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整个世界看起来都在急切地等待着白熊的回归。大大盯着窗户,外面的隐隐约约的光线在窗户上形成了映像。他所看见的,只有一头毛发蓬乱,血红色眼睛的一头熊,还有两个无辜的灵魂,中间的是有罪的那个。
他轻轻地起来,小心翼翼地绕过克洛伊和胖达。他走向等待室的门,向熟睡中的克洛伊和胖达看了最后一眼。他又想到白熊,身体上布满各种线和管子的白熊。大大合上眼睛,连忙将不经意间落下的泪水抹掉。他又走向胖达,拿出手机,留了一段话。
胖达是被照顾白熊的护士摇醒的,他打了打哈欠,问了护士怎么了,声音带着些许的疲倦。“什么?”他问道,看着睡醒起来的克洛伊。护士回复的很迅速。
“是白熊!他醒了!”胖达一下子,在一瞬间,精神抖擞了。
“我们可以去探视他吗?”二人异口同声地问。
“可以,跟我来!”护士拉着胖达,克洛伊随后跟着,走过迷宫般的走廊。她刷了通行卡,进入了病房。在病房门口的医生以不解的眼神看了他们一眼,她以“他们是我带来的”眼神了回复了他。她走到病房的那头,拉开帘子,看到白熊正在输液。他看起来很虚弱。
“白熊怎么了?”白熊用沙哑的声音问道。话音刚落,胖达开始控制不住地落泪,幸福的泪水,解脱的泪水一股股流下。他们一起拥抱着白熊。
“胖达为什么哭?”白熊用他的单调的声音再次问道,但这个声音对于胖达来说,听起来没有如此甜美过。
“你晕倒了,我和大大是在厨房的地板上发现你的,我们以为你可能……可能……”胖达停下了,无法继续。
“白熊不会死的。”“但白熊有个问题。”胖达这时抬头看着他。
“大大在哪?”
当大大离开便利店时,手中拿着一个塑料袋,天空中灰暗的云朵开始一点一点聚集。他低着头,落寞地穿过黑暗的街道,为他即将逝去的兄弟哀悼。可他不知道的是,白熊还活着。他走出了城市,开始在他和兄弟们住的森林里缓行,拖着步子。这时零星的小雨点开始落下,但他没有注意到,或者说,他根本不在意,因为即使雨逐渐变大,雨点从脖子上滑落,他也没有抱着头挡雨或是疾行,哪怕是一步。
他全身湿透地走进屋子,打开门,走进厨房,直盯着仍在地板上的那滩水。倒影中,他再一次看见了自己,一个衣衫不整、抑郁,除了这些,还很孤独的自己。他打开冰箱,坐在里面,任凭后背被地上的水沾湿。他打开塑料袋,拿出一瓶酒精,掰开瓶盖,顺着一些药片喝了进去。冒着泡沫的酒精洒了他一身。他张开嘴,开始吧一瓶酒精就这样灌了下去。味道令人作呕,但他一直在灌自己,丝毫没有停下的迹象。他打开冰箱开关,像白熊那样坐在冰箱里。慢慢地,各种情绪如潮水般涌来,他也任凭他的内疚、悲伤、气愤、绝望埋没自己。这些情绪都一股股地从那双棕熊的眼睛涌出。浑浊的眼泪如小溪般从棕熊的面颊上滑落。
直到那双眼睛阖上。
胖达在克洛伊父母车的后座上坐着,伸头向窗外望去,寻找着大大。克洛伊转过头,说:“胖达!你应该在手机上发个寻人(熊)启示啊!”“好主意!”说完胖达拿出了手机,解锁。“什么……?”克洛伊也一脸疑惑地看着胖达。“这里……有大大……留下的话”胖达解释道。克洛伊身体倾到胖达身边,说:“嗯……那就读出来吧!”胖达开始读大大留下的话:
亲爱的胖达、克洛伊:
当你在读这封信时,我也许已经死了。白熊死了,都是我的错,所以我必须付出我应该的代价。用文字已经无法描绘我的愧疚感,它也充斥了我的脑海,让我崩溃。如果让我去参加白熊的葬礼,或者更糟,看到他的尸体,我一定会不知所措,甚至崩溃。
如果你正在阅读这个的话,你可以在洞穴里的冰箱找到我的尸体。我那时已经喝了一些酒精,吃了几片漂白剂。我必须向白熊道歉,而这么做是我唯一能向他道歉的方式。我很愧疚。因为忘记关电脑,我给你们带来了那么多的压力。
其实,在我来阳间这一遭,我也给你和白熊造成了好多困扰,自从童年就开始了。还记得箱子工厂吗?克洛伊,真的对不起你,因为我曾强迫你去交朋友,即使你丝毫没有交朋友的意愿。
但是,最重要的是,白熊,我想在这里对你说一句,对不起。这都是我自己造成的,而我最后的愿望是,我希望来世可以再遇见你,来和你道歉。我哪也不会去的,等你。
我爱你,
大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