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了间房,因为俞灏明想要体验更民间的生活。
榻榻米的房间,被褥都在地板上。厚实的温暖。两人洗漱后躺在被子里很累却都不想睡。俞灏明一向话多,魏晨也有些停不住。
“谁说最想保护的人是我?”灏明撑起头,神采飞扬。魏晨不愿他太得意,回着,“那不是没人选了嘛。”
俞灏明扑腾手出来隔着被子打他,魏晨笑得直喘气。
二楼和四楼分开的两人终于躺在同一个地板上,其实都觉得挺不可思议。俞灏明虽然不记得,魏晨却忘不了那时候天天挤兑的往事。看着俞灏明白白嫩嫩的脸
,那恶作剧的心情便又起来了。
“俞灏明。”魏晨叫他。
“什么事?”俞灏明看他。
“你过来些。”魏晨招招手。俞灏明不以为然,但还是靠了过去,“有话你说我听得见---啊!”
原来魏晨趁着他不留意将方才打斗后露在空气中冻僵的手顺着他衣领放在他充满热度的背脊上了。
俞灏明像炸毛的小狮子,这厢便从被子里跳出压在魏晨身上,翻来覆去试图将他拍扁。
魏晨被打中不忘笑,到后来任由俞灏明压着也不动弹。
早已凌乱的床铺上东倒西歪两人。俞灏明趴在他肩上也不动了。白日欢愉的气氛太好,安静下来,似乎流淌着的也还是温暖。魏晨伸出手,慢慢抱着他穿着单
衣的身体。
俞灏明动了动,半晌抬起头,也不敢看魏晨,快速地钻回被窝里。
魏晨拍他,“喂。”
俞灏明装死。
魏晨再拍,“帅哥。”
俞灏明依然敌动我不动。
魏晨在拖他出来还是任由他害羞之间犹豫一番,最终躺回自己的被子里。
几乎相连的铺位,跳动着频率不一的两颗心。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魏晨想。
流星过后的宣传中,两人慢慢从大队中脱离出来。先是芒果,后是乐火。似乎没有人惊讶的沉鱼小分队便成立了。也大概没什么支持吧,两个人轻装上阵,共
同奋斗。是从这里开始的吗?魏晨看着埋头呼吸急促的人。对自己轻声说,不是的。
更早一些。
早到什么时候,却又似乎记不清楚了。什么时候这么亲近,自己都没有觉察?
俞灏明头发长得很快,却很柔软。魏晨总要控制很久才能不去揉上一揉。
他从厚厚的棉被地下伸手过去摸了摸身边那人的肩膀。
瘦得分明的骨随着呼吸起伏,还有不安分的细腻皮肤。像是温润的血液奔淌其下,引发出盎然的生命力。魏晨只是轻轻的触碰着,俞灏明也难得安静地没有讲
话。
亲近的姿势那么熟悉,彼此躺在分隔的温暖被窝里,一丝晕眩的热度弥漫在暖气满溢的室内。
像是窗外逐渐形成节奏的雨点,又像这夜触不着,却在各自心中疯长的森林。旋转着没有出路的,不止是风。
不晓得是谁先笑了出声。
细小的一声,半分呼吸都打在被子里,闷闷的。
魏晨将俞灏明从被子里拎出来。
他看着他。
俞灏明黑夜里映着窗外光线唯一闪亮的眸子也倒影着他的脸。
是怎么一回事呢?
魏晨有些混沌,仿佛来东京的那架航班,它慢慢升高至云端,又突然降落在黑夜。迎接它的是深夜的跑道,上空却是极度明亮的夜空繁星。一切变化快速而不
可思议,前方永远都有难以琢磨的际遇。
俞灏明穿着睡衣懵懂的样子,被魏晨抓得牢牢的。魏晨打量着靠在自己手臂的年轻的身体,俞灏明打了个呵欠,对他张嘴笑了笑。
魏晨想着每次落单时跟随在自己身旁的身影。机场帮自己系上围巾。丢失护照陪自己留下来。
不不不,他还在厦门小街陪自己喝酒,在从前以后一直在身边。很久了。魏晨慢慢靠近他。久得就是白天游乐场中看见俞灏明相机中久违的相片,魏晨自己电脑某个隐秘的文件夹也藏有一份。跨越了长沙、厦门、北京,全国巡游的两个背影。
千真万确,确凿无疑。
魏晨心里的飞机安全着陆。
他低下头,对着微微开启的唇亲下去。
进入的时候,暗室里呼吸起伏,魏晨只能错乱地感觉那些热汗,和喷洒在胸口灼热的呼吸。
魏晨脑海中突然浮现了第一次跳的佛朗明哥。
热烈而奔放的乐声响起时,舞伴如一朵突然绽放的玫瑰,骄傲明媚。收敛着的些许忧伤却忽紧忽松的缠绕在魏晨心头,随着脚步的旋回凌乱。那仿佛不能停止
的韵律一直流淌着。强烈的违和不知从何而来,却热切地挤进了这一曲。魏晨只能身不由己,跟随而入。
俞灏明在迷乱之中紧紧抱住他。
起承转合,都似在跌宕夜幕中。
甘美黑甜,下一秒便要在天堂。
于是用力交缠。
魏晨如醍醐灌顶。那场属于自己人生的怀旧默片,不论公车或是马路上稍纵即逝,胶卷回放,镜头拉近,此刻都确信身边是有这么一个人的。他一直能够被定
格,只是自己未曾觉察。
舞曲即使替换对手。故事扭转时空。不知身在何处。
魏晨也终于安心,踏踏走向前方。
魏晨揉一揉他濡湿的发。俞灏明疲倦地蹭了蹭,将脸埋在他掌心。
掌心湿润温热,魏晨犹如呵护奇珍。
原来无所不在,无可替代。
东京的夜,渐渐天明。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