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凉意顺着未关紧的门侵入客厅,昏黄的烛光摇晃了几下,不知为什么这室内的寒气会比外面更浓。
卡卡西刚把画好的人皮披上就听到了一声惊叫,从铜镜里卡卡西看见了扭曲的影子。
“鼬,你回来了…”卡卡西没有回头对着镜子整理着人皮。那个受惊的村民已经跑远了,身后只剩下鼬独自站着。他也没想到真正结束的时候自己可以这么平静。
鼬没站多久,就起身去拿茶壶,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卡卡西,我今天买了你最喜欢的老君眉。”
卡卡西在短暂地吃惊后很了然地回过头,开心地笑了:“谢谢。”
他没有去问鼬为什么不为这件事而感到惊讶,他明白鼬知道现在问这些都没意义了,现在他们要抓紧时间度过已经透支的今生。
屋外一片嘈杂,纷纷赶到的村民们却不敢进来,只是在屋外谩骂喊叫。那些法师也被重新找来了,那些嘀咕不清的咒语就像战场上那些胡人的歌谣,诡异陌生。
“茶泡好了,卡卡西。别像个女人一直黏着镜子。”鼬朝卡卡西招了招手,开始洗茶具。今天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好茶可别糟蹋了,这壶茶可要让卡卡西画上好久呢。也该好好计划一下接下来的这个月这么过,毕竟今天几乎花掉了所有的钱,这可不能让卡卡西知道。
卡卡西转过身,将手中换下的人皮随手一丢。那张褪色的“画”碰倒了烛火,整个屋里马上亮堂了起来,烛火纠缠着画卷热烈地狂舞。破旧的屋子在这个寒冷潮湿的春天中总算是有了些暖意。
“你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啊?凑近茶壶慢慢嗅着氲起的烟雾,这茶可不便宜啊。茶的热气有些熏眼,卡卡西感觉周围的空气变得厚重了许多。
鼬坐到了卡卡西对面,为他倒了一杯茶,眼里充满着温柔:“因为想给你给惊喜啊。”
带着火焰的黑色纸屑满室飘荡,视野就像被撕裂的纸张。转眼屋子就被红色覆盖,大火烧得劈啪作响,风声在耳旁呼呼吹着。
卡卡西捧着茶杯笑了:“其实我觉的有这个就很惊喜了啊。”
火势越来越大了,屋梁上的木板砸到了他们面前的桌子,卡卡西手中刚要送入口的茶被砸掉了,身子一时没有坐稳,整个人被带倒坐到地上。他看见那些艳丽的火纹蔓延到自己身上上,随即化成了焦黑的痕迹。皮肤就像纸卷一样,向四周翻卷。
“鼬啊,不好意思,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不要让你修。”卡卡西想到那个大晴天鼬被那个漏处搞得筋疲力尽的样子有些愧疚。
蹲坐在卡卡西面前,把还算完整的茶壶放在卡卡西怀里,然后把面前人搂到怀里:“这茶很贵的,别洒了。你不知道我讲价讲得多辛苦。”
一块燃烧着的木板砸到了鼬的背上,让他失去了平衡向前倾倒。
“这回房子该怎么修才好啊……”鼬把额头轻轻抵在卡卡西的额上,两人靠得如此近却感觉不到对方的存在。
卡卡西闭上眼低喃道:“我好想在看看洛阳牡丹啊,我突然忘了那年的事了。”
“不过,可能再也看不到了吧……”
“你知道当年人们是怎么传说我们那件事的吗?”鼬轻啄了一下爱人的唇。
看着卡卡西一脸疑惑,鼬轻笑着蹭着卡卡西的唇:“他们说你是洛阳水妖,为了一筹知己以绝世名画相赠。”
以一幅名画相赠吗?世人竟然把这情看得如此太浅薄。这一笔一划,又怎能是一生一世?
“呵呵……”卡卡西笑得很开心,将手中被火烧得滚烫的老君眉悉数倾到鼬身上。茶水“呲”地一声,化作一缕烟融入空气中。
卡卡西看着鼬的眼睛,无奈地笑道:“说的很荒谬呢。不过事实也和这很像呢,可惜我们的故事没传说中的那么美好,甚至连那个鬼故事都比不上……”
整个房梁塌了下来,屋外的咒骂声和喊叫声渐渐远了,眼前的火焰慢慢化成了洛阳江边那盛开的牡丹,一大片一大片开得正艳,空中弥漫着花的香甜,参杂着几丝墨
香。在无边花色中的临水茶社里,一切宛如当年,在唯一的那张木桌上摆着一壶老君眉,坐在一旁看向这里的,正是我爱的那个少年。
※※※※※
尾声 落花时节
这是鸣人第一次来洛阳。
“明明人们都说在这个时候的牡丹最美,我怎么一朵也没看到啊?”逛得精疲力竭的少年在临水的一个小茶社里坐着休息。
“这位小哥,你来的真不是时候啊,牡丹花谢了你才来。”茶社的老板笑眯眯地解释道。
鸣人不以为然地说:“这里的牡丹大概也没什么的吧,我见过这世上最美的牡丹。”
这个小乡巴佬!周围的人们听了开始起哄:“哦?你吹牛吧!”“没赶上就说葡萄酸啊?”“想必连那个都没听说过的吧?”
“真的,不信你们看!”鸣人把随身带着的画卷打开。那是一幅有些旧的画,估计和这家伙没妥善保存有关,画纸有些破损还有些暗红的杂质,不过这些一点也不影
响画的本身。泛黄的画卷上,一簇簇牡丹被霞光染成了热烈妖异的红色,江水似乎在有一下没一下地晃动着,血一般的色彩无声地蔓延至天尽头。
人群一下安静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有人小声议论:“这不是那幅传说中的……”
“胡说,不是说那幅画是水妖画的赠知己的吗?”
“是啊,就这个少年不可能啊。”
“喂,小子!你把这画卖给我好吧?价随你!”
“喂!卖给我吧,我比他出的价更高!”
“你这人怎么这样!”
……
“喂喂!你们在说什么啊?”鸣人看着突然变得嘈杂的人群觉得很奇怪。
“这是一个几十年前的传说。”茶社的老板泡上一壶老君眉放在少年面前:“如果你有空的话,不妨让我和你讲讲吧——”
鸣人打断了对方:“在讲之前我想问个问题,我一直觉得这幅画上有股涩涩的味道。这到底是什么味道啊?”
“只是墨香而已。”
“哦。没事,你继续讲吧。”
——这是到底什么味道啊。
——只是墨香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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