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正一步一步靠近,在这片看似祥和的天地之间不愿惊扰任何人。金黄的落叶散落一地,绝美的景致似乎又带着几分秋日的肃杀。天门山中的玉蟾宫屹立在秋风之中,岁月匆匆,此地已然不复当日之辉煌,可依旧灯火通明,如同白昼。
暖阁之中,不时传出如银铃般悦耳动人的笑声,一蓝衣女子靠在床边轻抚着怀中少女的乌黑亮丽的长发,她嘴角含着温暖的笑意,不时还掐一下少女粉嫩的脸颊。此女已年过四十,从那分明轮廓能清楚地看出年轻时候的她定是倾城绝世的美人,细看额间已然多了几道细纹。她长发披肩,月白素衣外披着墨蓝长纱,退却青涩,倒多添了几分成熟妩媚。此女不为玉蟾宫宫主为何人。怀中少女则身着碧色衣裙随意地躺在她怀中,腰间系着银铃,笑盈盈地望着女子那恬静安逸的脸颊。
“娘!”少女突然叫了一声,坐了起来,呆滞看着女子。
“怎么了?曦儿。”她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轻轻抚了抚女儿那可爱的小脸。
“娘年轻的时候可是武林第一美人,玉蟾宫宫主,轮才有才,轮貌有貌,您怎么就想起来要嫁给我爹这样的人呢?”景曦托着腮,侧着头,傻傻地看着母亲。这个问题从懂事开始就困扰着她,至今已经快十四年了。今夜难得爹不在宫中,她终于鼓起勇气问。
“你爹怎了?”身为母亲的她嘴角笑意更浓,指腹轻轻点了点怀中鬼灵精的额头。若我们堂堂七侠之首知道自己被自家女儿嫌弃,该作何感想。
“虽说爹是七侠之首长虹剑主,论武功,爹冠绝武林。他们不总说长虹冰魄乃是天作之合,我可没看出来!娘您看,平日里爹除了晨起练剑一个时辰,每日就是赏花,品茶,酿酒,练字。也不知道爹这个武林第一怎么来的?”景曦撅着小嘴,满是不悦。从她出生的那一日她便知道她乃是长虹冰魄之女,她的责任便是继承冰魄,匡扶武林正道。可父亲这边闲云野鹤般的生活再她一度怀疑他到底是不是真的是长虹剑主。
“曦儿是羡慕爹只带墨离哥哥出去了吧?”蓝宫主心思细腻,一言便点破了女儿心事。
“爹一直都偏心,只喜欢哥哥!”景曦气得双颊羞红,垂下双眸,往母亲怀里靠得更近。
“曦儿是我们的宝贝女儿,你爹希望你可以无忧无虑地长大。可别像娘。”蓝宫主看着怀中的少女,轻轻地抚着她稚嫩的肩,嘴角莫名地滑落一滴眼泪。
想当年,母亲去世,她早早便接宫主之位,以幼嫩之身扛起玉蟾宫之兴衰以及武林安宁之责。她身负武林第一美人之盛名,冰魄剑主之责任,便注定卷入这种种纷扰。这虚名便是是非,曾几何时,他与她都深受这虚名所连累。
他二人成亲后育有一子一女,儿子墨离从小便熟习长虹剑法,他从墨离六岁开始便日日练剑,不时离宫历练,像极了他年少时沉着稳重。他说,男人有男人的责任。女儿景曦,虽容颜姣好,却完全没有半分当年她的娴静温柔。唯一让他们欣慰的倒是女儿的冰魄剑法在为数不多的练功时间之中习得有模有样。他说,这才是女儿该有的模样,别学她娘!
“爹是更疼哥哥吗?”景曦已经困得睁不开双眼,她紧紧地抱着母亲,柔声问道。
“傻丫头,一样疼。”她看着怀中的丫头,勾起一抹莫名的笑意。她轻轻地拉过一旁的蚕丝被盖在景曦身上。
就在此时一阵稳健的脚步声吸引了她的注意,顺着声音望去。暖阁门外,正是那抹让她朝思暮想的白影。他依旧一身素衣白袍,一尘不染,他也是接近半百之人,他早已不时当年意气风发的少侠,如今的他日子平淡安逸,面容亦更从容平淡,可岁月依旧在他额间刻下了印记。她嘴角勾起一抹醉人的笑意,食指立于唇边,眼神略过怀中的景曦。她将已然熟睡的女儿轻轻放到玉枕之上,又小心翼翼地为女儿捋了捋丝被,还一步三回头地看着沉睡之人。他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一步上前将蓝衣女子搂入自己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