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茜世晶生】200613☆文文☆孤岛

1。
“你说，她怎么就不知道放手呢。”叹息声在工作室响起。
眼前是一张异国风情十足的明信片，被精心地用国际快递寄过来。写在背面的是清秀又有些内敛的英文 ”Happy new year. ”
虽然，新年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前几次还会标上“ Krystal”的字样，现在连署名都省去了，也不知道是希望自己不去探究这张明信片的由来，还是笃定自己绝不会忘记这抹笔锋。
宋茜默不作声地将明信片放在固定抽屉里。
助理瞥了一眼宋茜打开的抽屉，即使看了很多次也忍不住多看两眼——里面全郑秀晶近些年送来的各种各样的小东西，有的很贵重，像是Blanc＆Eclare的样品，有的也可以说是“一文不值”，像是海边随便捡的长得奇形怪状的小石头，更多的是像这次一样，一张简单的明信片，不知来自美国的哪家街边小店。
到底是谁不肯放手...
宋茜的态度比起那些明信片更让人捉摸不透，她一次没有在口头语言上“赞成”过郑秀晶的这些行为，却也没有一次不是无比珍重的将礼品收起来。
助理咽了咽口水，她确定自己用的是珍重这个词。她们的老板虽是克制情绪的典范，但跟久了还是能看出来，她对哪些人是礼貌，对哪些人是怀念。
何必呢。两人都深知绝无可能，却谁也不愿做主动疏离的一方，任她们的距离渐渐被时间冲远。
“茜姐，这些学员的信息你要不要看一下。”
“拿来吧。”
从异乡奋斗，到归国加冕；出道十年后，她终于是一步步走到了这个位置，虽说相信宋茜的判断能力，但做事一向尽善尽美，不留后患是她们老板的风格，一如当年她领着四个未成年的孩子打拼的样子。
助理抬起头回忆着。
Vic...妈妈么...
分明当年她也只是个孩子。
在自家艺人刚回国的那几年，助理对于某些评论，忍不住气道：
“怎么还有人叫你vic妈啊？”
女人才知女人对年纪的敏感，尤其是偶像这个职业，别说宋茜自己，她一个旁人看到这个评论的时候一股莫名的火直窜心口。
“再怎么样，差7岁还叫妈也太巨婴了吧。”
她当时就是在暗指郑秀晶，能让她想到这个词的源头，只有那个当年乳臭未干的小孩。
宋茜却只是随意滑动着屏幕，轻声指正她的抱怨。
“秀晶很早就不叫了。”
“哼，还知道改口。”助理不服气地继续埋怨，一种皇上不急太监急的感觉油然而生。
当时的宋茜是怎么样来着，貌似顿了一下，抬起头朝前方悠悠望着，反问了一句：“是啊...什么时候改的呢？”
已经忘记这个称呼是因谁而起，又从什么时候开始被她满嘴的“Vic欧尼”代替。宋茜不禁细想，会不会是太过年幼的她根本不知道这份想过度亲密的感情源于什么，所以妄自认为是一份对母爱的渴望；但当发现自己异样的情愫并非如此时，又悄然改了口。
“嗯？还有职业‘选手’啊。”，宋茜一边翻着资料，一边评价。
翻到某个姑娘，她微微笑了一下：“这孩子长得好可爱啊。”
助理伸过头看了一眼：“啊~学过芭蕾的姑娘，今年才20吧。”
宋茜抿了抿唇，20岁，郑秀晶这个年龄都出道4年了。
宋茜盯着照片上稚嫩的学员，试图从上面找寻些旧时的记忆。
“茜姐有pick的学员吗？”
“这还没看表演呢。”
若要她当年仅凭初印象选可能出道的人，她绝不会考虑郑秀晶。整天放空、毫无心机、年龄又小，听说为了躲摄影机测试，偷偷躲在卫生间里。可谁能想到，她真正站在镜头前的模样仿佛换了一个人格。
像从中世纪唤醒的灵魂，摄以危险又醉人的花香，是古老的贵族亦是魅惑的妖精，潘多拉的好奇心再也按耐不住，打开即无法逃脱，视线被她吸血鬼般蛊惑占尽色彩。
这才是偶像本来的定义，不是单纯的唱跳与演戏的结合，是一股致命的舞台表现力。
可是...
现实中的秀晶又不是这样，疯癫的像个孩子，面对生人却没了表情，眼睛干净得一尘不染。
镜头能展现这样复杂的她么？
谦逊中隐藏的锋芒，凉薄下的团队意识，沉默又温柔地看透成员们的疲惫...
宋茜回过神，看着节目的流程介绍。
“这次要我们要求严格一些？”
“嗯，不过茜姐你不需要唱黑脸。”
宋茜苦笑了一下，“我确实不太擅长唱黑脸。”
年幼时，她们假装吵架却真惹得自己气哭了后秀晶慌张的样子仍记忆犹新。分明头上顶着个身为少女时代ace之一的姐姐，对待自己这个，来自异国的年上姐姐却仍小心翼翼。
“对不起...”
她内疚地、轻颤地擦拭着自己眼角的泪，然后队内再没有过下一次“争吵”。
她们很听话，尤其是她，太听话了...
助理敲着几个人的照片，嘱咐道：“还有这几个人，需要稍微照顾一下。有可能会稍微‘任性’，呵呵，茜姐你就当哄小孩吧。”
哄小孩...
宋茜眼底暗了暗，轻声回答道：“嗯，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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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茜茜这次做导师，有没有想到以前做练习生的时候。”
当被记者这么问道的时候，她该摆什么表情呢？想的，怎么能不想，谁又能拒绝记忆的洪流，那可是她最执着又脆弱的时刻。练习室的空气仿佛凝成另一股力量压在她身上，疲惫又不敢疲惫，就如面前的孩子这群孩子一样。
下意识就给满头大汗的女生整理头发，触及到陌生的温度才发觉眼前人不是记忆中的小孩。
女生惊讶的捂住嘴，耳边泛着点点红，后退的同时还兴奋地跳了跳，宋茜见状无奈的笑了一下。
终究是年龄差太多了么？
那秀晶当年究竟是以什么样的心境，什么样的身份，跨过中间的成员，坦然的将自己额上的汗擦净呢？
粉丝镜头下的宋茜或许都没意识到自己是稍微被吓了一下的，因为秀晶眼眸中尽是认真，温柔又细致的将额头的汗渍擦入掌中，虔诚地像个骑士。
相差七岁，她是队长，她是队幺，大庭广众，她怎么敢？
“那茜茜觉得有哪个学员有望超越你们当年的风采吗？”
真是犀利的问题。
“她们每个人都有无限可能。”
这是事实，却也是空泛的事实，若要仔细考虑这个问题的话......
青出于蓝，自然要胜于蓝。她们有更专业的导师团队、更昂贵的服装、更精致的妆容、更优质的环境。后生可畏，这是任何感知到社会进步之快速的人都应正视的状况。
所以她一刻都不敢松懈，一刻都不能松懈。
宋茜盯着录像，眼里的对待同行的欣赏和警惕。
毕竟是真人秀，哪抵得上公司内课程安排似的训练，满头大汗的女孩子们已经躺在地板上畅想起未来。
“我就想哪天有名了，偶尔拍拍戏、接个广告，出个专辑，剩下时间就旅游逛街找小姐妹吃吃喝喝。”
“美得你，做梦去吧。”
“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你知道Krystal吗，她就像你说的那样。”
“人家好看啊！胖了都能美上热搜。”
宋茜抿了抿唇，顺着她们的思路回忆着近几年郑秀晶的行程。确实，相较于自己，她像是半隐退了一样过着轻松的日子，而且似乎完全不着急。
你的喜欢也不过如此么……
当初那样炙热隐忍的眼神，终究还是黯淡下来。
仿佛当年在她稚嫩的脸上浮现的可靠都是假象。
小孩子的爱慕太天真了，宋茜第一次以那样冰冷的声音面对郑秀晶：“我们不可能，郑秀晶，且不说韩国那恐同的氛围，中国对这份恋情同样不宽容。”
更何况，我们是偶像啊，目前还不是演员，不是歌手，不能脱离粉丝仅凭作品吃饭，你才二十出头，正值风华的年纪。即使不考虑我的未来，也应该考虑你自己的未来吧？
她很少在正事上反驳我，这次也一如她乖孩子的风格，眼神里是不忍我继续说下去的隐忍委屈。秀晶就这样执拗地看了我好久，久到好像在那段时间里做了个梦，做了个她们未来真的在一起了的梦，然后再亲手打碎梦境。
她的眼睛变了，浑浊一片，看不透心底。
“我知道了，姐姐......晚安。”
秀晶转身离开，拉长的影子显得格外疲惫。从那以后，秀晶再没有过越界的举动，连对视都像是触到火焰般灼痛避开。
那段注视是你最后的任性与挣扎吗？
你我的关系就如这昂贵的摄像头与节目中虚假的笑容一样，我能看到你镜头前的典雅高傲，vlog中的幼稚可爱，照片中的文艺潇洒，却再也看不到郑秀晶了。
你渐渐爱上红酒的瘾、渐渐将年少的热情收敛、渐渐染上我不熟悉的韵味。
宋茜不再看录像，将头转向窗外的天空，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这份烦躁感来源何处。
这时候经纪人走进房间，手里拿着几份资料递给宋茜。
“我觉得这几个还挺靠谱，你看看你想接哪个？”
宋茜拿过资料仔细的翻看着，又听到经纪人继续说：
“你现在转型蛮稳定的，这次的专辑发出来后应该会更好，要不要休息一下？”
“不了，休息了我也是一个人待在家里。”
经纪人伸了个揽腰，“哎哟，有这么个事业心十足的艺人可真好，我都不愁吃饭了。”
宋茜轻轻笑了一下，“这是在夸我呢还是损我呢。”
“当然是在夸你，我思想比较陈旧，还是觉得趁着年轻多拼点好，老了就拼不动了。”
翻资料的动作停了片刻，刚刚淡忘的烦躁又悄然聚在眉心。
“你觉得秀晶的事业心怎么样？”
经纪人挑了一下眉，像是确认什么一样看着宋茜，看到某人脸上一脸平静她才回答道：“蛮有想法的一小孩，虽然作品少，但每次的作品都挺抗打，而且演技提升也很明显。但她好像完全不担心曝光度啊，也不知道说她自信还是太佛了。”
“就这个吧。”宋茜抽出其中一份转给经纪人看。
“啧啧，我也觉得这个好~”经纪人像是想到什么，继续说道，“哦对了，下次播节目的时候就会发专辑了，里面的几首歌可能会让cp粉躁动一下，我给你压下去？”
“你看着处理吧，不过我觉得不会有啥大风浪。”
“也是，你吃斋念佛这么多年了，唯粉战斗力还强，谁敢乱说。”
宋茜没有接她的话，目光停留在怀念那首歌的歌词上。
【分开或许是为了 更好的遇见】
【可是我们的足迹都偏离了路线】
你我都是孤岛，彼此相望才是我们最好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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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油

2020了，能在这看到新的文真的很难得，很珍贵的感觉

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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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韩国·首尔
郑秀晶窝在电视前，屏幕上是不知道看了多少遍的电影，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做的决定和计划。
“又在看电影啊。”郑秀妍问道。
“姐姐你看我们像吗？”
前一秒还像是听课认真地小少年，下一秒回眸便换了个表情，唇角的弧度若隐若现，澄澈如水的眼眸仿佛拂过一阵樱红色的妖风，在她英气的面庞上展尽媚色。定睛一看，她身后屏幕中的女主可不就是这副邪魅的样子。
“像。”
为了避免秀晶以为自己在因为亲人的身份胡说八道，郑秀妍特意摆了个格外严肃的表情。
那个孩子立刻扬起被夸奖的开心表情，好像刚刚那个妩媚的女人是别的存在。
“你真的要走演员的路吗？我以为你会更喜欢做歌手。”
“嗯，音乐当然也喜欢，但我还是决定当演员。”
她一向是很有主意的孩子，可这次郑秀妍好像在她的决定里看到了别的影子。坐到秀晶旁边酝酿着合理劝说的语言，倒不是反对，但郑秀妍希望她稍微意识到这件事的困难程度。
“偶像转演员，一开始的偏见会很多的，而且接的角色也要考虑粉丝。”
“我不想考虑她们的想法。”郑秀晶淡淡地说道，然后像是意识到什么，补充了一句，“但不是不珍惜她们的意思。”
郑秀妍摸摸秀晶的头，了然道：“我知道。”
她从以前就这样，默不作声的消沉、烦躁，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思考，然后又在某一天开始悄然按照拟定的计划成长。
似乎是看累了，她揉了揉眉心找出手机来看。
微博作为通往中国市场的最廉价通道，无数海外艺人或多或少都会去经营。但自己家妹妹好像却不只是以这个为目的。
秀晶手机里突然传来音乐声，时不时还有粉丝的尖叫——她在看舞台，但是是谁的呢？
一听便是年轻的嗓音，而且不是她们熟悉的语言。
“切，不过是长得可爱了点。”秀妍听到秀晶小声嘀咕着。
不知是不是错觉，郑秀妍在自己妹妹的脸上看到一股不甘，一股带着遗憾的不甘。
纵使她天赋异禀，是难遇的舞台天才，也要做出取舍。舍舞台上无懈可击的Krystal，以求荧幕上被大众认可的演员郑秀晶。不再是被粉丝疯狂簇拥还要反过来顾及她们的爱豆；是可以不被世人规则束缚，真正拿作品说话的一代绝色。、
她想打造这样的郑秀晶。
尤其在看到这个视频后，郑秀妍更加确定了她这么做的理由。
“姐，我想飞中国。”
想阻止她，可又不想她独自坚持……
郑秀妍无可奈何道：“注意安全。”
立刻联系了她和宋茜共有的化妆师姐姐，郑秀晶很喜欢她，聪明又懂得装傻，不然过去不能越线的岁月里，连偷偷盯着背影的资格都要被剥夺去了。
「姐姐～你在哪里呀。」
「中国。」
「中国的哪里？」
郑秀晶抿着唇，等待对面维持了好久的“正在输入”的状态，最后却只发过来两个字：
「深圳。」
郑秀晶松了一口气，随后苦笑了一下。
好像所有人都对她的追求持保守态度。相差7岁，同性，异国……她们的距离太远了，远到旁人观望都觉得疲惫。
「Vic欧尼明天还会在深圳吗？」
「她明天白天有别的行程，晚上才会去录节目。放心吧，那里没有比你好看的姑娘。」
郑秀晶傻傻地笑了一下，虽没把客套话当真，但心里还是止不住的开心。若是宋茜看到，好不容建立的成熟形象怕是又会崩塌了吧……
郑秀晶不禁担心，缓缓敲下几个字。
「你觉得……她会生气吗？」
对面打字的速度似乎也随着她慢了下来。
「……听说她把你的明信片单独收起来了。」
这句话终于使郑秀晶露出了真正意义的笑容。
中国·深圳
“第二次公演就和第一次差不多，但那之后有一个跟她们一起出去的活动。”经纪人翻着行程表说道。
“好快啊，这就第二次公演了。”宋茜也跟着感慨。
“你在韩国的时候训练节奏也这么快么？”
“还好吧，老师比这里严格一些，就像上课一样，固定时间干固定的事情，还有定期考核。”
经纪人了然地点点头，“也是，如果都这么高强度，那些才十岁出头的小孩子该怎么熬啊。”
怎么熬？自然是硬熬。
撑着支离破碎的身体在舞蹈室挣扎，前一秒打着吊针后一秒还要继续上舞台。
自然，职业精神是谁都应该有的东西，只不过艺人更容易被人看到而已。但一想到那个屡次在舞台上晕眩过去的身影，还是不禁感慨她真正的童年太过短暂。
郑秀晶很少因为伤心哭泣，生气或委屈时才会像淋着秋雨的残花一样，伤痛中带着一股孩子气。宋茜觉得她再也不想第二次看到郑秀晶的那种表情，仿佛碎了一地的骄傲，发红的眼眶中是置气的悲伤，说出的话却轻得如同吹散的蒲公英。
她总能想到那天走出大楼的灯光，漂散的毛毛细雨像是她不舍得凶狠的眼神，映着灯光成白茫茫的一片。
真的，她不想再看到她那副样子了。
若是看到，她定会无法做出第二次拒绝。
能不能有谁来教教她，将孩子们送回寝室，被工作人员告知后，看到在路灯下伫立仰望月空的秀晶，该做出如何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