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未央
(一)
黎明初现。河谷崖上,一袭白衫,一柄长剑,秀颀的背影傲然挺立,身后投下长长的倒影。风轻轻吹拂他云雾般的卷发,阳光中,根根发丝映射出奇幻的金属色泽。面颊显得像婴儿般的苍白。这晚生清澈的眸子却格外深邃,透着他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沧桑,宛如无底深洞,散发出一股奇异的引力,像是要把人吸进去。他注视着东方,“黑就是黑,白就是白么?”他一边的嘴角轻轻扯起,“也许吧,但黎明的天空中,总有亦明亦暗的颜色。”
武林的曙光中,不仅有双骄这朝阳,各种恶势力纷繁纠结的黑暗,中间,还是要有灰色的。比如他,小江。黎明,总是靠很多人的牺牲换来的。
耳畔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清新幽雅。
“雪雨。”
“你怎么知道是我?”
“我就是知道是你。”
两人不约而同地笑了,像对上暗号似的,透着天真。
雪雨与小江并肩而立,着一身明黄的裙,很应景。
她轻轻整理被风吹乱的发鬓,一对灿亮的眸子宛如两泓秋水:“百花谷的日出好像比别处的更亮更美。”
“每日每处的日出之景固然不尽相同,但真正变的,是观景人的心情。”小江应道。
朝阳徐徐升起,刚露个头,忽又变暗,停滞了几秒,又带着成熟的喷薄之力,跃出东山。炽热的光将沉寂的黑暗撕扯开一角,朝阳与夜的最后一战,终于展开了。阳光与黑暗的交界处,是若有若无的灰色。与其说它是暗夜的爪牙,不如说是朝阳的先锋。
朝阳与暗夜的战争结果似乎是注定的。黑暗迅速消退,朝阳直至中天。当整片天空都亮堂起来时,神秘的灰色也悄悄隐退了。自古以来人们都赞颂朝阳是英雄,不错。但真正为黎明的到来付出最大牺牲的那一抹淡淡灰色,却又有几人注意到呢?最后,灰色也随黑暗终于全散了。
“我们走吧。”小江已转身。
雪雨修长的眉微微低垂,眼中透露出一丝难以觉察的悲戚,冰雪聪明的她似乎觉察出什么。缓缓转身,正准备随小江一同离去。
小江的步子忽然卡住,只胸口一紧……
“小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