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都是前来扫墓的人,但是大家都异常的安静,生怕扰到了这地下已经长眠的亡者,就连交谈声都像极了窃窃私语。
莫约是走了十多分钟,赛罗终于跟着贝利亚到了一处视野开拓的地方,在阳光渐渐从树荫处显现出来时,赛罗的视野也跟着亮了起来。
金色的光华在赛罗的眸子中流转,仿佛是连同灵魂也得以慰藉的感觉,他的瞳孔中倒映出了眼前的景色。
小而洁白的花朵铺满了整片大地,像是从天上散落而来的星河那般,微风拂过,花朵也随之一动,仿佛星光闪烁,阳光此刻洒在花朵上,更填神圣之感,让人不得已就想要虔诚起来。
贝利亚将这不得多得的情景看在眼里,微微一笑。
“到了。”他开口道。
然后贝利亚伸手一指远处的景色,赛罗也顺着贝利亚手指的方向看去,目光所及之处,一座巨型十字架屹立在被白色花朵簇拥的山丘之上。
就在此刻,赛罗也发现了自己身旁的墓志铭,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和雕刻,上面就写着一行十分潇洒的大字——
我将我的全部奉献给你。
赛罗一愣,贝利亚却笑道:“这个巨型十字架之下所埋葬的战士,大多都是已经面目全非的人。”
赛罗也不说话,就静静的看着贝利亚。
“他们有的面容已经损毁到看不本来的样子,有的是连肢体都不完全,只剩点破碎的零件留在战场。”
说着,贝利亚蹲下身,将自己手中的捧花放在了脚边一堆捧花中的不显眼的角落里。
“这里埋葬的人没有名字,也不知道他们谁是谁。唯一确定的是,他们都是因为热爱着这个国家,所以愿意走上战场。”
赛罗也学着贝利亚的样子将手中的捧花放下。
此刻刮过的风更大了一些,将天上还未曾聚拢的云彩全都拿捏到了一起,斑驳的阳光洒在贝利亚的身上,贝利亚此刻说出的话语,不知道是对着谁诉说,仿佛又像是他一个人的自言自语。
“但是我的父亲,还有我的母亲,都长眠于此。”
贝利亚此刻的样子十分软弱,在赛罗的眼中甚至是可以用懦弱来形容。
是因为昨晚向贝利亚展现了他的软肋,所以贝利亚也愿意向自己露出软肋了吗?
此刻所有的答案都已明了,而他自己也明白了为何那一瞬间他觉得贝利亚等了他很久很久。
贝利亚确实等了他很久,在那片名为孤独的大地上,贝利亚已经在那里等了他许久。
斑驳的阳光也扫过了赛罗,他的眼中流动着晦暗不明的情绪,但是他却又坚毅地抬头,再看时,他金色的眸子里全是名为苦痛的情绪,俊秀的脸庞上不再是处变不惊的面具。
赛罗蹲下身,将面前的白色花朵扯断了一支,起身后,他先向着面前的这片花海深深鞠了一躬,满是虔诚,满是敬意。
贝利亚在原地看着赛罗做完这一系列举动,微微愣住,仿佛心底有什么东西在鼓动,心跳声大得贝利亚丝毫不怀疑是不是赛罗也能听到。
“贝利亚,你知道这是什么花吗?”
贝利亚摇摇头,赛罗却笑了,缓缓开口道:
“荠菜花。”
然后赛罗将手中的花递到了贝利亚的手中,而他将贝利亚另一只手拉过放在手心,对着贝利亚行以骑士礼。
弯着腰的赛罗说道:“每个人对英雄的定义都是不一样的。”
“我们的生命漫长却也短暂,所能相遇和不能相遇的事情都非常的苍白。”
“你不例外,我不例外,所有的人死后,不过就是一捧土。”
“但是。”
赛罗终于抬起了头,眼睛直直地看着贝利亚,仿佛贝利亚就是他此刻所能看到的,在这个世界能触碰到的,最美好的事物。
“我从来都没有后悔遇到过你。”
而贝利亚将手抽出,向前大跨一步,狠狠地将赛罗抱住。
赛罗看不到贝利亚的表情,但是他却能感受到贝利亚的心跳。
两颗心极近的,终于贴在了一起。
不知是一瞬间的错觉,还是恍惚中所见的光景,贝利亚觉得自己一个人站了很久之后,终于等到了面前的这个人,而这种期望,仿佛是比现在还早之前,就已经开始了。
贝利亚是知道的,这些宛如星辰般的花是什么花,他也知晓这些花的花语,但是这些都不重要了,因为他和赛罗的心情此刻是完全一样的。
我将我的全部奉献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