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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来碧落银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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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我今因病魂颠倒,唯梦闲人不梦君。
她病了……
说出来也是可笑,做了几千年神仙还会染上温病,她这病积久成疾,从洞庭回来延续到今时,病来如山倒,在床上睡得天昏地暗,明明使个法术就能药到病除,可她也不知跟谁过不去,生生煎熬着。
昏暗的梦境中是她从小到大的记忆,幼时一桩桩一幕幕,太巳仙人养她,教他,宠她,她才意识到,自己自暴自弃,父亲该会有多伤心,他只有自己一个孩子,想明白了这才放下那些执拗怨怼,缓了过来。
此后身子倒是没了大碍,只是心中苦痛,伤了神思。邝露至今也没明白自己为何不管不顾去了洞庭,虽然被拒绝也是意料之中,已足够她又难过上许久。想不明白她也懒得去想,白白自怨自艾而已。
转眼,夏末,日头不再那么浓烈,只剩最后一点微末的暑气,流连在人间不肯离去。
金乌西转,一点艳色晕染开来,苍穹被染上瑰丽的粉,整个世界仿佛都陷入一种旖旎暧昧的氛围。
有清冽的冷香浮动,被霞光缀上粉白的梅花无风自落,悠然飘至雪纱乌发的女子身上。邝露半卧在软塌上,看着方才落下白梅的枝桠处新的蓓蕾已然生出,片刻后又徐徐绽开。
灭而复生,无始亦无终,只道这株白梅夏日繁花满枝,不用遵循四季轮回,可惜,跳脱了原有的规则,却是另一束缚的开端。长盛不衰,也不过是从遵循天地法则变成遵循掌控着它们的那个人的意志罢了。
邝露原以为,生命悠长乃是幸事,可一旦生爱有求,她也是被命运摆弄的无可奈何的普通人。那名为不甘心的情绪啊,依旧如过去的千年一般,日复一日的蹉跎着她。
举世皆说神仙好,凡物总想化灵得道,飞升成仙,可哪知,天外亦是囚笼……
她突然有些同病相怜的唏嘘,邝露伸出手,试图接住一朵败落的花朵。
“在做什么?”一只手突然横空出现,截住了原本落向邝露掌中的花朵。她不由自主地看向那只手和声音的主人。
长身玉立的男子逆着光,他周身裹挟的光晕太过刺目,邝露浑噩,眯了眼,好一会儿才看清眼前人的轮廓。
“怎么,不认识我了。”
听他如是说,邝露撑着坐了起来,摇头微笑,“怎会,彦佑君,好久不见。”
彦佑一身翠绿甚是扎眼,邝露想不认出他都难,只见他翠衣招摇,眉目间还是十足风流,肩上立着一不知名的冰蓝色小雀更是十足十的打眼。
彦佑刚想同她好好叙旧,可是瞧见她形容散乱,又背过身去,提醒道“你先拾掇一下自己。”
邝露也知不妥,只不过对方出现得太多唐突,不过也亏得他们是神仙,施个法术就能解决,礼数什么的也无需过多在意,“原来做神仙还是方便许多”这么想着她郁结稍缓,本来的愁云惨淡也暂时被自我安慰的庆幸化解。
白梅依旧,夕阳温柔,邝露倒了一杯茶递给彦佑,她不复颓唐,只是白裙素带,只用一条浅碧色的发带把长发拢在背后,比以往还要朴素许多。
彦佑抿了口茶水,对她抛了个媚眼,“还是露露你最好,我走了这么些个时辰,有没有想我?”
邝露见识过他的孟浪,并不接话,他右肩上的的鸟雀委实奇特,睁着乌溜溜的眼一眨不眨的盯着她,她问“彦佑君,此鸟是?”
“你竟然不问我的境况,小露露,你可太伤我心了,虽然我是走了几个时辰,可人间相当于过去好几个月了,你这么久没见我,都不关心我。”彦佑捧着心口,做出一副心碎样。
邝露一时语塞,只好无奈道: “那,彦佑君,你过得如何?”
“不好,一点都不好,什么好处没捞着,还得当老妈子,就是因为这家伙,诶,诶,鸿逍,你干什么。”
他话还没说完,蓝色小鸟一展翅,直飞到邝露面前,扑棱着翅膀殷切地盯着邝露,意有所指。邝露犹疑着伸出手,鸿逍顺势落到她掌心。
她带着询问看向彦佑,“这……这小家伙竟然主动亲近你,奇了怪了,这是旭凤跟锦觅的第三胎,”彦佑瞥了一眼邝露,见她神色如常,继续道:说他是个凤凰,却不在五凤之列,似乎还未启灵,也发不出任何声音,他父母二人发了好几天愁,说是要去什么太虚上境找找有什么办法,路途遥远,带着不方便,又不放心留在魔界,没人照顾先扔给我了。”
“这样啊,可是魔尊生子是大事,为何没有水神怀胎消息传出。”
彦佑解释:“别说其他人,我都不知道,他们夫妻俩快生了才回魔界,一生下来先天不足,对外瞒着消息就给我了。”
魔尊夫妇常在外游历,人人皆知并不奇怪。邝露见鸿逍生的漂亮可爱,忍不住伸出一指轻轻在他头上摸了摸,鸿逍眯着眼乖顺地任她摩拭,他羽毛柔软却带着天生的凉意,额前有一撮雪色的羽绒,尾羽极长,超出了身体的长度,越向外颜色越浅,末端几近透明,泛着晶莹的银光。
彦佑瞪大了眼,甚是诧异,他最会察言观色,知此时邝露心情不佳,眼下鸿逍似乎挺中意她“不如让她带,也好解解闷”他想,随即笑逐颜开:“露露,能不能,嘿嘿。”
邝露抬头看他欲言又止,立即明白了他心中所想,出言道:“彦佑君,不是我推脱,他…嗯,魔界皇子地位尊贵,若有差池,恕小仙实在难以承担。”
“我还没说呢,就拒绝”彦佑嘟了嘟嘴,“不过你想啊,我这人闲不住,难免会去一些风月场所,你忍心看丁点大的孩子被我荼毒吗。”
她面露难色,彦佑知她心软,循循善诱:“你都能把那个什么天帝应付得滴水不漏,何况一只还没化形的雏鸟,你又温柔又细心,交给你我再放心不过。”
“这……这……如何比得,莫要捧杀小仙。”邝露苦笑,她跟锦觅的关系有些说不上的尴尬,虽然彼此无恶意,可是总归还是要避嫌的。
“没有没有,何况这小家伙很喜欢你呢,一见你就这么亲近,我带他这一路可没少让他啄死,别说摸他了,碰一下都跟我翻脸,我真身就是一条蛇,本来就怕这些鸟雀,你可一定要帮我。”他又卖起惨来,又撩开头发,让邝露看他脖子上的青紫,证明并非作伪。
似乎为了应他的话,鸿逍主动翻身躺在她手里,还用脑袋蹭了蹭。
“看吧,看吧,就交给你了,我走了啊。”他话音刚落,就迫不及待溜之大吉, 邝露岂知他说走就走,不留余地,她欲哭无泪,捧着不足手掌大的鸿逍无可奈何。
“唉,没办法了,只能我带你了”她默了默,柔柔地笑了笑“有你做伴也不错,鸿逍世子,见你用不用行礼呢?”鸿逍躺得安稳,对她的话语充耳不闻,翻个身竟然睡了过去。
“果然是个孩子,说睡就睡”邝露自言自语。
邝露没养过鸟,更没照顾过孩子,何况这位是个尊贵的,着实手忙脚乱了好几天,该买鸟笼还是襁褓她纠结了好久,最后在满城只找到卖鸟笼的地方,才踌躇着不大确定的买了鸟笼,最后她也觉得将堂堂凤子凰孙放在笼子里着实不大合适,鸿逍更是不屑一顾,连眼神都没给过笼子。
鸿逍并非凡鸟,不食五谷也在意料之中,可他好久滴水未尽也足够让邝露忧心了,最后在鸿逍像看食物的目光下,她迟疑着用灵力凝出一滴露水,鸿逍才极为满意地服了下去,之后便容易很多,她又去花界索来花籽,一露一鸟的生活便逐渐步入正轨。
鸿逍平时只喜欢躺在邝露手心,只当邝露手酸的实在抬不起来,才勉为其难的满园子乱飞,邝露花重金买来的一应养鸟用具只好在房间里默默积灰。
果然日子忙起来,她就没时间去伤春悲秋,尤其有个小的,更是费神,邝露已经在思考,那位尊崇的,估计与她无缘亦无份,至于其他人……不必多说,将来要不然领养一个孩子。只不过这孩子从何而来,她想了好久都没想出个所以然。
时间如流水,转眼已是深秋。这园子花木茂盛,自然不能依此分辨季节,邝露一门心思操心鸿逍,也早忘了时日几何。
这日,鸿逍破天荒的对被遗忘鄙夷了好久的鸟笼产生了兴趣,邝露阻了半天,拗不过他,只好施法洗净,随他折腾去。鸿逍在笼中上窜下跳,不亦乐乎,邝露嚼着果子,看着他玩,时不时给他喂一些。在经历了一个多月的凡间生活,鸿逍终于放下他那颗高贵的凤胃,肯屈尊降贵装些人间吃食,毕竟味道着实不错。
白衣的身影如期而至,手中甜蜜的果子也索然无味起来,任手中的吃食滚落在地面上,她有些仓促窘迫的行了个礼,“陛下。”怎么一见润玉她又开始难过,邝露也不禁暗恨自己矫情,洒脱大气一点不行吗?
她那边耷拉着头胡思乱想,润玉打量了她一番,她甚少穿青色以外的衣裳,穿起白色素净过了头,显得太过寡淡,他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朝着笼中的鸿逍一仰首,问道“这是,从何而来?”
“呃……”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她有些心虚,却不知又是为了试探什么,她定了定神,直言无讳道:“回陛下,此乃魔界三皇子,陛下的三侄,名曰鸿逍。”接着又将彦佑所言悉数禀告,只省了其中推诿过程。
润玉倒是不怀疑有他,毕竟血脉相联早有猜测,他又如何听不出邝露弦外之音,“哼,凤栖梧桐,你知他身份尊贵,也敢如此作弄。”他言语间带了刺,满是质问。
“他身份尊贵,我便不值一提吗,照料他虽并非我本意,我也未曾怠慢,凤栖梧桐,食竹实,饮醴泉,我又并非鸟界中人,查了书才知,此后便以掌作榻、花界取食、凝灵化水,如此还不够,如今他自己要玩耍,既知他为贵,我又如何拂他意……”
邝露闭着眼,将满腔委屈收敛,稳了稳情绪,千言万语的辩驳皆是不可说,“属下知错。”她道,也只能这么说,昔日片刻的温存恍若隔世,邝露甚至不知那是否发生过,还是她一厢情愿的幻梦。
润玉一时也没了言语,多说无益,一招手将鸿逍招致掌中,冷声道“回天界。”
邝露亦步亦趋的跟上,驭风中,她回望渐渐模糊的宅院,邝露感觉,自己怕是再也去不得了。
#香蜜沉沉##邝露##润玉##罗云熙##玉露##香蜜沉沉烬如霜##夜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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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8-14 13:32: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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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写的好!


  • 花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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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两目一个
  • 情觅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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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天上一日,地上一年。
天上天下时光流速相异,时辰自是千差万别。
邝露下界三月有余,天宫过了不过短短几个时辰。此时人间正值白昼,可飞至云海上端,九重天尚在破晓前夕。
长河渐落晓星沉,似乎快到昼夜交替之时,远处天云相接处的天色较其他地方浅淡些,像一块涂满漆黑墨色的画纸突然从边际加了水,从那一点开始,墨色逐渐变浅晕开。
周围很静,只有身边吹拂而过的风声,仙云缥缈,前方远处润玉的身影在暗色和云雾的遮掩下若隐若现,他飞得极快,邝露勉强跟上他已是吃力,不过几个呼吸之间,润玉已彻底从她的视线中消失。
她还是追不上他,戛然间邝露止了步,无力感油然而生,胸腔有些发闷,她仰头,穹宇广袤,即便星辰黯淡,也难掩苍茫宇宙磅礴无尽,天地之大,时光悠长,比起数以千亿记的时空,她所谓千年的爱恨嗔痴便也显得微不足道了,如此想来似乎好受了一些,她拭了一把眼睛,继续赶路,不过速度已慢了下来。
回到璇玑宫时,天色还未大亮,不过已有仙侍开始走动,邝露一路无阻,直到七政殿前。
不出所料,润玉显然已到了许久,正批阅奏折,她前一日下凡还没来得及处理的奏折,润玉正好赶着上朝前这一段空隙料理前事。
他换回了冕服,衮衣冕旒,玉佩锦绶,十二章纹缀于其上,将日月星辰、山林川泽纳于一身,尊贵得令人不敢直视,邝露无法将他与此前相较,一时间竟恍如隔世。
“进来说话。”他抬眸瞅了一眼殿外的她,邝露一悸,回过神来,待她走近,润玉放下手中的折子,继而开口询问:“近来可有什么事?”
不论她先前作何感想,一瞬间,她便调整好自己,在这天宫,在他身边,她存在的最大意义就是做好一个下属,这一点,邝露从来铭记于心,“陛下放心,一切如常。”
“嗯……”他拖了尾音,似有所思,沉吟一阵,斟酌道:“本座不在的这些日子,想来你很是辛苦,说吧,想要什么赏赐。”
“替陛下分忧是属下职责所在。”颌首低眉,恭顺一如往昔。
润玉哼笑一声,料定她会这般作答,“该赏的时候自然要赏,身外之物你向来不喜欢,”他顿了顿,“这样吧,六界局势如今已安稳,太巳仙人跟我提了好几回你的终身大事,适婚之龄,不成婚也是不妥,本座听闻你与太戌仙人长子青梅竹马,甚是亲近,不如……”
“陛下!”来不及思考,邝露近乎尖利的喊到,打断了润玉接下来的话,她脸上血色徒然间尽褪,难以置信地盯着他,“你……你……”她哆嗦着,揪紧裙摆,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字一顿,艰涩道:“邝露之事……怎敢劳陛下费心,何况,苓煜仙长已心有所属。”
“是吗?原来苓煜有钟意之人,那本座便不乱点鸳鸯谱了。”他似乎看不到她的失态,露出讶然又有些惋惜的神情,带了一些无奈的笑意,倒真像是在遗憾没有为一个得力忠诚的臣子促成姻缘。“既如此,也罢,六界如今相安无事,你一直勤勉,辛苦良久,本座便允你回府歇上一段时日,如何?”
他说得随意,不自觉地转动着手腕上的人鱼泪,有些捉摸不定。话说到这份上,她明白过来,等那些悲痛,震惊,还有似乎被作弄而产生的羞愤都渐渐消退,涌现上来的是一种更复杂的情绪,这种感受积压在她心口,堵的她哑口无言。
明知他借故让自己离开,她待如何,已拂了他的意,说是赏赐便就是赏赐,她还能再次推拒?她默叹,渐渐平静,认命般地又做出一副恭顺感激的姿态来,顺着他的心意也罢,她想。“多谢陛下,属下恭敬不如从命。”
比他预想的省力些,不过三言两语,她就轻易接受,令润玉有些许的讶异。润玉眯了眯眼,看不清眼神,接着挥手让她退下。
邝露本想询问鸿逍,可最终嘴唇动了动,到底把话咽了回去。走出璇玑宫的那一刻,她甚至有些久违的轻松,她还没来得及再多体会一下这种如释重负,眼泪便迫不及待地涌出,她只好寻了一无人角落,待排遣够了,收拾好仪容,便驭风飞往太巳府。
“仙子,你回来了。”
“上元仙子,好久不见。”
“邝露仙子,近来可好。”
……
从璇玑宫到太巳府这段距离,不可避免地碰上各路神仙,不时有人与她寒暄,纵然她郁郁寡欢,也不得不打起精神得体应对。
强颜欢笑最是劳神,她怕一见到太巳仙人又会忍不住委屈,不想让他担心,况且太巳府中一向热闹,就她那些五六七八个姨娘也足够令她头痛,算准了太巳上朝离府的时间,自己不会轻易被人察觉,才施法化作原型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算起来她劳碌已有半年之久,先是料理天界事务,后有神魂之殇,凡间又有鸿逍变着法折腾,说是殚精竭虑也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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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更了


  • 青蒿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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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两目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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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内很干净,保持着熟悉的陈设。大抵任何人回到家都是如此,霎时放松下来,邝露先觉得心安,而后困顿起来,那些纷纷扰扰的杂念都好像主动远离了她,她不由自主的躺在床上,然后阖眼,这是她久违的睡得安稳的一觉。
七政殿
润玉捏着奏折委实出了一阵神,其上那些复杂的天文模糊纠缠在一起,他看不进去一个字。直到魇兽回来,润玉神思才清明起来。他少有这般情形,润玉有些烦躁,随即急忙默念起清心咒,暂时稳定了心境。
身边的魇兽有些不安的蹭了蹭他,待情绪缓和,润玉安慰性的抚着魇兽的脑袋。思索一阵,他右手中灵光一闪,出现了一只冰蓝小雀,正是鸿逍。
他需要上朝,无法时刻将鸿逍带在身边,又不能与旁人细说其来历。 润玉一眼便看出他先天不足,交给侍从恐他被当成寻常玩物有所怠慢,魇兽在天宫地位超然,鸿逍与魇兽一起说明了什么旁人自然明白。
料想他与魇兽灵智都未开化,应该能玩到一处去,润玉向魇兽神魂传递了照看好鸿逍的指令,又在鸿逍身上种下标记,虽未完全放心,想来也不会有什么闪失,又交代宫中仙侍照顾好他俩,便赶往凌霄殿。
鸿逍虽是个性烈无所畏惧的鸟,在那白衣人的强大威压和钳制下他也不得不安分,如今他终于走了,鸿逍松了口气,就算在眼前未知的环境里,他也要再次展示作为一只凤凰与生俱来的骄傲。
不过很快,鸿逍注意到了近在咫尺的陌生的鹿形生物,“发着光真好看”这是他产生的第一个念头,而魇兽也睁着湿漉漉地大眼睛好奇的望着他。在他们没有失去对彼此的兴趣前,也许会一直这样平静下去……


2025-08-14 13:26: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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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金乌升降,转眼,已是三日之后。九重天上,风雨不侵,一直是风和日丽的高光景。
邝露的院子坐落在太巳府东南的角落,一向僻静。自她在璇玑宫当值以后,更是沉寂下来,府内的仙婢也不过一周过来打扫一次。所以她回家了三日无人知晓倒也不奇怪。
不同于别家仙府的仙气缭绕,因着太巳成仙前是凡人,怀着一点睹物思乡的情绪,太巳仙人很是别出心裁的将府邸完全仿照他在人间的生活过的宅子制成,甚至规定仙侍少用法术,如此一来在天宫倒是别树一帜。
此时大概临近午时,邝露估计着太巳仙人已经下了朝。她简单梳洗了一下,难得换上一身雪羽流仙裙,匆匆出了房门。
恰逢院子里紫荆开得正好,邝露犹豫了一阵,还是折了一枝,想着待会儿用一花口瓶插起来,布置在爹爹书房里。
太巳仙人的书房跟邝露的院子不很远,从她住处出来,跨过一个八角耳门,再走过一个小花园,最后踏上石子路,穿过一小片紫竹林便到了。
书房前有一颗很大的玉兰,是天界与花界修好后,太巳仙人亲自向花界讨要,千年过去,这树以长得极其繁盛,有仙气滋养,花亦常开不败。
绰约新妆玉有辉,素娥千队雪成围。
那花开的极好,洁白的,芬芳的,邝露并非爱花惜花之人,不过看见美好的事物大多数人都愿意驻足欣赏,她也不例外。太巳跨过小门,看到的就是邝露于玉兰树下手执紫荆的模样,这一幕似曾相识,眼前的女孩子似乎与遥远记忆中的身影渐渐重合,相似的的白羽霓裳,亭亭玉立,一样的刻玉玲珑,吹兰芬馥。花下仙子端的是倾城倾国,风华绝代,太巳仙人恍惚,眼角一时有些湿润,梦呓般念出那个名字,九……
“爹”邝露听到身后的响动,看到太巳向他跑来“爹,你回来啦。”
其实她和那个人不大像的,身形轮廓还能找出些相似之处,可是容貌,气质却大相径庭。邝露的声音轻易拉回了太巳对往昔的追忆,不过被勾起的情绪和见到自家孩儿的欣喜纠缠在一起,“露儿啊。”喊出来的声音就有些哽咽。
“爹,你怎么了?”瞧着太巳眼角有泪光,邝露急忙拿出手帕想给给太巳仙人擦,“您怎么了,是不是好久没见到我了。您别难受,我这不是回来了嘛。”
太巳仙人接过手帕,抹了把脸,嘟囔道:“爹是好久都没见你了,你算算,都有小半年了,而且人老了,就是容易伤感,不行吗?”
“不行,你哪里老了,我看,风华正茂的很。”邝露说的一本正经,正经到太巳在她真诚的目光中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
光滑,没褶子,不过邝露看到他的举动后忍不住笑了笑,太巳随即有些尴尬,悻悻道:“胡说八道,为了逗你爹开心,什么胡话都能说出来。”
“本来就是嘛,您啊……还是俊俏少年郎。”
自家女儿的吹捧听起来格外受用,少有人知道太巳仙人是个美男子,他是修炼飞升,并非天神,在凡间也有那么些香火,只不过凡界流传的神话传说大都人为加工改造过,后人不明真相,将他的神像塑成一个皓首苍颜的老神仙,故而平时在外总以老态示人,在家自然恢复本来面目,他真身虽不是二九那般年华,但是看着最多也就二十五六,剑眉星目,清俊非常。
“好了好了,别恭维你爹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饿不饿,走,先去吃饭。”
“我先把花枝放好”邝露晃了晃手中紫荆“您等我一下,去去就来。”她风一阵跑开,很快又回来,“走吧,爹,去吃饭。”
当府里的仆从看到父女俩一齐到膳房,齐齐怀疑自己花了眼。
“仙子,您什么时候回来的。”有好事者问。
还不等邝露答话,太巳仙人愠道:“怎么午膳到现在都没准备。”
“仙长,您忘了,您回来的时候不是说全府上下近来要辟谷吗?”
好像只有这么一回事,今日他在天帝那触了霉头,哪还有什么心思吃饭,本来有人询问他今天晌午做什么膳食,他登时冷了脸,没好气道:“全府辟谷。”
不过邝露好不容易回来,说过的气话自然全不作数。“小姐都回来了,还不赶紧去准备。”
“我今天刚回来,就按平时做得,记得多放辣。”邝露在一旁叮嘱道。
“好好,我们去准备。”
等饭上了桌,拉了家常后,太巳终于忍不住,“露儿,给爹说说,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邝露咬了咬还没彻底放下的筷子,轻松道:“这个啊,陛下念我辛苦,让我回家休息一段时日。
“也好也好,爹都大半年没见你了,这次在家多住些日子,让我好好看看,唉,瘦了。”太巳仙人看破不说破。
“爹,您这话在我吃饭前说我还信。”
“不过我家丫头怎么都好看,你说你在家这么久,要不我给你找几个青年才俊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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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似的话太巳说过很多遍,邝露突然就有点晕眩,她不知道在想什么,怔愣了一会儿,才“扑哧”一声笑出来,埋怨说:“……爹,你胡说什么呢?”
不正常,实在不正常,邝露消失的这段时间,修为有长进,整个人却瘦了许多,本来是憔悴的,可是猛涨的灵力却让她整个人充盈了起来,有种满溢却虚弱的违和感,故作开心的很明显,却连说谎也不想掩饰,着实令人奇怪。
太巳感觉自己神经在突突,他难得严肃:“露儿啊,你说实话,是不是你跟陛下闹矛盾了。”
“没有。”这话答得倒是很快,不过底气不足,语气也虚的很。
“怎么没有,你走的时候都没跟爹亲自说一声,我听其他的仙人说你三天前就回天宫了,想着你还要跟陛下述职,没想到你一下子就出现在家里,府上都没人知道你回来。”
“三天前我就回来了,在家睡了一段时间。”邝露神色有些发苦,语气也愈加无精打采。
“你说,是不是陛下赶你回来了。”这话是太巳仙人斟酌得说,不怪他故意揭邝露伤疤,实在是关心则乱。
“陛下体恤我辛苦,让我回来修养上几日。”
太巳叹了口气,“这话你以为为父会信,你什么时候肯离开过陛下?”
“爹,我不想说了。”邝露说不出来是沮丧还是什么情绪,她突然就绷不住了,那是就算之前昏睡了整整三日也赶不走的疲惫。
太巳仙人看得出来邝露精神不佳,虽是万般关心担忧,也不想再逼迫她,“累了去休息吧。”
邝露点点头,起身告退,太巳突然出声叫住她,“露儿,你要是心情好点,想说什么记得跟爹说。”即便爹爹百无一用,但是你想要的爹就算拼了老命也要为你求到……
回来前,太巳仙人找过天帝的,他那么聪明可以说是狡猾的人,察言观色见风使舵这点可以说是立身之本,天帝近日差点把心情好这三个字写到脸上,太巳如何看不出来。所以呢,下朝后,他厚着脸皮想替邝露旁敲侧击一下,结果当然是被不温不火的挡了回来。
他这个身份了,纵然修为有限,也是早就位极人臣,自古以来,即便人间帝王娶权臣之女也是理所应当。何况邝露那么爱他,帮他,助他,千年陪伴,他竟然始终不狠下心放她,又从来没想过留她,着实可笑可恨。
暂且不说太巳仙人如何不平愤懑,只说邝露真把这次当成难得的修养,日常睡得天昏地暗,根本不知道时辰。
太巳本来打算随她去,可是禁不住枕边风,默许了新进门的姨娘拉着邝露散散心。邝露的姨娘们没什么坏心,不少也是真心为她好,毕竟进门早的都是看着她长大的,亦有些实在修为实在不济的,在漫长的岁月中早已香消玉殒。不论太巳收了多少人进门,也从来没人怀过子嗣,有些另存心思的,也明白过来,打消了不该有的念头。
被派来的是个叫刚化形的雀精,名曰秀央,说起年岁估计比邝露还小上几轮,单纯的冒着傻气,邝露不好对着一个小丫头使性子,很给面子的装扮好出了门。那些个姨娘便簇拥着她,被迫陪着一干莺莺燕燕去琼林园参加什么赏花大会。
到了琼林,那些姨娘互相使个眼色,很有默契的原地散了,转眼就不知去向,只留下秀央给邝露作陪。邝露看了眼前的景象焉能不明白,说什么赏花,无非就是天界适龄仙人相亲的地方。
琼林亦是与花界修好后修建的一处花园。其中奇花异草不计其数,风景秀丽亦是难得一见。这与先前用云彩凝出的花朵自然不可同日而语,来得仙人多了,月下仙人便很热心地占领了琼林,规定每月十五此地必须作为花前月下之用,方便他牵红线。
按理说,她回过味儿来,应该立刻离这地方有多远是多远,可是她心思很乱,这么一乱就错过了离开的时机,她漫无目的的走,秀央跟着她,纵然有花草掩映,还是被不少仙人看到了。
“这是上元仙子吧。”
“上元仙子怎么今天来这地方。”
“本仙是不是眼花了。”
“我莫不是在做梦,上元仙子怎么来了。”
“她与陛下……”
“慎言!”
……
她是什么人,天上没几个不知道的,她听得耳边那些窃窃私语,反而沉着下来,从容与周围人打招呼。自己难得有此空闲,散散心也不错。
邝露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想法,寻了一处僻静坐了下来,今天正好是十五,琼林内甚至很贴心的提供了点心和美酒。佳肴,美景很容易令人舒心。旁边安静吃点心的秀央,偷偷看着这个温和又冷漠的仙子,很想和她说说话。
“怎么了。”邝露察觉到,歪头看她,噙了一点笑意。
“小露,”她小心翼翼地问:“我能这么叫你吗?”
“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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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吗,你人真好。”她像是得了什么恩赐,很是开心道:“天宫的人都很好,不对,是仙人们都很好。”
邝露本对这个小姨娘有些避之不及,不过秀央真诚可爱,邝露便放下芥蒂,多说了些话,她问“你为什么要嫁给我爹?”
“太巳仙人长得好看。”秀央认真答道。
邝露忍不住心里叹她天真,又问:“可是我爹他有很多小……我爹会娶很多人,你不介意?”
“介意,介意是什么?”
“就是,怎么说呢,”邝露换了一种说法:“就是我爹不会对你一个人好。”
“太巳仙人已经很好了,救了我,我是个小妖精,化形都很不容易了,能不被大妖怪吃掉就更不容易了,何况我运气这么好,能遇到很好的太巳仙人,到天宫来,不用担心被吃,还有这么多好吃的,太巳仙人又很好,这样我已经很开心了。”
邝露说不出话了,她生来便是神女,没经历过什么苦楚,即便深知世间疾苦,也做不到感同身受。天道无情,有些事物存在已是不易。
可是,看看秀央,没有所谓情爱也过的下去,开心自在,有好吃的便满心欢喜,上天对名为邝露的人已是极好,荣宠有之,修为亦有,生命悠长,若她愿意,随时可以海阔天空,她有的选,若……她选择不爱,就此放手,放开他,也放过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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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大大写得太好了 看不够


2025-08-14 13:20: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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