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长街,路的尽头那幢独门独院的两层小房子,便是此次旅行最后的目的地。
秀敏站在门口,迟迟没有敲开门,她在聚集勇气来面对门里面的未知,她甚至不知道什么样的结果会使她那颗飘浮十几年的心安定下来。
拢了拢头发,整了整已经很整齐得体的衣服,按响了门铃。
应门的是个着家居服的男子,已不是记忆中年轻英气的模样,显得越发的成熟沉稳。但仍可看出年轻时的意气风光。眼角的细纹掩不住满面的容光焕发,掩不住眼里的清亮。
秀敏眨了眨眼,是的,清亮,比年轻时更甚,好像冲破迷雾直刺人心,不会看错。
来人愣了一下,似乎觉得眼前的人很熟悉,却不敢确认,迟疑的问:“您是……?”
秀敏没等男子说完,便迫不及待的接过:“允浩,我是秀敏啊……”
“秀敏?!”允浩瞪圆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女人:“你……怎么来了?快,快进来坐。”
等到坐在沙发上,喝着允浩给她冲泡的茶,秀敏还是有强烈的不真实感。屋里收拾得很干净,摆设简单而随意,虽然另一主人不在家,但桌子上老旧的CD,角落里的吉他滑板,墙上的合影,甚至成对的杯子拖鞋,都在向人召告着另一个人的存在。
允浩在厨房忙和着什么,秀敏走了过去问:“在中呢?”
“他出去买菜了。”手上收着东西,回过头笑着说:“不好意思啊,你先坐一会,我这收拾了再出来。”
“他没要你陪着去?”秀敏略感惊讶,以前在中不管做什么总要拉上允浩陪,一直都没有变过。
允浩指了指身上的围裙还有台面上的材料,笑得一脸满足:“我做着蛋糕呢。”
秀敏跟着笑出了声,看允浩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一切都那么熟悉。
是了,今天是在中的生日。以前允浩答应过在中,以后的每一年生日都会亲手给他做蛋糕,中间有几年出了事断了,没想到到现在还在坚持。
那时候都还是穷学生,生日都没人特别去过,但在中会定定看着橱窗里精美的蛋糕,对允浩说:“将来赚了钱,我一定要买这种最贵的!”
允浩在阳光下笑出一口白牙,他说:“在中,明年我给你做蛋糕吧,以后每一年都给你做。”
当时我们都认为是随口说说,只有在中笑得灿烂的回答“好!”。隔年,当允浩真的捧出自己做的蛋糕,我们在尝了一口后纷纷退避三尺的时候,也只有在中笑得一脸幸福的吃完一大块。
那时候我就该知道,他们之于彼此是不同的。只是年少轻狂往往最容易忽略最重要的东西。
允浩似乎看出秀敏在想什么,微微红了脸:“也不是每年都做,就是这几年稳定了,有空就做做。”说完感觉这解释像“此地无银三百两”,忙又说:“我打电话让在中早点回来,他很想你呢。”
允浩在电话里只是说秀敏来了,让他早点回来,末了还想说什么,却硬生生被打断,允浩看着已经挂掉的电话,无奈的摇了摇头,却满是宠溺的味道。
“看来这些年你们过得很好?”秀敏转了话题,问起自己最关心的事。
“嗯!”允浩点头,领着秀敏在沙发上坐下:“家人慢慢的接受了,也越来越少人认得我们,守着一家小店,过柴米油盐的日子,没有以前的风光,但很幸福。”
“在中呢?”秀敏犹豫的问,微皱的眉间却是担忧和深深的愧疚:“他还好吗?”
在中是个藏不住话的人,只要是熟悉的人,总会天南地北的说个不停,可是碰到什么困难或不好的事,却是藏得最严的那个。秀敏记得,当年跟在中在一起的最后日子,在中总是跟丢了魂似的,有外人在的时候总是笑脸迎人,看不出一点不妥,一个人的时候却仿佛一下子暗沉下来,可以连续几天不说一句话,或不停的重复一件事情,有天来看过后,说他可能有轻微的忧郁症和强迫症,却没人敢把他往医生处带。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是不是已经好了?
“呵呵,那个家伙,你放心吧,现在没有人能比他更活泼捣乱了。”想到在中平常抽风耍宝的样子,允浩不由加深了笑容。
“那就好。”秀敏轻喃,心里稍微松了口气。当年的事情她并不愿意再提起,如果他们知道是她把他们的事捅出去的,还会不会当她是朋友。可是就算他们现在生活得很好,没有当面对他们道歉并取得他们的原谅,她的心可能会一直得不到安宁。这种矛盾的拉据这些年一直在她的心里,到了现在,秀敏发现仍然无法做出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