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 人间世The Actual World
——Gino Weinberg
公元二零二八年。
“我要去攀登乔戈里峰。”
他高声地宣布出这一句的时候前第九骑士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来。
“将近十年都没见了你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我说基诺啊,那个可真的是在玩命呢。”
拥有一个热爱登山冒险胜过生命的父亲,诺内特知道种花联邦边境的K2峰——也就是所说的乔戈里峰——是登山者的圣地也是梦魇。八千六百一十一公尺的海拔,破碎的冰川随时都有发生冰崩、雪崩的危险,这位列世界第二的巅峰,然而在攀登难度上却丝毫不逊于那座比它高出二百多米的著名山峰,甚至还要更加困难。
“哎哎我说诺内特啊……你听到我这么伟大的计划怎么一点崇敬的表情都没有啊!”被叫做基诺的少年一脸委屈的表情。
“敢情你的意思就是我应该举着朵小花热情欢送你去送死啊!”
始终坐在一边的粉发年轻女子从手机屏幕上移开视线。
“两天前刚摘下来的橘子……要么?”
这边刚才还吵得热火朝天的两个人顿时觉得周围的温度下降了一个数量级。
拥有蔚蓝色眼睛的男人用只有他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
“不过,在这之前,有一个人我还需要和他见面。”
坚定的皮鞋鞋跟敲击大理石地砖的声音回荡在伊露巴鲁宫。在这里时间仿佛是静止的。昔日风光无限的第九十八代皇帝绡鲁鲁麾下的圆桌骑士,如今也没剩下几个还在继续坚持履行着自己的职责,这座本来为了表明布利塔尼亚与强势殖民扩张的过去决裂而打算废除另建的行宫在Zero的坚持下最终还是没有被拆除,转而成为了这位创造奇迹的救世主的办公处。
脚步声停下了,他推开了那一扇厚重的门。
“Zero,我来是向你道别的。”
坐在办公桌前的黑衣男子停住了笔尖,站了起来。十年的时光没有圆润掉这个符号般的身影棱角分明的轮廓,面具下的少年却早已被岁月打磨得懂得如何控制自己的感情。
“明天我要出发去参加K2 峰的攀登队伍。”
他看到黑色的身影猛地一震。
“我来是有些话想要托您转告给我的前战友兼同僚,第七骑士枢木朱雀。”
“枢木朱雀已经死了,拜因贝鲁古卿。”
“那您就去他的墓碑前转达我的话也可以,Zero大人。” 他坚定地直视面前瘦削的男子,尽管看不到他被面具遮挡的表情。
“朱雀是个很固执的人。”
“……”
“非常固执,固执到让人觉得无可救药的程度。”
“……”
“经常会很冲动地做出一些事情,然后拒绝给出任何理由,再追问的话只会让人火大地说对不起。”
“……”
“可是不管发生过什么,不管将来会发生什么,我还是希望他能够好好珍惜自己。”
面具下的碧色目光尾随着他的身影离去,透露出隐忍不住的痛苦。
本来已经有了将尘世的幸福作为献祭牺牲的觉悟,却依旧无法接受最终所有的人都要离开的结局,尤菲,鲁鲁,阿妮亚,现在又是基诺,那张从十年前便只有坚定表情的脸庞轻轻地偏了一下,嘴角勾出苦涩的弧度。
这个,就是代价吧,作为自己背叛世界,满手血腥的惩罚。
走向门口的高大身影停顿了一下转过身来。
“啊对了,Zero大人,我在你的房间门口捡到这个,我想它是你的东西。”
男子修长的手指展开,里面赫然躺着一枚熟悉的六翼骑士证。
还未从震惊中醒过来的黑衣男子恍惚间看到面对的那个人走过来将骑士证塞到他手里,还没等麻木地他嗫嚅地说出谢谢,他感到自己被另一个人紧紧抱住了。
那个一如十年以前的无赖从他背后轻轻地说: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