的音量会有人听不到吗?真低估自己的实力。
        她的两只手提着裙子,倒也没来拉住我,只是一边不停地骂一边在我周围左右跟着跑。样子像极了一只大蝴蝶。
        我一言不发。心想她骂累了自然就会停下。
        果然,在一个红灯阻住我们时她不骂了,上上下下打量了我好一会儿笑起来。“难怪有人说,男人是女人最大的敌人。看来就该是你这样的了。”
        哦。
        “但是上帝教导我们要爱自己的敌人。”她的眼睛眯成一条线,好整以暇地看着我。
        但是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你必须这么做。我终于开口。因为我发现在她自己想走之前我开不开口都一样没可能甩掉她。后来事实也证明她是一直跟到我家。
        “哦我明白了,”她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很神气地看进我的眼睛,忽的嘴一撇。“女人跟你有仇吗?”
        我笑笑虽仍不作答,但心里开始觉得她蛮有意思。人小鬼大。
        “没道理呢!男人别太自以为是好不好。”她一本正经地用不知从哪儿变出来的一根巧克力色Pocky指住我的鼻子。
        好。我回答。


        我星期天的白天照例是属于小涛的。以前我们不是去海滩就是去公园,这周心血来潮带着它乘车来到郊县最大的野生动物园。
        路上实在令人无法忽略多了个不请自来的同伴,但她自己会买门票我也就无权阻止她了。
        游览车的窗下,一只老虎大吼了几声盯着我们看,把坐在后面的一个小女孩吓得哭起来。我看看小涛,据说在城市里长大的动物对危机都很迟钝。没错,只见它好奇地把脸贴在玻璃上和那只老虎怔怔对望。
        我越看越觉得这俩家伙完了,是不是还以为大水冲了龙黄庙本该是哥俩?突然小涛叫了一声,我听来很像是“哥”。那只老虎随即也叫了一声,很明显是“弟”。接下来会是眼泪汪汪还是抱头痛哭?咦,抱头痛哭?我紧张地检查一下窗玻璃,只要老虎不太情绪化的话还是足够厚的。当务之急只要先把小涛从窗口拉下来。
        这时有人尖叫。许多人站起来看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原来前面一辆游览车上有个小男孩掉出窗外,紧接着一个可能是他父亲的年轻男人立刻也跳了出来。在那男人想把小孩递进窗子时,地面上冒出了三只老虎。原先在我们车边的那一只也开始慢慢踱了过去。
        我能感觉到在场每个人的心脏都悬到了半空。然而一切威胁都不能阻止那位父亲顺利地救了儿子。可惜他自己却是要付出代价的。当他爬到窗户的一半被一只老虎从侧面一扑另一只老虎又用尾巴一剪让他彻底摔倒在地上时,我想车上的不只我一个人这么想。许多人都把头低了下来。
        见血了。
        这时小涛不知发什么疯开始拼命敲打窗玻璃。车上有几道怀疑的视线扫过来又转回去,可是我想我能明白它的意思:开窗。
        不要打窗玻璃了,否则你叫我怎么向琴交代?我说。总之那是晕血一类的症状,我可不想让它因为这个去喂老虎。何况还是四只,连逃的希望都没有。
        我没来得及再想下去。因为它竟然一下跳到邻座范赛的头上,再一蹬直接就从车顶的气窗窜了出去。
        出去后它奇快地落了地,往旁一跳,就在泥地上那男人的腿上站住了脚。
        我气急败坏地看着眼前不知死活的猫,它背对着我一动不动,我估计多半是正瞪着老虎们。在这三分钟内,从不信佛的我为了我的猫背了十遍错误百出的“般若菠萝蜜多”心经。
        一阵此起彼伏的咆哮声在一声猫叫的总结下结束。老虎们一只接着一只耷拉着脑袋离开。也许它们从未见过猫也不一定。也许是刚被饲养员喂饱了,之前仅仅想闹着玩。
        


        5楼2004-12-17 1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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