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我挤出了一些生活费,买了把二手吉他,开始学唱,没有几个月,居然很像一回事。终于有一天,我也拿起了吉他坐在了草坪上。偶尔会听到有叫我“校园歌手”,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欣喜异常。很快,去草坪唱歌成了我生活很重要的组成部分。
有时,我一个人去,静静地弹着唱着,大多时候,我会和朋友们一起来到草坪。我们扛着吉他,迎着夕阳,让风徐徐吹过领口,从宿舍一路走过来。到了草坪,我们围坐一圈,一人一首轮流弹唱,四周不时会有三三两两的人加入,很快地,欢声笑语热闹起来。当夜幕降下的时候,我们点上蜡烛,打开啤酒.在晚风的催化下,音乐和啤酒有效地刺激了我们的神经,让我们体验青春的激荡忘却莫名的忧愁……
那个时候,在这片草坪上,让我们认识了不少的朋友,只要说一句:“能一块唱歌吗”,陌生人会变成朋友,许多校园歌手们就是这样相互认识的。每隔一段时间,大家就汇聚在草坪,交流一下自己写的新歌。 这片草坪真的是校园歌手们的土壤,校园民谣的主将们(高晓松、沈庆、郁冬)都在这里唱过他们的得意之作。在《同桌的你》和《青春》没有正式发表前,草坪上已留下他们的歌声,这些歌很快被学会并在校园里传开去。那时,我静静地听着他们的歌唱,幻想有一天,我也写出这样的歌……
直到今天我也没有弄懂,为什么这座以“严谨求实”而闻名的理工科大学会产生这么多的校园歌手。入学时一个阴雨的秋天,我怀抱着一个科学家的理想走进这所学校,而1994年当我在一个炎热的夏天离开它时,我的愿望是做一个自由自在的歌手。谁也无法说清楚五年的熏陶会给一个成长中的少年多大的转变。不可否认,是清华独特的校园气质给了我很大的影响,而我真的想知道,这里面草坪文化又占有多少分量。
1992年的一段时间里,北大32号宿舍楼附近的小吃店靠窗的位子上,经常会坐着几个侃侃而谈的年轻人,他们是我北大的那些朋友们——朱, 阮,杨和巴特尔。那时候,我经常从清华游荡到北大和他们混在一起。我们会从美国经济谈到台湾问题,从二环的交通建设谈到学生的食宿,当然,最后的话题一定会归到女生们身上。这时他们会说:“清华的男生,在对女生方面,不入门……”于是,我就洗耳恭听。
对于钓女生,杨的理论是分为3种类型。一曰直钩型,即此人魅力极大,女生会主动投怀。二曰弯钩型,采用一定技巧使之上钩。三曰渔叉型,死缠烂打穷追不舍。问他属于哪一种,答曰,混合型。
巴特尔的经典战例是,在校园漫步时,遇见一位相貌不错的女生,他会不失礼貌地上前自我介绍, “我是校园歌手巴特尔,我可以为你唱支歌吗?”于是,一周之内他有六次不同的约会。而朱则是另外一种情形,他会站在女生楼前向某窗口大喊:“某某,我帮你洗衣服来了。”声音大得足让全楼的女生都听见,姑娘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于是,相貌平平的阿朱战无不胜……
当然一番理论之后,我们就会进入实战阶段。草坪是大家常去的地方。北大草坪的空气似乎更慵懒,总有三三两两的女生围坐一起,一听到吉他声或接到我们邀请,她们就会围坐过来,或者干脆坐在你身边,静静地聆听,间或用闪闪的眼睛看着你。不过例外的时候也是有的。那天北大图书馆东边的草坪(现在已经没有了),一群女生围坐一起轻轻地唱歌,“让我们自由自在地恋爱”,歌声顺着空气飘来。于是有人提议请她们过来,众人推推搡搡,最后责任落在阮身上,他先是大喊一声:“姑娘们,过来一起唱吧”,那边马上静下来,阮正要前往邀请时,女生们突然站起来,正当我们以为她们要不请自来时,哗的一下,她们作四散奔逃状。一时间,大家面面相觑……好不丧气。
除了草坪,心血来潮的时候,我们偶尔也会去女生宿舍楼下唱歌。在一个月亮很圆的夜晚,大家来到32楼下的花架下面,大喊一声:“女生们,我们来唱歌了。”说罢, 拿着吉他,扯开嗓子开唱。
这时候的歌唱,一般都以齐秦作开场,中间则是大佑延伸,而达到高潮时候则以老崔作嘶喊情绪。一曲结束,上面开始响起掌声, 楼上的窗户有打开的声响,再过一会儿,上面的窗陆陆续续都打开了,再过一段时间,上面开始有人点歌了。远听不过瘾,上面也有不少女生下楼,静静站在我们对面,听到动情处,有的女生则默默地流下眼泪。等到半夜时分,校保安到来,驱散人群没收吉他于是演唱会告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