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身开始晃动,似乎是遇到了风暴。王耀听到船舱里传出微弱的呻【摆】吟声。“嚓”的一声。有人点燃了小小的火柴,小小的光芒,让王耀感到了一点温暖,但很快火柴就被熄灭了,王耀听到了有人小声地说在船舱里注意火烛的劝告。
“难道连做饭也不行吗?!”一个男人愤怒地问。
“行是行的,不过要上甲板,那里要另外给钱。”另一个人说道。
“他们肯定是专门抢我们钱的啦。”
看来要做饭吃是不可能的了。幸亏自己知道海上没什么吃的,多少带了一点干粮,但是要撑两个月,似乎也有些困难。王耀想了想,不算很饿,那过一段时间再吃。
“嗱。”
黑暗中响起了一个少年的声音,随之而来是黑暗中的一点白色,王耀看清楚后,发现是一小块馒头。
“先吃着吧,我还有。”少年的声音很平淡,“抓住那些货物,等会船会更晃。”
然后船舱里的一切重归寂静。
王耀咬了一口馒头,然后把剩下的放进衣服里面。一番好意,不好推脱。
船果然如少年所言一般剧烈地晃动起来,王耀连忙扶住了身旁的木箱子,当下的一刻他只想到,真像地震。
他不是没坐过船,只是没试过坐在暗无天日的三等舱,和货物在一起。
他坐过船,位置是指挥室。他记得他以前站在船头,指点江山,看茫茫大海如何被自己征服。
船里发出了呕吐的声音,一股酸臭味钻进王耀的鼻里。王耀眉头一皱,用衣袖捂住了鼻孔,但仍阻挡不了他胃里的排山倒海。
同船的人们,很多都是历经风浪的男儿,自己也不是第一次出海,但是为何还会这么狼狈呢……大概是因为太黑了吧……黑得看不清一切,连方向也看不见。
船晃了好几天,又渐渐地平稳下来,看来风暴已经过了。那个鬼鬼祟祟的客头派了人跟舱里的人们说可以上甲板透透气,于是王耀决定上去一下,只要不做饭,就不用给钱的。
只有一部分的人决定出去看看。王耀就跟着他们的后面一起上去,坐在他旁边的一个人也跟了上去。
就着越来越强的阳光,王耀看清了那些跟他一起上船的汉子。他们习惯了水上生活的皮肤都被日光晒得黝黑,瘦弱的身体上却暗含着力量。他们大都光着膀子,穿着破烂的衣服,在船舱里闷热的空气使得他们面色发白。
“原来你那么小啊。”揶揄的声音响起,王耀回头一看,是个比自己高半个头的少年。少年的辫子围在了脖子上,后面还抬着一个人。
“那是我大伯,舱里空气太差了。”少年的脸色也并不好。
王耀听出了少年就是给他馒头的那个人。“谢谢了,”王耀答道。
“谢啥,互相帮助嘛,”少年咧开嘴,露出一口黄牙,“你那么小也去金山啊?”
“嗯,”王耀点点头,“去试试看。”
他们一边聊一边上了甲板。天气晴朗,海风舒适,让这十几天都缩在船舱里的人们心情都畅快起来。
王耀看到了甲板上除了他们这些三等舱的搭客外,还有一些洋人和穿着整齐的自己家里人。那个抬着自家大伯的少年凑到了一个穿着整洁的年轻人身边聊天。
他缓缓地走到船尾,感受那从他背后吹来的风。辽阔的海洋,看不到边际,他恍惚觉得自己还是像以前一样站在船上,只是位置从船头移到船尾。
够了,他摇摇头,不想再想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