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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之约】龙族初版与修订版的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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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族Ⅰ火之晨曦
注:
①写在前面。
现已是一个普通上班族,偶然间在好友提及龙族时想来做一个对比。
没什么特别的,也许用这种方式等待师兄回来。
春夏秋冬泯和灭,罂粟未谢。
这个世界很温柔。
②不定时更新。因为工作了很多事情都迫不得已。勿催更。
③如需连贯阅读,请点击只看楼主。
序章
【现已更为序幕】
白帝城 Bai Di Cheng
【现已更为White Emperor City】
【所谓弃族的命运,就是要穿越荒原,再次竖起战旗,返回故乡。
死不可怕,只是一场长眠。
在我可以吞噬这个世界之前,与其孤独跋涉,不如安然沉睡。
我们仍会醒来。】
此段已删除。


IP属地:江苏1楼2020-10-18 19:43回复
    2010年4月第1版:
    “哥哥……”有人在黑暗里轻声地呼喊。
    真烦!谁家的小孩跑丢了?
    “哥哥。”孩子又喊。
    真烦真烦真烦!哥哥?这里没有!
    “哥哥……那我走啦……”孩子低声说,声音渐渐远去。
    他心里忽然有点不忍心,那个渐渐远去的声音,透着一股孤单,让人想到那个孩子远去的背影,像只被抛弃的小猎犬。
    “好啦好啦好啦!你家住哪街哪号哪门?你那个靠不住的哥哥叫什么名字?我送你回家!”他翻身坐了起来。
    2020年10月第1版【修订版】:
    “哥哥。”黑暗中,有人轻声呼唤。
    真烦!这是谁家的小孩跑丢了么?跑来打搅我午睡。
    “哥哥……醒来啦。”那孩子又喊。
    真烦真烦!这里没有你哥哥!走丢了找警察啦!
    “哥哥……那我走啦。”孩子的声音渐渐低落。
    那声音里透着一点点孤单,像是被人抛弃的小猎狗。他忽然有点不忍,翻身坐起:“好啦好啦好啦!你家住哪街哪号哪门?你哥哥叫什么名字?我送你回家!”


    IP属地:江苏2楼2020-10-18 19: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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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9-10 14:54: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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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0年4月第1版:
      他在阳光中席地而坐,一袭白衣皎洁如月,所见的是一朵白色的茶花在粗瓷瓶中盛放,隔着那支花,白衣的孩子手持一管墨笔伏案书写,一笔一画。
      “喂,你没走啊?你耍我的吧?”他想说,却没有说。
      他很自然地做了一件事,桌上有盘青翠欲滴的葡萄,他从里面摘下一小串,隔着桌子递给那个孩子。
      孩子抬起头来,眼睛里闪动着惊慌,像是警觉的幼兽,“哥哥,外面有很多人。”
      鬼扯吧?这么安静的。他想。
      可是自然而然地,他说了另一句话,“也许会死吧?但是,康斯坦丁,不要害怕。”
      “不害怕,和哥哥在一起,不害怕……可为什么……不吃掉我呢?吃掉我,什么样的牢笼哥哥都能冲破。”孩子认真地说。
      吃掉……你?虽然你长得很白嫩,但是绝不代表你比汉堡好吃啊,我中午才吃了一个汉堡,一点不饿。他想。
      “你是很好的食物,可那样就太孤单了,几千年里,只有你和我在一起。”再一次,他说出了言不由衷的话。
      “可是死真的让人很难过,像是被封在一个黑盒子里,永远永远,漆黑漆黑……像是在黑夜里摸索,可伸出的手,永远触不到东西……”
      “所谓弃族的命运,就是要穿越荒原,再次竖起战旗,返回故乡。死不可怕,只是一场长眠。在我可以吞噬这个世界之前,与其孤独跋涉,不如安然沉睡。我们仍会醒来。”真不敢相信,这么拉风的台词,居然会出于他的嘴里。
      “哥哥……竖起战旗,吞噬世界的时候,你会吃掉我么?”孩子看着他,澄澈的瞳子里闪动着……期待。
      见鬼!这是什么“我们是相亲相爱的食人族一家”的话剧桥段么?可你们的家庭伦理真的好奇怪!
      “会的,那样你就将和我一起,君临世界!”可他轻轻地点头,声音里透着冷硬的威严。
      2020年10月第1版【修订版】:
      不知何方传来空灵的咏叹,怎么?他还有会唱歌剧的邻居么?不过能唱如此美妙高音的,想来都是腰围一米的大妈吧?
      暖软的阳光中,他席地而坐,白衣皎洁,粗瓷瓶中,一朵白色的茶花悠然盛放。
      孩子并没有走,隔着那枝花,孩子伏在案上,身穿小小的白衣,手持刻刀雕刻着什么。
      这环境看起来很陌生,他从未来过,但他很自然地做了一件事,桌上有盘青翠欲滴的葡萄,他从里面摘下一小串,隔桌递给那个孩子。
      孩子抬起头来,眼睛里闪动着惊慌:“哥哥,外面有很多人。”
      外面其实很安静,静得好像连蝉都睡着了,只有那个练歌剧的女人还时隐时现地唱着。
      可他握住孩子的手,说了莫名其妙的话:“也许会死吧?但是我和你在一起,所以不要害怕。”
      “不害怕。可为什么不吃掉我呢?吃掉我,就再也没人能挡住哥哥。”
      “你是很好的食物,可那样就太孤单了,这么多年了,只有你和我在一起。”
      “真正的死是怎样的呢?会不会觉得自己被封在一个黑盒子里,漆黑的,一点光都没有,永远永远,无论怎么伸手,都摸不到东西……”
      “我们永远不会死去,只是长眠。在我可以吞噬世界之前,与其孤独跋涉,不如安然沉睡。我们还会醒来。所谓弃族的命运,就是要穿越荒原,竖起战旗,再次返回故乡。”真不敢相信,这诗歌般的语言,居然会出于他的嘴里。
      他和孩子就像排练过无数次的演员在对台词,熟极而流。
      “竖起战旗的那一天,哥哥会吃掉我么?”孩子看着他,清澈的眼睛里闪动着期待。
      见鬼!这幕剧的名字莫非是《我们是相亲相爱的食人族一家》?这剧本可真是奇怪。
      “会的,那样你就讲和我一起,君临世界!”他微微点头,骄傲威严。


      IP属地:江苏3楼2020-10-18 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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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0年4月第1版:
        孩子从水壶里倒了一杯水,递给了他,他茫然地喝了下去。
        “我要走了,哥哥,再见。”孩子站了起来。
        他想说我不是你哥哥你认错人了,但他也只是随口说,“再见,自己小心,人类,是不能相信。”
        又是句奇怪的台词,没头没脑的。
        孩子出门去了,在背后带上了门。他听着孩子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最后完全消失了。
        他忽然有点害怕,他想自己真是昏头了,那么小的一个孩子,放他自己去街上走,给人拐跑了怎么办?不知道他得走多远的路才能找到哥哥。他变得坐立不安,终于忍不住的时候,他起身往门口跑去。
        他推开了门,炽烈的光照在他的白衣上,不是阳光,而是火光。燎天的烈焰中,城市在哭嚎,焦黑的人形在火中奔跑,成千上万的箭从天空里坠落,巨大的牌匾燃烧着、翻转着坠落,上面是“白帝”两个字,简直是地狱。
        城市的正中央,立着一根高杆,孩子被挂在高杆顶上,闭着眼睛,整个城市的火焰,都在灼烧他。
        像是一场盛大的献祭。
        心里真痛啊,真像是有把刀在割。什么重要的人就此失去了,因为他犯了错误。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来,确实没错,他就是个孩子的哥哥。
        “康斯……坦丁。”他喊出了那个名字。
        他猛地坐起,在下午的阳光中睁开眼睛,呼吸急促,全身都是冷汗,外面是高架轻轨经过的噪音。
        他忽然觉得这声音那么悦耳,提醒他梦中的一切都是假的,他所在的,只是普普通通的人世。
        2020年10月第1版【修订版】:
        “时间到了,我该走了。哥哥,下次醒来再见。”孩子站了起来。
        “再见,自己小心,人类,是不能相信的。”他说。
        又是一句古怪的台词,前后不搭,没头没脑,但他很自然地就说了出来。
        孩子走了,在背后带上了门。他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远,最后完全消失。
        他端坐在阳光里,默默地喝着水。孩子走前给他倒的水,双手捧过头顶敬呈给他。
        他忽然害怕起来。自己真是昏头了,那么小地一个孩子,放他自己去街上走,给人拐跑了怎么办?不知道他能不能找到他的哥哥,这一路上要走多久。
        他坐立不安,终于忍不住起身往门口跑去。他推开了门,炽烈的光照在他的白衣上,不是阳光,而是火光。
        燎天的烈焰中,城市在哭号,焦黑的人形在火中奔跑,成千上万的箭从天空里坠落,巨大的牌匾燃烧着、翻转着坠落,上面写着古老的文字。他竟然能认出来,那是“白帝”的意思。
        广场的正中央,立着金属的棱柱,孩子被挂在最高处,整个城市的火焰都在灼烧他,就像是一场盛大的献祭。
        心里忽然痛了起来,像是有把刀在割。孩子闭着眼睛神态安详,火光甚至给那张苍白的小脸抹上了红晕,可每一分灼烧的痛苦他都能感觉到。
        “康斯……坦丁。”他忽然喊出那孩子的名字。
        他想起来了,他就是那孩子的哥哥。他弄丢了自己的弟弟,再一次。
        他猛地坐起,大口地喘息,浑身冷汗,窗外是轻轨列车经过的噪音。
        他所在的,只是普普通通的人世,被焚烧的古城和那个孩子,只是梦罢了。也许是因为夏日午后的阳光太炽烈,灼伤了他的皮肤,所以他梦到了火。
        他爬起来倒了一大杯谁,急急忙忙地灌下去,干得要开裂的喉咙里好像还有梦里带出来的灼烧气息。
        练歌剧的女人仍在引吭高歌,压过了轻轨的噪音和蝉鸣,震得窗户都微微颤抖。
        这一次他听到了完整的歌词:
        世界的孩子,你是多么孤单;
        荒原上独自的跋涉,还有多远呢?
        然则神的吻印在你的额头,钢铁的圆规已画定你的旅途,
        无法抵达之地终将无法抵达,所到之处必然光辉四射。


        IP属地:江苏8楼2020-10-18 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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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幕
          卡塞尔之门The Gate to Cassell
          【人一生里总有几次觉得自己看见了天堂之门洞开,路明非等了十八年,在他最衰的那一刻,门终于开了。
          那个走进来的天使四下扫视,目光如刀。】已删除
          2010年4月第1版:
          正文:
          路明非打出“GG”(“GG”,指“Good Game”,在竞技类游戏中称赞对方玩得好,也是认负的意思),切出了游戏。
          屏幕上最后一幕,十二艘人类巡洋舰以大和炮聚焦射击,把他的母巢化做一滩血水。
          他输掉了今天的第六局,零胜六负,最后一局他坚持了22分23秒,不过最终还是被拿下了,对方的微操很好,用的又是人类,人类的机枪兵在星际争霸里是个变态兵种,出枪速度为零,拔枪就射,收枪就跑,路明非的小狗追不上,在路上就一只只被打爆了。
          聊天频道里,对手洋洋得意,“人类打虫族未必要出坦克,韩国高手都不出坦克,开始就爆兵,海量的机枪混着护士冲过去,连消带打……”
          路明非可以想像那家伙眉飞色舞的样子。
          路明非没吭声,切到QQ上,那个戴棒球帽的女孩头像还是灰色的,一动不动。对方没上线,他又白等了。他抓了抓头发,有点儿失望。另一个头像倒是跳了起来,是个长得很欠的熊猫,ID是“老唐”。
          “兄弟你虫族玩得不错了,下次再切!”老唐就是那个打赢了他的家伙,“你就差在微操上,战术意识是很好的。”
          “好呀。”路明非说。
          老唐得意洋洋地下线了,路明非冲着屏幕吐了吐舌头。
          2020年10月第1版【修订版】:
          路明非打出“GG”(“GG”,指“Good Game”,在竞技类游戏中称赞对方玩得好,也是认负的意思),切出了游戏。
          屏幕上的最后一幕,是十二艘人类巡洋舰用大和炮齐射,把他的母巢化作一滩血水。
          他输掉了今天的第六局,零胜六负,最后一局他坚持了22分23秒,可最终还是被逼入绝境,对方的战术老辣,微操也好,人类兵种又稳克他的虫族。
          聊天群里,对手正侃侃而谈,“刚才那盘我一辆坦克没出,人类打虫族未必要出坦克,高手都不出坦克,开始就爆兵,海量的机枪混着护士冲过去,连消带打……”
          路明非能想象那家伙眉飞色舞的样子。
          【没有什么人认真听讲,群里吵架的吵架,撩妹的撩妹,还有某个干微商的姐姐云游而过,发了自己跟新买的法拉利合影的照片。闲极无聊的大哥们忽略了闪闪发光的法拉利,扑上去大赞美女好瘦好仙、腿好细好长等等等等,但微商姐姐并未回复,估计已经云游到其他群发照片了。
          据说很多年前这是个特别专业的《星际争霸》聊天群,还有韩国的职业玩家来讲过交流课,但如今玩这款游戏的人少了,聊天群也就变成了菜市场。
          路明非就混在这种菜市场一样的群里,看一群不知所谓的人叽叽喳喳,热衷于一款老掉牙的游戏。】
          路明非切出聊天群,调出QQ界面,那个戴棒球帽的女孩头像还是灰色的,几个小时前留的言也没有回复。
          对方没上线,他又白等了。
          他正失望呢,另一个头像倒是闪动起来,是个满脸贱样的熊猫。那人的ID是“老唐”,就是刚才赢了他的家伙。
          “兄弟讲真的你实力还是挺强,我赢你赢得不容易!”老唐安慰他,“你是差在微操上,战术意识很好的。明天要是上线接着来。”
          “行嘞。”路明非说。
          老唐下线了,屏幕的反光里,路明非笑笑。
          补充说明:
          出现大幅度变化的用【……】符号框出,也方便大家对比。
          另外段落区分是按照初版进行划分,新版与之对应。
          今天暂时更新到这,希望大家多多理解。


          IP属地:江苏18楼2020-10-18 2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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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好意思今天身体欠恙请大家耐心等待。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104楼2020-10-19 19: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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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0年4月第1版:
              如果老唐亲眼看见路明非的操作,大概就不会得意了,只会骂一句“变态”,而后不再跟他对局。路明非用的是台老式的IBM笔记本,没接鼠标,用的是红点控制。用红点打星际争霸,这是只有疯子才会干的事情,好比用擀面杖掏耳朵。如果要接鼠标的话,大概老唐活不到第八分钟吧?那样就没得消磨时间了。
              可路明非也懒得和老唐说自己是是纯属无聊在挑战高难度,他有好多时间得消磨,下次老唐不陪他打了怎么办?
              可消磨了很多时间,她也不上线。
              何必呢?他有时候也跟自己说。像个傻子似的等啊等,等四个小时,说两三句话,好像是蛮不值的。
              可这种事情谁算得出来值不值?
              2020年10月第1版【修订版】:
              如果老唐亲眼看见路明非的操作,应该就得意不起来了,只会怒骂一句“变态”,从此再不跟他对局。
              路明非的笔记本是一台老旧的IBM,他没接鼠标,用的是那个极其难用红点控制。接鼠标的话,老唐大概活不到第八分钟。
              但那样就没法消磨时间了,下次老唐不陪他打了怎么办?群里还在认真打《星际争霸》的人不多了,老唐算是一个。
              偏偏路明非有好多时间要消磨,可消磨了那么多时间,她也不上线。
              何必呢?有时候他也跟自己说。像个傻子似的等啊等,等上三四个小时,说两三句话,好像是蛮不值的。
              可人生里是不是每件事都要算清楚,只做那些值得的事?


              IP属地:江苏125楼2020-10-20 2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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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0年4月第1版:
                “一箱打折的袋装奶,半斤广东香肠,还有鸣泽要的新一期《小说绘》,买完了赶快回来,把桌子上的芹菜给我摘了!还有去传达室看看有没有美国来的信!还玩游戏?自己的事情一点不上心,要没人录取你,你考得上一本么?在你身上花了那么多钱,有什么用?”婶婶的声音在隔壁炸雷般响起。
                路明非觉得脑袋被震得嗡嗡作响,一叠声地答应着,一溜小跑出门。走廊里安安静静,下午的阳光从楼道尽头的窗户里照进来,暖洋洋地洒在他身上,走道里晾晒着纯白色的床单,窗外风吹着油绿的树叶摇曳,哗哗地响。他靠在门上,听见门里的婶婶还是唠唠叨叨地抱怨,被门隔着,仿佛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事儿。
                2020年10月第1版【修订版】:
                “一箱打折的袋装奶,半斤广东香肠,还有鸣泽要的新一期《萌芽》,买完了赶快回来,把桌子上的芹菜给我择了!还有去物业看看有没有美国来的信!还玩游戏?自己的事情一点不上心,要没人录取你,你考得上一本么?在你身上花了那么多钱,有什么用?”婶婶的声音在隔壁炸雷般响起。
                路明非只觉得脑袋被震得嗡嗡响,赶紧一迭声地答应,一溜小跑出门。
                走廊里安安静静,下午的阳光从楼道尽头的窗户里照进来,暖洋洋地洒在他身上,楼道里晾晒着象牙白的床单,窗外风吹着油绿的树叶,哗哗地响。
                他靠在门上,听见婶婶还在叨叨他,可是被门隔着,像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事儿。


                IP属地:江苏126楼2020-10-20 2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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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9-10 14:48: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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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0年4月第1版:
                  又是春天了,路明非,高中三年级,将满十八岁。
                  他和叔叔婶婶一起住,有一个名叫路鸣泽的堂弟,就读于当地最有名私立高中,学费高昂,师尊严苛,豪车如流水,美女如流云。还有三个月零四天他就得参加高考,这些天每个人见了他都谆谆教诲,告诉他末日就要到来,应该焕发斗志。
                  可压力越大,路明非越懒,除了打星际争霸,就是躺在床上望着屋顶发呆,
                  作为一个没什么存在感的人,他的懒惰并不难理解。
                  路明非有六年多没见过爸妈了,好消息是据说他们都还活着,每半年还会写封信给他;坏消息是每次来信,妈妈都遗憾地告诉他回国探望他的计划又要推迟,因为“事情又有了新的进展”。
                  他的爸妈都是考古专家,据说在忙一个大项目,结果一旦公布就会像斯文·赫定发现楼兰古城那样震惊世界。上初中时,路明非很为爸妈自豪,读了很多考古方面的书,放学路上和同学津津乐道。但他很快发现该自豪的是有爸妈开车来接的兄弟们。放学之后,一帮同学吊儿郎当地并排往前走,占了几乎半条街的路面,后面就一次次响起汽车喇叭声,然后队伍中立刻有个兄弟收敛了摇摆的幅度,老老实实地钻进自家的车绝尘而去。人一个个地少下去,最后往往只剩下路明非一个人,继续摇摆着向前。
                  兄弟们隔着车窗玻璃看出去,路明非的背影踢着石头自由自在地远去,非常地羡慕,羡慕他可以随便去哪儿,想逛商场逛商场,想买吃的买吃的,还能去打台球。
                  “路明非家里对他最好了,从来不管他。”
                  其实路明非一个人的时候不逛商场也不打台球。他在网吧里坐得发腻之后,就回家了,进了楼却不进屋,从通往楼顶的铁栅栏里钻过去,坐在嗡嗡响的空调机边,眺望这个城市,直到太阳西下。
                  路明非觉得自家爸妈是男女超人,也许只有某一天他们(疑似错误?)坐的飞机失事了,他们才会忽然出现在他面前,托着飞机平安落地。若不是那样,他们始终在为世界忙碌,而不是为了他路明非。超人爸妈当然可以用来吹嘘,可事实上跟不存在也没什幺区别,路明非都快记不得爸妈的长相了,只有偶尔看小时候的全家福,才能勉强回忆起那一男一女,还有他家那栋外面爬满爬山虎的老楼。
                  叔叔婶婶更感兴趣的,是路明非爸妈定期从国外寄回来的钱。托那笔钱的福,路明非可以上那个私立贵族高中,也是托那笔钱的福,叔叔婶婶能买一辆小排量的宝马车,叔叔有钱买一些仿得很像的名牌货,婶婶有钱在麻将桌上输,还是托那笔钱的福,堂弟路鸣泽在学校里有了“泽太子”的绰号。路鸣泽和路明非在同一所高中上学,不但成绩比他好,穿衣服也比他精致,而且只要有女孩一起吃饭就抢着付钱,叔叔婶婶还会穿得特别体面参加路鸣泽的家长会,让人感觉路鸣泽是个蜜罐里泡大的孩子。
                  如果不是路鸣泽身高160厘米,体重160斤,应该早都找到女朋友了。
                  而他路明非是也只是“路鸣泽的哥哥”。
                  路明非对此倒不介意,连爸妈都不在乎他,对叔叔婶婶还能有多高的要求!
                  2020年10月第1版【修订版】:
                  又是一个春天,路明非将满十八岁,高中三年级。
                  他父母双全,却寄住在叔叔婶婶家里,家中还有一个名叫路鸣泽的堂弟。
                  堂兄弟俩都就读于当地最有名的私立高中,“仕兰高中”,学费高昂,师尊强力,学生们非富即贵。
                  在外说仕兰中学四字,小混混们都格外礼遇,原本只是打你一顿儿的事儿,如今打完你还得跟你加微信,方便你转账。
                  还有三个月零四天路明非就得参加高考,最近这段时间每个人见了他都谆谆教诲,告诉他末日将至,要么燃烧斗魂逆天改命,要么江湖再见从此当个路人。
                  可压力越大,路明非越懒,除了打打《星际争霸》,就是躺在床上望着屋顶发呆。
                  作为一个没什么存在感的人,他的懒惰其实不难理解。
                  他有六年多没见过爸妈了,好消息是他们都还活着,每半年还会写封信给他;坏消息是每次来信,妈妈都遗憾地告诉他回国探望他的计划又要推迟,因为“事情又有了新的进展”。
                  爹妈都是考古专家,说是在忙一个大项目,结果一旦公布就会像斯文·赫定发现楼兰古城那样震惊世界。
                  上初中时,路明非很为爸妈自豪,经常跟同学们吹嘘。但他很快发现应该自豪的是那些爹妈会开车来接你放学的兄弟。放学之后,仕兰中学的停车场上车满为患,人家爹妈或者爹妈派来的司机远远地就鸣笛打招呼,同学们如同流进石缝里的水银那样进入停车场,钻进自家的车。最后只剩下路明非昂首阔步横穿整个停车场,去学校后门的网吧玩。
                  同学们隔着车窗玻璃,羡慕地看着路明非潇洒的背影,他们坐在真皮座椅上吹着凉风,心里向往这衰仔野马般的生活。
                  只有路明非知道这野马般的生活多无聊,在网吧里坐到发腻之后,他就回家,进了楼却不进屋,而是上到天台,坐在嗡嗡响的空调机边,眺望这个城市,直到太阳西下。
                  路明非觉得自家爹妈是男女超人,他们心里有太多太多的事,顾不上他路明非,也许只有某一天路明非坐的飞机失事了,他们才会从天而降,托着飞机平安落地。可路明非长这么大,还没坐过飞机。更没有暑假归来同学们都会炫耀的那种跟爸妈一起坐着头等舱去海边的旅行。
                  路明非都快记不得爹妈的长相了,只有偶尔看当年的全家福,才能勉强回忆起那一男一女,还有他家那栋外面爬满爬山虎的老楼。那是他原本的家。
                  叔叔婶婶愿意收养路明非,多半还是为了爹妈定期从国外寄回来的钱。
                  有了那笔钱,路明非和路鸣泽才能读私立中学,叔叔婶婶能开上宝马车,婶婶能参加小区里的贵妇麻将局,路鸣泽才能被一群小兄弟叫“泽少”。
                  【婶婶是要面子的人,知道以他们家的家底上仕兰中学纯属高攀,怕人家欺负路鸣泽,偷着给路鸣泽塞零花钱,让他跟同学在一起的时候多买单。路鸣泽成绩也好,老师喜欢,尤其作文经常被当作范文朗诵。】叔叔婶婶还会穿得特别体面参加路鸣泽的家长会,一家三口有爱得让人感动。
                  要不是路鸣泽身高一百六十厘米,体重一百六十斤,应该也能在学校混上个女朋友。
                  至于路明非,他既没有额外的零花钱,也没有出面撑腰的爹妈,连穿衣都比路鸣泽低了不止两个档次,所以在多数人眼里是也只是“泽少家亲戚”。
                  路明非对此倒也淡然,连爸妈都不管他,对叔叔婶婶还能有多高的要求?


                  IP属地:江苏127楼2020-10-20 22: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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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0年4月第1版:
                    路明非两手抄在裤兜里,耷拉脑袋看着地面,一路下楼,在便利店里买了婶婶要的东西,又溜达到书摊上,买了一本新出的《小说绘》。
                    婶婶觉得路鸣泽聪明,好读书,求上进,还特热爱文学,路鸣泽看《小说绘》在婶婶的嘴里也是“我们家鸣泽在学习”,每次《小说绘》出新一期婶婶都觉得中国青春文坛又有了动静,赶着路明非去买回来,让路鸣泽紧跟形势。
                    楼下报刊亭的大爷觉得路明非又忧郁又赖皮,还热爱文学,老来买《小说绘》,可从来不看,而是蹲在报刊亭边,把新一期的《家用电脑与游戏》白看完,然后扔回摊上,坦荡荡地评价说越来越不好看了,拍拍屁股走人。
                    路明非有点蔫儿坏。路鸣泽经常说在我家里怎么怎么样,指挥路明非帮他干这个干那个,路明非每次都照做,然后他就蛮小人地访问路鸣泽那个秘密的QQ空间。
                    路鸣泽看了文学书,给自己起了一个笔名叫“寂寞的贪吃蛇”,抄了很多哀伤的句子放在QQ空间里,配上他自己用手机拍的大头照,偶尔还上载几张用点红墨水抹在手腕上冒充割腕的照片,配的诗大概是说没有爱就要去死的意思。路明非知道堂弟春心思动,在学校里天天见光天天死,所以想在QQ上遭遇点天雷地火。
                    路明非就申请了一个新QQ号,起名叫“夕阳的刻痕”,挂上一张短发娇俏萝莉的照片,把年龄填成16岁,个性签名写成“让你的微笑和悲伤成为我这一生的刻痕”。趁着路鸣泽在家上网,他就溜去网吧和“寂寞的贪吃蛇”搭讪。三来两去,路鸣泽大概觉得他这条贪吃蛇终于找到可口的食物了,非常乐意让自己的微笑和悲伤成为女生这一生的刻痕,在家里,每天都很高兴哼着信乐团的《离歌》,在QQ上一再地约见面,准备轰轰烈烈地开始了。路明非答应得斩钉截铁,可总约在婶婶拎路鸣泽去学钢琴的时候,路鸣泽每每和娇俏少女失之交臂,扼腕痛恨,唱着《离歌》的时候也就有点哀愁的调门儿。
                    这是路明非这些日子来最开心的一件事了。
                    路明非就是这么一个人,没有多好,也没什么做坏事的本事,活到十八岁,还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在哪里。
                    2020年10月第1版【修订版】:
                    路明非两手抄在裤兜里,耷拉脑袋看着地面,一路下楼,在便利店里买了婶婶要的东西,又溜达到书摊上,买了一本新出的《萌芽》。
                    婶婶觉得路鸣泽聪明,好读书,求上进,还特热爱文学,所以老给他买文学杂志看。路鸣泽作文确实写的不错,但跟文学杂志相比,他肯定是更热爱文学少女一些。所以那些杂志倒是路明非读得多。
                    楼下报刊亭的大爷很喜欢路明非,觉得如今孩子们个个都沉迷于玩手机,难得这么一个神情忧郁的孩子总来买文学杂志,将来必成大器。
                    路明非也很想沉迷手机,无奈他没有手机。
                    路明非看着人畜无害,其实蔫儿坏。路鸣泽在他面前趾高气扬,他当作没看见,路鸣泽支使他干这个干那个,路明非也都照做,没啥怨言。
                    背过身去,路明非就很小人地访问路鸣泽从不告诉别人的那个QQ空间。
                    在那个秘密的QQ空间里,路鸣泽给自己起名叫“寂寞的贪吃蛇”,抄了很多哀伤的句子,配上他自己用手机拍的大头照,美颜滤镜用得挺狠,偶尔发点心情文字,大概是说这缺爱的世界仿佛荒漠,我只身流浪寻找甘泉。路明非闻弦歌而知雅意,堂弟应该是春心思动,想在网上遭遇点天雷地火。
                    大家是兄弟,能帮还是要帮。路明非申请了一个新QQ号,起名“夕阳的刻痕”,挂上一张短发娇俏萝莉的照片,把年龄填成十六岁,个性签名写成“让你的微笑和悲伤成为我这一生的刻痕”。
                    趁着路鸣泽在家上网,他就溜去网吧和“寂寞的贪吃蛇”搭讪。三来两去,路鸣泽这条贪吃蛇觉得自己找到了可口的食物,非常愿意让自己的微笑和悲伤成为女生这一生的刻痕,人显而易见地精神起来,最近特别注意收拾自己,还偷偷买了发胶,经常哼着一些深沉的情歌。
                    QQ上他一再地跟“夕阳的刻痕”约见面约看电影,每次路明非答应得斩钉截铁,可总约在婶婶拎路鸣泽去学钢琴的时候,路鸣泽总是和美少女失之交臂。
                    这是路明非这些日子来唯一的开心事。
                    路明非就这么一个人,没有多好,也没做坏事的本事,活到十八岁,还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在哪里。


                    IP属地:江苏128楼2020-10-20 23: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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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0年4月第1版:
                      “明非啊,都说你要去留学啊。”报摊的大爷有一搭没一搭地说。
                      “哪有,申请而已,谁要我啊?”路明非蹲在摊边蹭杂志看。
                      “出国留学好啊,出国留学回来就是海龟,赚钱多。”
                      “我不想赚钱多,我要是考不上大学,我就帮大爷你看摊儿,你给我点儿钱够我买PS2的盘就好了。”
                      “没出息,看报摊赚不到钱,我是年纪大了。”
                      路明非翻着眼睛看看头顶绿荫里投下的阳光,“挺好的,可以晒太阳,没人来的时候就发呆,还有过路的美女看。”
                      这个话题让路明非比较沮丧。他确实申请了美国的大学,但这绝不是他的成绩太好大有希望。对于他的成绩,人人都有不同的评价方式。班主任说,路明非,你是属秤砣的么?你知不知道你一个人把我们班的平均分数拉低了多少?婶婶是对叔叔说,鸣泽成绩好都是我们家的基因,看你家基因就是不行!只有路鸣泽对他很体贴,在QQ上鼓励他说,“夕阳,成绩不好怕什幺?我行我路,这才是我们这种人该做的!反正你在我眼里是个好女孩!”
                      出国这件事,却是婶婶灵机一动一力主张,押着路明非把申请表给填了,还慷慨地付了每所学校几十美元的申请费。婶婶有自己的算盘,路明非的各科成绩中,唯有英语还不错,跟着同班的英语狂人考托福的时候又走了狗屎运,考分不错。以路明非的成绩,上一类本科很难,如今很流行弃考出国,申请一把,再走一次狗屎运拿到美国大学的录取通知,就算对路明非的爸妈寄来的钱有交待了。
                      此外婶婶还有套“小算盘”。路鸣泽的成绩虽然比路明非好点,却也不是顶尖的,上不了清华北大那类婶婶挂在嘴边的名校,如果能弃考出国,也是很有面子的事。但是上大学是一辈子的事情,婶婶还不忍心看着路鸣泽去冒险。她思前想后,大概是想起了什么名人名言说“凡是艰辛的路,当由勇敢者以坚硬的脚底踏开”,忽然觉得路明非很是勇敢,于是让他试试用坚硬的脚底给路鸣泽踩出一条路来。如果他失败了,也不要紧,说明此路不通,路明非可以迟一年和堂弟一起高考。
                      不过艰辛的路显然不是光靠勇气就能踏开的,路上满是崴脚的石头。路明非已经连着收到十几封复信了,开篇大同小异,都是:
                      "亲爱的申请者:
                      感谢你对本学院的兴趣,但是很遗憾的……"
                      婶婶花费了好几百美金的申请费,换来的只是美国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感谢,善人当得很心痛。而路明非不焦不躁,心态如老僧入定,止水不波。只不过为了配合婶婶的沮丧,才在收到拒信时挤出点忧伤的表情来。
                      如今只剩一所大学没给他复信了,排名最靠前的名校,“芝加哥大学”。
                      “有我的信么?”路明非在传达室门口探头探脑,拽着英文发音,“Mingfei Lu。”
                      “有,美国寄来的。”门卫扔了一封信出来。
                      路明非一摸,信封里只有薄薄的一张纸。是拒信无疑,凡是录取信,会夹很多的表格和介绍材料,厚厚的一摞。而感谢你的申请并且遗憾你未被录取,只要一张打印纸就好了。
                      路明非撕开信封,来信居然是用中文写就的:
                      亲爱的路明非先生:
                      感谢你对芝加哥大学的兴趣,但是很遗憾的,你未被录取。
                      但是,我们常说,路不只一条,只看你愿不愿意选择。
                      首先自我介绍,卡塞尔学院是一所位于美国伊利诺伊州芝加哥远郊的私立大学,和芝加哥大学是联谊学校,有广泛的学术交流。
                      我们非常荣幸地从芝加哥大学那里得到了您的申请资料,经过细致评估,我们认为您达到了卡塞尔学院的入学标准,在此向你发出邀请。
                      请您在收到这封信的第一时间联系我校古德里安教授,他正在中国进行一次学术访问,将会安排对您的面试。
                      有如何疑问,也请联系古德里安教授。我会协助他为您提供服务,我是卡塞尔学院的学院秘书诺玛·劳恩斯,非常高兴认识您。
                      你诚挚的,
                      诺玛
                      路明非把信放下,摸了摸头,有点发懵。
                      本来看开头很对的一封信,一封标准的拒信,怎么过了那句“但是,我们常说,路不只一条,只看你愿不愿意选择”之后,忽然变了呢?显然他已经被列在面试名单上了,路明非的高中同学也不是没有人申请成功过,但是有美国教授千里迢迢来面试的,这还是头一份儿。路明非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他甚至没给这个卡塞尔学院贡献过申请费。
                      也许“夕阳的刻痕”的真实身份给路鸣泽发觉了?路鸣泽想办法报复他玩呢?
                      不过信封上确实是美国伊利诺伊州的邮戳。
                      他倒了倒信封,除了那张考究的打印纸,里面再没有别的东西了。他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这肯定是一个骗局,还说第一时间让他联系什么古德里安教授,可连个联系电话都没给他。这样想他反而轻松了点儿。
                      “签收。”门卫又扔过来一张单子。
                      “信还要签收?”路明非不解。
                      “跟着信来的还有一个包裹,要你签收。”
                      路明非糊里糊涂签了字,拿到一只FEDEX的大信封,里面有个什么硬邦邦的东西。他犹豫了一下,撕开信封,倒出了……一只手机。
                      纯黑色的N96手机。
                      路明非觉得自己需要冷静一下了。他打开手机,电池居然还有一大半的电,名片夹里,有唯一一个联系人,“古德里安教授”。
                      注:这一段比较长,分开来发,今天加班了三小时,小更一段,希望理解。


                      IP属地:江苏138楼2020-10-21 2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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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0年10月第1版【修订版】:
                        “明非啊,都说你要去留学?”报摊的大爷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聊天。
                        “哪有,申请而已,谁要我啊?”路明非叼着一袋酸奶,蹲在马路牙子上翻杂志。
                        “出国留学好啊,留学回来就是海龟,赚钱多。”
                        “我不想赚钱多,我要是考不上大学,就帮大爷你看摊儿,你给我点儿钱,够我上网吧就行。”
                        “没出息,看报摊赚不到钱,我是年纪大了。”
                        路明非翻着眼睛,仰望头顶绿荫里投下的阳光,“挺好的,可以晒太阳,没人来的时候就发呆,还有过路的美女看。”
                        他确实申请了美国的大学,但这并非因为他的成绩优异。
                        对于他的成绩,人人都有不同的评价方式。班主任说,路明非,你是属秤砣的么?你知不知道你一个人把我们班的平均分拉低了多少?婶婶对叔叔说,实践证明,我们家基因就是比你们老路家的好,鸣泽学习好都是遗传的我!
                        只有路鸣泽对他很体贴,鼓励他说,“夕阳!成绩不好怕什幺?我行我路,这才是我们年轻人该做的!反正你在我眼里是个好女孩!”
                        申请留学这件事是婶婶力主的,不仅押着路明非把申请表给填了,还慷慨地付了每所学校几十美元的申请费。
                        婶婶有自己的小算盘,路明非的各科成绩中,唯有英语还不错,高二的时候居然拿到了不错的托福成绩——仕兰中学这种精英中学都流行考托福。凭借那份托福成绩单,能有一间四五流的美国大学录取路明非也说不准,如此一来就可以稳稳地送走这尊神了,免得路明非考个本地的大学,还要每个周末回家看看。至于路明非爹妈每月寄来的钱,那是不能断的,还要让他们把学费也一起打过来,而且一定得是美元。
                        再说了,一年之后路鸣泽也会面临选择,是参加高考还是申请出国,仕兰中学排名靠前的学生心里向往的都是常春藤之类的国际名校,清华北大都排在后面。
                        但弃考出国毕竟是冒险的事,婶婶思前想后,大概是想起了什么名人名言说“凡艰难的路,当由勇敢者以坚硬的脚底踏开”,觉得路明非很是勇敢,应该让他试试用坚硬的脚底给路鸣泽踩出一条路来。
                        失败了就算了,大不了路明非延迟一年毕业,明年和路鸣泽一起高考。
                        可艰辛的路显然不是光靠勇气就能踏开的,路上满是崴脚的石头。从上个月开始,路明非连着收到十几封复信,开篇大同小异,都是:
                        亲爱的申请者:
                        感谢你对本学院的兴趣,但是很遗憾地……
                        婶婶花了好几百美金的申请费,换来的只是美国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感谢,善人当得很心痛。
                        倒是路明非不焦不躁,心态如老僧入定,止水不波。只是为了配合婶婶的沮丧,才在收到拒信时挤出点忧伤的表情来。
                        如今只剩一所大学没给他复信了,芝加哥大学,在他申请的诸多大学中是排名最靠前的名校。
                        “有我的信么?”路明非在物业窗口探头探脑,转着英文发音,“Mingfei Lu。”
                        叔叔婶婶家住在一个老小区,以前是市政府的家属院,管理挺严格,快递不能随便出入,都是物业代收。
                        “有,美国寄来的。”门卫丢了一封信出来。
                        路明非一摸,信封里只有薄薄的一张纸,拒信无疑。
                        凡是录取信,会夹很多的表格和介绍材料,厚厚的一摞。而感谢你的申请并且遗憾你未被录取,只要一张打印纸就好了。
                        路明非撕开信封,来信居然是用中文写就的:
                        亲爱的路明非先生:
                        感谢您对芝加哥大学的兴趣,但是很遗憾的,您未能达到芝加哥大学的录取标准。
                        但我们常说,上帝对你关闭一扇门的时候,总会悄悄地对你打开另一扇。
                        首先自我介绍,卡塞尔学院是一所位于美国伊利诺伊州芝加哥远郊的私立大学,和芝加哥大学是多年的联谊学校,两校之间有着频繁的学术交流和学生联谊活动。
                        我们非常荣幸地从芝加哥大学那里得到了您的申请资料,经过对您的剑帝和成绩单的细致评估,我们认为您达到了卡塞尔学院的入学标准,在此向您发出邀请。
                        此外,您出色的综合素质吸引了我校古德里安教授的注意,想要担任您的直系导师,并从他名下的研究经费中对你提供一份奖学金。
                        他计划前往中国进行一次学术访问,将经过您所在的城市,希望和您有一场简单的面试。
                        如果您决定接受这份邀请,请通过电话联系古德里安教授,会有专人替您安排面试。我是卡塞尔学院的学院秘书诺玛·劳恩斯,非常荣幸为您服务。
                        你诚挚的,诺玛
                        路明非读完了信,挠挠额角,有点发蒙。
                        这封信的开头很对,一封标准的拒信,非常符合路明非的期待。可接下来话锋陡然一转,语气虽然官方,但那股上赶着的劲儿一眼就能看出来:我们看好你……我们要录取你……我们跟芝加哥大学平辈论交……我们还准备给你奖学金……就是一场小面试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愿意来打个电话就行我们等着为您服务呢!
                        每年都有几个仕兰中学的毕业生去美国读书,但搞得那么隆重,美国教授千里迢迢来面试上门的,路明非还是头一份儿。
                        路明非真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他甚至没给这个卡塞尔学院贡献过申请费。
                        莫非是什么人在玩他?可信封上确实是美国伊利诺医州的邮戳。
                        他倒了倒信封,除了那张考究的打印纸,里面再没有别的东西了。
                        他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肯定是有人在玩他,美国大学怎么会用中文复信呢,还说第一时间让他联系什么古德里安教授,可连个电话号码都没给他。
                        “签收。”门卫又扔过来一张单子。
                        “信还要签收?”路明非不解。
                        “随着信来的还有一个包裹,要你签收。”
                        路明非糊里糊涂签了字,拿到一只联邦快递的大信封,里面有个什么硬邦邦的东西。他撕开信封,倒出了……一只崭新的IPhone,黑色外壳如镜面版风采。
                        路明非忽然觉得自己得冷静一下了。如果真是有人要玩他,那这把玩得有点大。
                        他打开手机,通讯录里唯一存着的联系人,“Prof,Guderian”,古德里安教授。
                        有点疲倦,如有错误多多包涵。


                        IP属地:江苏139楼2020-10-22 0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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