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如幻觉。也许无论怎样的时代，都总有如同浮云一样活着的人们。也许我们就是其中之一也说不定。”
“真是有趣的论断，”夜神笑道，“杉总有独特的见解。也许这是龙崎他那么信任你的原因吧。”
“龙崎吗？”夏川将书收进图书馆附赠的纸袋，顿了顿，又道，“实际上，我以为我们之间曾有的战争杀死了一切的爱与忠诚。而信任却莫名被保存下来。造化弄人，我们如今成为一条线的蚂蚱。这真是个形象的比喻。”她很明白，亚琛归来也一并带来了沉淀三年的记忆，被挤压得太久的一些什么已从密不透风的围墙内款款衍生，也许会有一天探出头来。
“像今天这样，能和月讨论这些问题，我很高兴。”
“不，这是我的荣幸。没有想到杉第一次读《浮云》就能有这样的收获，生长在这本书的故乡，我很惭愧。”
“没有什么可惭愧的。”她拎着纸袋，站起身，“闲聊至此，月也该做个合格的导游了吧？”
“当然。”美丽少年站在阳光下对她微笑。
“平心而论，我非常欣赏你，月。”这样的孩子，怎样的光芒在他身边也会显得暗淡。即便在后来的后来，当她明白这些暗淡全然因为太过沉重的黑暗，她也仍然坚持这一点。
“啊，说实话，我也很欣赏杉和龙崎这样的人。”他没有一点吹捧之意，只是这样句子从他嘴里说出来，怎么听都显得意味深长。
夏川没有对此发表什么看法，感谢也没有。却忽然没有预兆地说，“月，有理想才会有追求，有追求才会有收获。这一点，我想你应是懂得的。”
“嗯.....怎么突然说这个？”果然他们都已将他划作基拉的头号嫌疑人呢。
“因为有理想本没有错。但有些理想，从一开始就注定要通过伤害太多人才能达成，这样的理想，当你拥有了，请你务必要思考清楚。”她转脸凝视那双茶色的眼眸，语气诚恳，“月，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我不希望你误入歧途。”
“听上去，好像被怀疑了啊。”他也笑了。
“我是由衷希望那只是怀疑。可很多真相总是出乎我们意料不是吗？”
“这样说真是让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啊。”
“暂且别放在心上，呐，我们走吧。”
“嗯，好。”
很多真相总是出乎我们意料。夜神月在心中低低反复这一句，在那女子看不见角度露出一个诡谲深沉的微笑。又悄无升息的潜回。
聪明的杉，你还不知道的是，事实也确实如此。那一刻，他摸到口袋里属于那本死亡笔记的一页撕角。

到此原帖内容结束。。
下面继续更文。。。。。。

夜魅晕着月光如水，霓虹闪烁的街景，弥撒了享乐和堕落的诱惑香气。
女人坐在装饰浮华的单间里，独自饮酒，她的简约衣裙和清淡妆容与灯红酒绿的气氛格格不入。灯光斜斜照着那精致的侧脸，有些暖意。
很快有人走进来。这是个面孔清俊的青年男子，可他黑眼睛里的鬼魅流光却使那张脸显得玩世不恭。
“真高兴见到您这朵传说中的玫瑰，斯威夫特小姐。”男子执起她的手，在手背上温柔印下一吻，“我是藤堂圣。”
“夏川 杉。”她的自我介绍总是很短暂，“如果不是因为来见你，我真不想动用这个惹人厌恶的姓氏。”
每一个新东西的降临，总会带来一些动荡。之前她一直没有对那些利用基拉造势的组织集团采取措施，一是因为没有太强烈的意愿，二是时候也还味道。但小远的那句“基拉大人一定会制裁你们”就像梦靥般时不时闪现脑际，她不得不去正视这些社会问题，也许她那少得可怜的慈悲心在作祟，让她不想目睹人生悲剧，也许只是所谓的人之初性本善而已。
不管怎样，而今第二基拉的出现，正好给了她一个机会。
“这可是个高贵的东西，我很荣幸为你效劳。”那张脸上的笑容耀眼得过分，但瞳色中暗涌着的不羁魅惑却难以隐藏。就像是在告诉她，这是个危险的人。
“今晚，我仅以我个人的名义来找你，藤堂先生。”
“哦，很巧我也听说了，要知道三年前您的逃婚轰动一时。”藤堂笑得像只狐狸，“时任当家革除了你的姓氏，你自由了。虽然很不幸，备受打击的亚琛少爷在继承家业后重新给了你家族的荣耀.....和枷锁。”
“如果你的消息能再灵通一点，”她清楚感受了，在听到那个名字时，自己那颗心真实无比的微微颤动，饮下一口酒，“你也应该知道在不久前我和他达成的离婚协议里，第一条就是宣布脱离斯威夫特。”
“好吧，”自认在这一点上落败，藤堂圣耸耸肩，“您来找我所为何事？”
“我知道藤堂家的势力，”黑道上数一数二的藤堂家，有着不可估量的影响力，“你也应该知道我此次来日本是为了什么。”
“没错，您可是不计前嫌地来帮助您的死对头，现在闻名全日本发誓要抓住基拉的神探L。”藤堂执起盛着葡萄酒液的高脚酒杯，轻轻晃动着，那鲜红的液体在晶莹剔透的玻璃杯壁上挂了细细丝纹，他盯着酒杯，又说，“实际上，基拉是个人还是团体，我并无兴趣。我在意的是，因为他，我们下属的几个番组里已有多人死于心脏麻痹。那些老家伙很是担心这把火会不会烧到他们身上。”
“听上去，你似乎不怕那位基拉。”
“不，相反地，我每天都担心自己会不会死在床上或街道边。”那双如黑曜石的眸子里魅色缓缓褪去，显得冷峻许多，“我还听说，我那个外边的弟弟被你们抓了进去协，助，调，查？”
“是。”无巧不成书，那个远山稔介是藤堂家的私生子，她来之前就已得知。或者说，这也是她留下远山的原因，因为他虽没有正式地得到家族认可，却仍然是面前这个男人获得遗产最大的竞争者。
“那么，”如蛇的手臂环上了女子腰际，一片温热了落在她的耳后，慢慢更接近，“骄傲的玫瑰小姐，你是想让我伸手帮你安抚那群受惊的羔羊吗？”
“基拉动乱了世界，而他就栖身在这片区域，”夏川避开接下来的亲吻，“我得说，我需要所谓的黑吃黑。追捕基拉是我和那个人共同的目标，但是他们同意我入境的理由可是让我‘稳定社会’，虽然这是个借口。不过，它可是一个有必要的借口。”减弱或消退这些影响，她需要这些黑道的力量，因为他们比警察更洞悉黑暗。
“我自然会帮你这个忙。这符合我们共同的利益，”藤堂不着痕迹地放开她，靠着沙发道，“你会把我可爱的弟弟交给我吗？”
“他不在我们交易范围内，”即便这是引他出来的借口，但那只是借口。她厌恶以这样的方式把一个孩子牵扯进家族纷争，虽然就算她不那么做，那个孩子也不可避免，“我可以应允你其他的东西。”
“你说的对，我的弟弟，说起来那也是我的家事，不必劳烦您来关照。”狐狸的笑容很狡黠，“莎拉 斯威夫特在花旗下的全部资产在我来之前已经成功完成了转账，这一笔活动经费远远超出我来‘稳定社会’的需要。你看，玫瑰小姐，比起警察，你选择了我。你这样的信任让我和我的家族受宠若惊。”
夏川举起酒杯，“我也很希望藤堂以及其他的番组能安稳些，因为不但我们的警官们依然不好惹，基拉的嫉恶如仇我们也有目共睹。”
“哦，我会记住的。”黑色深潭中的那抹冷峻又被之前邪肆掩埋，“接下来，让我们为这个美丽的夜晚干杯，夏川小姐。”
“当然，但愿你能让我们的合作愉快。藤堂先生。干杯。”

我不得不说77F的亲插楼真乃神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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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时，夜神月还走在回家的路上，他在脑海中不断回忆刚才发生的种种。那位冒牌基拉的一番话将他拉入深思，又有一个死神降临人间界了，而这个死神的死亡笔记，在一个支持基拉的人类手里。
更恼人的是，夏川的发问和L的眼神让他不得不自问，是那个女人又发现了什么吗，可是按照正常情况，为什么她不揭穿呢？如果是因为证据不足，也完全没有必要这么把他拉进第二基拉的讨论。他很自信自己的伪装没有问题，那么如果不是因为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硫克在他身后低沉而诡异地笑，就如同当时发现南空直美利用了假名时一样。是他的方向错了，又或者还有另外的可能？他把所有的对话串联起来，突然一张面孔出现在记忆里，那头赤色的发刺眼的红。
——月千一 吟。
那个唯一留下来的FBI，之前的话题似乎一直围绕在她身上。意识到这一点的夜神月，面上浮上了一抹阴郁。一般来说，人们插话有相当一部分原因是为了转移话题。那么，夏川为什么要把注意力从那个FBI身上撤下？之前，L在提到关于神的存在时主动问向月千一，似乎月千一在此之前有过类似的论断。联想起之前一次见面时，月千一的入院和L的反常，他渐渐得出了结论。
看来，那个FBI探员嗅出了新的气味呢。并且，她的气味，可能正是通往真相的索引。
这样以来，就足以解释夏川为什么要打断L的话。很明显，那个伟大的侦探想用月千一做饵，因为对自己的怀疑没有丝毫消减，他正想看月千一是否会因为这样的透露而发生意外甚至死亡，而一箭双雕地是，如果他夜神月真的是基拉，参透了这里面的深意，想必是不会轻举妄动。那么月千一也就暂时安全。
可如果是这样，那么夏川杉的打断就只是扰乱视线吗？不可能，一个轻易搅乱了他原本计划的谎言的人怎么可能会做这么无聊的事，虽然此刻他确实又一次被打乱了阵脚。
或许还有一个解释，出于这个夏川的意愿，她不想让那个月千一暴露在基拉的关照下，而那个她眼中的基拉极有可能就是把他当做假想。那么，被她打断的L之后想要说的话里，必然是藏了什么重要的内容。但显然，L是不会把重要的内容告诉还没有得到完全信任的自己。夏川这么做会是多此一举吗？
不，他想，如此看来，统一战线上的这两个人，似乎是产生了什么分歧。
不过，唇边勾起些微弧度，不管是哪种原因，对于基拉和一个全新世界的建立而言，除掉一个对自己的对手死心塌地角色也在所难免。
就在这时候，在月千一的房间里，一边搜索着资料，一边回忆着下午对话的女孩似乎也有所察觉自己处于了一个怎样的境地。不知是深知基拉杀人方式可能让她死无葬身之地，还是可能被L或者夏川利用的现实，她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寒颤。


第二天的总部，在L安排完对第二基拉的调查后再度冷清。夜神月被安排前往与第二基拉的约定地点，事情如月千一所知的那样平稳推进。
这么推进下去的后果会是什么，她比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夏川察觉到女孩反常的焦躁不安，没有指出却留了心。
比起夜神月，她也知道自己和L都没有停止过对月千一的怀疑。之前L着手的调查显示月千一出现在总部之前，她的活动范围只限于一些打零工的酒馆，但相关的记录，却恰巧中止在基拉第一次案发的当天。也就是说，她是在基拉第一次作案那天来到日本的，而之前她的记录一片空白。
夏川不知道该不该选择相信吟关于自己灵魂穿越的说法，虽然这可以解释一切她的反常和巧合。第二基拉口中的“死神”似乎也在间接证明了所谓穿越的合理性。
她不是没有设想过如果吟是基拉。这个天才黑客，如L所言她完全可以在FBI们踏上日本前解决雷伊一行，或者她故意隐藏了这样的能力？月千一 吟，她出现的太过巧合，清楚每一个关于案件以及L的细节，可她没有动机，为人与性格上也不契合，并且根本不知道她如何作案。最重要的是，那孩子对L的感情，局外的夏川看得比谁都确定。重要的环节竟这样被扣上，如果要解开，目前看来，只能赞同所谓神的存在。
月千一 吟说她是知道结果的，可她的到来会改变既定的结果吗？想到那双金色的眸子，她感到吟比自己更关注夜神月。这来自怀疑还是认定呢？这个女孩的境地比想象中还尴尬——在她坦白了所谓的穿越之后，她的言行令人不能忽视却也不能轻信。
夏川在思考这个问题时，方糖在嘴里过分的甜蜜着，令思路有些模糊。她过早的放弃寻找亚琛和基拉的关系是因为这是一条死路，没有入口，也不会有出口，对于她和他都是一样。
而对吟，她也一样下不去手。在真相被揭开之前，她不希望她受到伤害，无论这伤害来自基拉，还是L。或者，她自己。
不日之后，第二基拉的新一盘录像带寄了过来。这位基拉的追随者难耐激动地宣布，自己已经见到了基拉。
几乎就在这句话落地的同时，夏川和L的目光同时瞥向了一旁的夜神月。但两人却有默契似的，都没有向其发难。
缄默蔓延在呼吸里，似乎每个人都在思考下一步该作何打算。
“诱降。”
不知是谁的声音，指出了最有效的一条路。


月千一知道在夜神家对面，有一栋楼里有个房间是之前监视人驻足的地方。可她还没到那里，就在距离夜神家还有三个转角的路口遇到了转弯走过去的夜神月。
“下午好，月千一小姐。”
如果不是深知此人道行之深，如果不是先喜欢上L，她没准真会被那张笑脸迷得神魂颠倒，就像.....弥海砂。
“啊，你好，夜神君。”表示友好地握了握手，“今天没有课吗？”
“是的，难得的休息日。上午有一个学院教授的讲座，我正好有空去听，刚回来。”现在的他正游刃有余地扮演着自己好学生的角色。
“很认真啊，高材生。”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知道这人借此机会去结交更多女性朋友的可能更多，毕竟弥海砂的出现让他迫不得已得掩饰住这个脑袋单纯得可以的姑娘有多特殊。
“过奖了。月千一小姐，你是来找我吗，还是.....巧遇？”夜神又进了一步。
“说巧遇你不会相信吧，这附近没有商场也没有便利店，好好地我可不会走到这里。”女孩一脸挫败地看着他，“被你发现，我该怎么解释我的出现才算合理呢？”
“老实说，我知道龙崎还在怀疑我，是他的意思吗，来调查.....或者监视。”夜神月很明确地摊了牌。似乎就在昨晚，也就在这一条路上，这位好学生正好还在思考是否要除掉面前这个女孩的问题。
“怎么会？”月千一抚额，“我想我更适合二进制和草莓慕斯。”
“说笑了，既然都快到门口，不如到家里坐一会吧。”
这样的邀请让月千一手足无措，然而不要轻举妄动的念头最终占了上风，“谢谢你的邀请，真的，夜神。虽然.....嗯，我想，我还是去研究龙崎的甜食食谱更有用。”
“真遗憾。看起来你很关心龙崎，”如此....死心塌地，就像弥海砂那样忠于自己地忠于L吗？“顺便带我向他问好。明天的课，还不知道能不能见到他呢。”
“如果可以，你随时都能去总部啊。因为夜神是我们的....”她忽然笑得过分灿烂，拍着他的肩说，“同伴啊，不是吗？”
“当然，如果龙崎暂时放下对我的怀疑。”
“是，我也很期待。期待那一天的到来。”期待，亲手把你逮捕，“那就这样，再见，夜神。”
“嗯，再见。”
背道而驰的两人各怀心事。
月千一靠在那一个路口的路灯上，头疼着这意外的见面，想着下一步的见面。
谁会知道呢？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那一个路灯下的身影，早已入了另一双灵动的眼睛。
那一双眼睛，有着死神的力量。
“那个女孩，叫月千一 吟。-喜欢月的海砂^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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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晋江的一些规定，所以吧里的内容是晋江里的2/3。。。
如果是想要继续往下看的亲，可以点上面的地址。。
吧里的更新会慢下来，对于这点我很抱歉。

月千一百无聊赖地把脸贴在玻璃上，本来踌躇满志的监视，在夜神月离家后再度搁浅，先前的监视人很尽责的跟踪上去，但毫无经验的她只能为免暴露继续留守在夜神家对面小楼的某个房间里。
    正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鼠标之际，手机突然震动了下。是夏川。
    “吟，月已去学校。速回IPS，有事需你协助。”
    她曾说什么来着，二进制和草莓慕斯真的是更适合她。当初L同意她这样的胡闹是不是早就预料到现在的结果了，一思及此，顿时感到很是泄气。
   
    当月千一刚踏进IPS的大厅，就听到了“公布罪犯的网站陆续被袭击的消息。”
    陆续被袭击？怎么会有这么蹊跷的事，正好踩着她那会郁闷的空挡。不对啊，她转念一想，有阿杉那个虚拟鬼才在，怎么可能有黑客能逃过她的围追堵截，未见人就已领教的那些本事她至今难忘。
    急忙逮了一小研究员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啊，月千一前辈，不知道怎么回事，九点多开始，发现了第一个无法打开的网站，紧接着陆续一连串几十个都遭袭了。”
    “我没问你这个，”她也曾做过这个职业，但是像这样说话找不到重点的同行真的很少见，“同志，我是问你，到底是怎么遭袭的？是病毒吗，那类型呢？还有，终端的IP地址查到了吗？”
    “呃，……还没。”
    “……”无语的抚额，又问，“那杉，嗯，我是说夏川呢，她不可能没动作的，我之前看过她的维护系统，不可能那么容易就被破了。”
    “这个……对方就像掐准了时机一样，夏川前辈没日没夜地盯了三天，修的防护也绝对无懈可击，谁知道今早她就离开那么一小会儿，网站就陆续被破了，我们毫无招架之力。”
    怎么会这样？如果是从外部打进来的，那目的太明确了，无非就是或打乱或销毁那些曾访问过的IP地址。也就是说，就算夜神月或者弥海砂真登陆过，那也根本无从查起了。
    这事太诡异了。
    “啊，月千一，”说话的是松田，他正从一侧的楼梯走上来，“你也在啊，正好。龙崎临走前让我去搜查一人，要带个研究员，你看看，这地方都乱成一锅粥了，要不你跟我去吧。”
    “临走？”月千一一愣，“松田警官，龙崎他去哪了？”
    “学校啊，我和局长都傻掉了呢。”
    学校？秀气的眉头挤在一起，夜神月也是去学校了。怎么可能会这么巧，等等，“那个，松田，刚你说要去搜查谁啊？”
    “就那个最近很红的平面模特啊，”松田晃着手里一本粉红系的杂志，指着封面的女孩道，“就是她，不知怎么被盯上了，叫弥海砂……啊，等等，月千一，你这是往哪跑啊？”
    “学校！我有事要去看看。”还没等松田话完，她就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出了。不过，也只有她一个人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该死的，为什么这些事都凑在一起了？
    “今天是怎么了，一个个地。”很快，原地就只剩下摸不着头脑的松田和那个不明就里的小研究员。
    “要不你跟我去吧，这位研究员先生。”
    “呃……”
   
    月千一跑在熙熙攘攘的人行道上，一路不知扔下了多少个对不起。糟糕的城市拥堵直接导致她放弃了驾车的念头，好在IPS和东大都在同一个科技新区，相距不过几公里。
    她早该想到的，弥海砂和夜神月见面的事，L和夏川已经有数了，所以那时候听到第二基拉说已经见到基拉时，他们才会瞥向夜神月。L这次去学校，又派了搜查小组，绝对是逮捕弥海砂无疑了。
    可是，剧情确实是L在夜神月问得他真名之前抓了弥海砂，可是，可是，问题就在现在她来了。南空直美的死就是最好的证明，哪怕那时她根本不在场，那个FBI不但没有逃过死亡的命运，还竟然早死在剧情的发展里。万一再来点什么蝴蝶效应，是夜神月快了一步知道了L的真名怎么办？她必须要去，必须尽一切可能阻止可能发生的糟糕结局。
    无比焦急地等着红绿灯，一边掏出了手机拨给夏川。
    “喂喂？阿杉吗……嗯，我是吟。”很好，恰是绿灯及时亮起。月千一一边踩上斑马线，一边急忙道，“我这有事也要去学校了，网站那里请你先缓缓情况吧，嗯，我很快就回去帮你。对了，还有……”
    可是话还没说完。她还没来得及告诉她今晚一定要尽可能地留下夜神月，至少尽可能地拖后他和死神们的交流，给审问弥海砂争取时间。
    这一次，始料未及到简直不可思议，她迎来的不是心脏麻痹，不是痛不欲生的垂死挣扎，而竟然是直直横冲而来的一辆客车！那位神或是死神甚至都没有给她辨认的时间，几乎就在她侧目的一瞬间——
    顿时一片天旋地转，连呼吸都仿佛只进行到一半，就毫无预警地遁入了无边的黑暗。
    在她手里握着的手机飞出掌心，掉在地下摔得七零八落。而在另一头的夏川，此刻只能听到意犹未尽的嘟嘟声。最后一刻，那橡胶胎底与柏油路面摩擦形成的刺耳声响依然惊心动魄。120。
    临近晌午，日光已有些刺目。


也许天亮以后，会有新的生活。当它终于过去，新的太阳还会露出微光，新的愿景还会缠绕上心头。
    那女子站在床边，短黑的发那样纤细，在晨光里的边缘细碎接近透明，如深海墨蓝的目光里，柔色与疼痛交错着，落在床上紧闭着双眼的女孩身上。那一张时时将心里深存的喜欢写在上面的面孔，那总不甘地挑起的眉，倔强得干净的眼神，如今一片安静，而这可能还会是永远的安静。
    她缓缓蹲下来，手指抚上雪白的床被，轻轻握住女孩的手。针尖在上面留下了很小的痕迹，能看到细细的青色的血管。手指有些冰冷。片刻之前那医生所说的话还回旋在脑际。病人不是暂时的昏迷，而更大的可能……是永远地，这样一直沉睡下去。
    明明一天前还在和自己说着会回来帮她的忙，而今。而今。
    微风吹拂起米白色的窗帘，床边已空无一人。仿佛从来没有人来过。
   
    猝死的人数并没有因为夜神月的被拘禁而画上休止，眼看着之前的推论被一次次推翻，陷入了迷茫和无助的人也越来越多。
    没有人会想到，在这个世界，真的有死神的存在。而人，能完全地战胜死神吗？在弥海砂和夜神月失去了对死亡笔记的一切记忆之后，当他们不用再伪装，当他们回到了以前那个失去父母独自打拼的新人模特，和那个永远光彩熠熠的优等生。
    谁又能知道，希望会在哪里？
    L下达的命令已成为保留对夜神月怀疑以及支撑之前一系列的推论的最后希望——以绝对逼真的演技去威胁你的儿子，就算拿枪对着他的脑袋也不为过，一丝异常都不要轻易放过，就算，他是你的儿子。当夜神局长听完这段话，下意识地把头望向她时，夏川对着他那艰难的表情，只能轻轻点了点头。
    带着无比煎熬的心情，夜神出发了。
    渡今天准备的黑森林非常精美，褐色的碎末轻盈细腻，白色的奶油翻起宽宽的裙檐，点缀的红色樱桃娇艳诱人。看上去像极了德国小镇的红色帽子。只是两人的都没有怎么动，L的那份只摘掉了上面的樱桃，夏川的那份却丝毫未动。
    “为什么。”L没预兆地低声说了一句，陈述的语气，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问谁。
    夏川正在整理和浏览与白石兄弟有关人员的材料，听到他的声音后冷不丁地说，“‘让我们面对自己的行为毫无怯懦，让我们不言弃自己的行为，——良心的折磨是不体面的。’”
    “什么？”
    她抬头看了眼他的背影，手指顿在键盘上，很快又继续飞动着，“尼采，《偶像的黄昏》。”
    “……”
    “关于白石的死，有些进展。”夏川换了个话题，“如果基拉还是人，那么他/她会知道这个人，应该和他哥哥的一个朋友有关。”之前白石的哥哥替他顶罪，一直到白石猝死，周边知道这件事的人也很少。而其中他哥哥的一个朋友却对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他曾扬言一定要找出白石伸也，要他付出代价。此外，在自己的博客里也影射过这件事，只是谩骂，但并没有透露姓名。不过，他在网络上的活动很频繁，在哪个社区发表过类似的言论也不足为奇。而行动科对他的调查也已正式开始，很快就会有结果。
    “你真的觉得基拉会用网络吗，这和指纹一样，是作案时不会犯的基本错误。”L说。
    “基拉不是一般的犯人，他争强好胜，自信得过分，在没有遇见你我这样的对手之前，至少在你向他宣战之前，他应该还能对自己的技术自鸣得意。”夏川解释道，“白石来到这个城市后，基本都在远山家闭门不出，如果基拉没有渠道去知道真实姓名和相貌，他根本杀不了他、人。除非，他真的是想要知道就能知道。而那只有一个可能，——他是神。”
    “你信吗？”L追问。
    夏川叹了口气，缓缓道，“如果他是夜神月，他就不是。”
    “哦，确实如此。”
    “现在这个情况，关于弥海砂，你还坚持吗？”
    L伸手捏起一块方糖，扔进嘴里，“当然，至少在夜神父子和她一起回来之前。虽然到现在，我也难以理解她的表现。”
    “但愿他的爸爸能给我们一个明确的结果。”不管那结果是什么。夏川一边将白石的资料传给IPS，嘱咐他们介入白石友人的网络活动调查，一边又问，“听说新的总部就要完工了？”
    “嗯。”
    键盘上的手又停了下来，夏川再次看着那瘦削单薄的身形，道，“将她一同带过去吧，也对其他人保密。”
    视线下的那人依然不知厌倦和疲惫地关注着自己的电脑屏幕， 但分明还是说了，“好。”
    她微微笑了笑，很轻，“谢谢。”
    没有回答。一小会的缄声后，不知为何，L像是学着她一样也说了一句，“谢谢。”
    “嗯？”
    “尼采。”他说着，一边又伸手够到了那小碟上的黑森林。樱桃已经没了。
   


    “这个，不好说，”这位负责人眉头显然又挤得更甚，为难和困惑也随之跃然其脸上，“由您提供的终端IP，我们在检验时发现和总所系统中的一个处理过的IP相同，进一步又查出恰好是那位探员曾用过的。”
    FBI……夏川心下一沉，“你是说，月千一 吟？”
    “是的，因为她刚来总部时在IPS有段工作，但后来到龙崎身边后就没有在使用那个IP了，这个IP也随之被处理了。我们一开始也认为是有人盗用了这个链接，但是我们在渡先生的协助下检查‘夜’的本机时，却发现确实有过入侵记录。而链接时间也正好是在月千一探员出事那天返回IPS之前，那时‘夜’并不在我们的系统内，真的是太奇怪了。”
    “本机可能被盗用吗？”
    “除了月千一探员的指纹，没有发现其他人的使用痕迹。而且‘夜’的开机系统只有月千一和渡先生知道，若非熟悉，即便技能很好的工作人员也需要四十分钟左右破解它，这在时间上不太可能。可是，”顿了顿，又继续道，“其实，我们都不相信月千一探员会做这样的事，甚至我们连动机都找不到，虽然她是唯一一个清楚您的防护程序的非IPS人员。”
    “我知道了。”神情虽没有变化，眼中一闪而过的什么却快得没有人看到。的确，虽然不能排除‘夜’曾落入他手的可能，但无论是被处理的IP再度现身还是本机的入侵操作都很离奇，而所属人的吟也极容易最先被怀疑。
    “那，龙崎那边……”
    “我会和他说明的。另外，请把‘夜’尽快交给我。”她明白的他的意思，但是明显还是有点乱了阵脚。没有比当事人开口更好的解答了，哪怕不一定真实确切，可她仍相信那孩子不会说谎，至少不会编造恶意的谎言。而现在她仍在深度昏迷中。
    “好的，那这件事我们还要继续追查吗？”
    “我会处理的。请IPS协助档案室，彻查藤堂财团。把可能与之为敌的企业，家族或个人都尽快调查出来。”原本是打算亲自弄清楚，因为这意料之外的一事，让她更想要先解决月千一身上的困惑。
    “啊，这件事，”那负责人明显一惊，“说起来，夜神也吩咐过类似的事，不过他是要求找到关东坂原的商业对手，而且资料也都整理出来了。”
    “你是说……月？”
    “是的，可能是夜神他发现了什么线索吧。”
    “……”
   
    夏川有些失神地走到总指挥室的门前，记挂的早不知被替换成了什么。因为脑海中一直浮现着那个女孩的面容。怀疑过月千一的她几番波折却还是选择了信任，看得出来，L和渡也都是如此。
    诚然，事情也越来越复杂和离奇了。
    推开指挥室的门，就看见夜神月站在幻灯的屏幕前，那茶褐色的眸子也看到了她，朝她微微颔首道，“杉，你来得正好，我正要说些事情，关于那些番组成员的死亡。”
    她点点头，示意他继续。
    “嗯，大家看，这是以坂原组为代表的几个黑道番组的死亡人数走势图。”夜神解释道，“首先我们能得出来，坂原组的死亡人数最少。”接着，又调出了另一幅图，“就在近几天，坂原暗中操控的几家公司的股票，也在小幅下跌后渐渐开始走暖，并且在昨日涨至停板。相反的，其他番组的情况却不容乐观。他们背后黑道家族旗下的子公司，在不同程度上都没有摆脱下跌的窘境。”
    “不过引起我注意还有另外一家公司，”夜神月指向下一张左上角的“千叶投资”，“它比起那些子公司的情况更糟糕，也许在经济萧条的情况下这也能够说通，但我在获取转手记录和一些内部资料后发现，这家公司幕后最大的股东其实是藤堂，也就是关东最大财阀的藤堂家。从利益的角度来讲，在这场风波中，受损最大的其实正是藤堂。”
    “我们怀疑过这个藤堂与黑道有某些瓜葛，但苦于没有确凿证据而利弊难以权衡所以也迟迟没有采取措施。”夜神总一郎对儿子的推论赞同地点点头。
    “是的，爸爸。这也是我要说的一点，”说着，夜神月又打开了几个文档，“我刚才根据IPS从档案室调来的资料，发现虽然坂原在表面上与藤堂又不少合作，但其实也一直通过其他途径破坏藤堂的商业活动。换句话说，坂原的宿敌正是藤堂。而坂原的明损暗盈，和藤堂的背后受挫，我想这不是巧合。”
    “所以月认为，”夏川接下话，“很可能是坂原借用基拉的风波打击藤堂，或者这个坂原和基拉根本就有所合作？”
    “没错，不过我还有一点疑惑的是，算起和黑道的瓜葛，藤堂在黑道上活动应该也算频繁，但是里外所有可能和他们有关的死亡人数，最多不会超过三十人。我想，这可能与坂原的野心有关。”
    “如果死亡的人数不是二十多，而是67呢？”夏川晃了晃手里的一打资料，“藤堂家的人对我说明了事实，我们的警员在侦查上出现了一些问题。因为案发现场被人清理过，又因为是黑道中人，所以准确的死亡人数不能确定。”
    夜神月一愣，转而又露出了温和的笑，“原来杉早在我之前就发现了啊，不愧是第二负责人呢。”
    对这样的认同，她并没说话。
    倒是一直缄默的L冷不丁地来了句感叹，“越来越感到月比我更能胜任龙崎这个角色了。”
    夜神闻此有些无奈，“说笑了，龙崎。”
    夏川依旧没说话。

    没过几日，藤堂所属的几个子公司的高管猝死，并且是在同一天。此前并没有什么预兆，就像是沉寂了很久的火山爆发了一样，在过河小卒们死去后短暂休息片刻，那位基拉又犯案了。
    人心惶惶。
    藤堂圣在第一时间打电话给夏川，语气中显露出他已确定那位基拉盯上了自己的家族。值得讽刺的是，因为死者地位高低的变化，藤堂在那位大家长的批准下，除了传达出那群视家族兴盛为使命的老家伙的不安之外，还提供了一直保密的几份交易条目。其中就包括那所谓的“两笔大单子”。
    看来，无论是谁，无论拥有怎样的财富和权力，对于死亡的恐惧万众皆一。在这点上，她很庆幸自己是个异类。因为比死更痛苦艰涩的岁月已经过去，而今，她已没有什么好害怕的了。
    “你怕吗？”她问。
    “怕。”即便是这样的情绪，被叙述出来，藤堂圣依然很平静。
    夏川很真诚地说，“但愿在基拉被捕之前，你能平安度过。”
    “谢谢。”
   
    也许坂原怎么都不会料到，调查自己的人会同时拿到自己和藤堂的交易概况。所以幸运垂青了他们，藤堂的那两笔大单，追根究底一番之后，最终在从坂原那窃取的资料里找到了相对的记录。
    这样一来，坂原暗中操控另外几家公司，为藤堂送去两笔生意一事就能得以证明。但是，这是否是为了给基拉盗取交易人名单和样貌的真实目提供缺口还不能确定。另一方面，由那个被窃取了死者资料的电脑的调查，可以断定流出这些资料的途径并非外用IP窃取，而是藤堂内部出现了内鬼泄露。
    泄密者与坂原会是一路人马吗？顺着这条藤摸上去，相信很快就能有个说法。
    而相比较之下，更重要也更棘手地就是接受坂原电子转账却被隐藏的那个人的身份。所有人都认为那极有可能就是基拉。可是要从何查起呢？无论对坂原还是藤堂采取什么行动，都无疑于打草惊蛇。
    在这个极尽敏感的时期，任何一方稍有动静可能是自寻死路。可偏偏就在这时，远山稔介已多日没有回家，负责监视远山的人员离奇死亡，同时他的工作证件也已被窃。基拉的矛头顿时指向了这个从审讯室释放还没足一月的男孩。
    能确定一切是他所为吗？如果是另有其人暗中嫁祸扰乱视线，那么一旦远山被捕，无疑又给了那位基拉新的机会。L在反复考量后，决定在部署上仍保持原状，暗中从死去的监视人的那本丢失的证件寻找线索。同时，他遣了夏川去寻找那位不良少年。
    夏川仔细梳理了远山和藤堂的积怨，发现并非仅仅是一个私生子的简单。从表面上看，关于远山生母的死，藤堂似乎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可是，就如尼采形容过的叔本华，当一个人站在整幅生命之画前面，解释它的完整的意义，这便是他的伟大之处；而那些太机敏的头脑却不能摆脱一种谬见，以为只要详尽地研究画这幅画所用的颜色和材料，就已经在接近对画意的解释了。
    人们总愿意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东西，哪怕那是错误的，也可以为自己的错误找一个合理的借口。如果远山是基拉，这会是他的动机吗？当她想到这里时，不禁心头一颤。
   
    兄弟之间总有点相似之处。就如对二进制的敏感于亚琛和卓尔而言，当夏川在灯红酒绿的夜店里找到远山时，一点都不感到意外。
    是否一味向前看的人们，都是因为不能正确地面对过去呢？背负了深重的回忆的人，在这个世界上有太多太多。沉迷于空虚幻想，是每个人都曾有的经历，只是在表现形式上各不相同。而深陷其中的灵魂，则更加难以察觉。


    独自置身在白茫茫的天地里，会令人觉得最简单的颜色也会十分刺眼。月千一试图闭上眼睛，但是黑暗斑斑驳驳，像被人戳破了许多的洞，细小，密密麻麻。她不得不睁开眼睛，发现这是一个如此真实的梦境，可是她记忆清晰，记得黑暗前焦急的心，记得那迫切的语气，还有那一刻天昏地暗的知觉。而这也分明不是梦。
    她也仍然记得，在前世意外死亡之后，自己来到的也是这个空间里。她又死了吗？被那位自称为神的神秘者收回了生存权，或者，命丧在了那该死的笔记之手？
    那时的声音如今又一次回响在耳畔，“月千一 吟，我想你还是记得我的。”
    女孩站在原地，手指攥握成拳，指甲嵌入了皮肤里，微小的疼痛感也很真实，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这一切不是梦，“当然。可是，我还不能死。”
    “这之间存在一些误会，你还没有到死亡的时机，只是我不得不把一些话告诉你。”
    她微怔了怔，问道，“……是为了让我再来到这里吗，我的意思是，那场车祸是你的意志吗？”
    “不完全是，”那声音解释道，“你是知道的，那些遗失在人间的死亡笔记。有人在上面写下了你的名字，而不属于那个世界的你，生死是笔记所无法控制的。但身处在人间，笔记仍然会产生一定的影响。而你又曾试图说出那些不属于那里的东西，一切相互抵制，撞击和纠缠。所谓的车祸只是形式，而昏迷才是本质上的目的。”
    “昏迷？”月千一这才反应过来，现实里的她如今可能正躺在病房里度年如日，“你知道，我不能在此刻昏迷。”她难以克制自己不去挂念L和夏川，还有那些对抗基拉的战友，又一遍遍安慰自己说那不会有大问题，因为还有那么强大的他们。
    “我给过你机会，但你的侥幸也使你受尽苦头。”
    “是的，我确实曾这样简单的以为，”月千一不自觉地咬了咬嘴唇，又说，“你知道的，现在的我懂得了更多，我已经学会去面对这些。只是我还走在这中间的过程里，你不该这样让我停止。”
    “怎样你才会明白呢，那些所谓的努力原本就不应该被带到那里。”
    平静的声音听起来如此冰冷，那一句不会有结果止住了女孩即将出口的所有争辩。难道是她当初的选择全是是徒劳，换句话说，难道无论怎样热切的希望都不得不面对最终破灭的结局吗？
    “所以你告诉了那个亚琛，所以让他告诉夜神月曾有人去过他的房间，所以我安装时的万般留心还是抵不过神的伟大以至于毫无招架之力？”参透其中的本意，月千一无法抑制地激动起来。
    “是的。你总试图去改变预定的轨迹，而这不会有结果。”
    天知道，她是多么想要再听到一句，一句“还有希望”，或者，一句“如果再努力那也是可以的”。那时，也是这个声音对她说选择她只是因为随机的错误，所以给予这样的机会，而她也毫不犹豫地来到他身边的啊。那么现在又算是什么？
    “我不想他死。”月千一蹲下身来，双手抱着自己，感到从身体里涌现出的逼人寒气，还有纠缠不休的绝望。
    那声音回答道，“是的，我知道。”
    “你不知道！”猛地抬起的脸上，眼眶中已盈满了泪水。跌坐在地上的一刻，无力的四肢因不甘的心而再也止不住颤抖，“如果你知道，如果你知道，如果你知道，如果你真的知道……”没有下文的话就这样不断重复着，渐渐散开了。
    而一切在这时又一次沉寂下来。
    泪的滋味咸得令她陌生又熟悉，她又说，“你又怎么会知道，我是宁可为那个人去死的，你怎么会知道，你怎会知道呢？”


    那似是无能为力的怨恨和刻骨的后悔，回荡在白色的一切中，但恰恰是这一句，那声音再度响起。
    “是的，我怎会知道呢，可是，如果你可以，我想你会的。”
    短短的回答，仿佛是面对的黑暗里出现了闪烁的微光，让迷失中还有勇气的人又一次被点亮，以燎原的态势蔓延着。而没有深刻体会的人永远都不会知道，面对唯一或最后的机会，他们会选择的永远都将会是倾其所有的放手一搏。
    “你能告诉我该怎么做，对吗？”
    急切的心等来的不是立即的答复，过了一会，那声音才继续着，“我只能说，这一次的昏迷是最后一次。换言之，如果再有人将你的名字写上笔记，迎接你的将会是在那个世界里消失，而之后你的灵魂将会在另外的次元里游离，那会使你有新的经历。”
    “……我不稀罕。”月千一摇摇头，动作很轻，又低低地问，“你能告诉我现在又发生了什么吗？”
    “我很抱歉我不能。但又一点，也许记起它会对你又所帮助。”
    “什么？”她不禁诘问，“难道又是给了希望，然后再狠狠把它摔在地上，让我去捡吗？”
    “不，吟。你知道笔记的规则，就算再次得到笔记，但弥海砂也会失去‘眼睛’。”
    ？！月千一心中一动，泪痕还留在脸颊上。杀死L的是莱姆对弥海砂的爱，弥海砂失去‘眼睛’还会对L的命运有影响吗？她依旧忐忑不安。
    “可是那个基拉还是会碰到笔记，还是会杀了第三基拉，然后恢复记忆，就像那是应该发生的一样，”她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声音里的不确定令人心疼，“对吗？”
    似乎传来一声轻微的叹息，那声音说，“你需要记住，吟，属于你的仍然是你的记忆。不属于你的不会是你的，而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也不应被带进这个世界里。”
    “……”
    那些审判者总会带着先知的口气说着他们的结论，无论那会在人们的心里掀起怎样的波澜。而她也已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渐渐地，脑海开始一片空白，如周围的颜色，又一次昏迷在，不知是哪一个的世界里。
    要她眼睁睁地看着L，渡，甚至夏川，一个个在她面前死去，她，做不到。
    那是失去意识前的唯一念头，那个从未放弃过的念头，因为坚守的执着，慢慢地，在灵魂的轨迹上，为她指出了方向。
    最后一刻传来的声音说，“一切早有定局。”
    定局吗？女孩嘴角含着一丝苦笑，那有如何呢？
    走到今天这一步，已再没有人能阻止她。就算是神，又怎样？
   


   一样也是在多年以后，她也曾问自己，远山是基拉的事实对她意味什么。可结论很简单，只不过这个基拉她是认识的罢了。所以才会多留一个心，所以才少走了弯路。
    可是说到底，这个孩子也是一个被家族牺牲的人。只是同被牺牲过的自己，没有做出和他一样的选择。
   
    如果能早一点遇上他，能早一点看清这些……
    但总是不会如她所愿，不会的，因为，已没有如果了。
    远山稔介失踪的情况又持续了三天。搜查没有结果，在坂原处也一无所获。这些日子，没有人死亡。
    第六天，藤堂圣在L的许可下，自愿进入了总指挥室。他神色疲惫，噙着一丝难明的笑。
    “你说过你害怕死亡的。”夏川问。
    “你不怕吗？”藤堂反问。
    她没回答。
    “我比你们都清楚下一个会是谁，”藤堂了然地笑了，“至少能让你知道我是怎么死的，也是一件善事。我这辈子，可没做多少善事。”
    “真巧，”夏川说，“我这辈子也没做多少善事。可我不会让你死。”
    藤堂圣耸了耸肩，“坦白来说，玫瑰小姐，我并不喜欢你。你的倔强藏在骨子里，那可不是我能降服的。但是，我还是突然有点希望一切能如你所愿了。”
    夏川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喝着一杯暖烫的可可。
   


    “是的，除了你。”L的眼睛里没藏住那抹对毫无动静的诧异，又说，“这是本杀人笔记，把想要杀的人的名字写在上面，如果不备注死因，上面的人会在一定时间内死于心脏麻痹。”
    “果然是基拉的东西啊。”金眸里的震惊分毫不差。
    “审讯室里的那位基拉，偶然从死神得到了它。”L又解释道。
    “那大家摸到笔记后看到的，也就是那位死神了？”
    “没错。”L点点头。
    之后的对话也继续维持在关于这本笔记和基拉的范围。不得不面对的这一切，使月千一的不安更加明显，但较昏迷前的那种手足无措已淡定许多。因为大病初愈，而真相本身也如此离奇，所以大家都没有太在意。只是夏川还是瞥下一个眼神。这个一向开朗的女孩在苏醒后似乎沉静很多，除了有些奇怪之外，她感到不确定，会是在她昏迷中，发生过什么吗？又或者，是因为早已知悉所谓真相的灵魂，因为现实如此鲜活而不自觉地加快心跳？可夏川没有戳破，也没有问。
    从L的话里，月千一明白莱姆依照与失忆前的夜神月所定下的约定，对大家撒了谎，伪造了假证明，而使夜神月进一步洗脱了嫌疑。
    可是死亡笔记的规则很多，所以它的弱点，也很多。
    接触到笔记的人才能看到死神，但死神却不会依照人们的意愿去回答他们的问题。除非，那个人是笔记的所有者。而获得所属权的方式，第一，需要上一个所有人的死亡；第二，需要在前任死亡后第一个触碰到笔记，若非如此，一切也都等于付诸东流。而夜神月，如果要得到笔记的所属权，那么就必须保证这两个要求都达到。
    月千一确实有点意外，第三基拉会是那个吹着口哨又藏满心事的远山。原作中关于火口和四叶的种种已全然不见踪影，但好在现在第三基拉还活着，而笔记也在L手里。做更坏的打算，如果远山猝死，凭夜神月形只影单，只要保证笔记不第一个落在他手里，落在L，夏川，或者她手里，都还有挽回的余地。
    可是，如果是最坏的结果呢？月千一不禁一颤，如果是那样，那么她就只有那一条路了。
    L，你会知道吗？有些决定，从决定的那一刻起，就永生都不会改变。
    月千一又看向那个她所爱恋的人，那对黑眼圈不管看多少次还是会心疼。转瞬间，她又轻轻摇摇头，否定了之前疑问的必要性。她对自己说，也在心里对那个人说，亲爱的L啊，你一定是知道的，因为对于你来说，这样的想法可能是最清晰不过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