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栖湖

【“一、二、三、四、五、六”小石块在湖水上跳跃了六下，漠然地随手再去拿下一块小石块时，却摸了个空，才注意到准备好一堆小石块已经全被我打飞了。日头已经从当空到了西斜，雁栖湖的落日很美，只可惜哈季兰没在身旁一同欣赏。】
【望着最后一丝余晖被吞没，苦笑出声，从未尝过的挫败感憋得我真想找个人痛快打一架。从马车上取来备好的酒去了酒封，仰头直饮，几大口饮尽，抹嘴摔碎了酒壶。已与哈季兰约好，今日我会等到底。如果她真不出来，第二日我就上门去找。靠着马车缓缓坐下，不知多久，梦中她在喊我“额尔赫”。】

（近来总觉得有些奇怪，好似我不论出府往哪儿去都能“碰巧”遇着阿玛身边的人，就连回府后也常遇上阿玛意有所指的“关心”，日子久了就算再迟钝也反应过来了——阿玛这是盯着我呢）
（而我亦许久未见额尔赫，今日他递贴约我往雁栖湖去，为着应付阿玛我将神爱姐姐拉上寻了个借口这才顺利出了府，可也金乌西沉，几近夜幕）
（见着人时老远就闻到一股酒味，将身边几人遣开，蹙起眉头来回看了几眼）
喂，你这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做什么呢

【其实自己的酒量并不差，但现在我有囘意让自己醉一些，所以就一下子多灌了几壶酒，酒的后劲一股脑地冲上来，整个人靠着马车而坐，昏昏沉沉的，往曰与哈季兰相处的情景就仿佛如走马灯般在脑海里浮现，不断地重复、交错、重叠……直到我好像听到她的声音。】
你……
【抬眼一片朦朦胧胧，定了定神再看，是那个熟悉的身影，是我在等候的她。伸手一抓，却是一个空，似是看到她蹙眉看我。】
哈季兰，是你吗？
【一起身头就撞到马车，一撑着车轮“站稳”了，只是哈季兰在我眼前一晃左一晃右的。她说了什么，我听不仔细，只想着不能让她走，三步并两步踉跄间，握住了她扶住我的手，一带入怀抱个满怀，就紧紧地不撒手。】
你来了……你来了……你终于来了……

（话音刚落时就察觉到他有几分怪异，听他带着醉意的问话起初还生出一些恼意来）
当然是我，难不成你还约了其他人？
（瞧他跌跌撞撞的爬起就知道醉的不清，口中虽是数落却也有些担心，伸手扶住他的胳膊企图多给他些支撑，哪知一个晃神就被他满满抱入怀中，惊得我一时忘了动作，愣在原地）
……哎？
（当知晓自己心意时就不复从前忸怩之态，如今他一反常态将我箍得有些透不过气，感受到他酒气之下微颤的气息，在羞赧之余更多的是担心，犹豫几下才将手抬起，在他背后轻轻拍了两下）
是我来了……
（借着今日不同寻常的气氛，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拍着他的后背，好似哄着一个撒气的孩子）
好端端的，你今天怎么了？

【感应到她轻轻抚着我的后背，知道她不会离开才稍稍松了些怀抱。身体慢慢地放松下来，下巴蹭到她的肩窝，呼出的热气在她的耳边流连，鼻下皆是她的香味。】
你怎么才来？我都等得不耐烦了。
【是抱怨的语气，是这些天不得相见的内心宣泄。温察继冲，好像永远是一副嬉皮笑脸、玩世不恭的模样，有和谁都可以很快熟识的本事，但除去这些外在的之后，真正认识我的人又有几个。】
可是，我想见你，所以我没有办法，只好一直等你。
【在她面前我向来是敞开心扉，摆明着心悦她，从不掩饰，这一次也是如此。】
你阿玛不待见我，但我不管，我就是喜欢哈季兰，就是喜欢你。

弟弟真行啊

等我一会儿怎么了，小心眼儿
（不久耳畔传来他好似抱怨的话语，抿嘴一笑才又沉沉地拍在他后背，感受着他夹杂着酒气的温暖怀抱，一反常态地认真地应着他）
我知道啊，所以我这不是来了么
（哪知怀中之人只做了略微的停顿，接下来宣之于口的就是我早也隐匿于心，却稍显意外的话语。哪怕是早有心理准备，欣喜之余还是有些慌乱）
你……你说这个做什么
（却也没错过他前半句话，微皱眉头往后退了一步离了他的怀抱）
等等，你说阿玛不待见你，这是怎么回事？

应该是我不符合你阿玛心里理想女婿的标准吧。
【自己初入仕的一个疏忽，导致给敦亲王留下了一个不好的印象。至此在都察院里便很少会见面，有什么公事传达，送卷宗都是敦亲王身边的人来传递的。即便之后我出色地完成了几件案子，也没有挽救他对我的印象。】
你阿玛让我以后不必找你，不然你出来见我怎么会这么难？
【以前总自恃聪明，现在现实给我上了一课。权力至上，我这条小鱼儿再怎么会翻腾，也要靠江海湖的承载，但哈季兰我不会放弃。】
哈季兰，我的心意已经表明，你可愿意与我此生携手？
【虽然有些酒醉，但心中所想不会忘。扶着她肩膀的手慢慢放下去牵到她的双手，只等她答案。】

（话语入耳后有些哑然，我虽在王府娇宠，阿玛可谓万事顺我意，可到底心里明白阿玛的手段，自战场上厮杀而来的人，哪能那样好糊弄）
我以为……是津津出嫁，阿玛感触过深……
（思及近来阿玛对我突如其来的关切，起初我只以为是因着岑安与津津出嫁之事引发，哪知还有这么一码事。忍不住轻叹一口气）
原来如此……你……阿玛并不是公私不分之人，你且安心在都察院好好儿任职，阿玛不会刻意为难你的
（被他执手相立，垂下眼眸看着我二人交执的双手，轻声却又肯定，慢慢抬头看着他）
温察继冲，如果你有半分对不住我的地方，就算那时我已经是老太婆，我也要休了你！
（愈说自己愈想笑，羞红了双颊踮起脚自他嘴角蜻蜓点水一吻）
我当然愿意！

【敦亲王公私分明，我没有异议，只不过在公在私我都没有让他满意，也许这就是阿玛爱女儿的偏执，看谁都差了那么一点。】
我知道，我没事，这点挫折我撑得住。
【提到她阿玛，她有些犹豫和吞吐，像来她对她阿玛是又爱又敬畏的，所以我问她愿不愿意的时候，也怕她会不会迟疑，或是说要考虑之类的。】
【她再抬头时，那句“我当然愿意”像是在我心头放了几束灿烂的烟花。当我沉浸在突如其来的晃神中，她的一吻在嘴角，让人心上又痒又麻。】
好，签字画押。
【在她踮起的脚未落地之前，主动倾身一手拦住她的腰往我这边带，把蜻蜓点水化为深深的情意。】

（本就是破格拿出胆子来，莽撞而又使人心动，自腰上传来的力量使我重回他怀中，迎面酒香扑鼻，来不及赧然就接受眼前人的绵绵情意）
（好不容易恢复与他对立而视，早将眼不知往哪放才觉得适从，只得往一旁雁栖湖上的波粼看去，以宽心中如雷锤动）
画过押了，可就不许往旁的地方看了
（从前只知一味嘴硬好面子，现在只知人生在世何必让自己留下遗憾，坦然面对内心才是正道。只需想通一切就显得理所当然起来，被他揽入怀中还不忘碎碎念）
喝了那么多酒也不知要爱惜身体，身旁人也不晓得提醒几句，一会儿都给本格格领罚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恢复了往日的样子，瞅他一身酒气就不顺眼，半骂半哄地将他带回马车，往温察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