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没停过。
我走进窗户的时候,恰好有一道气势惊人的闪电划破天际,霎时将整间屋子都映得惨白。
他就坐在沙发里,脖子仰着,头枕在沙发靠背上,眼神空洞,且悲伤。
“我要走了。”
我低着头从他面前快步走过。门边上立着我来时撑的伞,天蓝色,式样简单,有云朵的图案,撑着伞的时候,像是走在蓝天下面。
门锁“啪”的一声被扭开。
我握着门把手和伞,慢慢回头。
他举着枪,黑洞一般的枪口正对着我。
(一)医院
“……没有身丨份证,也没有任何可以证明身份的证件资料,随身物品只有衣服和伞……”
细碎的交谈声远远响起。我的脑袋昏昏沉沉,好长时间才逐渐的意识到自己正从昏迷进入清醒状态。又过了很久,才终于能把眼睛睁开。
一片雪白。
……是哪儿?
我的脑子像是生锈的机器一般。零件腐朽,可能还缺胳膊少腿。总之,要运作它很不容易。
“医生!伤者醒了!!”
一个高分贝的声音响起,硬生生的把我从混乱中拉出来。紧接着一串脚步声,开门声,说话声。转眼间,我的眼前就凭空冒出一堆人来。有一身黑的,也有一身白的——然后就没有其他颜色了。
难,难道是地狱……
我倒抽了一口气,挣扎着想坐起来。
靠我最近的一个白人伸手来压制住我,其余的白人也七手八脚上来帮忙。黑人们只好往后退,用紧张的眼神盯着我不放。
“啊……”全身酸痛,才刚一动,就仿佛骨头散架一样,疼得我大口喘气,感觉那生锈的脑袋被这一下子震得完全清醒,也因此痛感越烈。
“别动。”一个看起来颇为年轻的白人靠近过来,一丨手按在我额头上,声音像有魔力一般,让我不自觉的放松了因疼痛而绷紧的神经。
“很好,放轻松,别用力。”
年轻白人哄孩子一样抚摸着我的头,等我终于平静下来以后,用手指轻轻翻开我的眼皮,仔细的看了会儿,然后冲我微微一笑,似乎是在安慰我。
我张着嘴,想鱼一样呼吸。年轻白人回头说了几句,其他人就都退了出去,只留下他和另一个黑人。
他们一人一边站定在床侧,我忽然又紧张起来。干,干什么?黑白无常吗??
“你好,我是你的主治医生,我叫岳青岚。”年轻白人坐下来,又指指对面的黑人:“这位是林警官,你的车祸事件就由他负责。”
顺着他的手势,我看向那个黑人,然后才发现原来他的一身黑是警服,那白人则是白大褂……之前我在想什么呢,傻瓜。
我还活着呢。
“你好。”林警官朝我点点头,“请问……”
“等,等等。”我很势力的打断了他,茫然的问:“车祸?”
什么车祸?
我遭遇了车祸?
什么时候的事……?
为什么,我不记得??
年轻的一声岳青岚看出了我的不安,他又伸手按住我的额头,轻声问道:“你是不是不记得了?那,你能想起其他什么事情吗?比如,你的名字,住址,或者是亲友的联系方式……”
我怔怔的看着他。
名字?
住址?
亲友的联系方式?
不自觉的抓紧了岳青岚的衣袖,突然而至的慌张让我全身发抖。有一种急切的心情像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但是从他们的脸上我发现他们也一样一无所知。
是谁……
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