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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典】《源氏物语》 —— 藤原紫式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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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氏物语》 藤原紫式部  

去夏子规啼,啼声已古陋。  
今年子规啼,处处仍依旧。  

总是记得那让人眩惑的时代的,那些出身高贵的贵族女子们,终日在流水山石的庭院里静默地等待着她们的光华公子。  
  比身还长三尺的青丝温柔地拂在十二单衣上,轻悄地偎依上来,缠缠绵绵,围绕着身边的七弦琴。回廊上,月光淡淡地照进来,映着她们额发下秀丽的脸——这时候灯火阴阴软软地亮起来了,昏暗而又美丽。隐隐听到了家臣唱名的声音,她们所爱的男人回来了。于是她们微笑,在帘后露出她们美丽的裙裾。  
  
  可她们只是配角而已,主角当然是平安王朝最完美的男子源氏。而那个做主角的女人,那个承受了万千宠爱的女人,叫做紫姬。  
  这些风华绝代的女子的喜怒哀乐,在早莺声中与八重樱一般,繁盛地开了七日,然后便悠然惨烈地坠落于宫墙后的期盼中。当然,漫长的日子里,也是有欢乐的。在和歌会,在赏藤夜,在贺茂祭,清秀的公卿之子唱着催马乐吹着横笛拍着纸扇迤骊地行了过来,繁华如梦一般掠过她们清冷的眼。可是还来不及欢喜呢,盛世华章便唱罢了,奢糜的近卫香气慢慢淡去,庭院依旧深深,几许。  
  可是我是爱着她们的,一一记得她们的名字,与她们的故事。  

——葛巾紫、程灵素《月影暗香·我的源氏物语》——摘自源氏物语馆  


1楼2005-12-03 17:10回复
    哈哈,我来发个经典吧,我承认,咱滴名字素盗版


    2楼2005-12-03 17: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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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9-04 14:3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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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铜壶 
      第二章 帚木 
      第三章 空蝉 
      第四章 夕颜 
      第五章 紫儿 
      第六章 末摘花 
      第七章 红叶贺 
      第八章 花宴 
      第九章 葵姬 
      第十章 杨桐 
      第十一章 花散里 
      第十二章 须磨 
      第十三章 明石 
      第十四章 航标 
      第十五章 蓬生 
      第十六章 关屋 
      第十七章 赛画 
      第十八章 松风 
      第十九章 薄云 
      第二十章 槿姬 
      第二十一章 少女 
      第二十二章 玉嫚 
      第二十三章 早莺 
      第二十四章 蝴蝶 
      第二十五章 萤 
      第二十六章 常夏 
      第二十七章 篝火 
      第二十八章 朔风 
      第二十九章 行幸 
      第三十章 兰草 
      第三十一章 真木柱 
      第三十二章 梅技 
      第三十三章 藤花末叶 
      第三十四章 新菜 
      第三十五章 新菜续 
      第三十六章 柏木 
      第三十七章 横笛 
      第三十八章 铃虫 
      第三十九章 夕雾 
      第四十章 法事 
      第四十一章 魔法使 
      第四十二章 云隐 
      第四十三章 句是子 
      第四十四章 红梅 
      第四十五章 竹河 
      第四十六章 桥姬 
      第四十七章 柯根 
      第四十八章 总角 
      第四十九章 早蕨 
      第五十章 寄生 
      第五十一章 东亭 
      第五十二章 浮舟 
      第五十三章 浮游 
      第五十四章 习字 
      第五十五章 梦浮桥


      3楼2005-12-03 17: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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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帚木




         “光华公子源氏”,即光源氏,也惟有这个名称是堂皇的;其实他一生屡遭世间讥讽评论,尤其是那些好色行径。虽然他自己深恐流传后世,落个轻浮之名而竭力加以掩饰,却偏偏众口流传。人言也实在可畏啊!
         其实源氏公子处世甚为谨慎,也并无值得特别传闻的香艳选事。与传说中好色的交野少将相比,源氏公子也许尚不及皮毛。
         源氏公子宫后近卫中将的时候,常在宫中侍候是上,难得回左大臣邪宅居住。以致左大臣家的人怀疑渐生:莫非派氏另有新欢?其实源氏公子本性并非那种见色起意之人。他虽有此种倾好,也只是偶尔发作,才违背本性,而作出不应该有的举动来。
         梅雨季节,阴雨连绵不绝。宫中又正值斋戒期间,人们终日躲避室内,以避不祥。源氏公子因此长住宫中。左大臣久盼本归,日久不免有些怨恨。但还是备办种种服饰和珍贵的物品,送入宫中供源氏公子受用。左大臣家诸公子也日日到桐壶院来陪伴玩耍。众公子中,藏人少将乃正夫人所生,现已升任头中将,和源氏公子最为亲近,是源氏公子游戏作乐最亲热的对手。他与派氏公子的情形相似:虽受右大臣重视被招为婿,但十分好色;也很少去这正夫人家,却把自己家里的房间装饰得富丽堂皇,经常在此招待源氏公子。两人同来同去,片刻不离,也常在一起研习学问或游艺。这头中将的能耐竟也不亚于源氏公子。这样,无论到什么地方,两人都相伴而往,自然格外亲见,相处也不拘礼节。每有心事,也无所不谈。
         某一日,下了整整一天的雨,到黄昏仍不停歇。雨夜时,中殿上侍候的人不多;铜壶院的静寂更胜于往日。灯移在案,两人正浏览图书,头中将随手从近旁的书橱中取出彩色纸页誊写的情书一束,正欲打开来看,源氏公子阻止道:“这里面有些是不可看的,让我挑出些无关紧要的给你看吧。”头中将闻言,心中甚为不快,回答道:“我想看的正是那些不愿说与外人听的心里话呢。普通的情书,像我们这般的普通人也能收得许多。那些恨男子薄情的词句,才是我们所要看的呢。”源氏公子只好与他看了。其实,放在这里的,也都是些很是一般的东西。重要而有隐情的情书,哪里会放在这等显眼的书橱呢?头中将看过之后,说道:“各式各样真不少哩!”就凝思猜测起来:这是某某写的,那是某某写的。有的猜得很对,有的猜错了路子,便疑惑不决起来。源氏公子心中觉得很是好笑,也并不多作解释,只是一味加以敷衍,把信收藏起来。然后说道:“像这样的东西,你那里一定也是很多的。我也正想看些,我情愿把整个书橱打开来与你交换。”头中将道:“我那些,你哪里看得上眼呢?”接着,便发起感想来:
         “我到现在才知道:世间女人众多,可十全十美、美玉无援的却不可多得。那些表面风雅,信写得美妙,交际亦得体的人也多。可要在各方面都很是优异的女子,却实在难得。自己稍微懂得一点,就一味夸耀而看轻别人,如此令人生厌的女子,却是很多啊。
         “常常有这样的女子,父母双全,对她又怜爱有加,娇藏在深闺,将来的期望好像也很大;男子从传闻中听说这女子的某种才艺,便倾心爱慕,也是常有的事。此种女子,大多容貌姣好、性情温淑,青春年华,却闲暇无事,模仿别人,专心学习琴棋书画以自娱,结果学得一艺之长。媒人往往避其短处而夸大她的长处。听的人虽有所疑,又不能推断其为说谎。但一旦相信了媒妁之言,和这女子相见,以致相处,其结果也是常常令人失望的啊!”
         头中将说到这里,故作老成地叹了一口气。源氏公子不能完全赞同他的话,但觉得其中又不乏可取之处,便笑道:“她们中真的全无具有半点才艺的女子,有没有呢?”头中将闻此,当下又发议论道:
         “一个女子,真个一无所长,谁也不会受骗去向她求爱。只恐怕世上完全一无是处的与完全无援可指的女子,同样也是少有的吧。出身高贵的女子,众人宠爱,缺点多被隐饰;听到见到的人,自然也都相信是个绝代佳人。而中等人家的女子,她的性情、长处,外人都看得到,优劣是比较容易辨别的。至于下等人家的女子,不会惹人注目,也就不足道了。”
        


        11楼2005-12-03 18: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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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一类女子,一见丈夫另有所爱,便心存忌恨,公然与丈夫离居,这也是愚蠢之举吧?男子纵使稍稍移爱他人,但回想当初刚相知相识时的热恋,心中难免仍然眷恋旧情。这样的心情,也许会使夫妇重新言归于好;如今愤然离居,此心则会动摇,以致淡漠,从此便情断难续了。如此看来,无论何事,总应沉稳应对:丈夫做出令人怨尤的事,直向他暗示自己已经知道;即使有可恨之处,亦应在言语中委婉表示而勿伤感情。这样,丈夫对自己的爱情尚可能挽回。男子的负心往往全靠女子的态度来救治。但女子倘若全不在意,任其放纵,即使丈夫因为暂时的自由而感谢妻子的大度,但采取这种态度的女子,亦不免太过于轻率了吧?那时男子会如同未系之舟随波逐流,不思归宿,这才是格外危险的。你说是不是如此?”
           头中将听得此言,连连点头,紧接着他的话说道:“如今有此等事情,男子的俊秀和温柔为女子真心所爱,而男子有不可信赖的隐情,这就为难了。这时候女子自认问心无愧,宽容丈夫的轻薄之举,以为丈夫必然回心转意。可结果未必真是如此。那么也就只能如此:即使丈夫有违背自己的行为,女子除忍气吞声外也别无他法了。”话说到此,他联想起自己的妹妹葵姬,便探视源氏公子;但见源氏公子闭目假寐,似不曾听见,心中顿觉扫兴,容颜也显得快快不悦。
           这左马头于是作了裁判博士,大发议论。头中将想听到他优劣评判的结果,便热心地怂恿。左马头便又接着说道:
           “请听我用别的事情作比吧:比如细木工人,靠自己的手艺造出各种器物。若是造来用作临时玩赏的物品,其样式的选择就随心所欲,也没有什么定现。观赏玩耍的人,都牵强附会,认为这是最时尚的匠心独运,便纷纷效仿,感到是富有趣味的。但倘若是重要华贵的精细器物,且用来装饰庄严堂皇之处的,就必然有一定的格式,也就应当造得尽善尽美,物尽其用,这样便非请教高明的巨匠不可了。他们的式样,普通工人毕竟难以达到。
           “又如宫廷画院里的许多名画家,如要选出他们的水墨画稿来,一一比较鉴别,虽一时难以比较优劣,但终于还是可以判断的。可是画的如果是大家所不曾见过的神仙之境,或大海惊涛骇浪中的怪物,或中国深野荒山中的奇特猛兽,又或是都没见过的凶神鬼怪等,那么这些凭空想像之物,作者尽可全凭想像捏造,只求别出心裁,达到惊心骇目的效果即可,无须酷似实物,而观者也无从加以评说。但如果画的是世间常见的高山流水,眼前的寻常巷陌,或熟悉可亲、活灵活现的景点,或者画的是平淡的远山远景,林木葱茏、峰峦叠椅,近景中还搭配篱落花卉,异常巧妙。这时,名师的笔法显然技高一筹,这也是普通画师所不可及的。
           “再如写字,并无精深修养,只是挥毫泼墨,大肆渲染,装点得锋芒毕露,神气活现;粗略看来,实在是才气横溢、风韵流硒的宝墨。相反,具有真才实学的书法家,着墨不多,锋芒也并不显露;但若将两者并列于一道,让人反复比较揣摩,则孰优孰劣也是可以洞若观火的。
           “雕虫小技,尚且如此,更何况鉴定人心。依愚所见,凡逢场作戏的卖弄风情,故作的温柔施施,都不足信赖。此刻我想讲讲自己的往事,虽是情爱之谈,也请各位奉屈一听。”
           他说着此话,移坐向前,挨得近些。此时源氏公子也睁开眼睛,不再假寐了。头中将两手撑住面颊,正对着左马头,神情专注,甚感兴趣。这情景颇似法师登坛宣讲教义,教人看了觉得滑稽。但在此时,谈的人尽吐肺腑之情,已无隐讳之意。左马头于是讲道:
           “早些时,我的职位很是低微,遇着一个我所钟情的女子。此女相貌并不特别美丽。年少重色,当时我并无娶此人为终身伴侣之意。我一面与她交往,一面又颇觉不能如意,于是移情别处,问柳寻花,这女子便生出了嫉恨。我心中不悦,想:‘你气量宽大些才好呢,如此小鸡肚肠,实在令人讨厌!’但有时又想:俄身份这般低微,渺乎小哉,这女子并不因此看轻我,也真是难为了她!’所以我的行为检点起来,不再放浪形骸。”
          


          14楼2005-12-03 18: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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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想来,她真是一个可以依赖的贤妻。无论是琐碎的事或重大的事,同她商量,她总有高明见解。讲到洗染,她的精细并不逊于装点秋林的女神立田姬;对于缝纫,她的巧手也不低于银河岸边的织女姬。在这些方面她也真可谓全才啊!”
             说到此处,他哽咽难言,陷入对往事深深的追忆之中,心中也甚为伤感。头中将附和道:
             “她的缝纫技术,姑且不论,你和她最好能像牛郎织女那样永结良缘。你那个本领不亚于立田姬的人,实在不可多得啊!如同变幻无常的春花秋叶,倘若色彩与季节不合,调和渲染又不得法,便无法让人欣赏,只会白白地枯死。更何况才艺兼具的女子,在这世间实在很难求得啊!”他以此话来怂恿,使得左马头接着往下讲:
             “且说我还有一个相好的女子。这女子人品甚佳,心地也极为诚实,相貌也极富情趣。作诗、写字、弹琴,样样俱会,手很巧,口齿也伶俐,这一切很容易看出来。我虽经常宿在那嫉妒女子家里,有时偶尔也偷偷到这女子家过夜,觉得很是留恋。那嫉妒女子死后,我一时竟不知所措。连悲哀痛惜,也觉枉然,便时常与这女子亲近。时日一久,此人浮华轻薄处便显露无遗,教人看不惯,我觉得她难以使人信赖,遂逐渐疏远她。这期间她也似乎另有所爱。”
             “十月的一个夜晚,月明风清,我从官中退出来时,有一个殿上的人招呼我,要搭我的车子同行。此时我正想到大纳言家去宿夜,这贵族说:‘今晚有一个女子在等候我,倘是不去,心里又觉得很是难受。’我便和他同车出发。正好我那个女子的家在我们所要经过的路上。车子到了她家门口,我从土墙缺口处往庭中一望,一池碧水,映着月影,波光翩湘,清幽可爱。过门不久,岂不辜负这大好月色?谁知这贵族也正好在这儿下车,我只好不露声色,偷偷跟着下车。他大约正是与这女子有约,得意扬扬地走进去,在门旁廊沿上坐下来。暂时赏玩月色。庭中残菊经霜,颜色斑剥,夜风习习,红叶散乱,颇有诗情画意。这贵族从怀中取出一支短笛,放在唇边吹奏起来, 笛声在夜空宛转回荡, 格外凄清。接着又随口唱起催马乐来:‘树影尽垂爱,池水亦清澄……’与此回应,室内竞发出美妙的和琴声,也许是先就把弦音调好了吧?和着歌声,珠落玉盘般弹出,演艺确实不凡!这曲调在女子手上流淌而出,隔帘听来,如闻仙乐,与笼罩在月光下委婉的景色十分相应。这贵族大为感动,走到帘前,说了些令人不悦的话:‘庭中满地皆是红叶,全无来人足迹啊!’遂折了一枝菊花,吟颂道:
             “菊艳香困琴声起,
             郎君情深方肯留。多有打扰。’接着又道:‘百听不厌之人来了,请你尽情地献技吧。’女的被他如此调清,便拿腔唱道:‘笛声吹得西风吼,此般狂夫不要留!’两人就这么传着情话。那女子哪里知道我正听得气愤呢,接着又弹起筝来。她用南目调奏出流行乐曲,尽管指法灵巧,我听着却实在刺耳。
             “我有时遇见一些宫女,十分俏皮、轻狂,也并不管她们如此而和她们谈笑取乐。偶尔交往,亦自有其趣味。但我与这个女子,虽然只是偶尔见过一次面,要把她作为意中恋人,到底很不可靠。因为这女子过分风流轻浮,令人不能安心。我便以这日晚上的事件为理由,和她断绝了来往。”
             “我那时虽少不省事,经历这两件事情之后,也能明白过于轻狂的女子,不可信赖。何况岁月推移,年事日增,当然更加明白此中道理了。诸位正值青春年少,一定恣情放纵,贪恋香艳梅施之情,喜欢风流雅韵之事,洒脱木拘。然而诸位可知,草上露一碰即落,竹上霜一触即消,此种风情难于长久。或许再过七年,诸君定能领会这番道理。鄙人如此功谏,也许愚昧,却全出自真心。小心谨防那种轻狂浮薄的女子,可能做出丑事,法污你高贵的声誉!”他这样告诫众人。
             头中将照例附和称是。源氏公子笑而不语,大概觉得:此话也说得不错。后来他说道:“这些报琐之谈,不足为外人道哉!”随即笑了起来。头中将说道:“现在让我来道点痴人言语吧。”于是说开了去:
            


            16楼2005-12-03 18: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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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睡在附近的小君,因心中有事,自然不曾熟睡,见源氏公子出来,立刻醒了,公子便催他起身。小君将门打开,忽听一个老侍女高声问道:“那边是谁呀?”小君极讨厌她,不耐烦答道:“是我。”老侍女说:“三更半夜的,小少爷要到哪里去?”她似放。已不下,跟着走出来。小君简直憎恨之极,恶声答道:“哪儿也不去,就在这里随便走走。”暗中连忙推源氏公子出去。是时天色半明,晓月当空犹自明朗,清辉遍洒各处。那老侍女忽然看见月色中的另一个人影,又问道:“还有一位是谁?是民部姑娘吧。身材好高大呀!”无人回答她。这叫民部的侍女,个头甚高,常被人拿来取笑。她以为是民部陪了小君出去,追着谋煤不休道:“一晃眼,小少爷竟长这么高了。”说着,自己也走出门来。源氏公子窘迫异常,又不便叫这老侍女进屋去,便只得在过廊门口阴暗处站住。老侍女向他这边走来。自顾诉苦:“今天该你值班,是么?我前天肚子痛得厉害,下去休息了;可昨天又说人手少,要我来伺候,我肚子好痛啊!回头见吧。”便往屋里走去。源氏公子虚惊一场,好容易脱身而去。他心中渐渐后悔,想道:“这般行事,毕竟是轻率而危险的。”从此便不敢大意了。
               二人上车,回到本邮二条院。谈论昨夜之事,公子称赞小君颇有心计,又怪空蝉狠心,一时心中气愤难平。小君默默无话,也觉难过。公子又道:“她如此看轻我,连我自己也讨厌我这个身体了。即使有意避开我,不肯和我见面,写一封信来,话语亲切委婉些,总可以吧?把我看得连伊豫介那个老头子也不如了!”态度愤愤不平。但还是拿了那件草衫,宝贝似的,放在自己的衣服下,方才就寝。他叫小君睡在身旁,满腹怨言,最后硬着心肠道:“你这个人虽然可爱,但你是她的兄弟,只怕我不能永久照顾你呢?”小君~听此话,自然十分伤心。公子躺了一会,终不能成眠,干脆起身,教小君取笔砚来,在一张怀纸上奋笔疾书,直抒胸臆,似无意赠人:
               “一袭蝉衣香犹在,睹物思人甚可怜。”但写好之后,又叫小君揣上,要他明天给空蝉送去。忽然又想到那个轩端获来,不知她现在想些什么,便觉得有些可怜。但思虑再三,还是决定不写信给她的好。那件染着心上人体香的单衫,他便珍藏在身边,不时取出来观赏。
               第二日,小君回到纪伊守家里。空蝉正等他哩,一见面,便劈头痛骂道:“你昨夜干得好事!虽侥幸被我逃脱,这样也难避人耳目,如此荒唐,真是可恶之极!像你这种无知小儿,公子怎会看中你呢?”小君面有愧色。但在他看来,公子和姐姐两人都很痛苦,也只得将那张即席抒发感怀的怀纸,取出来送上。空蝉此时余怒未消,但还是接过信来,读了一遍,想道:“我那件单衫早已穿旧了,实在是很难看的。”便觉得有些难为情,当下心烦意乱,胡思乱想起来。
               却说那轩端获昨夜遇此意外之事,兴奋之余,羞答答回到自己房中。这件事无人知晓,又找不到可以谈论之人,只落得独自沉思,浮想联翩。她心情激动,盼望小君替她拿信来,却又屡屡失望。但心里并不怨恨源氏公子的非礼行为,生性爱好风流的她,如此徒劳无益地思前想后,未免觉得有些寂寞无聊。至于那个空蝉呢,虽说她有些绝情,心如古井之水,木波不兴,但也深知源氏公子对她的爱决非~时的好色之举。由此想到,如果是当年自己未嫁之时,又会是怎样一番情景呢?但如今事已到此,也无可追悔了。想到此处,心中痛苦不堪,就在那张怀纸上题诗道:
               “露凝蝉衣重,深闺无人知。恨衫常浸湿,愁思应告谁?”


              25楼2005-12-03 2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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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是原著吗?米看过,但是想看看,所以问一句..


                IP属地:重庆26楼2005-12-03 2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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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9-04 14:33: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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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她特意去搬


                  IP属地:辽宁27楼2005-12-03 23:31
                  回复
                    第四章 夕颜


                    28楼2005-12-04 14: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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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凡是乳母,往往偏爱她自己喂养大来的孩子,即使这孩子有缺点,她也看成完美无缺的人。何况这乳母喂养大来的是源氏公子这样高贵的美男子,她当然更加体面,觉得自己曾经朝夕服侍他,也很高贵,竟是前世修来的,因此眼泪流个不住。乳母的子女们看见母亲这般光景,都不高兴。他们想:“做了尼姑还要留恋人世,啼啼哭哭的,教源氏公子看了多么难过!” 便互相使眼色,交头接耳,表示不满。源氏公子深深体会乳母的心情,对她说:“我幼小时候疼爱我的人,象母亲和外祖母,早已故世了,后来抚养我的人很多,然而我所最亲爱的,除了你妈妈之外没有别人了。我成人之后,为身分所拘,不能常常和你会面,又不能随心所欲地来访。然而久不相见,便觉心情不快。诚如古人所说:‘但愿人间无死别!’”他殷勤恳切地安慰她,不觉泪流满颊,举袖拭泪,衣香洋溢室中。乳母的子女们先前抱怨母亲啼啼哭哭,现在也都感动得掉下泪来,想道: “怪不得,做这个人的乳母,的确与众不同,真是前世修来的啊!”

                        源氏公子吩咐,请僧众再作法事,祈求佛佑。告别之前,教惟光点个纸烛①,仔细看看夕颜花的人家送他的那把扇子,但觉用这把扇子的人的衣香芬芳扑鼻,教人怜爱。扇面上潇洒活泼地写着两句诗


                           “夕颜凝露容光艳,
                           料是伊人驻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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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 纸烛是古代禁中所用的一种照明具,松木条长一尺五寸,径三分。上端用炭火烧焦,涂油,点火用,下端卷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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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手挥写,不拘形迹,却有优雅之趣。源氏公子觉得出乎意外,深感兴味,便对惟光说:“这里的西邻是哪一家,你探问过么?” 惟光心里想:“我这主子的老毛病又发作了。”但并不说破他,只是淡然地回答道:“我到这里住了五六天,但因家有病人,操心看护,没有探听过邻家的事。”公子说:“你道我存心不良么?非也,只为关于这把扇子的事,想问问看。你给我去找一个知道那家情况的人,打听一下吧。”惟光到那人家去向看门的人打听,回来报道:“这房子的主人是扬名介①。听他们的仆役说:‘主人到乡下去了。主母年纪很轻,性喜活动。她的姐妹都是当宫人的,常常来这里走动。’详细的情况,这做仆役的不知道。”源氏公子推想:“那么这把扇子是那些宫人用的。这首诗大约是熟练的得意之笔吧。”又想:“这些人身分都不见得高贵。但特地赋诗相赠,此心却很可爱,我倒不能就此丢开了。”他对这些事本来是很容易动心的。便在一张怀纸上用不象他自己的笔迹写道:


                            “苍茫暮色蓬山隔,
                            遥望安知是夕颜?”

                      写好后,教刚才摘花的那个随从送去。那人家的女子并未见过源氏公子,然而公子容貌秀美,一看侧影便可推想而知,所以在扇上写了诗送他,过了一会不见回音,正觉扫兴之际,忽然看见公子特地遣使送诗来,大为兴奋,大家就一起商量如何答诗,踌躇不决。随从不耐烦起来,空手回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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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 扬名介是只有官名两没有职务、没有俸禄的一种官职名称。这人是夕颜(即第35页头中将提到的常夏)的乳母的女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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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源氏公子教把前驱的火把遮暗些,勿使惹人注目,悄悄地离开了乳母家。邻家的吊窗已经关上,窗缝里漏出来的灯光,比萤火还幽暗,看了很可怜。来到了目的地六条的邸宅里,看见树木花草皆与别处不同,住处安排得优雅娴静。六条妃子品貌端庄秀丽,更非一般女子可比。公子到此,便把墙根夕颜之事忘记了。次日起身略迟,到了日上三竿之时,方始动身。他那容姿映着晨光,异常优美,外人对他的称誉确是名副其实的。今天归途又经过那夕颜花的窗前。往常赴六条时,屡屡经过此地,却一向不曾注意。只为了扇上题诗那件小事,从此牵惹了公子的心目,他想:“这里面住的毕竟是怎样的人呢?”此后每逢赴六条,往返经过其地,必然注目细看。
                      


                      30楼2005-12-04 15: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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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暮色沉沉,夜天澄碧。阶前秋草,焜黄欲萎。四壁虫声,哀音似诉。满庭红叶,幽艳如锦。此景真堪入画。右近环顾四周,觉得自身忽然处此境中,甚是意外。回想夕颜五条的陋屋,不免羞耻。竹林中有几只鸽子,鸣声粗鲁刺耳。源氏公子听了,回想起那天和夕颜在某院泊宿时,夕颜听到这种鸟声非常恐怖的样子,觉得很可怜,他对右近说:“她究竟几岁了?这个人和一般人不同,异常纤弱,所以不能长生。”右近答道:“十九岁吧。我母亲——小姐的乳母②——抛撇了我而死去,小姐的父亲中将大人可怜我,留我在小姐身边,两人时刻不离,一起长大。现在小姐已死,我怎么还生存在这世间呢?悔不该与她生前过分亲近,反教死别徒增痛苦。这位柔弱的小姐,原是多年来和我相依为命的主人。”源氏公子说:“柔弱,就女子而言是可爱的。自作聪明、不信人言的人。才教人不快。我自己生性柔弱,没有决断,所以喜欢柔弱的人。这种人虽然一不小心会受男子欺骗,可是本性谦恭谨慎,善于体贴丈夫的心情,所以可喜。倘能随心所欲地加以教养,正是最可爱的性格。”右近说:“公子喜欢这种性格,小姐正是最适当的人物,可惜短命而死。”说罢掩面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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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 这孩子是源氏心爱的情人的遗孤,又是他妻子的侄女,故如此说。
                        ② 是另一个乳母,不是西京的乳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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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晦冥,冷风袭人,源氏公子愁思满腹,仰望暮天,独自吟道:

                           “闲云徜是尸灰化,   遥望暮天亦可亲。”

                        右近不能作答待,只是在想:“此时若得小姐随伴公子身旁……” 想到这里,哀思充塞胸中。源氏公子回想起五条地方刺耳的砧声,也觉得异常可爱,信口吟诵“八月九月正长夜,千声万声无了时” 的诗句①,便就寝了。

                          且说伊豫介家的那个小君,有时也前去参谒源氏公子,但公子不象从前那样托他带情书回去,因此空蝉推想公子怨她无情,与她决绝了,不免心中怅惘,此时闻知公子患病,自然也很忧虑。又因不久即将随丈夫离京赴任地伊豫国,心中更觉寂寞无聊。她想试探公子是否已经将她忘记,便写一封信去,信中说:“侧闻玉体违和,心窃挂念,但不敢出口。


                            我不通音君不问,
                            悠悠岁何使人悲。

                        古诗云:‘此身生意尽’,信哉斯言。”源氏公子接得空蝉来信,甚是珍爱。他对此人还是恋恋不忘。便复书道:“叹‘此身生意尽’者,应是何人?


                            已知浮世如蝉蜕,
                            忽接来书命又存。

                        真乃变幻无常!”久病新愈,手指颤抖,随便挥写,笔迹反而秀美可爱。空蝉看到公子至今不忘记那“蝉壳”②,觉得对不起他,又觉得有趣。她爱作此种富有情味的通信,却不愿和他直接会面。她但望一方面冷淡矜持,一方面又不被公子看作不解情趣的愚妇,于愿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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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 白居易《闻衣砧》:“谁家思妇秋擣帛,月苦风凄砧杵悲。八月九月正长夜,千声万声无了时。应到天明头尽白,一声添得一茎丝。” ② 指公子取去的那伴单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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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人轩端荻,已与藏人少将结婚。源氏公子闻知此消息,想道:“真是不可思议。少将倘看破情况,不知作何感想。”他推察少将之心,觉得对他不起,又颇想知道轩端荻的近况,便差小君送一封信去,信中说,“思君忆君,几乎欲死。君知我此心否?”附诗句云:


                            “一度春风归泡影,
                            何由诉说别离情?”

                        他将此信缚在一技很长的荻花上,故意教人注目。口头上吩咐小君“偷偷地送去”,心中却想道:“如果小君不小心,被藏人少将看到了,他知道轩端荻最初的情人是我,就会赦免她的罪过。” 此种骄矜之心,实在讨厌!小君于少将不在家时把信送交,轩端荻看了,虽然恨他无情,但蒙他想念,也可感谢,便以时间匆促为借口,草草地写了两句答诗,交付小君:
                        


                        41楼2005-12-04 15: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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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着个版本要好一点吧 ! 
                           

                          第四章 夕颜 ——完


                          43楼2005-12-04 15: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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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源氏公子问道:“那么那个女儿怎么样?”良清说:“相貌和品质都不坏。每一任国守都特别看中她,郑重地向她父亲求婚。可是这父亲概不允诺,他常常提起他的遗言,说:‘我身一事无成,从此沉沦了。所希望者,只此一个女儿,但愿她将来发迹。万一此志不遂,我身先死了,而她盼不到发迹的机缘,还不如投身入海吧。’”源氏公子听了这话颇感兴味。随从者笑道:“这个女儿真是宝贝,要她当海龙王的王后,志气太高了!”报告这件事的良清,是现任播磨守的儿子,今年已由六位藏人晋爵为五位了。他的朋辈议论道:“这良清真是个好色之徒,他打算破坏那和尚的遗言,将这女儿娶作妻子,所以常去窥探那家情况。” 有一人说:“哼,说得这么好,其实恐怕是个乡下姑娘吧!从小生长在这种小地方,由这么古板的父母教养长大,可想而知了!” 良清说:“哪里!她母亲是个有来历的人,交游极广,向京城各富贵之家雇来许多容貌姣好的青年侍女和女童,教女儿学习礼仪,排场阔绰得很呢。”也有人说:“不过,倘使双亲死了,变成孤儿,怕不能再享福了吧。”源氏公子说:“究竟有什么心计,因而想到海底去呢?海底长着水藻,风景并不好看呢。”看来他对这件事很关心。随从人便体察到公子的心情,他们想:“虽然只是一个乡下姑娘,但我们这位公子偏好乖僻的事情,所以用心听在耳朵里了。”

                              回进寺里,随从人禀告:“天色不早了,疟疾看来已经痊愈。请早早回驾返京。”但那老僧劝道:“恐有妖魔附缠贵体,最好今夜再静静地在此诵经祈祷一番,明天回驾,如何?”随从人都说:“这话说得是。”源氏公子自己也觉得这种旅宿难得经验到,颇感兴味,便说。“那么明天一早动身吧。”

                              春天日子很长,源氏公子旅居无事,便乘暮霭沉沉的时候,散步到坡下那所屋宇的茅垣旁边。他叫别的随从都回寺里去。只带惟光一人。向屋内窥探一下,正好窥见向西的一个房间里供着佛像,一个修行的尼姑把帘子卷起些,正在佛前供花。后来她靠着室中的柱子坐下,将佛经放在一张矮几上,十分辛苦地念起经来。看她的样子,不是一个平凡的人。年纪约有四十光景,肤色皙白,仪态高贵,身体虽瘦,而面庞饱满,眉清目秀。头发虽已剪短①,反比长发美丽得多,颇有新颖之感,源氏公子看了觉得很愉快。尼姑身旁有两个相貌清秀的中年侍女,又有几个女孩走进走出,正在戏耍。其中有一个女孩②,年约十岁光景,白色衬衣上罩着一件棣棠色外衣,正向这边跑来。这女孩的模样,和以前看到的许多孩子完全不同,非常可爱,设想将来长大起来,定是一个绝色美人。她的扇形的头发披展在肩上,随着脚步而摆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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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当时尼姑并不剃光头,但把头发剪短。
                            ②此女孩即紫儿,后称紫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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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哭泣,脸都揉红了。她走到尼姑面前站定,尼姑抬起头来,问道:“你怎么了?和孩子们吵架了么?”两人的面貌略有相似之处。源氏公子想:“莫非是这尼姑的女儿?”但见这女孩诉说道:“犬君①把小麻雀放走了,我好好地关在熏笼里的。”说时表示很可惜的样子。旁边一个侍女言道:“这个粗手粗脚的丫头,又闯祸了,该骂她一顿。真可惜呢!那小麻雀不知飞到哪里去了,近来越养越可爱了。不要被乌鸦看见才好。”说着便走出去。她的头发又密又长,体态十分轻盈。人们称她“少纳言乳母”,大概是这女孩的保姆。尼姑说:“唉!不懂事的孩子!说这些无聊的话!我这条性命今天不知道明天,你全不想想,只知道玩麻雀。玩弄生物是罪过的,我不是常常对你说的么?”接着又对她说: “到这里来!”那女孩便在尼姑身旁坐下。女孩的相貌非常可爱,眉梢流露清秀之气,额如敷粉,披在脑后的短发俊美动人。源氏公子想道:“这个人长大起来,多么娇艳啊!”便目不转睛地注视她。继而又想:“原来这孩子的相貌,非常肖似我所倾心爱慕的那个人②,所以如此牵惹我的心目。”想到这里,不禁流下泪来。
                            


                            45楼2005-12-04 15: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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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9-04 14:27: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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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犬君是一个小丫鬟的名字。
                              ②指藤壶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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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尼姑伸手摸摸她的头发,说:“梳也懒得梳,却长得一头好头发!只是太孩子气,真教我担心。象你这样的年纪,应该懂事了。你那死了的妈妈十二岁上失去父亲,这时候她什么都懂得了。象你这样的人,我死之后怎样过日子呢?”说罢,伤心地哭起来。源氏公子看着,也觉得伤心。女孩虽然年幼无知,这时候也抬起头来,悲哀地向尼姑注视。后来垂下眼睛,低头默坐。铺在额上的头发光采艳丽,非常可爱。尼姑吟诗道:


                                  “剧怜细草生难保,
                                   薤露将消未忍消。”①

                              正在一旁的一个侍女听了深受感动,挥泪答诗: 
                                  “嫩草青青犹未长,
                                   珍珠薤露岂能消?”

                                此时那僧都从那边走来了,对尼姑说:“在这屋里,外边都窥得见。今天你为什么偏偏坐在这里呢?我告诉你:山上老和尚那里,源氏中将来祈病了,我此刻才得知呢。他此行非常秘密,我全不知道。我住在这里,却不曾过去请安。”尼姑说:“呀,怎么好呢!我们这种简陋的模样,恐怕已被他的随从窥见了!”便把帘子放下。但闻僧都说:“这位天下闻名的光源氏,你想拜见一下么?风采真美丽啊!象我这样看破了红尘的和尚,拜见之下也觉得世虑皆忘,却病延年呢。好,让我送个信去吧。”便听见他的脚步声。源氏公子深恐被他看见,连忙回寺。他心中想:“今天看到了可爱的人儿了。世间有这等奇遇,怪不得那些好色之徒要东钻西钻,去找寻意想不到的美人。象我这样难得出门的人,也会碰到这种意外之事。”他对此事颇感兴趣。继而又想:“那个女孩相貌实在俊美。不知道是何等样人。我很想要她来住在身边,代替了那个人②,朝朝夜夜看着她,求得安慰。”这念头很深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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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细草比喻紫姬,薤露比喻尼姑自己。薤露即草上之露。
                              ②指藤壶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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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源氏公子躺下休息。其时僧都的徒弟来了,把惟光叫出去,向他传达僧都的口信。地方狭小,不待惟光转达,源氏公子已经听到。但闻那徒弟说;“大驾到此,贫僧此刻方始闻知,应该倒履前来请安。但念贫僧在此修行,乃公子所素知,今公子秘密微行。深恐不便相扰,因此未敢前来。今宵住宿,应由敝专供奉,乞恕简慢。”源氏公子命惟光转复道:“我于十余日前忽患疟疾,屡屡发作,不堪其苦。经人指示,匆匆来此求治。因念此乃德隆望重之高僧,与普通僧众不同,万一治病不验,消息外传,更是对他不起。有此顾虑,所以秘密前来。我此刻即将到尊处访问。” 徒弟去后,僧都立刻来了。这僧都虽然是个和尚,但人品甚高,为世人所敬仰。源氏公子行色简陋,被他见了觉得不好意思。僧都便将入山修行种种情况向公子叙述。随后请道:“敝处也是一所草庵,与此间无异;只是略有水池,或可聊供清赏。”他恳切地邀请。源氏公子想起这僧都曾经对那不相识的尼姑夸奖自己容貌之美,觉得不好意思前往。但他很想知道那可爱的女孩的情况,便决心前去投宿了。

                                果如僧都所言:此间草木与山上并无不同,然而布置意匠巧妙,另有一般雅趣。这时候没有月亮,庭中各处池塘上点着篝火,吊灯也点亮了。朝南一室,陈设十分雅洁。不知哪里飘来的香气① 沁人心肺,佛前的名香也到处弥漫,源氏公子的衣香则另有一种佳趣。因此住在内室中的妇女都很兴奋。僧都为公子讲述人世无常之理,以及来世果报之事。源氏公子想起自己所犯种种罪过,不胜恐惧。觉得心中充塞了卑鄙无聊之事,此生将永远为此而忧愁苦恨,何况来世,不知将受何等残酷的果报!想到这里,他也欲模仿这僧都入山修行了。然而傍晚所见那女孩的面影,历历在心,恋恋不忘。便问道;“住在这里的是什么人?我曾经做一个奇怪的梦,梦中向你探问此事。想不到今天应验了。”
                              


                              46楼2005-12-04 15: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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