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可这还未见到母亲的第一句话便是领罚，还是有些委屈的……
不知客厅里林家旭又说了什么逗得母亲大笑，里面欢笑融融的声音与门外的凄清形成鲜明的对比。
刚进深秋，天气倒也不算多冷，跪在坚硬地面上，膝盖虽是难受倒也不见得多么难熬。只是，一天来除了福伯准备的早餐外水米未进，少年的左腹早已有些隐隐作痛，只得把左手轻按在腰腹上抵抗一阵阵的胃疼。
似乎并没有过多久，不过才两个多小时，林家旭出来的同时福伯也跟着出来了。
“少爷，夫人在书房等您。”
把少年扶进去后，看着上楼梯有些颤巍的身影，老人眼中仍是不忍。
刚才在餐桌上林家旭可没少告这孩子的状，按往常的例子来说，每次林家旭这些人告完状后少年基本上都要挨一顿狠罚。
更何况这次夫人把少爷叫回来本就是带着那种意思……老人心中不忍却没有任何办法。
林梅买的是现成的独栋别墅，与最大众的一样，书房和卧室都在二楼。自然，许自安的卧室不在这里，林梅不愿见到他，怎会容忍他天天在眼前晃。搬家的那天林梅便随手指了楼梯底下的杂物间让他住着。
“母亲，是安儿。”许自安轻唤一声后便恭恭敬敬地站着。
“进来。”该是有什么要紧事，林梅没让人在外面等，直接回复道。
进了书房后许自安仍是低头恭谨地站着，林梅在桌前正翻看一沓文件，几年的忧心劳力让才四十出头的人夹杂了不少白丝，眼角的纹壑也清晰可见。
许自安看着大半年未见就苍老许多的母亲心里自责难安，想要说些关心的话却是不敢。弟弟车祸、父亲去世，原本美满的家庭被他亲手毁掉，早些年母亲更是到处打工只为给弟弟赚高昂的医药费，如今日子虽说好过了，但母亲曾亲口说过的，这辈子她都不会原谅自己……
“怎么，让你出去读两年书人都念傻了？”不知从何时起，林梅对待少年只剩了质问和戾气。
“没，没有，对不起。”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许自安在母亲面前也变得越来越拘束和胆怯，对不起竟是最常说的一句话。
毕竟，经年的恶毒的咒骂和可怖的责打惩罚，任是谁都会怕的吧……
看着在自己面前战战兢兢的儿子林梅也没了继续看合同的心思。
“这次叫你回来是要你做什么知道吗？”
“安儿不知。”垂头等待吩咐的乖觉。
昨晚回来后就被老福告知母亲给他安排了总经理的位子，今天一早又直接被拉到公司被林家旭折腾了一天。他是真不知道母亲是什么意思，也当然不会天真的以为母亲是真的要他接手公司。
林梅看着眼前一直低头应是等待吩咐的人还算是满意。公司越做越大，跟外界的联系也是越来越多，再加上步入新世纪以来开放的脚步飞快，市场跟着不断地更新换代，这些都让只擅长实干不擅长交际的林梅感到力不从心。

08
“你小舅刚才说你在公司不听话，怎么，之前的教训又忘了？”林梅冷着眼看着眼前人质问。
“安儿不敢，安儿知错。”许自安双膝直接砸在地上，慌乱的眼神急于辩解却又不敢。母亲一向不爱听他解释的。
林梅看着儿子跪地乖顺的样子再次不满，每次都在自己面前装出听话的样子，背后却无法无天！
把手里的合同甩到桌上再次冷眼问道“上次顶撞长辈怎么罚你的？”
“掌嘴五十，皮带一百。”跪着的身体不住颤抖，那是三年前，因为一件小事与林家旭发生争执后母亲罚的，脸上和背上的伤足足青肿了近一个月才渐渐消了下去。期间更是连半天都不能休息地带伤打扫整栋楼的卫生，现在想来还心有余悸。
“记着就好，你刚回来我不想打你，如果下次再犯，老福和你说了吧，你以后的惩罚都翻倍。”林梅并未打算动手，回到书桌后坐下，从抽屉里拿出几张文件，状似无心地问道：“还记得你弟弟和你父亲是怎么出事的吗？”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堪比诛心。
这话，他接不住！沙着嗓子跪俯叩首“安儿记得，永不敢忘。”
“说”靠在椅背上的人看似平静，只是，无论语气还是盯着跪俯着的人的眼神都让人如处冰渊。
“是，是安儿自己自私，只知道自己躲开，不记得拉上弟弟，这才让弟弟被卡车撞倒，父亲也是为了给弟弟凑医药费才下的矿井出的矿难。对，对不起，都是安儿的错。”说道最后已是哽咽，可再怎么泣不成声都要说完认错。
这个问题母亲问过他很多遍，母亲说过，要让他把这些刻进骨子里牢记一辈子，因为他这辈子都没有资格忘记那个罪恶的瞬间。
是他毁了弟弟的一生，是他害死了自己的父亲，也是他让原本美满的家庭变得支离破碎。
他知道的，他都知道的，他知道自己是整个家庭的罪人，活着就是要赎罪……
可他真的不想一遍一遍地回忆七年前的那场车祸，以头触地的身子哭的颤抖……
每每想起，弟弟被冲过来的卡车凌空撞飞的身子和地上那滩刺目的鲜血都刺得他撕心剜肺的疼，疼的他恨不得亲手砍断自己的双手。
林梅看着眼前溃不成声的儿子也心里发堵。
这些年她一次又一次地问许自安这个问题，对许自安是种折磨，可对她自己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折磨。
可她做不到原谅。一瞬之间，原本活蹦乱跳的小儿子变得生死未卜，不到一个月，为了给小儿子筹钱救命的丈夫在矿井里遇到矿难尸首无存，用丈夫抚恤款勉强维持下生命的小儿子直到现在还不省人事地躺在医院里，这几年医生说醒来的希望越来越渺茫……这些怎能让她不痛恨眼前的罪魁祸首！
如果不是他听到自己呼喊后自私的只顾自己躲开，只需那么伸手拉一把，小儿子也不会出车祸，整个家庭也不会变成如今这样。
越想越悲愤的林梅恨不得当下就把眼前的孽障打死。这些年她也的确是这么做的，每当问起这个问题，许自安都逃不过一顿狠打。从一开始就跪俯下去的人连头也不敢抬起，瑟缩颤抖的身子自然也在等待着刑具的加身。
不过，她今天并未打算动手。她还有另一件更为重要的事要做。

有人看吗？可以留个言呀~

有

有人有人

09
“过来”沉默良久的书房终于有人发声。
许自安膝行着过去，近一米八的身高堪堪看到母亲递过的文件。
“聘任你做公司总经理的合同，签字吧。”疏离厌恶的口气与内容毫不相符。
“母亲，这，这……”
虽是早已知晓了这一信息，可白纸黑字地摆在眼前，他还是觉得难以置信。他当然不会天真的以为母亲会原谅自己，便是他自己都绝不会原谅自己。总经理的位子怎么会轮到他来坐。
“怎么，你不愿意？”林梅见许自安拿着纸笔却犹疑不定迟迟不肯签名瞬间便冷了脸质问。
“不，不是，安儿不敢…是，是安儿不配……”森冷的声音吓得跪着的人几近哆嗦。
“呵，你当然不配！若不是希儿被你害成这样，总经理的位子怎么会轮到你这个孽*畜。”想到小儿子，林梅短暂平息心情后接着道：“别以为是真的要捧你做总经理，公司永远都是希儿的，记住，你永远都是给公司、给希儿打工的。”
“是，安儿记住了。”
看着人乖乖在长达十几页的合同上一一写下自己的名字，座上的人再次说出苛刻的规定。
“另外，你也没有工资，白天就去公司上班，晚上回来后家里的活依然还是你的。既然把你养这么大了，就该多干点活，你说对吗？”
“是，母亲说的对。”无论工作量有多大，他也只有垂头应是的资格。
“行了，你下去吧，再有像今天这样误了门禁的，后果你自己掂量。”
早在楼下等了有半个小时的老福在少年退出书房的瞬间便迎了上去。
“少爷没事吧，夫人她……”在看到少年满脸的泪痕和呆滞的目光后，老人生生把口头的话憋了回去。
“福伯我没事，母亲没有罚我。我自己下去就好。”许自安勉强勾出一丝笑意宽慰要搀扶自己下楼的老人。
“好，那少爷慢点下……”老福前前后后打量了少年好几遍后，见少年除了跪久后的双腿有些无力，其他倒也没有任何血迹和别扭之处，这才放手让少年自己下去。
看着少年颤颤巍巍一步一步下楼的背影，老人心中再次觉得不是个滋味。
寻常人家这个年纪的孩子哪个不是被当成宝儿一样的被父母捧着，唯独他家少爷，说是少爷，可在家中过得连个普通佣人都不如，每次上学回来非但没有父母的嘘寒问暖反而在挨了打骂后还要带着伤干所有的脏活累活。
算来已经有七年了吧，自己一个孤寡老头在十几年前就认识了夫人，那时夫人家里还没有发迹，虽说清贫，可年轻的两口子夫妻恩爱还有两个懂事的孩子，日子竟是比现在还美满幸福的多。可自从七年前那场车祸后，一系列的变故让原本母慈子孝的关系变成了如今这样。
他不是没有劝过夫人，可每次求情劝说后都除了给这孩子打来更重的打骂和惩罚外并没有任何效果，久而久之他也不知该从何说起了。
许自安并没有回到自己房间，而是直接到门外再次跪下。
二十五个小时的罚跪他可不要珍惜点时间？现在已经近十一点了，今晚最多再跪上三个小时，从凌晨四点起他便要打扫卫生了，还要在母亲起床前备好早餐。他也不能整天整夜地一点都不休息不是么。

10
小番外之第一次被狠打的小安儿~
那是七年前的夏天，老城区的一处平房里已经两个月没有一丝生气了，沉闷的气氛和其他小升初的人家形成鲜明对比。
晌午的太阳正毒，沥青马路上都能够感到灼人的热气。刚上初中的少年独自一人抱着双臂坐在马路牙子边的门槛上等着家人回来。
脸上的拳痕，胳膊上的淤青，撕破的校服短袖以及校裤上随处可见的土印，种种迹象都表明——这个少年和其他正处叛逆期的男孩一样跟人打架了。
他也的确是和同学打架了。不是那种避着老师在厕所里的一对一单挑，而是群架，一场动员了两个班近二十个男同学的大规模战役。作为引起争端一方的他被老师勒令大中午的回家把家长请到学校。
过了饭点的马路上偶尔有一两人匆匆穿过，少年抬头看着不远处的两颗老槐树目光黯淡无神。热浪袭人，除了树上的不间断的阵阵蝉鸣，一切都显得毫无生气，等了近一个小时的许自安第一次感到这蝉叫竟是这般的聒噪烦心。他不知道还要等上多久，但估摸着时间，母亲该是快从医院回来了。
盯着树看了半天的人终是将目光移到马路一边，等待母亲出现的双眼也带上了一缕闯了祸的孩子所共有的胆怯心虚。
骑着自行车，车把上挎着保温桶的林梅不多时终是出现在了马路上。这时的她也不过三十一二，原本还算青春的容颜在这两个月里被彻底消磨。看着林梅逐渐靠近，少年站起身来。
“你怎么了？”停下车子后拎着保温桶的林梅上下打量着半大的孩子，边开门边问。
“我……我和同学……打架了”少年说完后就低下了头，只是过了良久也不见林梅有任何动作和言语，这才抬头看到了林梅满眼的怒火和莫名的疏离。
“不，不怪我，是他们先骂我的，我才……”看着母亲生气却又冷漠的表情，少年慌了神，慌忙解释。
“呵，好端端的，人家骂你什么？”
言语间的刻薄丝毫不像一个母亲说出的话。可心慌意乱又迫切解释的少年并没有注意到母亲话里行间的淡漠嘲讽。
“他们，他们说我是害死爸爸的灾星我才回嘴的，后来就……打了起来……”再次说出这个词，少年委屈地低下了头，声音愈来愈小，心里仍兀自渴望着母亲的安慰和关爱。
“怎么，你不是吗？”
轰雷般的声音炸进少年的双耳，惊诧的双眼满目的不可置信，“妈，我…您说什么……”许自安颤抖着双唇嚅嗫了半天才说出话来。
那些同学这样说他就罢了，母亲怎么会这么说他呢？那是最爱他的母亲啊，是他在这个世上最亲近的人，怎么会和其他人一样这样想他呢？
他不信，他不信母亲也是这么看他的，他怎么会是害死自己父亲的灾星，他不是，他不是的……
少年瞪得炯大的眼睛盯着母亲，他希望是自己听错了，也或者是母亲说错了……
“别叫我妈，我没你这个儿子！”
“怎么，人家这么说屈说你了？不是你，你弟会被车撞吗？你爸又怎么会下矿井出事？嗯？”
林梅一连串的质问几乎让他站立不住，愣怔了足足两分钟的才回过神来的少年泪流满脸地重复着“不，不是的，妈，你别这样说……”边说着边颤着双手不安地要拉住母亲的衣角。

11
刚碰到林梅胳膊的双手被无情地甩开，“你别碰我！”倏然的动作让本就不稳的少年向后踉跄了几步才得以站稳。
不过肩高的少年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听着母亲句句堪比诛心的憎语。
“你还有脸说不是！当时要不是你自己贪生怕死只顾着自己躲开，但凡是拉希儿一把希儿又会让车撞倒！要不是为了筹希儿的医药费你爸会连夜跟人下矿井出事吗？你说，不是你把整个家庭害成这样还是谁？！”
“不，我……妈……我……”眼眶通红还不断落泪的少年嗫喏了半天却连一句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只是从内心深处抗拒着母亲的话，他不知道自己要为这样的因果关系付出些什么，可直觉上告诉他，这种“大逆不道”的行为注定要让他成为一个“罪人”并用余生为之付出不菲的代价！当然，最不能让他接受的还是自己内心这一关，他怎么会是害了自己父亲和弟弟还有整个家庭的刽子手，他怎么能是！可按母亲的逻辑来说他又怎么不是……
“啪”响亮的耳光将少年的脸掴向一边，“还说不是！你有什么理由说不是？来啊，你给我解释解释！”说话间林梅就扭上了少年的右耳，“说啊，你个没心没肺的东西事到如今还能腆着脸说自己没错是不是？啊？！”
“对不起”随着女人胳膊来回摇摆的身体瞬间失了神气，破布娃娃似的颠荡在女人的怒火里，莹泪的玉睫轻颤，硕大的泪珠连线般砸在水泥地上，连同砸碎的还有原本属于少年人的坦荡无愧、担风袖月。
“呵，一句对不起就完了？一句对不起就能撇净你害死自己父亲和弟弟的罪过了？一句对不起就能换回我丈夫和儿子了？”森冷的语调令人发寒，许自安看着陌生的母亲两股寒战，却仍是只能硬着头皮试图让母亲冷静下来。
“妈，您别生气了，都是安儿的错，您要生气打安儿一顿也行，别气坏了自己的身子。”说着便再次上前搀住林梅的小臂，试图让林梅消气。
只是，这时的许自安还不知道他自荐的这个消气方法在之后的近十年里给他带来了怎样的苦难和折磨。
被再次拉住胳膊的林梅无意识地低头看向拉着自己的一双手臂，继而看到了少年校服上那些打架的痕迹。“呵，打你？也是，你这种在自己父亲尸骨未寒时候还出去惹是生非的**是该打！”
“来，跪下！”满脸冷意的林梅退后一步指着身前的地面勒令道。

12
“妈……”从小在父母关爱下长大的少年听到“跪下”后一时惊诧，已经故去的父亲并不古板，母亲对他们兄弟俩更是宠溺到了骨子里，连句重话都没怎么被父母说过的少年突然被要求用这么古老的方式来赎罪，再加上少年期的男孩子本就极为在意自己的脸面，一时间哪能就那么快的接受这样屈辱的姿势。
迟疑间，林梅的手再次揪上了已经通红泛青的耳朵，“怎么，不想跪？你这个害倒弟弟累死父亲的畜~生还不认自己的错是吗？”
害倒弟弟，累死亲父，这是母亲给他定下的罪。是啊，他可不就是个害惨了至亲的人么，这世上还有哪个人谁会像他这样祸害了整个家庭，他还有什么资格可矫情的！
少年屈膝矮了下去，“安儿……认错，请……母亲……责罚。”一直不断痛哭落泪的少年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只是话间再没了神气。母亲定下的罪名犹如利剑直接斩碎了少年的心气和微薄的自尊。犯了错自然是要认错，认错自然是要受罚。
林梅转了一圈拎起墙边还算顺手的扫帚，直接对着少年跪俯的脊背砸了下去。
“呃……”突来的炸痛让许自安直接闷哼出声，气急的林梅毫不讲求章法，快速又凌乱的打在少年并不宽阔的背脊上，毫无经验的少年只能在母亲的怒火下被动地承受着，身子在扫帚的重击下一下下地矮了下去，许是趴伏地太低了些，感到不方便用力的林梅停了下来，“怎么，跪不直？”
骤然遭到狠打，又是脊背这种地方，沉重的扫帚每下似乎都直接打到了骨头里，早已熬得辛苦的少年听到母亲问话只能嘶嘶地抽着气缓解背后的炸痛，“跪……跪地直。”知道自己矮俯的动作引得了母亲的不满，许自安不敢再迟疑，顶着背后的闷痛将腰板慢慢挺直，等着接下来剧痛的加身。
“嗖啪”没有一丝等待的扫帚再次咬上了瘦弱的脊背，许自安挨的辛苦，剧痛下的冷汗和眼泪糊了满脸，后齿紧咬才能堵住喉咙里本能的呼痛和呻吟，可即便如此，两手也依然紧紧抓着校裤不敢让身子再矮下分毫，先前已经引得了母亲的不满，现在他哪有什么资格再去乱动。
许自安忍得安静，林梅的动作便也只如撒气般地加快。这两个月来，面对家中接连不断的变故，没人知道她一个女人是怎么扛下来的，先是小儿子的车祸，而后是一家人慌乱地各种筹钱，好不容易等医院里说孩子情况稳定了下来便又传来了丈夫丧命于矿井的消息，甚至连尸首都无迹可寻。

13
许自安忍得安静，林梅的动作便也只如撒气般地加快。这两个月来，面对家中接连不断的变故，没人知道她一个女人是怎么扛下来的，先是小儿子的车祸，而后是一家人慌乱地各种筹钱，好不容易等医院里说孩子情况稳定了下来便又传来 了丈夫丧命于矿井的消息，甚至连尸首都无迹可寻。每次在医院里看着可能一辈子都无法醒来的小儿子，这发生的一切都如硕大的巨石沉沉地压在她的心底，今日的事情仿佛就是个契机，原本还能勉力克制着对这个罪魁祸首冷淡处之，如今却像是满腹的怨气找到了撒气口一股脑地宣泄在少年的背上。原本结实的扫帚在一下下的抽打下渐渐开散折断，“啪”“啊！”不知是第多少下抽打在背上，扫帚应声折断，断口不甚齐平，断口的利尖顺着力道直接刺破薄衣从肌肤划过。
忍了良久的少年再也忍不住痛呼出声，尖锐的刺感不同于棍棒的沉闷，满手心的汗水甚至掐紧了大腿的皮肉才硬撑着不让身体摇晃倒下。
“对…对不起，妈，您…您接着打。”满脸冷汗的许自安气息不稳地说道，开合间的双唇更是颤个不停，其实他已经是忍到极点了。虽穿着短袖看不出怎样，可挨了至少几十下的重击，后背又怎会好过，就这么会儿功夫已是钝钝的疼着几乎无法跪直。
母亲刚才说的没错，心底里慢慢接受了林梅思维的少年更是觉得自己罪孽深重，这会儿只是嘶嘶地抽着气硬着头皮等着未知刑罚的加身。
打散了扫帚的林梅还未消气，积攒了两个月的怨恨怎么可能这么快地消散。丈夫身死，幼儿危重，这个罪魁祸首仅仅和没事人一样挨了几棍子哪里够，想到这里，林梅转身到里间拿了丈夫的皮带出来。
跪着的少年听到母亲转身去了卧室不敢起身，只是挺了挺腰背将跪资跪的更加恭谨。林梅出来时就看到少年跪的倍直的后背，先前的责打似乎并没有给眼前的少年造成多少痛苦，白色的短袖除了回来时便见到的那些打架后的黑印子看不出任何被责打过的痕迹，想到如今还在外面惹是生非的人林梅更是气不可遏。
“把衣服脱了。”语气轻柔与从前无异，和内容一样让人意外。 “妈，我……”正专心忍痛的少年还没反应过来话的含义，“嗖啪！”破空声迎头而至，而后便是打在胳膊上直接破皮渗血的口子，“啊！”突来的狠厉让少年再也保不住标准的跪资，弯着腰死死地抱着突遭狠击的右臂。“脱！”厉喝和堪比鞭子的皮带一样昭示着女人的怒气。
“我脱，我脱……”还抱着胳膊的少年实在是不敢再过犹疑，被疼痛激出哭腔含糊不清的附和着林梅的话，哆嗦着双手忙乱的脱下校服上衣。被扫帚抽打过的脊背满是红凛子，因着数目多早已交叉斑驳地布满了全背，看着却不似原本的骇人。

如果有小伙伴看，还请多包涵一下哈，存稿不多了，以后更新会慢一点，毕竟我写的很慢很慢……

慢慢来～不着急～不弃就行

14 上
林梅看着少年只是微微泛红的脊背自是不满，扬手便挥着皮带死死地打在瘦弱的背上。
“啊！”挨了一皮带的身体瞬间栽倒在地，许自安回头惊恐地看着站在背后提着皮带的母亲，皮带的凌厉不同于棍棒沉闷，只刚才一下，被抽到的皮肉已是出了血痧，火辣辣地在背后烧灼着。
“起来，跪好！”
“不，妈，安儿知道错了，别打了，太疼了……”听见母亲再次让他跪好，少年瞬间崩溃，皮带打在红肿的肌肤上实在是太痛了，只刚才一下就如同被刀割一般，他实在是再难忍下去了，只能是歪倒在地上乞求着母亲可以饶过他，可是，怎么可能？
“嗖啪……”回应少年的是林梅劈头盖脸打下的皮带，毫无间隙的四五下直接打在少年的脸上肩上脖颈上，“妈！不……不要打了……不要……”身前的皮肉更是娇嫩，凡是皮带擦过的肌肤无一例外被带下了外皮，鲜血淋漓着，为了避开皮带，少年更是毫无尊严地向前爬躲着。
“住口！你不配叫我妈！”听到少年嘶裂的哭喊，林梅停下了鞭子，却不是心疼，而是感到这一声声的“妈”刺耳！如果可以，现在的她宁愿从没生过这个儿子！
“过来，给我跪好！”许自安在躲避间已是远离了原本跪着的地方，眼下就只还剩臀腿留在原处，林梅拎着皮带对着歪斜在地的少年勒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