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尔丝从来都没有去过那里,就连那座大楼方圆半公里的区域都不曾涉足。除了公事之外,根本不可能靠近一步。那简直就是座迷宫,所有的电子设备、传送迁跃装置和导航系统都会彻底崩溃,路上布满了带刺的通电铁丝网和隐藏的机枪阵,无人机网络和智能人保安,包括高压喷火器和反能量的笼子陷阱,和边境哨卡和区域哨卡几乎一模一样。就连通往那座大厦外围哨卡的街道上,也都布满了身穿黑色制服、手持警棍和防爆盾、四面巡逻、铜皮铁骨、酷似狗熊的武装警卫。
伊尔丝突然转身,此时她一脸的平静与乐观,面对彩色电屏,她不得不装装样子。她穿过房间进入了厨房,在这个时间(下午1点)离开神秘科研部,就吃不到食堂的午餐了。她也意识到,厨房里的食物吃光了,没什么可以吃的,除了那买来当零食吃的压缩饼干和明日早餐的红面包配鲜牛奶。智能管家从冰箱里面拿出一瓶无色液体,递给了伊尔丝,通过上面的蓝色标签可以辨认出,是元首胜利牌青稞酒。这东西的气味怪怪的,还黏糊糊地,像另一个银河系的劣质牌青提果酒。伊尔丝斟酌了一小杯,像喝中药汤似的一股脑儿吞了下去。
不消片刻,那绿油油的脸颊涨的通红,眼泪也流了出来。这东西像硝酸,吞下去的感觉,就像是后脑勺挨了一黑棍。没过多一会儿,这液体在腹中燃烧的感觉平息后,世界也都祥和起来。她从一个标有“胜利日牌紫香烟”的烟盒里,拿出一支紫色香烟装在电子烟上,却一个没拿稳,不小心地落在地上,被路过的智能管家给踩烂了。再拿第二根时,伊尔丝非常小心,生怕再一次重蹈上一次的覆辙。她返回房间,在电屏正对面的一张沙发上坐了下去,口吐着梦幻般的紫色烟雾,几乎就和隔壁住户的汤兰烟鬼差不多。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伊尔丝屋里的彩色电屏竟然被放在了一个不寻常的地方——卧室迎门的墙上。通常情况下,它是装在迎门的墙上的,因为那样可对房间里的场景一览无余。在墙的一端有一个质量很好的保险箱,伊尔丝躺坐在保险箱后面,再收紧裙子和身子,就可以完全地躲开彩色电屏的监控了。当然,老大哥依旧能够听见她的声音,就是看不到她的所在位置而已,别忘了这个保险箱的反网络入侵监控措施也很强,可以完全阻挡红外线感应等穿透检测仪器,监控内部的财务或后面的某样东西。正因为这万里挑一的特殊房间布局,她才会想到有些事可以动手干了。
为了防止别人发现,她一直在自己的裙子里面加了实心棉花和一层厚重的砂纸,也是为了方便做可以动手做的事情了,毕竟谁也不可能闲着没事干用咸猪手去摸里面的日记本。这是一本别致的记事本,她没记错的话,这个记事本至少是40年前的物件了。
伊尔丝她记得,在她所在的国家,并没有不死僵尸国这样严格的反乌托邦管制。她小时候前往这家店,以1元钱(联邦币)买下了这个本子。付过钱后,她依旧没有想出这样一个本子买来何用,更何况这本子还要自己用笔动手写,远远没有电脑里的备忘录好用。即便如此,收藏这样一个空本子,也会带来麻烦,只不过她的上司懒得理而已,就允许她带着这玩意儿上下班。
写日记这事,在哪个国家都不是滔天大罪,更别提非法了,既然没有法律可谈,犯法也自然就没有。但一旦被发现,就算不判死刑,至少也要判矿场劳改三十年。
更何况伊尔丝她是一个外国女孩,如果被发现,八成是要以间谍罪来处置。要么被打个半死扔到别的地方,永远流放;要么在哪天你走在街道上,被政府军当场击毙;或者被科学家们抽走意识成为实验体;或是让疯狂的银河商人抽走意识,被做成一个永不腐烂损坏的复生玩具娃娃,扔到黑市里被人买走,躯壳永远被人玩弄着……永远。
也许更糟,他们会把那个人关在法令部的地下室里,对他/她进行恐怖的思想教育(反乌托邦制度国家的一个不人道手段,在他们的眼里是常见得不能再常见的手段)………总结就是什么残忍的事都有可能发生。
她坐在地上,望着眼前铺开的笔记本,发呆了许久。彩色电屏上的节目已经换掉,现在正在播放着刺耳的军乐。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除了面前的白纸、脸上的汗水、很吵的军乐以及青稞酒带来的浅醉,伊尔丝此刻没有其它感觉。
她疯狂地奋笔疾书,至于写些什么,她自己都觉得模糊不清。她写着写着,最开始时还只是漏写和错写,到后来,就连标点符号也都略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