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看房门的一瞬间身体顺势就扑了出去整个重心失衡、很狼狈的扑到了走廊的墙上,他顾不上疼也顾不上可能诧异的眼光、他扯着嗓子就喊:
“山本 武!你给老子站住!!——”
那急促的脚步声真的停下了。
现在一片空荡的走廊里,就他刚刚歇斯底里的怒吼的余韵在回响。
狱寺薄薄的喘着气、翻转过身体靠在墙壁上,看着远处走廊尽头的光芒里,拿只剩一个轮廓的熟悉背影——疲惫、彷徨、又哀伤。
他突然很想哭。
于是他只能继续不甘心的几乎是怒吼叫骂着:
“妈的!老子不要你来管我!我狱寺 隼人不需要你装好人!既然你离开了、就不要回来!我们已经分手了!
所以老子不需要你爽约你的那所体育大学、不需要你留守医院看护、不需要你的照顾、不需要你回来!
你听着——我不需要、不需要、不需要!不需要你!!一点都不需要……一点…都…………”
声音终于被哽咽吞咽了……
真的是好简单的推论题啊~
十代进来时刻意掩上的门、那句“让人提前准备了”中间不自然的停顿、没出病房却通报叫来医生的人、京子出入病房间就准备好的饭菜。
其实仔细想想、还没认识山本时、他才会有梦境的世界。而山本在自己身边时、梦境就彻底停止了。和山本分开后才再一次沦陷回梦境,而这次醒来、果然是因为山本回来了吗?
难道一定要一个泾渭分明的选择、难道梦的世界和这份现实注定就是此消彼长、无法共存吗?
他感觉不到自己有多颤抖、亦感觉不到自己的声音有多走形。他甚至不知道,他已经在用恶狠狠的表情泪流满面。
他只是想见他,但是他刚刚说的话也出于最本能最真心的反应。似乎如此矛盾的反应,但是却无力自控。
他突然很想抱抱那个背影、抱抱那个现在忧伤的大男孩、亦给自己一个安慰似的。于是一步一步的走过去。
他爱山本 武。他最清楚不过了。
可是他自己根本不知道,自己爱的究竟是什么、自己爱的究竟哪个他。
“不要过来!!”
他猛然停住了。
这是他第一次从山本 武那里、听见类似拒绝的话。
他那曾经的恋人、对他的一切要求都没有抗拒过、哪怕再如何的任性、傲骄、脱离常理,笨笨的棒球男孩总是会温柔的应承、竭尽全力的做到。
第一次被他抗拒了,狱寺傻在了原地。
猛然心间乍起的不知是生气还是失落,总之副作用名为动弹不得。
“隼……狱、狱寺………”一样的狼狈不堪的声音,无法回头直视:“…你如果要的不是我……求求你、不要再接近我一步了可以吗?”
“狱寺……回来这里、照顾你,我真的是心甘情愿,没有任何奢望,没有任何目的,也一直不希望让你察觉的。我会马上消失掉、就算我还在这个大学我们也可以不见面的。我只是希望自己能好过一点点……”
“所以狱寺…如果真的为我好,但是又不要我……就不要再靠近了好吗?”
“我很贪婪。我怕你再靠近,我最终会伤了你的……”
后来在狱寺的记忆里,那应该是一个堆积着雪的晴天的下午。
本来见面时有那么一刹那、心底又像从前一样了,开心,没有了忧郁,眼前棒球少年的阳光应该可以疗好了所有的伤。因为知道、那人是永远都代替不了的挚爱。
但是猛然想起梦中那人幸福安详的在怀里永远睡去了,狱寺知道,在心里,他已经自己根植于某块土地,让感情长眠于此、画地为牢。
冬天,本来漫天都是鹅毛般的飞雪,天与地一片混沌的。所以明白、突然的阳光只能是虚幻的幸福一样、只会带来的刺痛。
眼前这个山本 武全部的温柔只是将他仅存的一点残存的坚强都土崩瓦解,让他知道他曾经错过的、已经失去的、无法回头的、茫然若失的。
山本 武的拒绝就像是光芒的嘲笑一样,它笑他从一开始就追寻着错误的东西,它笑他明知道要被它销蚀,却甘愿牺牲。
他最终、觉得自己没有资格给予山本 武一份完整的爱时,只能动弹不得。
山本在走廊尽头的光芒中略微侧过头,
他看不见阴影里狱寺的表情。
狱寺亦看不清他的面庞。
但是他能感觉到——那应该是个比哭泣更难看的微笑。
山本说:
“狱寺,谢谢你没有过来。谢谢你……最后还是这么温柔的…拒绝了……”
“你真的、很温柔啊……”
转身间、刹那间,山本 武离开了,
所有的一切都仿佛烟消云散了……
*****
后来的后来、他才从十代那里知道完整的版本——
知道那所体育大学的邀约、知道山本听见消息后的爽约、知道这半个月那人的看护与照顾。
似乎那个天然的男孩在十代的口中已经开始蜕变了、真正的开始渐渐有了成熟与深沉的影子。
只是阿纲没有说出口的是:这些话、山本本来都希望阿纲对着狱寺瞒下来的。
忧伤和疼痛是一个人成长的催化剂、但是这剂催化确实凿服切骨的疼痛、用不好量就会让所有的感情死无余地。
狱寺 隼人到现在还不知道、他已经握住了一生里最大的契机之一。
只是此时的他还是窝在医院的被子里、默默内伤着、挣扎不定自己的心意。
他和他人生的某个阶段、才刚刚写上一个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